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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善将查到的消息原原本本地告知了李浮,一字未曾多添也一字未曾多减。
当日将李家灭门之人的确是李家的仇敌,只是她们却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她们不过是在为别人办事罢了!而真正的幕后黑手便是宗哲景遥,是西戎的太凤后。
李浮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所谓的恩人,原来是真正的仇人!
她呆坐在了地上,仿若失去了魂魄一般,“为什么……为什么她们要这样做……为什么……”
章善看着眼前的女子,神色已经冷凝,“根据密报,西戎国的太凤后其实一直再派人暗中寻找李大人的父亲,不过,以如今的结果看来,必定不是为了手足之情,当年西戎国太凤后入宫之时,时任西戎国主已经年老,他心存恨意也不无可能,后虽然荣登太凤后之位,但是却一直为人所操控,日日在生死之间徘徊,甚至不得不以太凤后之身份委身于他人以求一日安稳,这般的折辱,他恨极了李大人的父亲也实属正常。”
李浮没有回应章善的话,她想起了她在西戎的那些日子,西戎国的太凤后对她的态度,那般的和善,那般的关爱,可是这些关爱背后居然掩藏着她家人的血海深仇!
父亲,你也一定没有想到,你一直愧疚着的人会是杀害我们满门的凶手吧?!
父亲,女儿真的蠢!
女儿真的该死!
李浮猛然间抬起了拳头,狠狠地锤在了地上,随后,陡然喷出了一口鲜血,血溅的满地皆是,“我真蠢!真蠢——真该死——”
拳头一下一下狠戾地锤打着地步,仿佛疯魔了一般。
章善没有干看着,而是上前阻止。
“别碰我!”李浮猛然挥开她的手。
章善继续阻止,这一刻用了狠劲,让李浮再也无法挣脱,“陛下已然让人去通知三皇子说今晚李大人和李乐少主会留在军营当中,方才三皇子府人来报,三皇子虽然得到了消息,但是却仍旧忧心不已,李大人可以选择死,相信陛下也不会阻拦,只是,若是三皇子知道了,即便不会为李大人伤心,但是平静的生活也会消失!李大人已经毁了三皇子的前半生,难道还要毁了三皇子的后半生?”
李浮停下了挣扎,低着头咬着牙,沉默半晌方才挤出了话,“请……让我静静……让我一个人静静……”每一个字都仿佛坠着千斤的痛苦。
章善审视了她一下,然后松开了手站起身来,“望李大人为了三皇子保重!便不为三皇子,也该为李大人惨死的家人,李大人还未为他们报仇雪恨!下官告退。”说罢,转身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李浮没有起身,而是蜷缩在了地上,浑身颤抖,隐约间,似乎还传出了哽咽。
章善从李浮处离开之后便去了隔壁李乐的厢房找永熙帝。
此时,永熙帝正坐在了李乐的床边,看着床上喝过了安神汤沉睡着的孩子,即便是喝过了安神药,但是眉宇之间仍旧浮现着不安。
司慕涵看着这样的李乐,心里却无法生出内疚与怜悯,以前是因为她身上留着宗哲景遥的血,而如今知晓了真相,更是无法接受她是宗哲景遥的孩子。
她的儿子,竟然被这般的愚弄!
她的儿子幸福便是被她的生母给毁了!甚至有可能将来,她也会让琝儿痛不欲生!
司慕涵动过了杀机,可是她不敢,因为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司以琝能够走出丧子之痛!
章善进了屋,轻步走到了司慕涵的面前,“启禀陛下,臣已然依照陛下的吩咐告知了李大人一切。”
司慕涵伸手轻轻地抚了抚李乐耳边的细发,“你说这孩子长的像琝儿吗?”
章善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低头说道:“像。”
“可是朕却不希望她像。”司慕涵缓缓说着,“若是她出生的时候长的并不像琝儿,将来很多隐患都可以清楚。”
章善低着头没有回答。
“朕不知道朕这个决定究竟是对琝儿好还是对琝儿不好。”司慕涵继续道,“朕不希望琝儿和他的父君一般承受失去自己孩子的痛苦,可是,朕也怕朕的这份不忍心会让琝儿的后半生过的更加的艰难……琝儿的悲剧……是宗哲景遥和李浮造成的……可是,朕又何尝脱得了干系?带官氏入宫的人是朕,带阿暖出宫的人也是朕,当年让宗哲景遥有机会坐上西戎国主的位置的也是朕!与其说宗哲景遥甚至官氏是罪魁祸首,不如说是朕!”
“陛下……”
司慕涵收回了手转过身,神色阴沉地打断了李浮的话:“将抓到的那些人留一个活口放出去!”
章善抬头,“可需要她带话给西戎国主?”
“不必了。”司慕涵眯起了冷眸,“宗哲景遥是个聪明人,她见到了人便会明白!”
“那李乐少主……”
“你说宗哲景遥会相信朕在知晓了一切之后还会留下她的骨血吗?”司慕涵冷笑道,宗哲景遥也是帝王,岂会相信?“朕能容得下李浮,但是,绝对不会容得下有着西戎皇家血脉的孩子!”
章善了然,“臣明白!”
司慕涵站起身来,负手起步离开,没有再去看床上的李乐。
……
临近中午,司以琝越发的坐不住了,在前院的大厅内来回踱步,昨晚上他特意下厨给女儿坐了一桌子好菜便等着她回来,可是没想到等到了半夜,却等来了她们要留在西南大营当中明日再回的消息,而且更让他意外的是,前来通知他这个消息的人居然是章善!
章善是内务府的总管,便是要有人通知他也不该是章善来的!
虽然当时她说了她是奉旨前去西南大营办事,顺道给李浮传话,可是他仍旧无法不猜疑,便是李浮要传话,但也不会让章善传的!
章善其实那种可以为别人顺道传话之人?
难道是母皇知道了什么,所以方才会同意乐儿一同前去?便是为了趁着这个机会除掉她们?
司以琝整个脑子都是这些让他惊恐不安的念头,昨晚上若不是冷雨按着,他便已经直接去了西南大营看情况了。
“三皇子你别着急,家主和秀不会有事的!”冷雨安抚道,她不知道陛下为何要这般做,但是,他也却相信,陛下应该不会是伤害她们的。
司以琝停下了来回的踱步,眸光紧盯着冷雨,“冷雨,你说……你说母皇为何会准许乐儿和李浮一同去西南大营?以前母皇对乐儿明明不算是特别亲近的……可是那日……”他越说下去心里越是慌,“不成!我要进宫见母皇!你快给我备马车!”
他不能这般在这里干等了!
若是这样下去,他会疯的!
冷雨正想开口继续劝,可是这时候被派去了大门前等候的下人却急色匆匆地跑了过来,“三皇子……三皇子——”
司以琝转过身看向正往大厅跑来的下人,看着他脸上的惊恐,脸色顿时苍白了下来,双腿也是软了下来。
“三皇子!”冷雨立即上前搀扶。
司以琝浑身无力,唯有靠着冷雨方才勉强能够支撑自己站着,他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那下人跑进了大厅,但是却不敢开口询问。
冷雨见状只好开口问道:“怎么回事?这般惊惊惶惶做什么?!”
那下人被冷雨的神色给下了一跳。
“还不说!”冷雨继续叱喝道。
那下人哆嗦了一下,随后方才战战兢兢地道:“回三皇子……家主和秀回来了……只是……只是家主受了伤,被人抬着会来的……”
司以琝浑身猛然一颤。
“三皇子!?”冷雨担心地叫道。
司以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便是颤抖着双手上前揪着那下人的衣裳,“你说什么?说清楚?什么受伤?乐儿有没有事情?乐儿……”
“父亲——”这时候,门外传来了李乐的喊声,带着哭腔。
司以琝连忙抬头看去,便看见女儿往自己跑来。
“乐儿!”司以琝当即松开了手推开了冷雨的搀扶恢复了力气冲出了大厅,然后将女儿给狠狠搂在了怀中,“乐儿!乐儿,你没事,没事——”
说着说着,便是哭了起来。
而即便此时已经将女儿给抱在了怀中,但是浑身依旧颤抖着。
便在方才,他真的以为女儿出事了!
李乐也是狠狠地抱着父亲,“父亲……父亲……”随后便也哭了起来。
冷雨连忙赶上,虽然此时李乐被司以琝紧紧抱在怀中,但是他还是可以确定她没有大碍,提了许久的心也放下了,随后,便想起了方才下人的话,正欲仔细询问,却见章善正走过来,当即压下了疑问,应了上去,“见过章总管。”随后便问道:“请问章总管,家主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他的话方才问完,章善还未开口,一直在司以琝怀中哭着的李乐便挣脱了父亲的拥抱,抬头看着父亲,“父亲父亲,母亲受伤了,父亲,母亲还在马车里,你快让人去抬软轿过来将母亲接回寝室然后请太医来看8亲,乐儿求你了……”
说着说着又哭不成声了。
司以琝止住了眼泪,却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李乐哭的更慌。
冷雨见主子失神,便上前道:“三皇子,先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让人将家主送回院子之后再说!”
“父亲父亲——”李乐无法理解父亲的失神,拉着父亲的手继续叫道。
司以琝身子怔了怔,随后忙点头:“你快去……”然后便蹲下身子安慰女儿,“没事,没事!乐儿别怕,父亲在这,父亲保护乐儿……”
李乐心里哭的更慌,似乎要将内心积压的恐惧都给哭出来一般。
司以琝此时更是满心疑惑,但是却也不知道该如何问,只能抱着女儿低声安抚着。
随后,在冷雨的吩咐之下,下人抬来了软轿。
李乐在见到下人抬来了软轿之时便停止了哭泣,然后抹干净了眼泪拉着父亲的手一同去了大门口,然后盯着下人将李浮从马车上面挪下。
司以琝见到了李浮,也是惊住了,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李乐见到李浮之后,眼泪又在眼眶当中打滚,但是却没有落下,而是一直咬着下唇,看着母亲。
李浮并没有昏睡过去,而是一直撑着,看着李乐哭红了的脸,还有司以琝的呆愣,她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司以琝回过神来,“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浮没有开口。
一旁的章善道:“三皇子,先将李大人送进去再说吧。”
司以琝看了看她,然后,攥紧了拳头点了点头。
众人将李浮送回了寝室之后,随后李乐又嚷嚷着邀请太医,司以琝便让冷雨去走了一趟,同时,也终于冷静了下来,询问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浮没有能支撑多久,在送回了寝室之后便昏睡了过去。
李乐虽然没有再哭但是却也没有开口解释,而是一直握着李浮的手盯着她。
司以琝只好问章善。
他将章善请到了外面的花厅内,他盯着章善,疾言厉色,颇有质问之意,“章总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章善依旧恭敬,“回三皇子,昨日晚上李大人在骑兵营内骑马,因为坐骑的马蹄出了问题,以致李大人从马上摔了下来受了伤,不过三皇子放心,西南大营中的军医为李大人诊治过了,李大人的内伤看似严重,但是却并无性命危险,只要好好将养一段日子便没事的,至于身上的外伤,也不过是一些擦伤罢了。”
“摔了马?!”司以琝错愕。
章善恭敬平静,看不出一丝说谎的痕迹,“是。”
司以琝愣了下来,脑海当中却是思绪万千,他对于这个说辞并不相信,李浮的身手虽然不算是顶尖高手,但是却也不弱,便是摔了马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他握了握拳头,盯着章善,“章总管,真的是坠马?”
“是。”章善抬头缓缓说道。
司以琝无法从她身上找到说谎的痕迹但是他仍旧无法接受这个说法,他看着章善,脑海当中亮光一闪,随即问道:“章总管昨晚不是已经回京了吗?怎得如今是你送李肛来?!”
章善没有惊慌,“今早陛下接到李大人受伤一事担心之下便让下官去西南大营一趟。”
这个说法合情合理,可是却仍旧无法让司以琝消了心中的疑虑,他攥着拳头沉默半晌,然后道:“多谢章总管,也请章总管回宫之后替我向母皇谢恩,过两日,我回亲自进宫去跟母皇谢恩的。”
“下官惶恐。”章善回了一句,然后便告辞:“下官还要回宫禀报陛下此事,便先告退了。”
司以琝起身唤来了管家送章善出府,随后便进了寝室,便看见李乐仍旧站在了床边,司以琝缓步走进,便看见了她的眼眶当中还有泪水在打滚,他坐在了一旁,“乐儿……”
章善所说的很合情理,可是,他却无法相信,然而她不说,便是他继续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如今若是要知晓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只能问李乐。
李乐转过了头,但是握着李浮的手的双手仍旧不肯放下。
“乐儿。”司以琝看了一眼昏睡中的李浮,心里似流过了一股莫名的情绪,然后对女儿道:“先把你母亲的手放下,你这样握着,她会不舒服的。”
李乐闻言,当即重重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李浮的手,然后还未她拉好了被子。
司以琝从未见过女儿这样细心,愣了愣,随后便继续道:“乐儿……”
李乐转过身,看向父亲,难受又涌上心头,上前偎依进了父亲的怀中,“父亲……”声音带上了哭腔,但是却没有让泪水落下。
司以琝安抚了女儿几句,然后便轻声问道:“乐儿,告诉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昨晚上你们在军营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母亲是如何坠马的?”
李乐抬起头,泪水终于忍不住了,“父亲……父亲……都是乐儿不好,是乐儿害了母亲……”
皇外祖母说了,母亲若不是为了保护她,便不会伤的这般重的,昨晚上的事情她记得不错,可是她却记得,母亲一直在保护她,为了保护她,甚至自己一个人留下来拦着那些刺客!她不知道那些刺客是什么人,母亲和皇外祖母说那些人是拦路抢劫的贼人……
司以琝脸色一凛,握着女儿的肩膀,正色道:“告诉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是你害了你母亲?”
李乐闻言,脸色顿时僵住了,连眼泪也忘了流了,她怎么说出来了?她怎么就说出来了?母亲和皇外祖母都说了贼人的事情不能让父亲知道,父亲若是知道了会吓坏的,她怎么这般没用!
司以琝见了女儿这般,心里的不安更是浓,“乐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你母亲不是坠马方才会受伤的吗?怎么便和你有关系?”
李乐呆愣地看着父亲好半晌,心里焦急万分。
“你母亲不是坠马受伤的?”司以琝眯着眼问道。
李乐一惊,当即摇头,“不是!不是的父亲,母亲的确是坠马受伤的!”
她不能让父亲知道,她不能吓坏父亲!
“那为何你要说跟你有关系?!”司以琝不信。
李乐慌张了一会儿,随后忽然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便将好不容易找到的借口说了出来,“父亲8亲!都是乐儿不好,都是乐儿不好!是乐儿说要骑马,所以母亲方才陪着乐儿骑马的!母亲从马上掉下来也是为了救乐儿8亲,是乐儿害了母亲,乐儿不该这般任性的,乐儿不该跟着母亲去军营的……”
司以琝听了这话,紧绷的心弦松弛了一些,若是李浮一个人,他自然是不信她会伤成这,可是乐儿在,若是她为了保护乐儿……他一遍安抚着女儿一遍看着昏睡中的李浮,心里那异样的感觉更是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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