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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脱去了平日光鲜得体的外衣,就像两头刚从森林里走出来的野兽,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粗野的厮打和诅咒,鲜血和汗水。
这对兄弟把一切都变成了战场,把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化为武器,在将对方挫骨扬灰时自己也鲜血淋漓。
这是一场恶战,两人都掐住了彼此的致命弱点,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凶狠地纠缠,难舍难分,然而谁都不肯臣服与谁。只有一点能够肯定,他们早已贯穿了彼此的生命。
“如果你以为结合期我就会跪着求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知道你就指着这个打败我了。”
“哥哥,你自欺欺人的水准简直与日俱增。”
盛少初像只野兽般狠狠咬上了盛少佐的脖子,几乎想要撕下一块肉来。然而也许是腥甜的信息素麻痹了盛少佐的痛觉,他的弟弟没有一丝松懈和退让。
盛少佐将两人贴得更近,默默看着哥哥垂死挣扎。
他知道自己快要赢得这场战役了,某种特殊的气味正从结合的信息素中不断生成挥发,新生的器官正在为他生成,迎新他的到来。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浑身的血液都为之沸腾起来。
盛少初忽然放开了他,他对生理的变化感受得更为清晰。他的眼里出现了惧怕,他能靠意志对抗结合期,但他永远也抗拒不了这个。
“不……少佐,求你了,现在还来得及,放开我……”他开始语无伦次地求饶:“只要你放开我这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我什么都不会说,别这么做……”
盛少佐无动于衷,他全心全意地等待着哥哥完全属于自己的那一刻,即使是哥哥本人也无法令他动摇分心。
他只是抱紧他,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将哥哥从他怀中夺走。
“哥哥,感觉到了吗?我在成结,我会标记你,让你永远属于我,永远带着我的气味。”
盛少初在那一刻丧失了一切能力。已经无法正常运转的脑袋里有个尖锐的声音在告诉他,开始了,一切都将结束了。
盛少佐正在成结,盛少初再度咬住了他的脖子。他觉得自己像个快要爆炸的气球,躯体已经被撑得皮开肉绽,可还是有人在不断往里面打气。
被压抑的哀叫从紧闭的齿缝中挤压出来,为那种仿绝望得佛被撕开皮肉,连灵魂都要为之爆炸的恐惧。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只有o结合,这简直是场噩梦。
“你干脆杀了我。”他今天一定会死在这儿了。盛少初害怕地想,然后虚弱地咬牙切齿地迸出这句话。
盛少佐轻描淡写地回击:“哥现在连寻死都要假手他人了?”
盛少初被他噎住,于是开始了更加恶毒的谩骂,随即他忽然哭起来,喃喃地不知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他:“我该怎么去见妈妈?”
盛少佐的动作停顿了一秒,黑幽幽的双眼深不见底,他亲了亲他的额头:“为什么要想这个,哥哥?妈妈在天堂里,我们永远也不会在那里和她相遇。”
盛少初拼命摇头,想要把那一声声讽刺的哥哥给赶出去,下一秒却失去了意识。
盛少佐看着他,眼神闪过一丝犹豫,但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他耳边叹息:“做个好梦吧,可悲的哥哥。”
即使是很久之后的后来,盛少初也已记不清那样疯狂颠倒,名为盛少佐的炼狱到底持续了多久。他只记得仿佛世界轰然倾塌的时候他的思维反而冷静得几近冰封,时间已经变得没有意义。
当他在睁开眼意识到终于结束时瞬间爬了起来,飞快拾起衣物套到身上。他头一次感谢囚服如此宽松方便的设计,只是当他想要跨出门时一只手臂从身后将他拉了回去。
“哥要去哪儿?”
盛少佐的声音冷不丁传进耳中。盛少初僵住身体,恐惧像条冬眠中苏醒的细蛇从碰触的皮肤深深钻进血管四散游走,那些记忆和疼痛如回潮的海浪向他反噬过来。盛少初无法克制地发起了抖。
滚开!滚开!他在心中咆哮,呼吸越来越急促,嘴唇却蠕动着说不出一个字。
“哥?你怎么了?”
他将盛少初转过身面对他,后者胸膛起伏,涨红的脸就像被摁住了喉咙,声带发出细细的咯咯声。盛少佐立刻紧张起来,他把手指伸进哥哥嘴里抵着舌根,另一手不停拍他的背:“深呼吸,哥。”
盛少初喉咙一痒,眼泪和唾液一块咳了出来,他低下头拼命咳嗽,少佐的手在他背上一下一下温和地轻拍。忽然之间,某种属于旧时光的温暖在一瞬间袭击了他,冲溃了层层高高建起的冰壁,融化为水湿润了眼眶。盛少初盯着红褐色的地板,接连落在上面的泪几乎让他无法抬头。
即使是昨夜都没让盛少初觉得有这么狼狈。
他刚刚竟然有了一丝动摇。
盛少初推开了他,然而盛少佐更加用力地把他拽了回来:“你要去哪里?”
盛少初没有理他,他的弟弟继续说:“你想要什么?哥哥?无论是什么我都能送给你。”
盛少初抖抖簌簌地任他拉着,脑子被盛少佐搅得一团乱。这头凶恶的野兽现在却像个多情的诗人承诺将给他想要的一切。
然而下一刻他又露出了可怕的獠牙:“还是你只想冲出这里,离开我,找一些药片,永远切断和我的联系。”
他的手缓缓移到了他富有肌肉和力量的腹部,那里也许正有深藏的种子在暗暗生根发芽。盛少初对此深恶痛绝,他屏住呼吸,却无法再推开对方一次。
那是徒劳无功的。他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他的力气远远比不上作为alpha的盛少佐,曾经对战的压倒性胜利麻痹了他的感官,导致他产生了错误的认知,竟让他觉得身为o。
这是多么惨痛的教训。盛少初不知道该怎么办,他需要立刻逃开这个地方,花一些时间想想。
但那个家他或许真的无法再回去了。
盛少佐标记了他,毁了他。
他的眼泪就像无止境的溪水顺着脸颊流淌,而变得反复无常的弟弟却开始生气,他开始一些荒谬的控诉:“哥,明明对你不好的是爸爸,为什么你恨的却是我,这很不公平。爸爸许诺了你什么?他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你从来不对我好?”
盛少初不想回答他,没有人会想和疯子争辩。他为什么需要来自弟弟的施舍?为什么要接受父亲的偏爱?这一切都是毫无道理的,他一旦点头,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是弱者,再也无法获得和他比肩的认同。他把它看作自尊和荣耀,而此刻这荣耀的火光已经黯淡,他消化了可悲的现实,却失去了坚持下去的毅力。
那个可憎的恶徒还在说些无关痛痒的话,盛少初有种吃太多奶油引起的那种作呕感:“放开我。”
他说,然后在盛少佐放开他的瞬间逃出了牢室。
五月的庭院里到处都是盛开的花朵,但盛少初觉得踏出的每一步的前方都是悬崖。看守的狱警已经换上了短袖的制服,不明白这个年轻的omega为什么会在温暖的初夏日光下瑟瑟发抖。
盛少初坐在庭院的角落里,躲在茂盛的栎树叶后,就像被独自留在绝望中,四壁荆棘。他像个从战场叛逃的士兵,一边流泪,一边流血,一边怨恨命运,一边无地自容。
他无法想象就在不久前那个抛弃自尊毫无廉耻的人是自己,他不承认那是他,那只是一团没有自我没有灵魂、只有疯狂欲念的集合物。
他错了,他以为自己可以对抗天性,而事实证明他只是天性的囚徒。
盛少初仰起脸,回落的眼泪使眼底泛起一阵凉意。
世上没有突如其来的感情,只要静下心来,一切都会在时间洪流中找到端倪。
他恨盛少佐,但对方似乎更恨他十倍,然后带着百倍的爱给他千倍的伤害,告诉他他所谓的恨意根本不值一提。
盛少初被自己荒谬的想法惊到了。
去他的,盛少佐怎么会爱他,怎么能?他应该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做个乖巧听话的小弟弟,就像他小时候那样。
忽然背上一痛,一颗石子掉进草丛里。盛少初看向红墙外,有几个男女正趴在墙头奋力用石块丢他。
“去死吧,垃圾!”
“废物!浪费粮食的蛀虫!”
盛少初不得不站起来躲避那些石头,听到动静的狱警立刻将他带进室内,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人仍在愤愤不平地叫骂,在看到狱警后迅速逃跑。
“只是附近的居民。”狱警道:“这事儿时常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