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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4章 绝胜之于王骑 (三十九)
一小时后。
＂呼。累死了。＂贝迪维尔坐在板凳上喘气，喝了一口光子可乐以湿润他早已干燥发涩的喉咙。
＂一百五十人里能拯救的......只有十二人吗。＂在旁观着这场漫长的审讯的黑暗精灵少年迪斯蒙德，略带讽刺但又不失礼貌地淡然笑道：＂果然人造人大多都是些邪恶狡猾的家伙，这就是他们的本质吧。＂
＂但是依然有无辜的人造人被救下来了，这是件好事，不是吗？＂贝迪维尔笑道。
迪斯蒙德突然怔住，过了半秒之后他才把脸别过去，在不被贝迪维尔看到正脸的情况下答道：＂或许吧。废了那么大的劲就为了从一百五十多个人中救出十个[无辜]的普通人，而且他们看来也并不感谢你。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值得。＂
那张脸上留露着的神色大概是鄙夷吧，否则他不会把脸别过去才这样说贝迪维尔。
＂我也不是为了让人感谢才这样做的啊。＂贝迪维尔说。
＂所以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正义的使者吗？＂迪斯蒙德继续问。
＂不。我只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试着去拯救尽量多无辜的人而已。＂贝迪维尔苦笑道：＂说是正义使者应该还远远算不上吧。＂
于是迪斯蒙德再次陷入了沉默。
＂嘛，既然你们这边的事情也解决了，我想我也得走了------去和兄弟会的长老们谈谈合作的事情。＂迪更神秘地咧嘴笑道。从刚才起他就一直在这里待着，偶尔也有帮贝迪维尔提供一些和人造人们相关的情报，使＂审讯＂得以更顺利地进行下去。但他几乎不对贝迪维尔的做法发表任何意见------既没有对这种＂圣母＂行为表示 赞同，也没有对之表示鄙夷。
＂那么，请跟我们走。＂迪更身旁更有两位梅尔森兄弟会的警卫在。他们大概是从长老们那边接到了命令，本来是要带走迪更的，但迪更一直在贝迪维尔身边提供情报的情况下，这两名警卫也很识趣地只是站着不走，既没有打断贝迪维尔的审讯，也没有妨碍迪更的行动。
＂当然了，有劳两位带路。＂迪更异常配合地跟那两名警卫走了。
＂也辛苦你了，＂贝迪维尔这时候才过去跟迪斯蒙德搭话，递给黑暗精灵少年一瓶未开封的光子可乐：＂感谢你帮了我一回。有空请你吃饭吧？......嗯，精灵们一般都喜欢吃什么来着？素菜吗？大概只吃些精致高级而且清淡的食物？＂
＂这种事情无须阁下劳心。＂迪斯蒙德却拒绝道，但他接下了贝迪维尔递过来的可乐：＂我只是应养父的要求来帮助你的。而且你这次帮兄弟会解决了一个大危机，严格地说应该是兄弟会感谢你才对。反过来让你请我吃饭，并无道理。＂
＂兄弟会的事归兄弟会的事，我只是以个人的名义想请[你]吃饭，这样也不行吗？你的想法这么死板吗。＂贝迪维尔郁闷地道。
迪斯蒙德.哈桑没有回话，而是凝神看着审讯室的铁栅栏，仿佛铁栅栏的另一面还有另外一位需要接受审讯的人造人等着他去辨别是否有撒谎。
＂......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他突然说。
＂嗯？＂
＂梅尔森兄弟会原本是个有趣的地方。在这里，人们相聚，做各种学术交流，发表有趣的想法，天马行空的想法，甚至听起来十分愚蠢可笑的相反。然后大家不仅没有对这些想法嗤之以鼻，反而认真地一一接纳了，试图使这些想法变得可行。不管是多荒诞不经，愚蠢可笑的相反，只要被接纳，被修整，去粗存精，最终都会变成有用的，有意义的东西。兄弟会就是靠这个不断壮大起来的，兄弟会的精神就是自由，分享，以及接纳。＂
他说。
＂但现在已经不同了。是时代变了，还是人心变了？仅仅是因为兄弟会里混入了人造人，人们的想法就开始出现分歧，甚至想要以血腥暴力的手段去[清理]掉组织中的[异端分子]。这根本不是我认识的兄弟会。＂
＂你说得就像你从很久以前就一直监视着梅尔森兄弟会的发展似的......＂贝迪维尔皱着眉低声吐槽道。
＂天知道。或许我是呢？＂迪斯蒙德用一种神秘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狼人青年。这名黑暗精灵少年看起来年纪不算大，即使精灵们有难以置信的极长寿命，按道理说他也不可能一直保持着这副少年的状态，老早就该成为大人了。更何况梅尔森兄弟会是几千（是几千吗？）年前就被创立的一个古老的组织了，迪斯蒙德不可能从那个时候起就看着兄弟会的发展。
这家伙只是在唬人吗？
＂不管怎样，我很高兴事情总算完结了。＂黑暗精灵少年又道：＂把所有干部及以上级别的人造人从兄弟会里排除，至少能让兄弟会内部的动乱暂时平息，让人们能够暂时安心吧。＂
＂但兄弟会是一个巨大的组织，那些低级的工作人员还有可能是人造人，是学院派进来搞破坏的奸细。＂贝迪维尔说：＂想要完全[肃清]整个兄弟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只意味着更严格的审查机制以及职位晋升机制而已，长老们总会想出应对之法的。＂迪斯蒙德喝了一口光子可乐，淡然笑道：＂但现在这里应该没有我的事了，我们后会有期吧，贝迪维尔先生。＂
＂......当然。很高兴认识你，迪斯蒙德先生。＂贝迪维尔伸出一只手想和对方握手，＂你是个有趣的人。我真希望不是在这种匆忙的情况下与你认识，能和你相处得久一点。＂
＂放心，＂黑暗精灵少年和贝迪维尔握了握手：＂说不定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呢。＂
贝迪维尔并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所以，都完结了？＂离开兄弟会基地的时候，铁路的探员迪更在基地门口等着贝迪维尔：＂听说要处死的人造人有一大批。几乎就没有几个是无辜的？＂
＂但依然有几个是无辜的人造人，是你们铁路当年从学院里救出的那些人造人，和这次的事件无关。能救下来算是不错了。＂贝迪维尔答道：＂先把这些人关押几天，然后送到我说的那个保护区里去，这事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哦。＂
＂哦？＂贝迪维尔对对方那个暧昧不清的态度表示疑惑：＂就这样而已，没有感想？＂
＂为什么要有感想？＂迪更却答道，＂铁路救出去的人造人已经和铁路无关，属于放任不管让他们自生自灭的状态。为什么你会认为你把这些人造人救下来了，铁路就应该感谢你？＂
＂......的确。＂贝迪维尔耸肩道：＂你们也不是什么慈善组织。你大概也觉得我这种[圣母]行为很可笑吧。＂
＂不，＂迪更却说：＂你的想法本身很高尚，贝迪维尔先生。你是对的，你应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拯救无辜的人。不管是人造人还是普通的人类，其实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他们是平等的。＂
＂这句话代表的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代表了铁路的立场？＂狼人青年试探着问。
＂姑且认为是我自己的想法好了。＂迪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那古惑的表情即使他戴着的那几乎不透明的墨镜也无法完全掩盖：＂我顺便给你个忠告吧，贝迪维尔先生。大概，在你未来的道路上，你还会碰见各种各样，有着不同立场的组织。而且相信我，给它们一个机会，这些组织的人肯定会在你面前鬼扯无数的大道理，宣扬他们行动的正确性吧。不要被他们表面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了。
请用你自己的双眼，去看清楚他们是怎样的人，怎样的组织。看清楚他们做过什么，在做什么，要你为他们打造怎样的一个世界，又将怎样回报你。
[真实]从来是只能意会不可言传之物，[真实]一旦说出口，它就变得和原本的真实有那么点不一样了。请亲眼看清楚你该看清的[真实]，而不是别人告诉你、诱导你，故意让你看到的那些[真实]------我所期望的，仅此而已。＂
狼人青年眨了眨眼。
＂哦对了，顺带报告一下。＂迪更又说：＂兄弟会的长老们答应了和铁路联手。我想这应该算是个好消息吧。但梅尔森兄弟会从来不是一个大型的战斗组织，他们能拿得出手的战斗力，包括长老们亲自培养的卫队，以及高额雇佣而来的佣兵，大概也就五百人左右；我们铁路组织能拿得出手的人力资源和这个相当，这样勉强就能凑出一支千人的大军吧。即使有兄弟会的知识，铁路的技术，以及这千人精锐，我认为要以此击垮学院，依然远远不够。＂
＂所以......你有什么好提议吗？＂
＂去找反抗军吧。＂迪更压低声音说。
＂反抗军是......现在和埃及政府作对的那个反抗军？＂
＂是的。＂光头佬淡然一笑：＂如果能联合反抗军的力量，说不定就能靠他们的人力资源，给学院沉重的一击。＂
＂但我该如何联络这个反抗军......＂
＂你的朋友[银翼怪客]，应该有头绪。＂迪更道：＂他原本就是和反抗军那边有[合作关系]的。＂
帕拉米迪斯吗......贝迪维尔皱了皱眉。豹人战士中二病发，穿着一身戏服到处搞事情这件事，贝迪维尔甚至还是最近才知道的。这次和铁路联手其实也是帕拉米迪斯负责牵的线，鬼知道这家伙到底还有多广的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