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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大哥哥!”只见校园门口,一个六七岁大的可爱男孩儿正猛地朝他挥手,然后朝他奔了过来,嘴里还叫着,“大哥哥,大哥哥,大哥哥!”
&nb洛生停下脚步,等看清来人是谁,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变得稍稍柔和。他伸手牵住男孩儿的手,揉了揉男孩儿的头发,温柔问:“小七?你怎么过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nb小萋嘿嘿一笑,甜甜道:“嗯嗯!当然是找大哥哥,我记得大哥哥是市三中的呢!”
&nb挑挑眉,洛生问:“找我有事?”
&nb“没事啊!只是想大哥哥了,就让司机叔叔开车带我过来,找你玩。”
&nb抬头扫了眼,却并没有见到小萋口中的司机,洛生正要问,就听小萋带着几分委屈地说:“大哥哥不能不管我,我已经让司机叔叔回家去了,你不管我,我就回不了家啦!”
&nb说着,小萋便紧紧抱住洛生的胳膊,生怕洛生不理他,将他扔在这里。
&nb看小萋这般依恋他,其实洛生心底也有属于少年人的小得意,不过他没有表现在面上,而是直接领着小萋走到他的破自行车那儿,像之前那样拎着小萋的后衣领,让小萋坐在他的自行车前座上,蹬着破旧的自行车,带小萋四处闲晃。
&nb“想去哪儿?”洛生见小萋有点害怕地双手紧紧抓着他的前襟,不由有些好笑,“不会掉下去的,我看着呢。”
&nb胡乱点点头,小萋还是有点紧张,双手死死抓着洛生的衣服,就怕一个不小心就摔下去,听到洛生问他话,他才抬起头,想了想,说道:“不知道去哪儿,大哥哥决定吧!”
&nb“好。”
&nb于是洛生骑着自行车,驮着心中最可爱的小七漫无目的地闲逛,路途上,有清风、有小七快乐的笑声,还有那日最明媚的阳光,那些相伴的日子,每一秒都成为少年时期最美好的记忆。
&nb后来,洛生家里发生巨变,他那赌鬼老爸借了高利贷还不了债,连夜坐船潜逃跑路了,留下他一个人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追债人。
&nb父债子偿,最后为了还债,洛生被迫入了黑道,后来被一个杀手组织看重,成为了一名杀手。
&nb那段在地狱里翻滚的日子,是黑暗的、邪恶的。洛生还记得组织将他们关在一座无人岛上,不提供食物、武器,赤手空拳在孤岛上生存。他们一共五十个人,却只有前十名能活下来,再参加真正的精英训练,否则只能死,被五十个人中想活下去的杀死,或是因为没有排进前十,而被组织直接处理掉。
&nb犹记第一次杀人,是用手臂从后面箍住对方的脖子,将对方憋死的。洛生清晰地记得,那人泛着青紫的面容,记得那人在他手臂间拼命挣扎、挣扎,再剧烈挣扎,双脚也拼命蹬着,直到最后瞳孔慢慢放大涣散,抽动痉挛一下便停止挣扎,失去了一切生命体征。
&nb呵……活下去……那时候的洛生心里只有这句话,他要活下去,他不会主动去灭掉对方,但若有人来招惹他,他也绝不会手软。十天的荒岛求生,十个活下去的名额,不管怎样,他都一定会活着回去,回去见一见小七,这是他的信念,也是支撑他活到最后的精神支柱。
&nb这样的生死追逐中,死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洛生在拼斗中认识了几个人,还顺手救过几个人,最后他们七个人组成一个联盟小组,共同抵御外敌,生死共进退,活到了最后,成为了率先回到中心指挥地的前七名。
&nb七……又是七。那时,洛生觉得七一定是他生命中最幸运的数字。
&nb七个人,称为“七人行”,在魔鬼训练中各自培养出不同的专长,改装技术天才八,制毒圣手六,千里眼狙击手五,隐形刺客四,科学怪人三,近身搏击二,以及洛生自己,掌控全局的一。
&nb至于为何没有七,则是因为洛生心中没有人可以用七这个外号,小七只有一个,那便是送他小坠子、会坐在他自行车前座的可爱男孩。
&nb为这个隐秘杀手组织工作整整五年,洛生七人暗中计划好几年,策反了很多杀手,终于一举捣毁了组织,炸毁了杀手基地,获得全新自由,之后他们组织大部分人各奔东西,只有七人行依旧密不可分,开始新的打拼。
&nb等终于干干净净地回到光明里,洛生在决定落户硫市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听小七的消息,得知小七在一所音乐学院读初中,他立刻马不停蹄地拿着那串珍藏多年的小提琴坠子,去见小七。
&nb他想小七,想得心都是疼的,却不曾想,见到后,却给他带去更大的伤痛,因为小七完全不认得他。
&nb“七七!”截住小萋的去路,洛生脸上露出已经多年未见的笑容,却在小萋陌生带着几分害怕的目光中,渐渐沉寂了那份笑意。
&nb“你在叫我吗?是不是认错人了?”小萋微蹙着眉,语气里满含戒备与疑问,那目光和语气让洛生心头一痛,只能勉强勾起唇,笑着道,“不认得大哥哥了吗?也是,六年多了,大哥哥变化很大,七七不记得也是应该的,不过七七一定还记得这个吧!”
&nb说着,洛生宝贝地取下戴在脖子上的小提琴形状坠子,满含希望地递给小萋,却见小萋只淡淡扫了一眼那铂金坠子,便摇着头,极为冷淡地回道:“我不认得,你肯定认错人了。”
&nb而这时,一辆低调奢华中透着古典贵族气质的捷豹,停在了小萋身边,然后有一个生得极为俊美透着贵气的男人下车,走到小萋身边,接过了小萋的书包。
&nb男人淡淡扫了一眼洛生,语气里隐含几分不悦,“这位先生,请问你我们小萋有事吗?,没事,我们要回家了。”
&nb洛生见小萋熟稔地拉了拉语气毫不客气的男人的手,示意男人不要乱说话,对他却是冷漠、疏离,将他当做外人,心里不由惨笑一声,面上却是露出了斯文有礼的模样,手握成拳收回了那条坠子,用笑容维持了最后的尊严,手心却被坠子的尖角戳得深深凹进去,以疼痛记住此刻的感受,“没什么,我认错人了。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
&nb对小萋说完这话,洛生见小萋对他摇摇头,便再道了一遍歉,转身准备离开,耳里却不由自主钻进了那些剜心窝子的话语。
&nb“今天上课累不累?叔叔阿姨让我来接你回家。快放暑假了,到时候带你去维也纳玩,好不好?”
&nb“到时候看吧。”
&nb回过头,却见男人绅士地为小萋打开车门,小萋坐进去后,男人关好车门回到驾驶座,很快两人便开车离开了。从始至终,小萋都没有回头看过洛生这个奇怪的男人一眼,那么无情、冷漠,就好像洛生真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nb怔怔地站在原地,洛生的心仿佛在流血,就像是坚持了这么多年、陪伴了他最黑暗岁月的支柱,瞬间轰然倒塌了。
&nb小七不再是他的小七,小七说不认识他……不认识他……不认识他……
&nb如果他的七七完全不记得他,他这么多年的坚守,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nb呵呵……果然是金贵的小少爷,对他付出什么感情,也不过就是一时兴起,觉得有趣、好玩罢了,他却当了真。
&nb可惜,七七,你招惹的人,是我!
&nb七七,你知道我在道上的外号吗?
&nb我叫“毒蛇”,我有尖锐的毒牙、致命的毒液,还有对猎物死缠不放的魄力与毅力,惹上我,便是惹上死神,不管你记不记得住,总有一天,我都会让你永永远远地记住我!也只能记住我!
&nb想到刚刚那个开着低调豪车来接小七的男人,洛生微微眯起眼,心底闪过极为阴冷的嗜血之光。
&nb除了我,你不能和任何人如此亲近!
&nb“啊!”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洛生从床上坐起来,抬手打开床头灯,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心跳也还在剧烈地跳动,只有梦境里小萋那冷漠的眼神和淡漠的话语,让他的心再度疼痛起来。
&nb点了一根烟,洛生一边抽着烟,一边微微眯起眼睛,面上毫无表情,眼底却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暗芒。
&nb七七,我会一步一步,让你自己走进我的掌心里。作为一个猎人,我有的是耐心,去捕猎你这只高傲的猎物。而那个男人……微微勾起唇,洛生面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阴冷之极。
&nb你最好安安分分地待在国外永远别回来,别来招惹小七,否则,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nb洛生被噩梦惊醒,而这时的小萋,也竟然还没有睡,他正全身心地扑在琴房里谱写新曲,灵感则来自之前在风吟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一段旋律。
&nb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当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小萋修修改改,终于完成了这首新的提琴独奏曲,他笑眯眯地将曲谱抱进怀里,脸上带着陷入了恋爱的甜蜜笑容。
&nb“哈哈!”像是回想起什么,小萋忍不住笑起来,身体虽然感觉疲倦,精神却依旧亢奋,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明媚不刺眼的晨光,轻笑着自言自语道,“就叫你《假面之恋》吧!戴着假面的国王,用热烈的舞蹈去追求心爱的恋人,多浪漫的故事。”
&nb拿起曲谱放到唇边亲了亲,小萋将曲谱放到桌上压好,准备去吃个早餐,然后洗澡睡一觉,只觉得心里的那股子雀跃好似凝成了实质,在心头一跳一跳,让他的唇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满脸的春风拂面、笑意不减。
&nb这一觉睡得特别沉,却并不安稳,小萋总觉得梦里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在闪动,是一个长腿宽肩的少年人。少年人身后跟着一个孩子,两个人在玩踩影子的游戏,虽然看不清孩子和少年的脸,但小萋莫名便觉得那个孩子是他,而那个少年……睡梦中也紧紧皱起眉,小萋还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nb梦里,小萋见到少年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载着那个孩子四处玩耍,去公园踏青、去江边吹风、去博物馆游玩,孩子始终都坐在车前座上,脸上的表情都是模糊看不清的,但小萋知道,一定是满面笑容。
&nb做了很多很多梦,但每个梦又相互无关,等小萋醒来的时候,他只记得自己做了梦,却怎么都忆不起梦里的情景内容,只能拍拍脑袋,放弃去想,转而拿起放在床头上的手机。
&nb由于睡觉习惯关机,所以拿起手机后,小萋先是开机,却没想到开机后,手机便开始嘟嘟响个不停,提示有未接来电五个、短信好几条。
&nb“谁找我啊!这么着急。”一面自言自语着,小萋一面打开来电提醒,竟然看到是洛生的名字,但他根本没问过洛生的电话,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想起来手机是洛生还给他的,那这个号码应该是洛生自己存进去的。
&nb小小地哼了一声,小萋觉得这人还真是有心机,不过倒不让人讨厌。
&nb打开几条短信,小萋看到前面几条都是问他起来没、吃饭没、在做什么,最近的一条则是,“七七,晚上我带你去兜兜风,七点半我来接你。”
&nb看了这条短信,小萋不由撇撇嘴,觉得这人还真是自说自话,约人都不问对方意见,直接说时间和事情,是知道如果问愿不愿意,他肯定会说不愿意吗?
&nb勾勾唇,小萋啪啪啪打字,回了一条短信过去,“看我心情!”
&nb“那希望你心情会很好。”几乎是小萋的短信刚发过去,洛生那边便来了回信,小萋见这种回信速度,心里不由十分舒坦,虽然没再回复洛生,心情却变得愉悦起来。
&nb晚上吃完晚饭,小萋回到卧室开始挑衣服,最后试了这套、试那套,直到手机一响,是洛生的电话。
&nb扔开衣服,连忙拿起手机,小萋故意等铃声多响了一会儿,才接起来,看似冷淡地开口,“喂?”
&nb“七七,我到了,我就在你家对面。”
&nb“哦,那你等我一下,我跟爸妈说一声。”
&nb“好,不着急。”
&nb挂了电话,小萋看着满床的衣服,迅速地随便挑了简单的学院风格子衬衫和长裤,跟父母交代了一声,便兴冲冲地出门去了。
&nb本来以为洛生又是开着那辆帅气的路虎过来,却见洛生竟然骑着一辆自行车,这让小萋顿时傻了眼,脑海里蹦出一些模糊的画面,却又转瞬即逝,但他对自行车却顿时充满了好奇。
&nb“你就骑这个带我兜风?”
&nb“怎么,不好吗?环保又节能,还能吹风。”
&nb看了眼自行车,小萋发现这车没有后座,不由皱皱眉,问:“这我怎么坐啊!都没后座椅。”
&nb微微一笑,洛生指了下前面的横架子,温柔道:“坐我前面,视线好。”
&nb听了这话,脑子蓦地像被什么捶了一拳一样,小萋莫名觉得这样的对话、这样的场景,好像似曾相识,就似曾经发生过一样。
&nb洛生见小萋突然定着不动了,不禁伸手拉住小萋的手,牵引小萋坐到他车前座上,问:“怎么了?”
&nb“没什么,就觉得以前好像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不过也只是一种感觉。”小萋坐好后,握着自行车前面,指挥洛生骑车,“快出发!我想去江边玩!”
&nb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洛生一边开始蹬车轮,一边眼底却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他低下头亲了口小萋的发顶,惹得小萋红着脸发起脾气,“干嘛呀你!”
&nb“没什么,觉得你很可爱。”
&nb“你,你才可爱!”
&nb“好好好,我可爱,七七不可爱。”
&nb“哼!”
&nb遥遥地,只见坐在自行车上的两个人,在月光和灯光下,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好似此刻与当年重叠,一切又回归初始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