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6.滚滚红尘(9)三合一

林木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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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滚红尘(9)

    梁王府里, 梁相国问儿子梁连:“去请法海的人还没回来?”

    梁连起身应是, 虽然不待见法海,但是对于父亲的话他还是不敢违抗的。说叫人去请法海,那就得真去。

    他明白父亲的意思,父亲是不相信王道灵。

    当然了, 这事也不能怪父亲。主要是要送表妹进宫,给表妹造势的事, 是母亲的主意, 事情是自己办的。这王道灵法力到底如何, 这个不知道, 但是这家伙好用啊。只要钱财给的足,没有什么事是不能答应的。

    不过是能叫表妹的身上, 显出几分凤形来,他做起来好像还真没多困难。那天, 家里宴客, 给母亲做寿。看见表妹身上有凤影浮动的可不止是梁家的人。来梁家做客的女眷可都看见了。

    可就是这样, 父亲还是不信。无奈,那天见到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就控制不住流言。转眼就传的到处都是。

    父亲把母亲好一顿骂,他也没得了什么好。父亲说:“这事不正常,不知道后面藏着什么算计。”他却认为父亲想的实在是多了,知道家里要出正宫娘娘了, 别家都避着梁家的锋芒。没看见像是林家那样的人家, 都开始不自觉的缩了吗?当年想给表哥娶他家的姑娘, 是给他们脸,结果呢?还不答应。

    不答应是吧?

    有的是办法治他们家。只是没想到,那家的女儿命硬,竟然还能从秀王的手里逃出来。

    当然了,这些话现在是一句都不能提了。

    等着吧,等着法海那秃驴来了,看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在父亲的面前,他特别乖巧,就说:“父亲,要不,我打发人去迎迎。”

    也好!

    梁相国在书房里,挥手叫梁连出去,紧跟着就叹气:最近的气氛实在是不对啊!

    等儿子走远了,他才叫亲随:“那个道士呢?还没有被连儿送出去?”

    亲随不敢隐瞒:“只说过两天就走,正收拾东西着呢。”

    什么过两天再走,不过是托词罢了。

    他就问:“果真有道行吗?”

    这亲随点头:“贪财太过,只怕不是正道。”

    梁相国微微点头:“不走正道,才是最可怕的。就跟当年的秀王一样。要不是从邪魔歪道的手里得到了能永生的办法,他怎么会铤而走险?可是结果呢?”

    亲随就不敢说话了。

    梁相国就吩咐说:“不论如何,明天就将人给赶出去。”说完,又郑重的叮嘱,“记住,越是高调越好。”

    亲随马上明白了意思:“老爷放心,明儿一定把这事给办利索了。”

    而处在梁王府一处偏僻小院的王道灵,此时看着正院的方向愣神,然后掐指一遍一遍的算着,紧跟着就摇头:“看来这荣华富贵的日子过不长久了。”

    说着,就一闪身,朝内院而去。

    内院里最大的一处园子,雕梁画栋,小桥流水,满池的荷花开放。可整个院子,夜里却静悄悄的,连个虫叫蝉鸣的声音都没有。

    王道灵一现身,绣楼的门就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可怜楚楚的姑娘来,“你怎么来了?”

    “怎么?”王道灵冷笑一声:“这洞房还没入,这便想把媒人扔过墙头了?”

    这姑娘一笑:“这是哪里的话?”

    王道灵里外看看:“你要记着,是谁让你有今天的。”

    这姑娘勉强一笑:“道长说笑了,我自然记得我的恩人是谁。”

    王道灵这才点点头:“进宫的事情已经定下了。只要入宫,到底是皇后还是妃嫔,对梁家的意义不一样,但是最咱们的意义是一样的。只要有那一口龙气,你就能野鸡变凤凰。而我……”

    “我知道。道长不要成仙得道,道长想要人间的富贵。”这姑娘十分乖巧,马上跪下:“我一定帮道长拿到国师之位。”

    “很好。”王道灵呵呵一笑:“若是你不听话,想来那凤凰山还有的是听话的小妖精。”

    “小妖不敢不听话。”这姑娘抬起头来,一脸真诚的朝王道灵笑了笑。

    王道灵在这姑娘的脸上摸了摸:“乖!”

    这才一闪身,又离开了。

    等他走了,这姑娘脸上才露出几分冷意来,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动了动脖子和胳膊腿,吃了这个姑娘的魂魄,附身上来,还真不大习惯这么一个躯壳呢。

    因为没人看着,其他伺候的人都被使了手段,睡的昏沉。所以她无所顾忌的,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回了绣楼,然后关上门。

    他们没注意的是,池塘的荷叶上,盘着一条小小的青蛇,小青蛇悄悄的,吐着芯子,听着两人说话。

    小青心说,幸好不是人形,要不然非得叫嚷起来不可。

    哪里是什么鸾凤,这分明就是一直成了精的野鸡。

    怪不得金家娘子说,悄悄的过来看看,看看这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真有猫腻。不过这胆子也太大了,就凭这小小的一个野鸡精,也敢去皇城,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依仗。

    这次来梁王府,可不是来玩的。出来前,那位娘子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冒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冒头才是好的。

    本来想显显本事,想来这小小的梁王府,应该是挡不住自己的。

    可是那位娘子都说了,她也不好逞强。于是,不光正门没去,就是后门,也不敢那么硬性的往里闯。而是等到拉泔水的车进去的时候,藏在泔水桶的下面被带进去的。这都是腌臜物,最是辟邪,可是味儿实在是不好闻。到了地方,她先受不了这个味道。找了个有水的地方化为小小的青蛇就钻到了水里,谁知道一冒头就碰上了那臭道士了。顺道也把要找那个凤鸾的姑娘给找到了。

    她发现,只要一沾上金家这两口子的事,她办起来就格外的顺利。

    气运这种东西,说不准。

    遇上这事,这事肯定不是金家相公和娘子知道的事。想起那位娘子临行前的叮嘱:“要是有什么变故,不要自作主张。先回来再说,这事不是那么着急的。”

    这算不算是意外的变故呢?

    绝对算的。

    她就不敢擅自决定了,于是还是以蛇形,顺着不打眼的墙根慢慢的溜出去。

    林雨桐是第二天出去见小青的时候,才听小青说的这事:“竟然是野鸡精?”

    本来以为不过是一个骗局造势而已,没想到会是这样。王道灵这也未免太胆大了,真敢这么李代桃僵,直接将人给换了。只怕梁家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这次惹了多大的麻烦。

    小青肯定的点头:“只怕那位表姑娘,早就被这野鸡给吃了。它可不是善类,但是奔着皇宫去,我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底气,我这样的,像是林家这种府邸,等闲都不敢靠近。”

    可梁家又是妖又是怪的,从根子上来说,还是家风坏了。

    再别说什么天道不公,其实天道真的挺公平的。

    林雨桐却看四爷:“计划变吗?”

    当然要变了。

    他沉默了一下:“这个王道灵倒是挺有意思的。”

    林雨桐看他一眼,转眼明白了:王道灵有个嗜好,那便是贪。

    贪好啊!

    尤其是那种胆子比天大的巨贪大贪。

    这个王道灵,不仅贪婪,野心还大。还想当国师,国师这是多少年都没出现过的官称了。一个小小的妖道,未免太异想天开。

    不过,他这个诉求刚刚好,正是四爷所需要的。

    王道灵是被打出来的,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之前,他就知道,这富贵荣华享受不了几天了,还想着梁公子至少会叫他体面的离开。谁知道那边梁公子还没起了,管家就带着人来了,把他的东西都给扔了,人撵出去就罢了,还弄的大张旗鼓,说他是妖道。

    看热闹的普通百姓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明白这弯弯绕的就笑了:“梁相国这老匹夫回过味来了。”

    而王道灵呢,在京城内是彻底的别想混了。梁相国家赶出来的人,谁敢兜揽。再说,梁相国对这道士心里可存着疑心呢,总觉得这事是有人给他下套呢。把王道灵赶出来就算了吗?背后派了不止一拨人跟着他呢。

    但王道灵到底是王道灵,普通的凡人,想避开还是容易的。

    他自己也没有远离京城,毕竟梁王府还有个野鸡精要照顾呢。去了哪里呢,去了京城外的福明山。

    跟踪的人,在山上转了两圈,都跟鬼打墙似的,迷在里面了。

    只小青,暗暗的跟着,跟到了地方。

    这么一瞧,才发现这妖道竟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瞧着怪恶心的东西,还没有化形完全,是个多脚的怪物。再一瞧,才发现是一只蜈蚣精。

    蜈蚣精对王道灵倒是言听计从:“……多亏了道长,要不然,小妖的命就不保了。”

    再听下去,小青才明白,原来这蜈蚣精以前是听命于野鸡精的。也是,鸡是蜈蚣的天敌。如今王道灵给了野鸡精一个契机,变相的其实是拯救了蜈蚣精。

    这地盘应该是蜈蚣精暂时呆的地方。

    明白了之后,小青就慢慢的退出去了。也不着急。

    蜈蚣精要负责帮王道灵打听消息,没等两天,蜈蚣精就往山下去了。

    小青放出了白福,两人也不跟蜈蚣精打照面。就只隐在暗处说话。

    白福说:“……真有这样的宝物?”

    “那还有假的。”小青的声音清脆:“我在主人那里听来的。那是南蛮国进贡的贡品,我原以为是放在皇宫大内呢,还说着跟咱们没缘分了,错过了这么大的机缘。却也没想到,那梁相国胆大包天,竟是私藏了贡品。如今贡品正是在梁家的。梁王府前两天可是去了一个妖道,哼!别人去的,咱们也去的。将那四样宝物偷出来,据说这宝物之中,蕴含了一股先天之气,你想……”

    “先天之气?”白福忙道:“这可是天地之初孕育出的……”

    “谁说不是呢。”小青低声道:“我一个人是不行的,那梁王府想来也不是好进的。咱们二人联手,只要得一丝先天之气,那么长生不老,位列仙班,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只可惜那个蠢道士,入宝山却空手而回……”

    再说什么,蜈蚣精却没有再听下去。本来他也没太往心里去的。但是这两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言谈里却提起了王道长。那这事就不能瞒着,随即,转身回去,直接告诉了王道灵。

    “宝物?”王道灵皱眉:“什么宝物?”

    “不知道!”蜈蚣精摇头:“其中有一个,我看不清身形,但我能感觉到,那是个大妖,而且身上带了一丝功德气。只怕是哪位大能身边的妖宠。只是不知道她嘴里的主人到底是谁。既然是大能,想来消息不该是假的。四件宝物集齐,便可得到里面的先天之气……”

    先天之气?

    王道灵动心了。不光是那一缕先天之气,这玩意有没有的,其实没有也没有关系。关键是就算是没有,得到了那宝物应该也不亏。想来,南蛮进贡之物,要不是稀罕,不是十分的稀罕,以梁相国那种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家财的人,也不会冒着风险将其截留下来。

    贵重,还可能有大机缘,梁相国跟他又刚结梁子。王道灵再如何像人,他终究不是人。欲望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他心里的念头不由的升腾起来,不可遏制。

    当天晚上,小青叫大青虫传音过来说:“王道灵去找野鸡了。”

    那这必然的,野鸡便是这个盗宝的人。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野鸡精想要进宫去,还得需要一件宝物庇护,不被龙威所伤。而这件宝物,全在王道灵身上。王道灵虽是妖,但却是正道天君所收在门下的弟子,跟他们这些散修是不一样的。他能得到正道至宝,但是他们这些散修就不行。

    于是,她暂时是不敢不听王道灵的指派的。不就是偷盗几样东西吗?本身就在梁王府的她,办这事确实是不麻烦。

    几乎是在没惊动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就进了库房。小青躲在暗处,看着她把库房翻了一遍,才在一个密封的箱子里找到所谓的宝物。这野鸡精也是干脆,直接连箱子一块给搬走。

    小青直等到她离开了,才故意制造出响动,惊动了府里的侍卫。然后闪身就离开了。

    回去之后,她就跟林雨桐说:“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这点事在她看来,压根就不叫事。

    林雨桐就笑:“那就躲起来瞧热闹好了。”

    这可真是一场大热闹。

    小青惊动了侍卫,梁王府马上便知道自己丢失了什么。私藏贡品,这罪可等同于造反。梁连不敢隐瞒,直接告诉了梁相国。本来就被这段时间的朝局折腾的筋疲力尽的梁相国年纪不小了,这一着急,嘴都歪了,瞧着像是中风的先兆。这事还不敢露出去,对外只能说是偶感风寒,然后暗地里赶紧找大夫诊治,而另一边,梁相国只能指靠儿子,悄悄的把那宝物给找回来。

    梁家对宝物的看中,这是野鸡精没有想到的。作为梁家的表小姐,梁夫人是‘她’的亲姑妈,哪怕在这位姑妈的嘴里,她也没打听到这东西到底是要紧在哪里了?

    越想越是犯嘀咕,于是,第二天晚上,她又去了一趟库房,挑选了看起来也是宝贝的四件宝物,拿这些来应付王道灵。却偷偷的将那宝贝藏在了院子里的池塘里。

    这次,不等王道灵找她,夜里,她就偷溜出去,找王道灵去了。

    可王道灵不光是好财还好色,夜里早就改头换面逍遥快活去了。山上只有蜈蚣精。

    蜈蚣精虽然投靠了王道灵,但对野鸡精,天然就惧怕。

    因此,野鸡精把所谓的宝贝递过去:“这东西叫梁相国都中风了,到底是什么宝贝。”

    被天敌威慑蜈蚣精是真怕了,不由的道:“是先天之气……”

    先天之气?

    野鸡精心里一动,如果有这么一缕先天之气,那自己为什么还要听命于王道灵呢?这可是大机缘。

    她面上不动声色,却说蜈蚣精:“什么话都敢对外说,小心王道长回来将你送去药铺入药……”

    蜈蚣精当然不敢把这事告诉王道灵了。他连连摇头:“不敢……不敢……”

    王道灵哪里知道这宝贝是什么宝贝,见了那宝贝只以为这真就是听来的那个宝物。看不出先天之气,难道是宝物上有什么障眼法是自己看不破的。这次,倒是叫蜈蚣精给他护法,老老实实的在山上感悟了起来。

    而那边呢,梁家一点消息都没查到,所幸,这个时候,请法海的人回来了,还真梁相国看中的大法师给请回来了。

    而在法师进门之前,梁家来了贵客。

    谁呢?

    宫里的人。

    宫里的人来瞧瞧梁相国的病情,顺便,也请梁家的表小姐进宫,说是太后娘娘召见。

    太后娘娘不是皇上的生母,她是继后,年纪其实没比当今皇上大多少。但母子名分在这里放着呢,太后要见这个呼声很高的皇后人选,本也是应有之意。

    这个时候,梁相国要是没病,铁定就拦了。可如今,这不是病了吗?这梁夫人本也不是什么明白人。见宫里来人了,马上叫人通知侄女。

    可野鸡精敢去吗?王道灵那边还没给她护形的至宝,如今又非去不可。怎么办呢?

    没办法之下,只得把那四件宝物带上。这东西要真是带着一缕先天之气,足以护她周全。

    这前脚刚走,后脚法海就到了。

    一到梁王府,就察觉到了,妖气冲天。

    梁连迎出来,赶紧接了法海往里面去,“劳烦大师了。”先带着法海往库房去。

    库房里的情况到底如何,法海的金钵能将当时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等看到库房里的女子的时候,梁连惊呼了一声:“表妹!”

    “什么表妹?这明明就是一只野鸡精。”法海摇头,然后叹息:“公子是从哪里招惹来这个孽畜……”

    什么孽畜不孽畜的,梁连顾不上去想了,只道:“表妹……她……她进宫了……”

    法海皱眉:“一个小小孽畜,岂敢犯堂堂天威?”

    “真的!”梁连不敢耽搁。“要是她真是妖精,还不怕进宫,只怕皇上就有危险了。”

    偏偏这人还是自己的表妹,是梁王府送进宫的人。之前还故意传出鸾凤之类的话。这不是摆明了跟当年的秀王一样,想靠着这些邪魔歪道谋害君王吗?

    之前还担心贡品的事,现在这事还叫事吗?

    贡品的事,就算是问罪,靠着父亲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许是官位保不住,但是命是保得住的。可这送这样的妖孽进宫,是个什么意思?不是想魅惑君王,就是想谋害君王。这叫人家怎么看,你们梁家这是想干什么。

    这边正说着话呢,突然,只觉得光线刺目,然后虎啸龙吟之声响彻九霄。

    法海面色一变,一闪身就不见了踪影。梁连赶紧叫人:“走!宫里去。”

    宫门口,林雨桐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虎啸龙吟,天空中华光刺目,隐隐有龙虎身形交错而出。

    京城里的人都抬头望天上看,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林雨桐就看到光华一出,那一身华服的姑娘,瞬间就变成了巨大的野鸡,拖着长长的尾巴,叫着想要逃窜出去。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包袱在原地,里面不知道放的是什么东西。

    小青紧紧的躲在四爷和林雨桐的身后,只有在这里,她感觉才是安全的。不由的嘀咕:“好重的龙威。”

    哪里是龙威厚重?

    四爷和林雨桐其实都已经皱眉了,一个小小的野鸡精,都动用了天大的威严。

    这是什么?

    这叫色厉内荏。

    当然了,这也是威慑。打从今开始的很多年内,都不敢有妖孽来冒犯威严了。

    妖怕了,人当然也怕了。一个个的跪在地上,对着皇宫的方向磕头,心里充满了敬畏。虽然这只是一闪神看到的景象,但这也足以起到震慑的作用了。

    等龙威收敛,那巨大的野鸡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宫门口的侍卫还没来得及过去呢,就见佛光一闪,法海一手持着禅杖,一手端着金钵出现了。他口里念着阿弥陀佛,看着野鸡直摇头:“小小孽畜,好大的胆子。”说着,举起金钵,将野鸡收到了金钵之中。

    梁连赶紧带着人来,跟天子派出的内官道:“父亲知道这妖孽必要为乱,这才不动声色的稳住她,专程打发去请了法海禅师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也是那妖孽不知死活,敢冒犯天威……”

    至于那个掉在地上的四件宝贝,梁连咬死了说:“不知道,没见过!”全都推到野鸡精的身上去了。

    小青在身后气的直跳脚:“还说要收拾法海,这不是连梁王府都没事吗?”

    林雨桐看她:“你急什么!”

    事情到这里,才刚刚开始而已。

    这件事不过是一个引子。

    因着现了龙威,宫里的天子还有些自得,觉得江山永固万万年。可这好心情没保持几天,就发现流言不对味了。

    坊间流传着一句话——天下将乱,必出妖孽。

    是!这话真真的,谁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有妖孽没妖孽的,普通人平时也见不着啊。可这次不一样了,真真的,大家都见到了。

    本就流言四起,而备受关注的除妖大师法海,竟然认定了之前在梁王府中的道士王道灵便是妖。可惜,王道灵没有找到,但是在很多人的围观下,法海大师确实是收了一条蜈蚣精。

    而这蜈蚣精就在京城外的山上,还时不时的上京城来寻欢作乐。

    京城这样的地界,先是野鸡精,再是蜈蚣精,竟然还逃了一个据说是蛤蟆精的王道灵。而法海执着的捉妖进程并没有停下来,他感觉到了青蛇的气息,她就在京城。

    于是,法海禅师的禅杖声,响彻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人们就都知道:哦!大师这是还在捉妖。这妖精还在京城。

    人人自危啊!越发的人心惶惶。

    本来就是说说的‘天下将乱,必出妖孽’的话,大家这时都信了个十成十。

    皇位上那位还坐的住吗?

    于是,清流们出手了,弹劾的全都是梁相国。

    如今将事情串起来,是不是就可以说是梁相国居心叵测呢?

    当初传出有鸾凤之相的是梁王府,这看似在造势,意图乃是中宫。果然就引起的宫里的重视了,宫里就该叫人进去瞧瞧了吧。一个妖精,本来悄悄的当她的妖精就是,不出现没人发现,就是天下太平。可是这个妖精就这么被带到了宫门口,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妖精被天威所震慑,露出了原形了。然后紧随其后,梁王府的捉妖的人就出现了,一只妖精两只妖精三只妖精不说,还有更大的妖精。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梁相国当初根本就不是奔着中宫去的,而是想借着这个事,把出了妖孽这种事摆在全天下人面前。如今,他的奸计得逞了,全天下都知道出了妖孽,而这出了妖孽,说明什么,说明天下将乱啊。

    梁相国的目的怕就是制造混乱。

    他制造混乱想干什么?

    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一环一环,丝丝入扣,除了这种解释,还有哪种解释呢?

    林元道在折子里跟皇上说:龙威显赫,只怕不是为了小小的野鸡精。而是为了给陛下您示警啊!

    这话皇上爱听!

    是啊!龙威显出来难道这是对付一只野鸡,那这龙威未免也太不值钱了!

    可要是示警,这就不一样了。

    说起来要体面的多了。

    再说,若梁相国真是如这些折子上写的这样,那龙威是该示警了。

    但梁相国是不是真的像是折子上写的这样,其实对天子来说,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今人心不稳,需要拿有些人的脑袋来稳定天下人的心。

    出妖孽吗?必须不能出。

    天下将乱吗?必须是有人要搅乱天下。

    这位天子看着那个包着贡品的包裹,光凭这个,他梁家就不冤枉。

    于是,在梁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梁家被抄家,全家都下了大狱。而法海,被皇帝亲笔批为:妖僧!

    妖僧两个字写下来,玉玺往上面一盖。

    法海只觉得身体里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一瞬间就消失了。他手里的禅杖,手里的金钵,一瞬间也失去了宝物应有的华彩。

    远在永福寺的大和尚似有所感,朝着京城的方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回头是岸啊!及时回头,未尝没有补救的机会。”

    可是法海该是没有回头吧,朝廷的差役并没有找到这个妖僧的下落。

    没有下落便没有下落吧,既然成了妖僧,那他再不会对四爷和林雨桐构成威胁。

    事情怎么会成了这样的?

    别说看热闹的人了,就是林家的人,包括林元道在内,都不知道,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这中间是怎么一个操作过程,他也不知道。只是知道,自家这小女婿带着女儿说是出去逛京城,偶尔会出去一天半天的。他知道这件事肯定是小姑爷的手笔,可是怎么算计的这么精准,不见半点痕迹,他就不知道。只是从最后替自己写折子的手段看,这小姑爷绝非池中之物。

    因此,事情了了之后,他就跟女婿恳谈:“是谋一任地方,还是准备殿试。”

    之前不叫他殿试,是因为梁相国。如今没有什么梁相国了,那自然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但是四爷却道:“还是想外放。”

    梁相国死了,但朝廷未必就真的稳当了。朋党是什么,没有人比四爷更清楚。

    林元道又点头,果然,没有看错他。他对朝局的敏锐,叫他不由的觉得坐在对面的压根就是一个看不清深浅的老政客。

    又耽搁了两个月,跟这个妖孽案子有牵扯的不少官员都获罪了,其中就包括钱塘县县太爷。当日梁连在钱塘,住的是他家的别院。是他坚信梁连的话,认为有妖物作祟,还叫差役给守着。如今呢,梁相国败了,这所有的邪祟之事,都只是他居心叵测的证据。就跟当年的秀王一样。

    那他这县太爷,不就是梁相国一党吗?他就是在下面为梁相国造势呢。

    这案子是陈伦办的,直接把这位县太爷给证死了。

    然后钱塘这个位子就空了下来,林元道为女婿拿下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还是能的。

    任命文书一到手里,小青就不敢再靠近四爷了。可见这所谓的‘气’也是有区别的。林雨桐跟四爷私下里说笑:“咱们的气,只怕是过气了。护身是行,但明显攻击力不足。”但这本朝本代的官气却不一样,明显带着杀伐之气。

    四爷一琢磨,好似还真是这个道理。

    任职文书一下来,就不能在京城多呆了。赶在什么日子必须到任,这是不能有差错的。于是,林雨桐只得跟林家诸人告别,启程南下。

    林家纵使不舍得,却也放心了。出了嫁的姑奶奶嘛,都得过自己的日子。姑爷人品不错,前程也好,往后时常有书信来往,也无碍的。

    于是,在天气渐凉之后,两人前程了。

    小青已经先一步而走了,说实话,她现在跟两人相处,感觉不如以前自在了。那种官威,她还真扛不住。

    此时南边的天气也已经湿冷了起来,白娘子在家里懒的动弹,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说不出的乏力。

    又该到了冬眠的时候了,白娘子怀着身孕,比往常睡的要多的多。

    许宣看在眼里,是急在心里。这一日,在前面铺子上趴在桌上小憩,耳中隐隐的传来诵经声。这种诵经声不知道为什么,不光不会叫人觉得宁和,反而没来由的,涌起几分烦躁来。

    正睡意昏沉,想醒又醒不了的时候,眼前的场景突然变了。黑漆漆的山洞,散发着腥臭的味道。他想逃出去,可却怎么也逃不出去。脚步不由自主的往里走,走啊走的,他都不知道走了多久,猛地,见前面白花花一片,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那东西动了一下,昂起了头,他看见那竟然是一巨大的蛇头,张着血盆大口……他吓的想跑,可就是跑不了……他看着那白莹莹的蛇,一点点的脱下蛇皮,变成了一个美貌的姑娘……而那姑娘的脸,竟然是娘子的脸。

    他恍然间醒来,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只觉得这个梦荒诞的很。

    而另一边,法海慢慢的收了神通,看着坐在眼前的赵官:“你离开吧,你说的事,贫僧办不到。”

    “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妖僧。”赵官摇头:“只有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为你正名,你才能修的正道……”

    法海摇头:“不需要有人为贫僧正名,贫僧自会向天证明,只有贫僧是对的!”

    “什么是对的?”赵官嗤之以鼻:“除两个妖,就是对的吗?”

    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