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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凌悠静默半晌,最终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幽幽开口:“如果我说我要自己去找呢,如果我现在离开你们会拦着吗?”
九儿摇摇头,“不会的。”她抬手指了指那扇厚重的石门,“门就在那里,如果你想走随时都可以。不过走之前你要想清楚,凭你的力量要用多久才能找到她,运气好的话这辈子还有机会,运气不好呢?你打算再在三途河畔守上千年?”
见他眼神瞬间黯了下来,整个人像泄了气一般堆坐在那里,九儿心里竟生出一丝愧疚。
道理残忍了些,可是事实摆在那里早晚都要面对,逼得人不得不做出选择。
“你可以慢慢考虑一下。”
“不用了。”苏凌悠一口否决了九儿的建议,他眉头深锁,表情痛苦的很,“你说的对,带我去见你的主子吧。”
二楼的摆设比一楼还要简洁,里侧是一面一人多高的铜镜,上面的雕饰已经模糊不清,好像还刻着什么字,实在是让人分辨不出。旁边靠墙的位置是一张桌子,上面瓶瓶罐罐的不计其数。那人站在桌前,拿着两个小瓷瓶,勾勾兑兑的,也不知在弄些什么。
“主子,我都和他说明白了。”
那人没作言语,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又从旁拿过另一个瓷瓶,来到了苏凌悠的面前。
他缓缓摘下手套,修长白皙的手指仿若无骨,线条柔美的更胜女人。
苏凌悠怔了片刻,这时,却听九儿说道:“忍着点,好像会疼一下。”
“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人食指已经点上他的眉心。
顿时额间一种刺痛感传来,可也只是瞬间的事,那人收手,指尖幽幽绕着一圈红晕,仔细一看,正是自己额上的印记。
他指尖轻轻一晃,那印记准确的落入了瓶中。他拿着小瓷瓶回到桌前,又向其中添了些什么。苏凌悠好奇的很,想走过去看看,却被九儿抬手拦了下来。
“三天之后你到茶楼找我。”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送你出去。”
苏凌悠看了她一眼,又望了望那个神秘的男人,虽然满腹狐疑,但也知道现在要不出个结果,思忖再三,也只好按照九儿的话去做。
送走了苏凌悠,九儿自己又折了回来。
她剥开橘子,往嘴里送了一瓣,含糊不清的说道:“主子,你就不能多说几句话吗?天天弄得我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脑子有问题呢。”
他没有理会,继续专注手中的事,先是向那个装着印记的小瓷瓶中滴了些不知名的液体,然后晃了晃,放在一旁静置。
“还要看吗。”他缓缓开口,望向九儿。
九儿把剩下几瓣橘子也扔进嘴里,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当然要看,当初约定好的,主子你到时候可不许耍赖。”
见他不语,九儿也就不再多说,她去楼下搬了个椅子上来,看着他在桌前忙着,自己坐在一边,安安静静的等着。
还有多久?她在心里默默的盘算了一下,约定的五年之期早已过了大半,当年她留在这里是为了寻求一个答案,可现在呢?那个答案还是否重要,或者说,自己现在想要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
九儿的思绪越飘越远,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完成了手中的活儿,回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他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过了片刻,又放弃了,继续忙起了别的事情。
就在这样的静默中,二人度过了小半个时辰。
他见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又拿起了装着印记的小瓷瓶,转身来到铜镜前,随手将瓶中的液体泼到铜镜上。谁知那些液体并没有沿着镜面流下,而是像遇到了纸张一般,慢慢的濡湿成一片。过了片刻,在镜面上形成了一个十分奇特的图案。
那图案有些像道士的画符,浮在镜面上若隐若现。他将手套全部摘下,轻轻按在镜面上,而那图案仿佛有了感应一样,一时间光芒大盛,十分的耀眼。
九儿显然早有准备,她又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场景,所以当她看到主子脱下手套就立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免得被那光刺得眼睛疼。
耳边不断传来呜呜的声响,似狂风呼啸,又似恶鬼低泣,听的人心底泛寒。
过了一会儿,声音渐渐小了,光芒也慢慢弱了下来。九儿偷偷的从指缝间向外瞄了一眼,发现一切准备就绪,就安然的放下手,来到了铜镜前。
此刻的铜镜已看不出原本的样貌,镜面上一片混沌,仿佛一条深邃的通道,不知道会通到哪里。
“走吧。”他看了一眼九儿,率先一步踏了进去。
九儿无谓的耸耸肩,也紧随其后,消失在混沌之中。
眼前是一条繁华的街道,两旁小楼林立,大街上人来人往,街边的小摊上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一切的一切都看似和正常无异,除了……
像是年久的纸张一般,所有的一切都是微微泛黄,仿佛是隔着古铜色镜子观看的戏幕一样。
“来人,给我往死里打!”
说话之人是街边一间酒楼的老板,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体态微胖,嗓门大的骇人。
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四五个家丁蜂拥而至,将一个年轻男子推搡到酒楼门外,然后便是拳打脚踢。
“今儿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老子的姓就倒过来写!”
那年轻男子正是苏凌悠,此刻的他衣衫褴褛,原本怀中抱着的酒瓮早就摔得四分五裂,在一众人的围攻下根本无力反抗,只得用双手牢牢的护住脑袋。
周围看热闹的人倒是围了不少,只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想来那老板平日里也是凶神恶煞的,所以大家都有些惧怕。
眼看着苏凌悠就要支持不住,这时,嗒嗒的马蹄声传来,几个身着劲装的男子勒马在酒楼前停下,大家诧异的看向他们,自觉的为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住手!”
为首的男子剑眉星目,头发一丝不苟的全都束起,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英气。
“怎么着,还想多管闲事?”老板挥挥手让家丁停了下来,他几步走到男子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道:“穿的倒是不错,不过看你这模样,也不过是个奴才,你主子是谁啊,知不知道这里是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面前寒光一闪,一柄软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顿时惊呼声四起,老板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刚才那股嚣张的气势全然不见了踪影。
“这个人我要带走。”男子冷冷的说了一句,然后撤回了手中的剑。他回头看向后面的仆从,仆从知会的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袋子,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这是他欠你的酒钱。”说着,他把袋子丢到老板手里,然后上前仔细看了看苏凌悠的伤势。
谁料苏凌悠竟然还有些意识,他推开男子的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也不顾头上的伤,踉踉跄跄的走到摔碎的酒瓮前,“真是可惜了一坛好酒啊。”
他拾起一块碎片,将上面残余的酒水仰头饮尽,“好酒啊!”
他自顾自的叹着,完全不去顾及旁人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