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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岂料平地蓦地卷起猛烈的飓风,轰轰地将邵元方等人掀倒在地,尤其是邵元方,非但法器被击落,显出其灯状模样,尚无抗力地向后滚去。
这途中,高冠就脱开,待终于止了翻滚,锦衣脏污破损,披头散发,真是好生狼狈。
“谁……是谁偷袭我,滚出来……”他已是出离的愤怒,亦不管出手的人修为高低。
飓风消散去,灰尘也淡去,就露出一个身影来。并不如何华丽的袍子,身量亦不高,盘了高髻,双手拢在袖袍内,这时他仅仅如此站着,就好似一座山岳般挡在众人身前,令惊疑不定的几个散修霎时凝定心神。
只闻着他不温不火的说:“他们是我的人,谁允许你动了?”
冲突意外的止了,叶清秋的手便放开了刀柄,她的眼神又恢复了迷糊状。
那小厮见了来人,本来去扶邵元方的身形登时僵在原地,他结结巴巴地说:“王王王……王雇头……您……您怎么来了……”
他们后方的长龙混乱一阵,便有租赁行的人出来维持,只是见到王明阳,却又心生忌惮,便也不来理会这里冲突。
邵元方咬着牙站起来,身上尽管火辣辣的疼,这个时候却不愿示弱:“王明阳!原来是你!”
“你不过是一个区区雇头,竟敢得罪邵氏商行,待我回去便让舅父断了与你合作……”
他冷冷笑着扫视苏伏等人:“我看你的这些人要卖到哪里去!”
王明月却也不理会,而是回身,和颜悦色地对众人说着:“你们没事罢。我在这里,不用担心。”
罗丁丁几人身体一震,他们都从王明阳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认可’,自己身而为人的认可,绝非奴隶,货物,商品,草芥,蝼蚁等等。
哪个散修不是经历过千般苦痛,万般委屈,在修道之路上磕磕碰碰。现如今居然有人将他们当人,倘此人只是与他们一般的散修,那也休提。王明阳不是,他的修为高深莫测,在城中想必有着一定地位,这就让他们心生感动。
李煜这时自热血中醒来,不禁自责自己冲动,差些连累他们,又是感佩,又是愧疚地说:“王大人,我无事,幸好您及时赶到!”
邵元方稍稍压抑的怒火再度爆发,他指着王明阳厉声喝道:“你……混账东西,敢与我邵氏商行作对,你不会有好下场!”
王明阳缓缓地转过身来,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轻描淡写地说:“莫说你只是邵逸夫的外甥,便是他本人亲来,也不敢如此对我说话……”
小厮感受到他的杀机,不由大惊失色,连忙一瘸一拐地来到他身边,急切地小声说道:“主子,这人恶不得,他是‘曦’令持有者……”
邵元方这时被怒火冲破的脑袋,终于微微清醒,心神震了一震,他咬了咬牙,不敢再行逗留。
待他狼狈奔走,王明阳微微笑着:“不搅扰你们游玩闲情,只要你们不主动挑起事端,就不用太过担心,都去罢!”
语罢,他身形便闪没不见。
众人怔然半晌,罗丁丁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王雇头真是神出鬼没!”
李煜笑了笑,便又跑去了队龙后排着,其余众人也没了游玩的心思,便在原地等候。
……
“砰!”
邵家所在的府院,位处安阳街边缘的一幢大宅,内里的一座院落主屋。
明灯下,由梨木打制的圆桌碎得四分五裂,坐于圆桌旁,是一个约莫二十五六的青年,青绿锦衣着身,束高冠,俊朗的面目此时却是铁青,不难看出,碎裂的圆桌正是他的杰作。
在他的身前躬身立着一个护卫模样的修士,竟也许久无言。
半晌过后,青年按捺着沸腾的怒焰,缓缓说道:“我邵氏商行,小心翼翼那么多年,都要被那个混账东西败光了声名。如今,竟还敢去得罪持有‘曦’令的雇头,谁不知道,有资格持‘曦’令,铁定是各大门阀之人,他怎么胆子那么大?”
从他口中,几乎是抑制不住的怒火,愈是说,愈是溢,几近咆哮:“啊?他怎么胆子那么大?”
他便是邵氏商行少东家,邵明轩,邵逸夫的独生子。父子二人关系不佳,在生意上,在家族里,方方面面都有着矛盾。而邵元方更是致使他们关系几近破裂的罪魁祸首。
护卫知道自家主子不是想要一个答案,只是发泄而已,待过了许久,才恭敬道:“少东家,事既然已发生,再多说亦无用。当务之急,乃是遣人去寻王明阳,奉上邵氏诚意,以期得到谅解,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邵明轩缓缓吐了一口浊气,语声冰冷道:“你去调人,将那混账给我绑了,不要让老东西知道,我亲自去见王明阳!”
护卫没有二话,当即去办。
……
随着时光的推移,夜更深了,喧嚣渐渐被一种莫名的肃杀替代。
这是苏伏等人排队的第三个时辰,距绝景显化,仅仅剩了不到一个时辰。
李煜这时排在第五位,众人便都自静修中醒来。
“对不住,本行飞楼船告罄,诸位客观三日后请早。”
这时,租赁行的小厮带着一脸的倦意,说完了这一句话之后,也不管众人如何激烈的反应,径自入内去了。
众位散修在外闹了一阵,便有几个阴神修士出来,喝道:“说了没了便是没了,再敢闹,便莫怪我们不客气了……”
掂量了一下自家修为,剩余的没能排上的百多个散修,垂头丧气地散了去。
其实散修内,不乏阴神修士,只是他们敢不敢动手都是两说,再者说这租赁行能在日曦城中垄断,可见其背后定有莫大能量,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李煜有如遭了雷击,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回到众人身边,埋怨说着:“白白浪费我们时间,真是可恶。现下怎办?”
苏伏想了想,他有着两件飞行法器,黑流沙得自黎子均,动静骇人,不适宜暴露。而另外一件得自莫孤寒,乃是一件薄纱式的飞行法器,或许可以试试,只是不知道能否容下如此多人。
他正欲言,便忽然有人高声喊着:“没有租到飞楼船的道友,可来我处,与我等同行,每人只需一枚白玉即可……”
此言一出,尚未尽数散去的散修都是大喜,便向着发声者去,苏伏这方自然不例外。
果然有许多租到了飞楼船的修士都是独身一人,苏伏几人便与其中一个唤作雷动的中年修士谈妥,付了他六枚白玉之后,便与其他同行的散修一起来到了安阳街外的僻静处。
毕竟人来人往的街道不适宜展开并不小的飞楼船。
普通的飞楼船都有着两层高,几乎是一幢移动的宅院,租金亦是不菲。听闻这租赁行以三日为最少的期限,每日皆要一枚蓝玉的租金,押金则是十枚蓝玉,与三日的租金统共便要十三枚蓝玉,普通散修还真租不起。
只能伙同数个或十数个不等的散修一同筹集,这也是罗丁丁与李煜去结识叶清秋三人的初衷。
这时来到僻静处,苏伏这一伙共有十八人,其余亦是十五至二十人不等,各自都在一处,临时船主便自储物袋取出了飞楼船。
只见一庞然巨物凭空而现,正是飞楼船。
只见其长约莫十来丈,与普通楼船相比,加装了许多不知用途的桅杆,间中处有着两层不大不小的船屋,约莫只能容下十来个人,船身底下是许多玄奥的符文。
虽言玄奥,只是对普通散修而言,在苏伏的眼中,这些便都是层层相叠的一种浮空禁制。只是手法高妙,必是出自天工坊无疑。
目前为止,只有天工坊掌握了飞楼船的建造方法。其他势力哪怕得了图纸,也无人可以建造,是以此物在其他地方并不多见,即便是大门阀,也只有在关键时刻才会启用,要知道飞楼船的禁制是有使用寿命的,而且其材料不算上佳,禁制弱化之后,便不能再飞行,也不能再行刻画禁制。
众人便都上了船,因只是观景,自然不用入船屋里去。
除开船主雷动外,众位散修也是有各自的团体。
苏伏六人便靠在船沿,等待着这新奇的体验,就连苏伏都是如此。这是他首次乘坐飞楼船,此前亦只在典籍上看过。
在他看来,飞楼船动力自然来自禁制,而驱动此船所需法力之量,才是他心头好奇的。
船主雷动清点了人数,这才有些冷漠的开口道:“诸位,开船需要两个帮手,我一人灵气不足……”
他语罢,便有好几个散修一脸跃跃欲试,自告奋勇的站出来。雷动随意挑了两个,便带着他们入了船屋内,似乎操控台便在船身底部。
没有多久,飞楼船轻轻震动,忽而自主发出一道阻隔飓风的气罩,随即无声无息便浮空而起。众人都是修士,倒也没有表现失常。
随着飞楼船愈升愈高,还有散修与周遭的飞楼船相互招呼。
苏伏望着渐渐变化色彩的天穹,忽然感觉到方才那股肃杀愈发的浓厚了。
就在此时,一众观景的飞楼船间中,一朵奇异的焰火蓦地炸裂开来,声响剧烈,震动了整个日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