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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七坐了下来,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今天,对他来说是个极为特别的日子。他不仅寻找到了养育自己成长的老爹,还可能得知自己像迷一样的身份。隐隐的期待中,又交织着巨大的不安。
四十九个义父一路血战护卫他,最终全部战死。唯一活下来的老爹,只能带着他躲进了小山村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而且禁止他习武。及至危难关头,老爹又给了他一幅神秘的地图,让他找到了同样见不得光的人间地狱。而人间地狱竟然视他为追寻光明的希望,竭尽心力地培养他。
自己的身上到底承载着什么,又隐藏着什么秘密?给予他生命的亲生父母,又是怎样的身份?他们已经逝去了,还是活着?如果活着,他们会不会在寻找他这个儿子?那些想要他性命的人,到底是谁?他们为何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太多的迷团等待解开,他希望秦暮风能给他一个惊喜。
“我老爹的病情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当他开口后,首先询问的,却是老爹的事。养之恩,重于生之情,这个道理根植于他的心中。
“他受了极重的伤,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处于昏迷状态,只能靠补充一些流汁维护生命。偶尔清醒过来时,也是失忆的状态,什么事都记不得了。不过,你既然来了,我想他应该会很快恢复过来的。”秦暮风简单和他讲了下十年当日救下朱云照的过程。
“那一日,他的儿子丢下了他独自去逃命。以后,再也不会了!”朱小七喃喃自语着,神情悲凉。
“刚才引你们进门的少年和推他出来的女孩,都是他当日救下来的。而你,也活了下来,他的付出是有回报的。”秦暮风安慰道。
“十年大哥大哥救下来的孩子里,有没有一个叫小敏的女孩?”朱小七轻声问道。
秦暮风摇了摇头。
一瞬间,朱小七绝望了,他一直害怕的事情终于得到了证实。
秦暮风打量了他半晌,又道:“不过,十年并没有看到有孩子的尸体。你的老爹把他们保护得很好,他替几个孩子挡下了所有的刀剑。”
一句话,顿时将朱小七从绝望中拉了回来。他望着秦暮风,想到一些事情,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但却强忍着没有出声询问。
“关于我的身世,前辈知道些什么?”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一鳞半爪,但得出的结论却相当可怕。”秦暮风叹道。
“有多可怕?”朱小七皱眉道。
“你的身份一旦曝光,天龙帝国也护不了你的周全。”秦暮风神情一片肃然。
“今天的对话,你听完就把它忘了吧!”杜宇插话道,“我和老秦,会带着这个秘密走进坟墓。”
“其实我们开始并不打算告诉你这些事,因为时机并不成熟。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我们必须提前说,怕将来没有机会。不过我想提醒你,把这些告诉你的目的,不是要你去送死,而是想给你一个努力的方向,让你不断地壮大自己的实力,将来有一天或许能解开你的身世之迷。你明白了吗?”秦暮风问道。
“我的命很宝贵,我会珍惜。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比我的敌人活得更久。前辈,请说吧!”朱小七朗然道。
“我先给你看一样东西。”秦暮风转身,走到一张桌前,拿起一把被绸布包着的大剑。
去掉绸布,他持剑走到了朱小七面前,将大剑递到了朱小七的前面。
“老爹的剑?”朱小七接过剑扫了一眼,惊讶地问道。那一日战斗开始时,这把原本锈迹斑斑的大剑在朱云照手里突然绽放光芒,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剑柄上方的那个血槽,你知道来历吗?”秦暮风点了点头,问道。
朱小七低头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那日匆匆一瞟,他并没有注意到剑上的血槽,现在看到也不清楚它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以血祭剑魂,以命铸军魂,忠义铁血卫,守主护天龙。”秦暮风轻吟着,“这句话,你不陌生吧?”
这句话,他当然不陌生。它代表的,是李家最富传奇色彩的一支部队——铁血卫。
“老爹是铁血卫?”他惊呆了。
“对。如果这把剑是他的武器的话,那么,他可能是最后一个铁血卫。”秦暮风慨然叹道。
“最后一个铁血卫?”朱小七皱起了眉头。根据他掌握的情况,李家的铁血卫,全部战死于飞龙一役。如果老爹是铁血卫,那么为了保护自己战死的那四十九人,难道也是铁血卫?这些李家铁血卫,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难道我是慕白将军的儿子?”一个荒诞的念头,从他的心底闪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真想抽命运之神两个耳光,居然和他开这种天大的玩笑,让儿子去认亲生父亲当义父。
“你想错了。”杜宇似乎觉察到了他在想什么,摇了摇头,“慕白当时还没有成家,不可能有儿子。不过,我倒是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朱小七急忙问道。
“慕白曾经喜欢过一个神秘的女子,但这个女子最后却嫁给了别人。那小子失恋后,还跑来找我喝过几次酒,说了许多酒话。”杜宇努力回忆着。
“什么酒话?”朱小七追问道。他隐隐觉得,这个神秘的女子很可能与自己有莫大的干系,甚至可能就是他的母亲。他的义父李慕白是一个至情至性的男人,如果他真的爱上一个女子,即便对方嫁作人妇,他依然会默默守护她的幸福。由此推测,假如那个女子遇上危险将孩子托付给他的话,他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这个孩子的安全。
“他说,他确实配不上她,只有那个人才有资格娶她。他不觉得痛苦,他甚至为她能找到这样一个人托付终身感到喜悦。”杜宇叹道,“他怎么可能不痛苦呢,他只是把痛苦都咽了下去,因为他爱得太投入了。”
朱小七听得心神摇曳。李慕白才华天纵风采绝世,被誉为大陆百年来罕见的天之骄子,竟然自认配不上一个女人,被另一个男人折服。这是怎样一个神奇的女子,她的另一半又该是怎样的人杰?
“这风华绝代的一对璧人,会不会就是我的父母?”朱小七不敢问,怕两个老头觉得自己太自恋。
“我记得,李家家史记载,铁血卫和我义父一起,都战死在了飞龙城外。”朱小七抛出了心中的疑问。
秦暮风点了点头:“对,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事情并非这样。十年救回你的老爹后,托人对这把剑进行了一些调查,希望以此查出他的身份,好联系他的亲人。正是因为这次调查,我们才知道这把剑是属于铁血卫高级军官的制式武器。同时,我们还得知了一件令人震骇的事情:飞龙之役开始前,有一批铁血卫军官护送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悄悄离开了飞龙城。他们离开飞龙城不久后,就遭到了神庭神圣骑士团的围剿,参与围剿他们的还有一批来历不明的圣阶高手。侥幸活下来的几个铁血卫,最后带着这名婴儿逃入了寂灭荒原。这些人,和追击他们的神庭大军都在荒原中失踪了。”
初生的婴儿!铁血卫军官护卫!神圣骑士团围剿!四十九个义父战死!寂灭荒原!
一个个关键的环节连接在一起,抽丝剥茧般解开了朱小七身世的第一重迷团,让他在无尽迷雾中看到了一点光亮。
“我就是那个婴儿!!!”闭上眼,全身颤抖的他,发出了一声悲凉的长叹。
“应该是这样。”秦暮风和杜宇齐齐点头。
“神庭!神庭!神庭!”朱小七咬牙切齿。
“这个庞然大物太可怕了,你若不想夭折,最好别打它的主意。”秦暮风善意提醒道,“而且,没人知道你的父母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会让神庭这样对待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我的父母做的什么,我会查清楚。但是,我义父的仇,我得报。”朱小七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动如镜湖,动则如雷霆。”秦暮风平静地叮嘱道。这也是个狠角色,而且好像和神庭也有天大的仇。
“你支持我?”朱小七有点意外。
秦暮风和杜宇同时点头。
“为什么?”朱小七很困惑。神庭势力之大,影响之广,可以说是这个大陆最霸道、最强大的势力,正常人都不会和他们过不去。这两个老头是怎么了?
“因为我们怀疑,慕白的死和西征军的覆灭,都和他们有关系。他们围剿护送你的铁血卫,不一定是想杀你,也许只是想用你来控制你的父母。你的父母恐怕是牵扯进了极可怕的事情,甚至威胁到了神庭和那些圣阶高手。慕白和他们走得近,因此才会招来飞龙兵败的横祸。事实上,我们这些年发现的线索也证明了这点。当日的战场上,确实出现过一些实力极强的高手。”秦暮风沉声道。
“血债又添一笔,终有一日需要偿还。”朱小七冷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