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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一字一句自牙缝中吐出,拉斐尔圆睁双目,试图洞穿那位足踏冥凤的女子之真容,但结果却让拉斐尔极其失望。
召来大光明神降临后,拉斐尔承载无上神能,视线已然可以洞彻天极九幽,哪怕是遥远的东方天庭和地府都在其视线之内,饶是如此,拉斐尔却无法看透那女子玉容上的薄薄黑雾。
但是,即使看不清面容,那份早已经烙印在心扉的熟悉嗓音却昭显了一切。
“小弟,如果你忘了我的话,姐姐可是会很伤心的哦。”
纵然经过了许多风霜磨砺,又加上大圣光之力的不断精进,拉斐尔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不小心拆了自由女神就慌乱不堪的毛头小子,现在的他别说拆自由女神像了,如果有需要,强行拆迁五角大楼都没有一点心理负担,但这一刻,他却久违的感到什么叫做心乱如麻。
无穷邪光自四面八方而来,化作焚天魔焰在女子背后喧嚣升腾,在无尽魔焰之中,还隐约看见无尽狰狞邪异的魔灵之影。
论气魄之雄烈,论威势之凶猛,女子却丝毫不逊色于面对主宰一切光明的大光明神,甚至还有更胜一筹的迹象,因为在女子出现之后,大光明神的光辉便被黑寂到无法形容的黑暗悄然逼退了许多。
拉斐尔心目中那个魂牵梦绕的存在,是个体弱多病,如水晶一般完美无瑕,却也犹如水晶一般易碎的女人,绝不是眼前这个魔威盖世,举手抬足都有颠覆寰宇之威的邪异存在。
心头无数次告诉自己这也许只是妖邪魔物的迷惑毒技,但在那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嗓音面前,拉斐尔还是心神动摇了。
尤其是那女子面上的黑雾散去时,看见那熟悉的娇艳容颜,这份动摇去到了顶点。
是真的,这个人就是自己魂牵梦绕的叶沧澜,并非出于理性,而是某种潜意识的判断,甚至近乎预感一般让拉斐尔判断了眼前人的身份。
“沧澜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是负责引领地狱永夜之国降临的魔王军圣女啊!”
叶沧澜巧笑嫣然的回应着,语气平和的犹如诉说家常一般,而拉斐尔只觉得满嘴的苦涩,这个回答只怕是拉斐尔最不希望听见的回答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沧澜姐!”
“曾经的分别,今日的重逢,因为各自背负的信念不同而厮杀,一切早已经注定,因为这就是命运哟!”
那份熟悉的笑颜中,透露着一份陌生的妖娆和邪异,还有一份难以言喻的凶戾肃杀,拉斐尔张嘴欲言,似乎还想要问什么,但叶沧澜已经先一步将拉斐尔的话堵在嘴边。
“你是肩负大光明神意志的光明神子,而我是引领地狱永夜之国降临的真红圣女,道路有别,你不可能放弃光明,而我也不可能放弃命运,既然如此,与其道尽无用的千言万语,还不如我们以力量分辨一切吧。”
万千邪异魔光骤然收缩,凝聚在叶沧澜身上,化作一袭华丽而飘逸的黑红宫装,裙摆飘扬,蔓延数十米长,猩红而妖异的繁复线条在叶沧澜外露的肌肤上蔓延,如血腥的图腾,又犹如狂暴的战纹一般。
如云秀发无风自动飘荡着,秋水明眸吐着三尺黑红邪光,当展露这份姿态后,叶沧澜隐约和背后不远的地狱门扉共鸣起来,气势节节攀升,宛如天倾地灭一般骇人。
拉斐尔一切言语尽数被那煌煌无尽的魔威堵住,感受到叶沧澜极致狂暴的杀气和摧毁欲望,拉斐尔知道自己就算要说些什么,那也必须是在制住叶沧澜之后才行,而且就算拉斐尔心有犹豫也没用,作为其力量源头的大光明神已经不耐烦了。
作为无情无性的机械神,大光明神只知道眼前这个敌人,是祂绝对不能容忍的罪与恶。
大光明神之力如排山倒海一般降临,迎上了叶沧澜掀起的无尽地狱邪光,瞬间战成一片。
“光明与黑暗,神之子和地狱圣女,曾经的因缘交汇,各自信念的诀别,这些要素加起来真是妥妥的本年度最流行的神魔史诗爱情动作大片节奏啊。”
作为目睹这一战的观众,莫煌倒是看得颇为尽兴,拉斐尔唤来大光明神降临,而叶沧澜也肩负地狱的共鸣,双方背后的力量源头都是某种可堪称为浩瀚的存在,拼杀起来,虽然精妙程度上来说不如神武界的强者对战,但在宏大方面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光明神的每一次悍然攻击,背后都牵动着地球西方世界无数年来人类积累的庞大信仰。
地上的人向天上的主祈愿,所祷告的,无一不是人类最为美好的希望。
纵然是最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最终之时,向主祈祷的,也必然是最虔诚最无暇的忏悔!
而叶沧澜驾驭的地狱之力,是此世一切之恶的凝聚,是罪孽的诅咒。
无分善恶,无分光明与黑暗,两者皆是集众而来的伟力,汇集成道,聚集成洪流,每一次交锋,并不单单是气劲的争锋,还有两股贯穿天地人一切的博大信念和原力在博弈。
是善!是邪不胜正!
是恶!是魔高一丈!
在神武界浩瀚的时光之中,有比这更为璀璨浩大的强者决斗过,但即使是神武界最绚烂的逆天一战,原始天魔大战始勾神,决斗时也绝无带着这般纯粹和浩瀚的信念。
作为观众,莫煌对眼前的这一场对决很满意,但作为幕后黑手,地球最上位的总BOSS,莫煌却对两人的大打出手感到苦恼不已。
大光明神带着真身与神国降临,以浩瀚无尽的信仰之力粉碎了虚拟神明与现实之间的界限,每一击都轰出人间帝王级别的出力,而叶沧澜也不是吃素的,眼下整个纽约已经被无尽的罪孽之气笼罩,形成最阴森难言的鬼蜮绝地,无穷罪孽之气被地狱门扉吞吐,而后加持到叶沧澜身上,让她挥霍出不逊色于大光明神的伟力。
地球灵气相当贫瘠,导致各方面承受能力不高,眼下这个时代虽然灵气开始复苏,但容纳先天强者殊死拼杀便已经是极限了,而且这种容纳等级也不高,拼杀程度稍微激烈一些,便容易在给地球留下不可逆的破坏和影响。
举个实际的例子,如果将释永信和北冥素柔迎战青龙观大长老那一战的战场换到地球来,身为老牌先天强者的寒夜冥星一招波及十里的青龙剑印,便足以吸干地球数百里的青木之气,后果就是这被吸干的百里之地往后百多年间寸草不生,其效果比核辐射都要强横许多。
又或者换做一式玄武盾印,吸扯百里九幽地气,便足以在当地留下两天一小震,三天一大震,延绵数十年的地震浩劫。
这就是地球的脆弱程度,而换做灵气丰腴的神武界,除非特别穷凶极恶的特殊武技,这种等级的拼杀甚至别想在自然环境的修复下留下痕迹,纵然是原始天魔和始勾神这般大能,他们拼杀的战场也早被自然修复的完好如新了。
拉斐尔和叶沧澜能在这里战到尽兴,全赖莫煌以冥冥之力予以镇压,如若不然,这一场绝对不应该出现在地球上的拼杀,早就给全球带来无法言语的重大破坏和影响了。
为了将破坏程度压到最低,莫煌甚至都已经动用了三大人造之神的力量和权柄。
阿赖耶,盖亚,真理,加上莫煌,四者合力,放在地球上,就是不容违逆的天规法则,纵然叶沧澜和拉斐尔打出真火,招招都是人间帝王级的对轰,气劲散佚波及范围囊括数十里,但除了大光明神第一次出手,以致傲慢原罪自爆的那一次外,其他时候整个纽约市都没有收到多少伤害。
莫煌甚至有余力庇护那些幸存的纽约居民,让他们充当见证这地球有史以来武力规格最高的一战。
拉斐尔驾驭大光明神无匹伟力和叶沧澜激战,越战就越觉得不对,叶沧澜身上的地狱魔气如无尽浪涛,一波接一波的高涨,似永无止境一般,最开始以大光明神之力还可以压着叶沧澜打,但过不了一时半分,形势就渐渐扭转了过来,叶沧澜柔荑挥舞,魔焰,毒雨,腐水,诸般凶残的邪异杀招源源不断,威能永无止境的攀升,到了最后竟然连大光明神之力都开始有些不支。
但同时拉斐尔也察觉到发生在叶沧澜身上的异变,随着激战,叶沧澜身上那股让拉斐尔熟悉的味道越来越淡,取而代之的是陌生,凶残,血腥,冷厉的味道。
曾经熟悉的佳人在渐渐逝去,取而代之是某个誓要毁灭眼前所见一切的最凶极恶魔神
“沧澜姐,沧澜姐!你醒醒!”拉斐尔心头泛过一抹不详的意味,连连咆哮着,连番强攻试图制服叶沧澜,制止变异,但无尽圣光挥洒而落,反而激起地狱魔气进一步的反扑,让叶沧澜的攻势愈发凶猛,凶煞戾气愈发高涨。
骤然间,叶沧澜眼神清明过来,看着拉斐尔关心紧张的脸色,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攻势稍停:
“小弟,不要阻止我!众生皆有罪,唯有让我来背负一切,才能救赎所有人!若爱我,要救我,那么就请……杀了我吧!”
言罢,飘渺而空灵的视线越过拉斐尔,越过那地狱魔气与光明圣光纠缠不休的天空,看向更遥远,更无尽的天地。
在那里,无穷罪孽之气宛如汪洋一般涌动,弥漫到了视线的尽头,呼啸着,永荡着,每一点一滴罪孽,都诉说着对世上一切生灵的憎恨和杀意,罪孽时刻蠢蠢欲动,准备掀起毁灭一切的狂潮。
若不救赎,若不承载,终有一天,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将会被罪孽淹没,无可避免,无可幸免!
叶沧澜的视线转回到一脸愕然的拉斐尔身上,甜甜的笑着。
短短二十四年的人生中,最牵挂和惦记的事情,莫过于那个嘴巴笨拙,从来不会说我爱你,只知道将满腹爱意化作行动的忠厚男人,还有眼前这个一见投缘的弟弟。
若为了他们,牺牲自己又何妨,所以……
“我来背负世上一切,世人所有的罪与孽,愿你们永远无瑕无垢!”
淡淡而语,然后闭上明眸,再度睁开眸子时,那份空灵已经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汹涌滂湃的污浊和凶邪,前所未有的凶煞地狱魔气自她的身躯中涌出,其势之猛甚至跨出纽约地界,化作漫天黑云覆盖在美国全境上,凡是抬头看见这片黑云的美国人,都不约而同的感到无尽的恐慌。
“终于彻底堕落了啊!人类历史上第一位地狱帝君的终于诞生了。”
莫煌见证这一幕,心头略有惆怅,他比这个时代任何人都知道叶沧澜的付出和牺牲。
背负世上一切的罪孽,谈何容易?若以无暇之身,只会被罪孽吞噬,不会有其他结局,所以叶沧澜第一步,便是全身心的迎接罪孽的进驻,与之共鸣,与之休戚与共,在此过程中,叶沧澜将直面这无数年来,无穷人类积累下来的浩瀚罪孽,与罪孽融为一体,那便是堕落!
但堕落也是分等级的,若是普通人,如叶沧澜黑暗圣言之歌和地狱共鸣,只怕短短一瞬就被无穷的罪孽淹没,化作一只地狱魔物,罪与孽在人间的具现化体。
以大意志,大誓愿,大慈悲坚持本心,拥抱更多的罪,承载更多的孽!
坚持到最后,与罪孽进行最深入的共鸣,直至……融为一体!
这弥漫在美国全境的地狱乌云,就是叶沧澜加冕的征兆!
这一刻的叶沧澜,她的存在,就是罪与孽之海在人间最高的显现,她就是罪孽的本身。
任何涉及精神层面的交锋,都蕴藏着莫大的凶险,意志稍有疏忽,那便是永远沦丧的绝境,以一己之力正面承载起地球文明无数年来积累的一切罪孽,就如同以一己之力喝干大海之水一般,纵然是以莫煌的修为,也自问不能做到,因为这无关修为,而是心性和意志的问题,甚至是一种无法复制的奇迹。
若不然,后世地球文明足记踏遍无数个异星文明,拥有数以千百计的殖民位面,子民千百亿亿万,最终却只拥有寥寥数位地狱帝君,可见其中难度。
其中叶沧澜能够成就这一步还多亏了拉斐尔的帮助,叶沧澜再和罪孽共鸣的时候,本身意志数度沉沦,但有拉斐尔在旁刺激,才勉强保持了叶沧澜的意志清醒,直到与罪孽完全融为一体,也免去莫煌出手相助的打算。
彻底和此世一切罪与孽融为一体的叶沧澜,魔威滔天,大有倾覆寰宇之迹,正面压的大光明之神的神力喘不过气来,与整个世界积累下来的罪孽相比起来,区区西方世界数百年来积累的祈愿之力还是太弱了。
到了这一步便可以了,再过的话就要过火了,莫煌踏前一步,悄然幻化成为昊天上帝,涛涛仙光普照四方。
意志连接上第二人造之神盖亚,天庭的繁华天宫驾临纽约的上空,无数仙人严阵以待。
“下界魔物竟敢掀起这般滔天杀孽,违逆天条,简直罪大恶极,还不伏诛!”
宏大而神圣的嗓音传遍天地,幸存的纽约居民不约而同抬头望天,看向那神圣的天庭,还有屹立在天庭之上,体型撑天裂地的庞大巨神。
和罪孽融为一体的叶沧澜闻言之后同样抬头一看,但嘴角却裂起一丝无情而恐怖的笑容,柔荑一挥,滔天地狱魔气已经悍然落下。
莫煌并未惊讶,叶沧澜成就这一步之后,已然完全和罪孽之海融为一体,罪孽之海的意志同时也影响着她的意志,纵然叶沧澜尚且保留三分本心,但也无法在这方面违逆罪孽的意志!
毁灭世间一切存在,无论生灵亦或无生命存在,乃至于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要彻底毁灭,只有这样方能偿还那份无尽的罪孽。
莫煌露出淡淡的悲悯笑容,伸出一根手指,狠狠的点了下去。
一根宛如擎天之柱的手指自九天之上坠落,落下的轨迹掀起层层气爆,然后一指穿透了滔天地狱魔气,点在了叶沧澜的身上。
以天威圣者的底蕴和意志,莫煌纵然出手时附带的力量并不高,但也不是神智懵懂,以本能驾驭力量的叶沧澜可以抗衡的。
一指落下,叶沧澜应声坠落,宛如一颗流星一般划落大地,沿途无数浓郁的地狱魔气自叶沧澜身上爆发,看起来宛如鲜血一般,坠落过半,莫煌一指附带的力量依旧源源不断的在叶沧澜身上爆发,直至将叶沧澜的身躯粉碎成为三四截。
碎掉的残躯,然后重重轰入地狱门扉之中。
“以东方天帝之名,将你永远封镇在地狱之中,直至你赎还其罪的那一天!”
没有人看到,一指轰碎叶沧澜,然后将其打落地狱的那一瞬,莫煌还有叶沧澜脸上浮起的淡淡微笑。
“沧澜姐!哦不……你!你做了什么!”
看到叶沧澜被粉碎躯体,打落地狱,拉斐尔首先发狂,驾驭起无尽的圣光向莫煌狂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