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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舒阳施展华阳梦术却无法窥得鸾歌神识的时候,她眼角的泪水已经湿了大片枕。???
无奈,他只能转身将挂在一旁的巾帕用水浸了浸,然后拧干来帮鸾歌擦擦脸上的泪痕。
可是,就在他擦完左鬓,手刚移到右边的时候,却蓦地睁大了眼——就在他指间可触的地方,青丝瞬息变白!
舒阳心下暗道不好,看来她是真的受到刺激了,只是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她的情绪波动这么强烈,竟然能让她白头如雪?这些年来相处,眼前的人一直是冷静自持,慵懒随意好似对什么都浑不在意。
可是,如今他却是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舒阳哪里知道,鸾歌原本就是一个爱憎分明喜厌外露的人,当年与他和檀越初相见,之所以那般安静只是因为她所受的刺激太大,并不愿意开口罢了。
而到了后来,那十年在伏羲鼎中的日子还有与他相处的一年,静若处子平淡若水也都只是她在有意克制,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强迫自己活在当下,然而心中的恨意却并没有因此消磨掉,而是在疯狂的生长蔓延。
舒阳并不知道,那十年中,鸾歌失控的次数有六次之多,若不是因为伏羲鼎的压制和檀越施法控制,此时的她或许早已成魔。
这也是为何原本通达天意、以长寿称于天下的云阳前任山主檀越那么早便故去,让仅仅二十出头的舒阳成为云阳历史上最年轻的山主的原因。
而舒阳也正是因此而将檀越的死归咎于她,纵然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他的猜测却并没有错,檀越之死必然与救治鸾歌有关,所以他对她心中有着怨恨,也并不愿意听从檀越的安排用自己的血去祭炼救治鸾歌。
舒阳看着鸾歌两鬓的银丝,不知为何眼皮猛地跳了几下,他不由轻唤出声,那声音里有着他不曾觉察的温柔与担忧:
“鸾歌,醒醒,快醒醒……”
“别睡了好不好?快点睁开眼……阿络……”
“快醒醒……阿络,你快点醒过来啊……小衍还在等你,你不能就这样睡过去,睁开眼快瞧瞧……”
“……”
也不知喊了多久,舒阳已经开始混乱,鸾歌阿络换着叫,但就是不见她有睁眼的迹象,他的心开始慌乱起来。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空缺了一块,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变得好忐忑,好不安,它在砰砰乱跳,不受自己控制地乱跳。
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鸾歌的眼皮动了动,一阵狂喜袭上心头,他克制着内心的欢愉,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直到那双如秋水一般的眸子逐渐睁开,一点一点,从最开始的迷茫,到最后的清明澄澈。
到这个时候,舒阳终是不再克制,一把将床榻上的人抱起,紧紧扣在怀中。
鸾歌没想到,自己刚睁开眼,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被人紧紧地勒地喘不过气来,一个岔气便猛地咳起来。
舒阳听到她的咳嗽声,这才放开她,扶着她的肩膀问道:“怎么样?没事吧?可有哪里不舒服?”
鸾歌咳了几下才慢慢恢复过来,暗暗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道:怎么能没事?你试着这样被人勒一下试试?
心中虽然这样做想,但是就在刚擦清醒的时候,她已经慢慢地清醒过来,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缓过来之后,一眼瞥到舒阳扶着自己肩膀的手,不动声色地往后缩了缩。
舒阳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以为她要靠坐着,便将一旁的垫子拿过来放在她的背后,用手按了按感觉到舒服稳当了之后,才扶着她向后靠去。
鸾歌对他这般温柔的动作微微有些诧异,然而见舒阳并没有什么不自然,便也不再往心上放。
扶着鸾歌靠坐好了之后,舒阳拿起鸾歌的手腕探起脉来,过了一会儿,他面上微微露出笑意:“已无大碍,只是一时间获取了这么强大的力量你的身体还不习惯,多休息几天便好了。”
“嗯,谢谢你照顾我。”鸾歌冲他一笑,一定又是他救了自己吧?自己还真是每次都闯祸呢。
“不用,以后莫要再做这么冲动的事就好。”出奇地,舒阳竟是没有开口凶他。
就在鸾歌诧异之时,听到他犹豫着开口,道:“你鬓角的白,我虽然没有办法根治,但是施点术法还是能变黑一些日子的,至少可以那些凡俗之人看不出来……你莫要担心,待日后回了云阳,我去翻翻师父留下的医术,肯定有治愈的法子。”
他这般一提,鸾歌这才注意到自己两鬓垂下的丝已如白雪,夹在那青丝之中分外耀眼。
微微一怔,似是想到什么,鸾歌一笑:“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生了就生了吧,在楚国这几日便施个障眼法就是,待离开这里没人认识也就没什么遮挡的意义了,你不用这般挂怀。”
那声音淡淡的,似是在说着今天晚饭吃什么一般。
这下轮到舒阳诧异了,女子无不爱惜自己的容颜,天下女子若有一头光亮顺滑的青丝也会俏上几分,而她怎能这般浑不在意?要知道少年白头,尤其是她如今才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便有白丛生,该是多么让人忧愁之事,可她却是这般!
舒阳想要开口告诉她:“不过……你这般确是比之前好看了不少。”
这话不是作假,如果说之前的鸾歌只是清丽娟秀,带着几分稚气慵懒,那么现在的她就是清冷妖娆,多了一些妩媚与风情。
不过一想到鸾歌可能会误会自己是在故意安慰她而更伤心,他便将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说道:
“难为你这般豁达。”
心中如是想着,舒阳不再开口,原本他也想要等鸾歌醒来便询问今日一事的细节的,可是到现在看着那多出来的银丝,他已经不想再提,不想再刺激她了。
毕竟,日后有的是时间。
舒阳手指微动,那银瞬间乌黑如墨。
这样小的术法,其是鸾歌也是可以的,但是舒阳就是想要自己来。
小心地帮她掖好被角,他站起身来,叮嘱道:“这几日你好好休息,勿多思多虑,每日晨昏记得打坐调息,让体内的气息慢慢适应你的身体,有什么事别再这么慌乱仓促,如果不行便让纸鹤来找我。”
“你要走了?”鸾歌看他站起来,开口问道。
“嗯,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皇宫只怕早乱成一团了,说不定一会儿便会有人来寻你,我在这里不甚方便。”
舒阳点点头,顿了顿,继续道:“那我走了,你好好保重,过几日我再来看你,关于今日的事我还有很多疑问。”
“好。
闻此,舒阳不再犹疑,身影一转,便化作一道白色的身影向外飞去。
出宫之时,他特意经过那片被天雷劈的焦黑的桃林,天雷直劈而下的地方有一个一丈见宽的大坑,而大坑数丈之内,竟是焦黑一片,没有半点绿色。
纵是有了心理准备,当真正看到这番景象,他仍旧有几分心悸与后怕,天雷之力,当真可怕!
想到鸾歌刚才的样子,舒阳暗自庆幸:不管怎样,她没事就好。
当下,他不再看底下那在风雨之中绕着桃林成一圈的羽林卫,往自己在宫外落脚的地方而去。
舒阳走后不久,鸾歌便听到焦急的叩门声:“阿姐,阿姐,你在里面吗?”
是小衍的声音。
鸾歌起身,便向外走去,这时门外的人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又急急地道:“莲心,你确定阿姐没有在母后那里吗?今日风雨交加,刚才那道惊雷那么厉害,阿姐会去哪里呢?”
就在这时,只听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屋檐下两人齐齐回过头来,惊喜道:
“阿姐?!”
“公主?!”
鸾歌朝他们二人一看,打了个哈欠道:“这是怎么了?刚从皇后那里回来觉着有些累了,刚睡下没多久便听到有人喊。”说着,伸个懒腰,又裹了裹衣服抱怨道:“这雨怎地突然这般大?我回来的时候这天还是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