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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敬瑭有了杜重威近十万兵马的支持,野心逐渐膨胀起来,竟然不顾石重贵、刘知远、胥元非等亲信的强烈反对,以“燕云十六州”为条件,请求契丹军队出兵,一举攻入中原灭了大唐,李从珂和耶律倍都身死洛阳兵变之中。? ? ? 石敬瑭在洛阳自称皇帝,改国号为“大晋”,不就又将都城前往南方的开封府。
石敬瑭的政变对耶律德光无疑是一个天大好事,不仅假人之手除掉了心腹大患耶律倍,还轻而易举夺得了“燕云十六州”的地盘。所为“燕云十六州”,是指在黄河以北的朔州、云州、幽州、顺州、儒州、檀州、蓟州、涿州、瀛州、莫州、新州、妫州、武州、蔚州、应州和寰州十六个州县。“燕云十六州”自古以来是中原北部的门户。唐朝末年,皇帝昏庸无能,藩镇四处割据,加之王仙芝、黄巢农民起义,唐廷无暇他顾,契丹势力屡次涉足北部边关。唐朝灭亡以后,历后梁、后唐,契丹终于在晋国初年得到“燕云十六州”。
一晃十四年过去了,如今已是石敬瑭的侄儿石重贵做皇帝。石重贵不堪契丹人的欺凌,有意违抗契丹的旨意,结果引得耶律德光亲自领兵南侵晋国,又分兵一路到西北边境侵扰,牵制驻扎在河东的十万晋朝军队。
这日下午,晋国西北边境风和日丽,乐异扬正与好友令狐城在草原上谈天说地,突然间前方冲来一队黑压压的兵马,大约有数十人。两人认得这是契丹的军队,急忙跑回村中报信。两人哪跑得过契丹的骏马,说话之间,已有五骑将两人团团围住。
乐异扬用契丹话问道:“你们为何到我大晋国土上来?”其中一人答道:“今日我们要将这片夷为平地。”说完挥刀在砍乐异扬。乐异扬不会武功,这时急忙卧倒在马腹之下躲过,那人在地上刺了两次,竟然没能伤及乐异扬一毫。那人恼羞成怒,对周围四人嘀里咕噜几句,其他几人都挥刀来伤乐异扬。
令狐城见乐异扬有性命之忧,此时顾不了太多,拔出背上的细刀飞身挡过,,对乐异扬说道:“扬弟,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乐异扬点点头,用力递了马腿一下,只见那马长鸣一声,举起前脚叫那个契丹士兵摔倒地上,两人乘机夺过马儿,挥鞭朝村中赶去。
这些契丹士兵气愤之极,连忙追赶。乐异扬与令狐城刚到村中,来不及告诉其他人,这群契丹士兵已经接踵而至。他们到了村里,见物就抢,遇人就杀。乐异扬和令狐城都恨得咬牙切齿,站出来挡住来人的去路。那些契丹士兵一惊,见二人正是刚才那两人,于是挥刀杀来。令狐城举刀刺落一人,那人伸手给乐异扬背后一掌,乐异扬向前一个啷呛,扑倒在地。令狐城回刀将那人击毙,上前扶起乐异扬,不过一眨眼功夫,已经被契丹士兵围在中央。
那些契丹骑兵扬起大刀,口中念着的哇啦哇啦的言语,围着乐异扬与令狐城身边奔跑,眼看二人有性命之忧,突然射来两支冷箭,领头的两名契丹士兵应声倒地。其余人等见状大惊,都扬起大刀,又呼呼射出十余之利箭,契丹士兵倒地一片。这时,从大道上出来一名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说道:“契丹狗忒嚣张,打草谷也不看地方!”
那些契丹人中间有一两个听得懂汉语,见此人连杀十余名同伴,又轻语辱骂,向其他人低估几句,飞马上来取他性命。那人望着冲来的数十骑兵马,却不惊慌,等到契丹骑兵临近,才举刀刺地,身体横扫马腿,顷刻之间已有五六匹马坠地,后方士兵来不及停马,纷纷被扬起后抛落地面,一时间地上哀嚎不断。那人说道:“回去告诉耶律德光,如果契丹胆敢来犯,小心他项上的人头。”这群契丹士兵吃了哑巴亏,虽然心有不甘,但见此人正气凛然,武艺远在众人之上,一个一个灰头土脸地返回契丹军营。
乐异扬见契丹士兵走远,方才与令狐城出来。那人说道:“扬儿,城儿,如今边境不稳,下次不可再独自出去。”两人唯唯诺诺答应,然后各自回家。刚才说话之人正是乐异扬的养父乐天藏。
原来那日乐天藏与巧娘带着乐异扬逃到边境,选择一处水草丰盛的地方做了牧民。两人暗生情愫,结为夫妻,不过没过半年,巧娘因为水土不服,得了怪病逝去。乐天藏只得孤身一人,一面抚养乐异扬,一面寻找林含胭的下落。如今乐异扬已经是十七岁的小伙子,但他的母亲林含胭仍然下落不明。
乐天藏虽然一身俊秀武功,但从未教过乐异扬一分一毫。乐异扬心中不解,问道:“父亲,我要是能有令狐大哥那样的身手,就不怕契丹鞑子了。”乐天藏答道:“你是金贵之身,还是多些读书为好,成天打打杀杀成何体统。”乐异扬心想:“我就是一个牧民的儿子,何来金贵之说,父亲太爱惜我了。”
乐天藏见他无语,笑着说道:“你以后会明白。读书可以增长见识,增进智慧。胸中点墨有时胜过百万雄师。今日你险些被契丹鞑子打死,为父看看你背后的伤势。”乐异扬此时也感觉背部隐痛,于是脱了衣服,与父亲前后而坐。乐天藏说道:“扬儿,我来替你疗伤。”说完双手掌心抵住他的后背,乐异扬感觉一股热流进入自己的背心,头上热气渐渐升起,额头大汉淋漓。一直到傍晚,乐天藏才放下双掌,乐异扬感觉浑身无力,倒头就睡了。
乐天藏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乐异扬,仿佛又回到十几年前的那个晚上。突然,外面想起了马蹄犬吠的声音,乐天藏起身来到窗户前,见外面大队契丹士兵,每个人手中拿着火把。乐天藏心中一惊,想到这些契丹人是为了白天的事情前来寻仇,替乐异扬盖好被子,拿上长剑,飞身出屋。
那些契丹人见乐天藏出来,想起日间的羞辱,分兵八百余骑飞马前去追赶,只留下百余骑则在村中大肆杀掠。令狐城听见吵闹声,起身带剑护住家人,一口气杀了十几名契丹士兵。边境之人平时都学些武艺防身,这时与契丹士兵周旋,倒也游刃有余。那些契丹士兵抢了一些东西,见自己人也死伤不少,再战下去也无便宜可占,于是纷纷撤到边境外的契丹大营。
那八百骑追赶乐天藏的契丹士兵却无一人返回。原来乐天藏杀了二三十个契丹士兵,逐渐体力不支,想到是日间替乐异扬疗伤时耗出内力过多。但见这些契丹士兵猖狂至极,于是又杀了一阵,将他们引入死亡谷。
这死亡谷在代州是远近周知,凡人进入之后无一可以幸免。乐天藏有意与这些契丹士兵同归于尽,一路杀将而去,到了谷口,留下一封书信,径直走进去。那些契丹士兵不知死亡谷这回事,全都鱼贯而入,八百契丹士兵连人带马杳无踪迹。
乐异扬醒来之后,现床的周围都是人。乐异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悄悄探出头来,问道:“各位叔伯,生什么事了?”
众人听了,顿时雅雀无声。乐异扬见大家故作沉默不语,知道事情不妙。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一名须皆白的老者站出来说道:“扬儿,事已至此,我们也不隐瞒。昨晚契丹一个千人队到村中打草谷,你父亲独自一人将八百契丹士兵引入死亡谷同归于尽”
乐异扬听罢,觉得两脚软,刚要倒下,身旁的人便都围过去扶住他:“乐异扬,你父亲是个大英雄。我们都以他为自豪。契丹狗贼杀我同胞,这笔血海深仇一定要报。”
乐异扬想到父亲尸骨未寒,心中痛苦万分。乐异扬本来想去京城开封府参加大晋的科举考试,中榜之后回来好好孝敬父亲,不料这时竟生了契丹士兵入境掠杀的事情。
乐异扬久久不能平静,心中想到:“报仇是需要真本事,但我于武功经略一窍不通,何时才能为父亲报仇?”他站起身来眺望远处的大地。这时太阳已经升起来,灿烂的阳光照在这片土地上,与破碎的房屋,燃烧过旌旗,以及四处觅食的野狗的惨象格格不入。一个时辰过去了,空气中仍然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夹杂着烧焦的布匹气味。
匆匆吃过早餐,大伙决定远离边境向太原进。乐异扬也收拾好行李与他们一同前往。刚走出村口,远远望见一队身穿黑色服饰人马朝这边飞奔而来。大伙见状,急忙分散到大路两旁的草丛中。乐异扬也被一个人拉着趴到了草地上。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友令狐城。在今天的这次激战中,十九岁的令狐城连杀十几名契丹士兵,现在已经成为边境的小英雄了。
话不及说,这对人马已经来到路中间,仔细观察他们的服饰,原来是他们是党项的士兵。其实不奇怪,这里本来是个无人过问的地带,各国士兵都畅通无阻。只是很少出现早晨那样的场面。这队人马停止了前进。一个将军模样的男子走下马来,抚摸着长长的大胡子,指着两边高高的杂草说道“你们看,这真是一个设伏好地方。”其他士兵听完都欢呼起来。
那人又说道:“晋国自认为得华夏之正统,而我们跟契丹总是处于不利的位置,今日若能生擒晋国的北平王,则可以节制晋国。到那时,连契丹也不敢小瞧我们。我党项一定可以统一中原,传万世而不亡也。”其他人应和道:“将军所见明智,我等皆愿为党项的千秋万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众将士皆都信誓旦旦的举起长狼刀。那个大胡子大声道:“众将士听令,今日务必生擒晋国北平王,如遇阻拦,出北平王之外都可杀之!”安排妥当之后,党项士兵也藏到路旁,与晋国百姓相距不过百步之遥。
乐异扬与令狐城隐隐约约听见他们说的话,心中大惊。乐异扬见这群党项士兵来势汹汹,一时也没想出应对之策。他熟读诗书,对党项族的历史了解一二。党项族本是西羌族的一支。汉朝时,羌族大量内迁至河陇及关中一带。隋朝时,部分党项羌开始内附,追随中原政权。唐朝时,经过两次内迁,党项逐渐集中到甘肃东部、陕西北部一带,仍以分散的部落为主。唐朝末年,王仙芝、黄巢起义时,唐僖宗传檄全国勤王。党项族宥州刺史拓跋思恭出兵,联合其他力量共同击败起义军。唐僖宗赐拓跋思恭为“定难节度使”,后又封他为夏国公,赐姓李,所辖之地包括夏州、银州、绥州、宥州、静州等五州之地。太原以西三百里,正是党项族夏国公李彝殷的定难节度使属地。难道党项与契丹沆瀣一气,也想伺机到中原分一杯羹。
乐异扬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头大怒说道:“如今北平王有难,我等岂能袖手旁观?”人群中顿时议论开来,一人说道:“话虽如此,我等人微兵少,才脱离危机,现在自身相保都难啊!”另一人也应道:“当今之际,最好能够悄悄向北边移动,避开那群党项士兵,这才是安身之计。”
乐异扬见大家有意自保,心中不免愤然,说道:“诸位皆我所尊重之人,平时也教导我做一个忠君爱国之人。而今北平王即将蒙难,我等坐而不就救,是为不仁;将军如遭不测,我们对大晋则为不忠。且党项若将王爷生擒回去,最终遭殃的还是我大晋的百姓。若我等能够保将军于危难之中,今后党项定无节制我们的理由。则我大晋百姓还可以过安稳的日子。且我常听太原过境的客商念及王爷之贤,若王爷真有不幸,则是国家的损失啊。”
令狐城默默不语,若有所思。隔了一会,令狐城握着乐异扬得手,说道:“扬弟说得对,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大家见乐异扬与令狐城这一文一武的好友坚持要救北平王,也不再说什么,各自拿出平时防身的兵器准备与党项士兵搏斗。
这北平王正是河东节度使刘知远,晋高祖石敬瑭即为之后,刘知远官职连年上升,最后回到太原做起河东节度使。石敬瑭死后,新皇石重贵念及刘知远为大晋殚精竭虑的功劳,又封他为北平王。近年契丹大军数次兵南侵,刘知远审时度势,早在两年之前就向石重贵提出回到太原练兵备战。
太原地处晋国、契丹、党项之间,地理位置险要,历来是中原王朝必争之地。李渊、李存勖、石敬瑭皆迹于太原,继而取得帝位。控制了太原,边境便可无忧。皇上将刘知远的封地定在国家的咽喉地方,可谓用心良苦。
但刘知远本来应该在太原,今日怎会出现在代州。原来,契丹士兵沿着西北边境四处掠夺,企图挑起大规模战争。刘知远前几日便得到情报,一面将紧急军情快马加鞭报送京城,一面马不停蹄到边境四处查看。按照日程,今日正好路过乐异扬住的这个小村庄。
话不及说,刘知远一行人已经到达,人数大约七八个,看来他的大部分护卫已经调到其他需要的地方去了。刘知远骑着一匹青骢马,看起来年龄大约五十来岁。他身穿深红色王爷服饰,腰间别着一块汉白玉佩,胯带藏着一把西域宝剑。刘知远等人正欲穿过草地去边境查看情况,突然从草丛中蹦出二十余个党项士兵把他们团团围住。
刘知远与护卫都临危不乱,其中一个护卫大声问道:“你们是何人?竟敢阻拦王爷?”党项士兵大笑,异口同声道:“我们等得就是你们王爷。”
刘知远见状,正襟微笑道:“哦,不知是哪位将军?”这时,躲在草丛中的大胡子将军走了出来,说道:“王爷果然是气度不凡,如此情景竟毫无慌张之情,令在下佩服不已。”刘知远看他的样子不像契丹人,心中放下顾虑,问道:“你是?”
“在下党项左将军独孤定,恭候王爷多时了。”
说罢向左右士兵眨眨眼,这些党项士兵心领神会,正准备拔刀动武。这时,藏在草丛中的乐异扬大声吼道:“且慢!”这边的两路人马都吃了一惊,又听到乐异扬道:“在下乐异扬、令狐城,路过此地,打扰王爷和孤独将军大人,还望赎罪。”
说罢,早已做好准备的边境百姓从草丛中冲了出来。独孤定一行人见四周都是晋国的人,知道阴谋已经泄露,恨不能立刻逃走。但想到那样便正是与晋国为敌,就仍然待在原地,俯道。
“王爷,我党项一向与中原历朝历代都友好,今天听说贵国边境受到契丹的侵扰,便带着随从过来打探,没想到尽然在此地遇到王爷。这边的情况我皆以查明,确实是契丹狼子野心,妄图将战事扩大。还望王爷明察。”
刘知远见状,喜形于色,忙下马扶起独孤定。道:“将军请起,您乃夏国公的得力门生,是党项的大英雄。今日竟然身临险境,为我国刺探敌情,确实难能可贵。夏国公如今已经是大晋的契丹西南面招讨使,所谓唇亡齿寒,希望我们可以共同防御契丹的南侵。”
“好,那在下就先告辞。”
独孤定说完,再次向刘知远行礼后即带着他的人马离开边境。
看着独孤定那群身穿异族服饰的士兵换换朝边境走去,乐异扬等人都很气愤。独孤定却非有勇无谋之辈,在行凶的阴谋被揭穿后竟还能够自圆其说。但奇怪的是,王爷并未责罚他,反而让其安然无恙的回到他的大本营。
刘知远见众人脸上充满疑惑和愤怒,上前解释道:“今日多谢各位的相助,现在国家有难,还望各位以大局为重,勿在轻起不必要的纷争。我今日尚有军务在身,他日若能再见,必当重谢,请各位保重!”又走到乐异扬和令狐城身边,轻声同他们说道:“多谢二位壮士相救,二位必非凡人,有勇有谋,希望以后可以报效朝廷,为苍生谋福。”
刘知远与乐异扬目光相接,心中不觉一惊,现眼前之人似曾相似,正欲开口问询,却听令狐城答道:“王爷之言,我等定当谨记。”刘知远笑着对令狐城点点头,驱马离去,半路上回过头又望了乐异扬几眼,摇摇头感叹了几声。
原来在十四年前,乐援一家在代州遇难的消息传到太原时,乐祯娴当即晕死过去,从此再未醒来。刘知远沉痛万分,好生安葬妻子之后,又亲自去了潞州宽慰岳母张氏。张氏一月之间连着逝去三个亲人,心中自然悲恸不已,每隔几天,就到城外清虚观出家了。
刘知远一年之后又娶了太原农家李氏的小女儿续舷。李氏娇美贤惠,又善解人意,深得刘知远的喜爱。不过刘知远的心中仍对乐祯娴念念不忘。乐异扬眉清目秀,相貌与父亲乐援和姑姑乐祯娴有几分相似。刘知远今日乍然见到他,仿佛看到了结妻子的身影,因此才会有前面那样惊讶。
等到刘知远一行人走远,乡亲们上前围住乐异扬和令狐城说道:“扬儿、城儿,你两人去太原吧,将来可以做更大的事业。我们就留在边境,边境总有边境的活路。只是希望以后尽量少打仗。这里有些盘缠,应该可以够你们走到太原。”乐异扬拜谢道:“你们的大恩大德,来日定当报答,请多保重!”
令狐城也向父母辞别,与乐异扬一同上路。一路上,鸟儿向不停的从乱草中飞出。他们的心自然也不能平静。以后的路,两人谁也不知道会怎样。就这样一直走了七八天,终于到了太原。
乐异扬和令狐城刚到城门,便看见一大群人围在城墙边看告示。两人走近一看,原来是大晋国招兵的公文。令狐城兴奋不已,当即记下招兵的地方,与乐异扬分别。
乐异扬对当兵和打仗的兴趣不大。他在城中转了几圈,没有找到合适的谋生的路子。到了午时,他已经觉得饥肠难耐,便去了城南的一家食店。
店小二见有人来,忙弓着腰打招呼:“客官,您身体好!今天准备吃点什么?”乐异扬见他这么客气,就点了一碗白米饭和一个炒白菜。店小二笑着说:“客官,想必你不是本地人。我们店可是太原有名的,来几个招牌菜吧?本店有上好的青花酒,要不也来一壶?”乐异扬道:“不用了,我吃了饭还要赶路。”店小二打量了乐异扬一番,见他的穿着,估计也没什么钱,便摇着头走下去了。
乐异扬看着店小二的背影,想到,“这里的人这么势利,确实不如边境民众的淳朴。”又想到,“若是找不到事情做,这几日过后,可能连吃饭都困难。”这时,他的心头就突然涌上了一股莫名的凄凉,心想:“不知道令狐兄现在怎样了?”
乐异扬正吃着饭,屋外来了四五个头上扎着金色布带,腰间配剑的士兵。店小二急忙出来应酬:“各位军爷,今日那阵风把你们给吹来了?真是我们的荣幸啊?”其中一个领头的道,“少废话,叫你们掌柜的出来!”店小二诚惶诚恐,颤抖的道:“我家掌柜的刚好有事出城了,要到下午才回来。”
其中一个当兵听完后大笑道:“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出城,难道是有意避开我们?告诉你,今天不是我们找你有事,是北平王离城前亲自的口谕,已经张贴到太原的各条街上。凡在此开业满一年的店铺,都要上交五十两白银当做军费。这个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店小二苦笑回答道。然后指了指乐异扬说道:“各位军爷,我们不是不知道,只是小店确实经营不善,一则没有这么多现银,二则当家的确是不在店中,我只是一个做事的,也想不出什么辙啊?”“实不相瞒,今日从开门到现在,还只有他一人光顾。”
士兵们仔细看着乐异扬和他桌上菜,对店小二道:“现在国家有难,每个人都有一份为国分忧的心,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北平王平时对你们有多好,你们应该知道。太原是一个好地方,也是一个不好的地方,两国开市以来,你们挣了多少银子,我们心中还是有数的。明日一定要凑齐银子。”
带头的哪位军士临走时又补充道,“现在连北平王都已经去了前线视察军情。他老人家已经话,将士们在边疆浴血奋战,谁都不能寒了他们的心。否则,等到北平王回来,必将严惩不怠!”
店小二见这些士兵走了,方才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可恨的契丹鞑子,又要打仗了。”店小二给乐异扬倒茶时,又说道:“现在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两国互市算是完了。过几日我们店也要关门,到时客官想吃饭也不容易了。”
店小二的话让乐异扬想起了家乡前几天生的事情。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他,然后走出食店。乐异扬形单影子,落魄地走在宽敞的大街上,偶尔遇见几个行色匆匆的人,他们都大包小包,携妻带子,乘着自家的牛车朝内地赶去。乐异扬见状,心中不免有多了几分凄凉。如果后面要与契丹长期作战,太原几十年的繁华便将灰飞烟灭。
来到太原的第一天晚上,乐异扬在城里找了一家便宜的客栈休息。第二天天一大早,他便收好行李出了。
乐异扬一边慢慢赶路,一边思考着今后的事情。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我要去哪里?他真的不知道。盘缠快要花完,兵荒马乱也难找到事情做。如果向令狐城哪像习得一招半式,他自然也去从军。可是自己只背得四书五经,在边境毫无用武之地。如今边境不安宁,只能去京城谋生路。有了这个主意,乐异扬打起精神,很快就出了太原城。
出城约走了三个时辰,乐异扬看到前方有一座大山。此山高入云霄,绵延数百里,是太行山的一支余脉。太行山以北便是属于契丹的“幽云十六州”,以南便是中原诸州。太行山历来是兵家常争之地。早在东汉元初元年,汉安帝为防外敌侵犯洛阳,下诏在太行南端三十六处要冲屯兵。晋太元十九年,后燕慕容垂进伐西燕,西燕慕容永令全部人马前去堵塞太行山口,慕容垂引兵自滏口进入,灭了西燕。隋朝末年,李世民与窦建德相争,李世民进据虎牢,使窦建德不能越过太行,李世民乘机占领上党,尽收河东之地。
大山上林木茂盛,隐约可看见楼阁的脊梁。走近一看,原来这里藏着太原的千年宝刹----归贤寺。乐异扬小时候听父亲说过,归贤寺是当年士绅为了纪念契丹退兵捐资重新修葺而成。归贤寺平时香火很旺,鼎盛时期每天都有各族人近千人前来烧香祈福。现在临近天黑,寺里仍然人头攒动,似乎让人忘了战争已经悄悄地向无辜的百姓走来。
乐异扬赶了一天的路,此刻感到有点累了。昨日在太原买的干粮已经吃尽,随身携带的皮囊里的水所剩无几。眼看快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他却走到了归贤寺的门口。“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在今晚暂时在这里落脚。”乐异扬想起小时候父亲给他说过的话,让他长大之后一定要去归贤寺上香。于是他便挺直身体走进了归贤寺。
进入大门,边见前方立有两块石碑。石碑高约三丈,宽约五尺。左边是功德碑,记录的是边疆将士的英勇事迹及太原士绅的乐善之举;右边是恩泽碑,记录的是高祖石敬瑭衣锦还乡临幸归贤寺所做诗文。
乐异扬读罢功德碑文,顿时对边疆将士的事迹敬仰不已。然后他走到恩泽碑前,仔细读着前人写下的诗文。这里誊抄数句如下:
“山顶平阔说道出群芳。美景云列,撩人心怀。乱石腾空,繁花生树,杂然前陈,应接不暇。循罗汉街以西,得石阶百五十步,尽而宝刹出焉。“归贤寺”三字呈余前。寺颇古,内宽亮。虚步入堂,渐临佳境。”
又,“登而环视,天高地阔。江山之外,第见飞鹤斑斑。俯望西北诸山,连绵起伏,宛如粒粒碧玉珠;近瞰晋城,楼舍依山而构,栉比鳞次,覆压数十里。顾视归贤,林木殷盛,庙宇成群,青烟萦绕,若回东都。”
正当乐异扬离开石碑进入寺院前庭的时候,他被一群和尚拦住了,领头的一个年轻和尚道:“主持大师有旨,今夜寺内有大事商议,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乐异扬见天色已晚,寺周已经没有其他住处,于是道:“这位师父,在下只是路过贵寺,想在贵寺暂住一晚,明天清晨便赶往京城。”那和尚却不依不饶地回应道:“不行不行,倘若让主持知道了,我们都得挨罚,你还是快走吧。”乐异扬还想解释,和尚们早就不依不饶,一个劲地将他推向门口。
这时,一个老和尚出来了。他身穿紫色袈裟,头戴毗卢冠,手中握着漆黑的佛珠,后面还跟了两个小沙弥。乐异扬虔诚地鞠了鞠躬,老和尚对他笑了笑,便招手叫那个和尚过去了解情况。这个年轻和尚便走上前,在老和尚的耳边咕噜咕噜说了半天。老和尚听了之后,点头同意后回到了佛堂里。
有了慧行法师的旨意,那个年轻和尚态度立刻转变了,热情地为他安排了寺院前庭的东厢,并给他准备了今晚的斋饭。乐异扬这时知道了这个和尚叫度悔,今年刚满二十岁,太原东南人士。还从他口中得知那个老和尚便是太原有名的慧行法师,现在代理归贤寺主持。归贤寺真正的主持是慧空法师,如今正在后山闭关修炼,过几天便要出山。听说乐异扬要去京城,慧行主持便答应让他在寺里暂住。
乐异扬心中很感激慧行法师。吃过晚饭正准备去拜访他。这时,寺院突然进来三个太原的士兵。领头那人约莫四十多岁,英姿勃勃,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径直走进门来。乐异扬见状马上回避开。
只听到那人叫到:“慧空主持在吗?”度悔和尚走出门,看见来人,微笑着问候道:“郭将军,好久不见,主持闭关了。您先到西厢房休息,我这就去叫慧行代理主持出来。”那人大声道:“好,快去快回,北平王紧急军情,郭威不敢耽误。”说完去了西厢房。
乐异扬心中纳闷,军情与和尚有什么联系。他并非有意想偷听这里的私密,只是很好奇,于是趁他们不备,偷偷地藏到西厢房外的树丛中。
不一会,便见到慧行法师的身影。这次他是一个人,小沙弥都在大堂等候。他走到西厢门口,环顾了四周,见没人跟着,便走进房去了。这时,在西厢院里,只剩下乐异扬三人。
郭威本来在房间里焦急地踱着步之,见慧行法师进来。忙迎过去,双手作揖道:
“慧行法师,这么晚来打扰,还望恕罪。”
“岂敢岂敢!”慧行寒暄道:“郭将军深夜造访,必有不可耽搁之事。”
“在下确有重要军情与大师们商量,只是不知道慧空法师什么时候可以出山。”
慧行见此事尚需与主持商议,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不敢怠慢,立刻指派人去后山请主持出山。
在等待的过程中,郭威在房中不停地喝着斋茶,想着临走时收到地来自前线的军报,愈焦急万分。慧行见状,知道当兵的习惯,不便强加安慰,只是默默地滑动着手中的佛珠。过了一炷香的时辰,西厢院门被推开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和尚大步跨了进来,他满身褴褛,连大胡子上面都是灰尘。他一进房间,乐异扬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流向他涌来,这时,门窗自动关闭了。
乐异扬正诧异中,便听到房里人轻声在地交谈什么。他立刻打起精神,两耳透过空气几乎直接贴在墙壁上。
“郭将军,深夜找鄙人何事?刘知远为何不亲自来?”慧空问道。
“慧空法师,您还不知道,契丹前段时间四处在边界挑衅,我们太原边界有五个县被掠夺。现在军费严重不足。两国互市终结让商人损失很大。我们军费得不到补充,前线将士已经怨声载道。虽然北平王前几日就去前线抚慰将士,但长此下去,仍难免兵变生啊。”
郭威焦心地道,
“今日下午收到北平王的军报,要我马上来找您,必须是当面见到您。我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不知如今贵寺能否支援一二?”
慧空抬头望了一眼慧行。平时寺里支出全由慧行负责记录,他自然是知道还有多少家底。
“国家有难,按理我们本来应该出手相助。不过我们现在确实有心无力。平日香客供奉虽多,但都用在修建阁楼之上,目前库存所剩无几。”慧空淡淡地答道。
郭威低下头,心中盘算着,归贤寺每年收入都过上百万两白银,其他捐赠不算在内。当然,每年寺里也会举行赈灾会,但也只是收入的冰山一角。大部分钱都用在修葺寺院,扩建台楼上面。更可笑的是,每年冬天军中还要派人来寺院当差,美其名曰归贤轮值。实在令人气愤至极!
“郭将军,主持所言不虚,我们目前只有一千三百两银子,尚需购买今年冬天御寒的棉衣和预备明年赈济边民的粮食。”慧行连忙应和道。
“如此就算将这一千三百两全拿去做军费,也坚持不了几天。难道是天要灭我太原?”郭威失望的道。
“此事我等也无可奈何。郭将军,你还是请回吧!”慧空摇着头,起身送客。
正当郭威准备离去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刘知远曾经告诉他的一句话。他便转过头来,对慧空道:
“主持还记得当年与北平王的情谊吗?”
慧空听后一震,没想到郭威竟会问出这个问题。他示意郭威坐下,并对慧行道:
“你先下去休息吧,我有些话想和郭将军说说。”
慧行诺了一声,便离开西厢回自己房间。
慧空坐在茶几旁,沉默了好一阵。乐异扬在门外站的腰酸腿麻,正准备回房间休息。这时,慧空开始说话了。
“郭将军,提起与你们北平王刘知远的情谊,还不得不说起一个人,那就是已故的高祖皇帝石敬瑭。”
“那得从十年前说起,当时还是后唐末帝李从珂的统治中原的最后时刻。我的俗名本叫胥元非,与刘知远一起是石敬瑭手下的军校。后唐末年,朝廷**,军纪涣散,民不聊生。中原各地义军风起云涌,大唐军队节节败退。而此时,地处我国北部的契丹族却已经立国二世,皇帝耶律德光见大唐内乱,于是令胞弟耶律李胡趁南下进攻代州。没想到石敬瑭竟背着朝廷与契丹结盟,割让“幽云十六州”借契丹之兵攻灭大唐。刘知远和我得知情况后,认为“幽云十六州”一失,以后中原就再无宁日,于是冒死力谏,石敬瑭不听我们劝告,一意孤行,结果换来向耶律德光屈称“儿皇帝”的屈辱结果。我一气之下离开太原,在此处居住十四年了。
大约一个时辰过去,慧空终于讲完了整个事情。郭威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想到这个慧空可能见死不救,仍抱有一线希望地道:
“主持与王爷都不主张将土地割让给契丹,而今契丹皇帝耶律德光又御驾亲征,是想倾全国之力灭掉我大晋。如今军费问题不能解决,在下这就回去向王爷请罪。”
言毕,郭威起身向慧空告辞。慧空也起身示意他坐下,然后对他道:
“郭将军,鄙人虽无钱粮相助,但念及刘知远为人宽厚贤能,倒有一句话想由你转告他。契丹如今兵锋正盛,希望他能够韬光养晦,暗中积蓄力量,切莫与契丹正面冲突。这不光是为了太原的百姓,更是为了整个大晋国”。
“主持的意思,在下一定会转告王爷。”郭威答应道。
待郭威离开归贤寺,乐异扬也回到东厢。他躺在床板上,仔细回想慧空与郭威的对话,觉得很多地方都很蹊跷。契丹都打到家门口了,再不抵抗,则跟十年前的后唐军队有什么分别。乐异扬的父亲是行伍出身,有一段时间在代州当差,如果父亲还在世上,一定不会坐以待毙。唉,如今父亲已经去世,想这些还有什么用。乐异扬心中顿时惆怅万分,辗转难以入眠。
夜深了,慧空去了偏殿。那里早就挤满了几十位身穿各式服装的人,这些人年龄大都在五十岁左右。大伙见到主持,都行了礼,然后变成整齐的队列。这时,只听慧行道:
“各位弟兄,今晚主持有重要事情和大家商议,所以将大家都请了过来。”
大家很安静,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慧空看着眼前这些人,缓缓道:
“十四年了,大家还能再次一聚,鄙人深感欣慰。如今边境再起烽火,一场大战似乎就要到来。就在今晚,刘知远还派人过来询问军饷的事情。据鄙人在契丹内线的情报,这次契丹是想一举攻灭晋国,中原百姓岌岌可危,我们应该有所作为了。”
大家听完,明白慧空的意思。“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除掉耶律德光,契丹大军便群龙无,只得乖乖退兵。
“不深入虎穴,焉得虎子?”大伙慷慨激扬的说到,纷纷要求前去。
“好,鄙人待天下苍生谢过大家!把酒来,鄙人今晚与各位弟兄喝过痛快。”这时,慧空已经管不了出家人的那套规矩。在太原隐伏十余年之后,终于要出手了。
各人离开归贤寺后,做好准备之后,便兵分几路,越过太行山,6续向中原契丹军营方向进。
乐异扬在归贤寺待了几日后,便准备启程前往京城。突然想起在这里打扰了这么久,应该前去向慧行大师亲自辞行。路上刚好碰到度悔挑水回来,便向他问了慧行大师的行踪。得知慧行此时正在大殿同一班和尚听慧空主持讲颂经词。乐异扬便到大殿门口静静地等待。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和尚们终于出来了。慧行陪同慧空走出大殿,见到乐异扬,忙招手让他过去,然后向慧空介绍道:
“师兄,这边是我向你提及的乐施主。”
乐异扬走上前向慧空行礼说道:
“久仰主持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慧空见眼前这个少年不过十七岁,长着一副修长的身子,披着黝黑的头,言谈举止间已显不凡,便道:
“施主小小年纪,竟能独创江湖,实在难得。”
“主持大师,在下长期在边境生活,但一直学习诗文,未成习武,此次出来。实在情非得已。”
慧空见有难言之隐,也就不便继续问下去。便关心地道:
“老衲看施主的底子不差,以后应该可以有大作为。老衲送你一句话,希望对你有帮助:江湖险恶,行事要忍为先,心中无物胜于有物,出家人常说,无无是有。”
“在下一定谨记主持教诲。在贵寺打扰了这么久,今日准备启程去京城,特来向两位大师告别。”
“施主生逢乱世,确实不幸,请多保重。”慧行道。
“多谢主持的教诲。两位大师,后会有期。”乐异扬答应道。
“后会有期!”
离开归贤寺,乐异扬现包袱里多出了一大袋绳子和五十两白银。原来慧行早就安排人将银子放到他的行李中了。乐异扬对归贤寺心存感激,便加快了行进的步伐。他白天赶路,夜晚就用包袱里的绳子在大树中间编织出一张简易的吊床用作休息。这太行山绵延五百余里,由北向南分出几支山脉,是太原与潞州的界山。乐异扬足足走了半个月才走出太行山。太行山以南便是潞州境内。潞州以南是卫州,再往南便是大晋国的京城开封府。
乐异扬一路风餐露宿,这日未时,总算在潞州界找到一家小客栈。这家客栈就在道路旁边,四周再无其他客栈。此地离州城还有两百里路。于是他走进客栈,见到里面到处是人,大部分人的服饰和他一样。这潞州虽然与太原临界,但风土人情与太原大为不同。太原是各族人杂居,潞州则大部分人是汉族。看来这些人也是从太原过来的。
乐异扬径直走到柜台,对店小二道:
“给我来一间最小的房间。”
“客官,不好意思。小店今日已经客满,没有房间了。”店小二笑着道。
“怎么会这样?”乐异扬忙问道。
“客官,你也见到了,此地荒郊野外,只有我们一家客栈,自然每天都是人满为患。客官远程而来,小的就实话告诉你,现在连马厩都住满人了。”店小二无奈的道,“不过,再往前走三十里,就有一个悠云山庄,庄子里房间很多,只是……”
乐异扬见天快黑了,如果再找不到住的地方,就得在客栈外面睡一晚,便忙问道:
“只是什么?你但说无妨。”
“悠云山庄很神秘,小的只见过进去的人,没见过出来的人。”店小二轻声道。
“世上还有这回事?”乐异扬纳闷道,“此地不可久留,倒不如去哪悠云山庄住上一晚,明天一早就离开。”想着想着便走出了客栈。
潞州地势较太原平坦,虽说三十里路,乐异扬半个时辰就到了。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远望见前面有一个湖泊,湖泊旁边是一片竹林,竹林深处似乎有许多房屋。乐异扬走到竹林边上,只听见乌鸦的叫声,心中不免一阵寒栗。他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了进去。
走了大概百步左右,便见到一个石门。石门上方刻着四个大字,悠云山庄。走过石门,便来到了一片开阔地。眼前的一切让乐异扬大为惊叹。精致的庭院连成一片。庭院外面有凉亭和假山,一直练到竹林外的大湖泊。
“这分明是一个私人园林。”乐异扬想道,“可是园林主人在何处?”
他一边想着,一边朝庭院里走去。
庭院里有五棵大树,每棵树约有五围大小。树枝相互交通,树梢上只剩几片枯叶在寒风中摇曳。穿过大树,便到了庭院正堂外面。乐异扬看了看四周,大声问道:
“有人在吗?”
几只鸟儿被他的声音惊起飞走了。
“在下今晚路过贵庄,想在此留宿一晚,明早就走。”他接着道。
乐异扬等了一会,屋内仍然没人回应。乐异扬觉得不对劲,想起客栈店小二对他说的话,不免冷汗冒上额间。于是准备尽快离开此地。
他刚出庭院,便碰到一人背对着门口。乐异扬一惊,急忙退了两步。只见这个人慢慢转过身来,用眼睛瞪着乐异扬。原来是一个女孩子,她一身紧束打扮,手中紧握着一把长剑。从容貌上看,她的年龄应该在十五六岁左右。不过,她柔弱的身体里仍然透露出一股邪气。
“知道此地叫什么地方吗?”她用阴沉的语音问道。
“悠云山庄。”乐异扬小心翼翼的答道。
“知道悠云山庄还敢来,胆子可不小。”她厉声道。
“在下非有意冒犯姑娘,只是天色已晚,太行山下客栈已经住满了人,所以原想在贵庄结束一晚。”乐异扬见她的话里充满杀气,想尽快脱身离开此地。
“想走?”女孩冷冷的笑了一下,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说罢拔出手中的剑。
乐异扬听罢,知道今天这件事是躲也躲不了了。这时,他想到了慧空主持前几天给他说的话,心里便平静下来。道:
“看来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听了他的话,女孩心中吃了一惊。几年来,她见过好多向乐异扬这样擅闯悠云山庄的人,从来没见过向他这样镇定的。看来这个小子必非凡品,先问清楚他的来头再说。她心里想到。
乐异扬以为今天逃不过此劫,见那个女孩正用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便道:
“看来在下今晚是走不出悠云山庄了。”
“你是何人,来自何地,将要去何处?”
那个女人将剑慢慢插回剑鞘里,没有回答乐异扬的问题,反而连问了他三个问题,似乎是想了解他的身世。
“在下乐异扬,太原人氏,准备去京城。”乐异扬如实回答道。
“太原至京城有两千余里,你独自一人,难道不害怕吗?”这时,女孩的语气变得柔和起来。
“如今边界烽烟再起,契丹四处侵掠,大敌临头,哪能顾得自身的安危?我此番进京,只为寻找一位故人。今晚冒昧打扰,还望姑娘赎罪。”
“原来如此,看来你并非坏人。”女孩看着乐异扬,缓缓地道。
“姑娘为何独自在此?”乐异扬看见女孩也孤苦一人,不免关心地问道。
“住嘴,不该问的不要问!”女孩道,连忙示意乐异扬离开。
这时,突然听见门口一阵“哈哈”的笑声。只见一个身穿黄色服饰,头盖金冠的男子走了进来。他不到二十岁,身后跟后两个随从。乐异扬正准备行礼,那个男子连忙制止道,
“乐公子远道而来,今晚暂且住在我庄上。如果有哪里招待不周,还望多多包涵。”
乐异扬见他如此挽留,便答应留下来。
那个男子走到门口,回过头对女孩道,“纪云,乐公子就交给你了,明早天仙阁早宴,一定请乐公子过去。”说完便走了。原来这个女孩芳名来纪云,是悠云山庄的二小姐。
乐异扬见这家主人这么客气,忙向女孩谢道:
“来姑娘,这位公子太客气,不知怎么感谢他。”
来纪云看了看乐异扬,将他拉到角落,关上门,轻轻对他道:
“明天早上天仙阁早宴,务必多加小心。这里正如外界传说中的那样。我从来没见到过活人离开悠云山庄的大门。”
乐异扬听罢,知道大事不妙,心中焦急万分,对着来纪云说,
“那该怎么办?”
“我见你人不坏,就告诉你一些事情。”来纪云走到窗外,望了四周,然后将窗户关上,转身对乐异扬道。
“刚刚那位是我师兄,名叫6之诚,今年二十一岁。他本名致治,是后唐末年义军领6官琰的儿子,后来未避朝廷追杀才改名至诚。师兄八岁那年,他的父亲在与敌军的围攻中不幸身亡,师兄被我的师父冒死送到潞州,并长期隐居在此。这么多年了,师兄一直都没放弃为他父亲报仇的念头。而杀他父亲的人,虽然已经去世,但他的后代还在开封府养尊处优。”
“原来如此,听说我要去京城,所以就留我下来。看来明天是凶多吉少。”乐异扬忧虑地道。
“未必如此悲观,”来纪云道,“我在师兄身边多年,你是我见到的为数不多被邀请参加天仙阁早宴的人。其他擅闯悠云山庄人都没能活着离开。”
“看来我差点也杀掉”,乐异扬心中掠过一丝寒意,惊魂甫定后,方问道:
“来姑娘刚刚为何救我?”
“并非我救了你,只是你自己救了自己。”来纪云望着乐异扬,轻轻地回答道。
“来姑娘此话怎讲?”乐异扬诧异道。
来纪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走到乐异扬跟前,问道,
“从你进庄到我师兄出现,大概过了多久?”
“半个时辰左右吧。”乐异扬犹豫地道。
“半个时辰就足以取你项上人头。”来纪云淡淡地道,
乐异扬听完她说的话,感觉自己的心几乎跳要出来。他没想到来纪云会这么说,心中是一惊一寒。
“在下仍然不懂,还望来姑娘明示。”他回答道。
“我师兄想办的事情,从来不需要等上半个时辰。”来纪云道。
“原来如此。”乐异扬心中总算一个石头掉在了地上。要不是他刚刚沉着冷静,现在早就成了这丫头的刀下之鬼。
“现在天色不早,云儿这就安排公子就寝。”说着便引着他出了中庭。此时,屋外已经月色朦胧。乐异扬跟着来纪云身后,提着灯笼,走在弯曲的小路上。寒风从草间吹来,阴冷袭人。谈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后院。
“今晚太仓促,就委屈公子在这里小住一晚。”来纪云指着南边的一见屋子,对乐异扬道。
“多谢来姑娘。”乐异扬向来纪云微笑道。
“公子早点休息。”来纪云回礼后就走开了。
乐异扬待来纪云走远,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屋里。他将行李放在桌上,提着灯笼仔细打量了房屋一番。这间房屋甚是普通,只是床单上有一层厚厚地灰尘。看来这里多日不曾有人住过,乐异扬心中想到。经过一天的折腾,乐异扬早已经疲惫不堪,也顾不了这么多,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乐异扬起了一个大早。他一想到6之诚的身世和今日天仙阁的宴会,心里又不免一阵紧张。乐异扬努力使自己平静了下来。这时,屋外传来了来纪云的声音。乐异扬急忙开门。
“这么早过来,打扰公子休息了。”来纪云在门口道。
乐异扬一看,此时的来纪云已经穿着紫色的长裙,头上戴着金色的簪,一双水灵的大眼睛让人看着不觉心动。
“哪里哪里,我早就起来了。”乐异扬看着来纪云,缓缓道。
来纪云见状,忙低下头,轻轻地道,
“天仙阁宴会辰时开始,请乐公子随云儿一同前往。”
“来姑娘,在下并非什么公子,以后直接称呼我名字即可。”乐异扬坦诚地道。
来纪云忙摇头道:
“公子谦虚了。”
就真样,两人寒暄到竹林旁的湖泊旁边。这湖泊方圆约十里,四周的景色倒影在湖面,随着水波一起荡漾。
“这里是汇景湖,前面就是天仙阁了。“来纪云指着湖泊中央道。
乐异扬顺着来纪云的手指望过去,只见一高三层的楼阁,环水而建,装饰得金碧辉煌,颇有皇宫别院的风格。
“果然有一番风味。只是不知怎么过去。”乐异扬转过头问道。
来纪云见状说道,
“公子,你有所不知,凡赴天仙阁宴会之人,都是我师兄倚重的江湖豪杰。所以,自然会有人前来迎接。”
话闭,湖面果然迎来了一只小舟,载着两人向天仙阁驶去。
乐异扬和来纪云登上天仙阁的台阶,门口早已等候数名身穿铠甲的随从。来纪云交出随身携带的宝剑,放在随从手中的托盘里,然后站到边上等待乐异扬。乐异扬见状,也交出了随身携带的物品。这才方被放进去。
进了天仙阁,两人沿着盘旋的楼梯向三楼走去。乐异扬在路上小心地问道,
“来姑娘,刚刚是怎么回事?”
来纪云答道,“这是我师父早年定下的规矩,凡进天仙阁,一律不准带兵器。”
“原来如此,敢问师父如今身在何处?”
“待会自会相见。”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达第三层。门口有两位身穿白色长裙的侍女,见到客人已经到来,笑着道,
“小姐,公子与盟主已经恭候多时了。”话闭,便推开雕有金色麒麟图案的大门,拉开门口的珠帘。
“公子请。”来纪云道,然后随两位侍女从里屋进去。
这时,房里两侧早已坐满了参加早宴的人。6之诚与一个白苍苍的老者坐在主台上,此人乃当今武林盟主显允焕,6之诚的师父。乐异扬一边走着,一边留意着这些人。他们大多数端坐在坐位上,静静地注视着他。
走到台前,乐异扬向6之诚鞠了鞠躬说道:
“在下太原乐异扬,见过6公子。”
“乐公子不必客气,快快上座,快快上座。”6之诚忙道,然后指了指左侧第一排的位置。
待乐异扬坐下后,6之诚道,
“今日众位掌门能够来我天仙阁宴会,实乃羽三生之幸。”
众人忙道:
“6公子身怀绝世武功,胸有万邦之气,真乃人杰。”
只听6之诚道:
“在下不才,全耐师父悉心教导方有今日。”说罢,起身给亲自给师父上茶。
显允焕接过茶,放在嘴边蘸了一口,略微点点头,然后对众人道。
“诚儿尚年少,希望以后你们可以多帮帮他。”
众人回应道,
“江湖上早有传闻,说6公子与盟主情深义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既然盟主已经话,我等岂有不遵的道理?”
“今日我与师父邀请众位来,是想谈谈家国大事。”6之诚道,“想必大家对最近生的事情都略有耳闻吧?”
台下之人顿时议论纷纷。座上一人道,
“敢问6公子,是两国边境上的事吗?”
6之诚点点头。
“我等都是江湖人士,此等事情本应是朝中那些当官的烦恼,公子又何必往自己身上揽?”
“只因其中有一段故事,所以羽想探个究竟。”6之诚回答道。
众位掌门见此时蹊跷,便等6之诚慢慢道来。
这时,6之诚却不说破。他走到乐异扬身边,介绍道:
“这位是来自太原边境的乐公子。昨日路过小舍,特邀请他参加今天的早宴。”
乐异扬连忙起身,向众人拱手道:
“在下乐异扬,路过宝地,还望众位侠士多多指教。”
众位掌门见乐异扬仪表堂堂,举止得当,又有6公子亲自介绍,都以为他必武功不凡。
6之诚举杯祝酒道,
“且饮此杯酒。”
众人皆满饮一杯。其中一人笑着道:
“悠云山庄的美酒,就像来姑娘一样温柔”。
众位掌门都大笑道。
“云儿这丫头不懂事,难道又在外面闯祸了。”显盟主道。
“来姑娘常年居在悠云山庄,被6公子看得严严实实的,我等只是臆测,哪有机会一睹芳颜?”
6之诚忙道,
“我这个师妹向来特立独行,师父都管不住,我哪能管得住她?”
众人都笑了,这时,乐异扬故意举起茶杯,慢慢品尝着香茗,想起了昨天生的事情。
来纪云在里屋将这一切看得明明白白,台下之人,除了乐异扬,其他皆是轻浮粗野的江湖汉子。来纪云一直盯着乐异扬,心中不免生出阵阵爱意。
这时天仙阁里诸人觥筹交互,好不热闹。乐异扬都看在眼里,心中却想着来纪云。他向四周望去,没见到来纪云,心中有点失落。这时,忽然听见6之诚的声音,
“众位掌门请静一静,师父有话要说。”
大家顿时安静下来。
显允焕端起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下。放下酒杯,他看着台下所有的人,然后道:
“老夫身居武林盟主的位置十余载,现在年事已高,早已感到力不从心。今日决定将这盟主的位置让出来,众位意向如何?”
众人忙道,
“有盟主坐镇潞州,江湖才这么平静,若换新盟主,恐江湖会再起风涛。”
显允焕看众人如此挽留,心中倍感欣慰说道: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新盟主之事,得尽早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此时,在座的各门派掌门人才明白今日赴宴的缘由。武林盟主需是德才兼备之人才能任之。6之诚深的显盟主厚爱,平生所学早就可以独当一面。又有这么大一个悠云山庄,经过几年之经营,已经威震一方。如果没猜错,新盟主之位非6之诚莫属。
众人答道,
“此事全凭盟主安排。”
显允焕见人心已定,于是往下道,
“武林盟主当以天下苍生为重。只有胸怀大志,方能有所作为。如果众位没有异议,我便推举6之诚为新任武林盟主。”
众位掌门皆道,
“盟主为大伙想得周到,6公子文韬武略,实乃武林之福。”
又向6之诚道贺。6之诚忙举杯道,
“以后还望诸位前辈多多指导。”
整个早宴一直持续到未时方结束。众人酒足饭饱后便离开天仙阁。在汇景湖的另一边,齐齐的站满了各门派的弟子。他们见到掌门人安然无恙的归来,方才长舒一口气,然后6续离开悠云山庄。
6之诚与显允焕站在天仙阁上,将这一切看得明明白白。6之诚道:
“师父,看来江湖上对我悠云山庄成见很深啊。今日要不是你老人家亲自到来,我想这些人是不会来这么齐的。”
显允焕抬起头,望着四周美好的山湖景象,疑惑的问道,
“诚儿,江湖上皆传言悠云山庄神秘难测,只有活人进,没有活人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6之诚答道,
“不瞒师父,悠云山庄里有一个密云洞,里面机关重重,十几年来,不断有人试图进去,但都没能够活着出来。徒儿虽在此居住多年,也不敢贸然进去。不知何时,江湖上开始有此传言。请师父明察。”
“人只要不是你杀的,就不需要畏惧这些传言。今日天仙阁早宴之后,这些传言就自然不攻自破了。”显允焕抚了抚白的长须说道。
“徒儿这些年倒是抓了几个擅闯山庄的人,不过没过多久就会将他们释放。可是奇怪的是,他们未出悠云山庄的大门,便都一个一个死掉了。徒儿至今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难怪江湖会有此传言。”显盟主道,
“你平时都将这些人关在何处?”
“徒儿将他们关在里密云洞三里外的碧水涧附近,以防止他们趁我庄中不备,偷偷进洞寻找宝藏。”
“哦,即然如此,改天可带我前去一探究竟。”
乐异扬这几日住在客房中,6之诚每天都会派人过来伺候饮食。来纪云也会隔天过来嘘寒问暖。来纪云有时会同她聊一些江湖上刀光剑影的事情。从她的嘴里,他得知了显允焕年轻时便已在中原武林名声大震,朝廷为防止习武之人聚众起事,便四处追杀武林中人。显允焕也隐居在卫州的深山中暂避锋芒。没过多久,朝廷在国内实行的暴虐行为都到了各地豪杰的反抗。一时中原大地义军突起。举国陷入了混乱之中。其中一支义军到处施行仁义之举,逐渐壮大起来。其他各路义军为了争夺联盟领之位,不断对之出攻击。后来大唐朝廷趁他们内讧之时,在卫州大败义军联盟。领6官琰在突围过程中不幸战死。6官琰与显允焕是莫逆之交。早在从卫州撤退前,6官琰便托显允焕将自己八岁的儿子6之诚接到他在潞州的别苑悠云山庄。后来,显允焕又在悠云山庄千行剑法教授6之诚武功,并将自己的武功独学千形剑法传给了他。
来纪云是显允焕的关门弟子。她本是潞州富商的女儿。来氏一共有两个女儿,来纪云是他的大女儿。来氏平时乐善好施,显允焕落难时曾经受过她家的恩惠。后来,来纪云家在潞州兵乱时家道中落,五岁的小女儿也不知所终。她的父亲在临死前将六岁的大女儿托付给显允焕。显允焕见她孤苦无依,就将她带到悠云山庄,有空的时候就教她学剑。显允焕身居武林盟主之位,大部分时间都在江湖上行走,平时很少到悠云山庄,大多数时候都由6之诚代替他照顾来纪云。所以,6之诚与来纪云两人就情同兄妹。
乐异扬也会同来纪云提及太原边境上的事情。来纪云每次都耐心听着他的话语。两人越聊越投机,只恨不能早点相识。
过了几天,显允焕吃过午饭,在庄里漫步,突然想起上次与6之诚说的事情,便让6之诚安排去碧水涧和密云洞探个究竟。
“可带上云儿和太原来的那位公子一同前往。”
6之诚只得遵旨,派人分别去请来纪云和乐异扬。
6之诚带着一队侍从,陪同显允焕等人一块出了汇景湖,向西行八里路,便到了碧水涧。这里散布着几间茅草屋,皆临水而建。走进后,才现里面空无一人。
6之诚解释道:
“至从江湖传言兴起后,这里就在也没住过人了。”
显允焕沿着房屋反复走了几圈,然后对众人道:
“你们可看出了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出来?”
6之诚与来纪云都摇了摇头。这时,只听乐异扬答道,
“此处临水而建,必然较他处蛇多。倘若被毒蛇咬伤,又得不到及时救治,快则不到一个时辰,慢则迁延数个月,必毒身亡。”
显允焕不做声,确从草丛中捡起了一块蛇皮。众人忙向后退,只听乐异扬道,
“大家不必惊慌,现在深秋时节,蛇已经入洞休眠。”
显允焕笑着问道,
“乐公子常年在太原边境生活,想必知道这种是什么蛇吧?”
乐异扬走近后仔细观察了蛇匹的花纹,然后道,
“此蛇并非产于潞州,乃党项红头蛇,俗称七日倒。被此蛇咬伤,七日之内,若无解药,便会毒身亡。”
6之诚听罢,不解道:
“党项离潞州八百里,这里怎么会有这种蛇?”
“难道是有人故意将此蛇带到潞州?”来纪云问道。
这时,6之诚道:
“如果果真被这七日倒咬伤,我潞州确并此类解药,那我们岂不是白等着蛇毒作而无能为力。”
“6公子此言差异。这类蛇毒的解药并非难以获得。只需将这红头蛇拿去啮咬老鼠,然后将老鼠的血收集起来,放在烈日下晒干,磨成粉末以备不时之需即可。”
显允焕点点头说道,“乐公子不愧是人中豪杰,片语之间就救我潞州无数百姓。”
来纪云也向乐异扬投去赞许的目光。
乐异扬见状,谦虚地道,“在下只是在太原耳濡目染多年,才略懂其中一二。”
6之诚见乐异扬确实胸有才华,又现众人对他的印象都不错。于是道;
“乐公子为人俊爽,这次能够在潞州相识,确实是我的荣幸。如果乐公子不嫌弃,还望能在寒舍多留几日,羽稍后还有要事同公子商议。”
“多谢6公子盛意,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乐异扬答道。
正当两人对话的时候,显允焕提议再去密云洞探个究竟。于是6之诚又带着众人朝密云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