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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约莫一个半时辰,入夜时分,一个黑衣蒙面人从门外破坏门闩,潜入南影的房间,摸黑走到南影床边欲对其下手时,南影猛地抓起手边的剑带着剑鞘一起招呼了上去。
“谁?”南影低喝一声。
“二皇子并不识得在下,何须多此一问。”黑衣蒙面人哑声道。
“是‘他’派你来的。真是连一刻的悠哉也舍不得给我。”南影顿时心生怒气,对黑衣蒙面人出手毫不留情,顷刻间,两人已过了十数招。
由于晚间刚发生了命案,歌女不敢独自入睡,初雪便来到了歌女的房间陪她,此时听到隔壁南影房间的动静,初雪连忙叫醒了歌女:
“你自己小心,我出去看看。”
“你也小心啊。”
初雪走到院子里时,南影和黑衣蒙面人在房间里交战正欢,初雪见此情景,便卷入了两人的交手。黑衣蒙面人见南影警惕性如此之强,而两人的打斗声又已惊动其他人,顿时萌生退意,且战且退地向房间门口靠近,仓促间右肩被南影用内力打伤,才夺门而出,翻过南墙逃了。
“袁公子,你没有受伤吧?”初雪看向南影,亦即名义上的袁映南,问。
“我没事。谢谢姑娘相助。”
南影话音才落,连城总捕章迩闻声也从酒楼大堂快步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章迩问道。
“有个黑衣人行刺袁公子,刚刚逃走了。”初雪说道。
“要不要我带人追上去?”
“算了,他跑远了。”南影不想自己的身份公开,多年来追杀暗袭也都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便没有把这一次遇袭放在心上。
“不知道刚才那人是不是杀了若翾姑娘的凶手。”
“今夜又是个月黑风高夜啊。我有种感觉,似乎还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南影看着夜空,喃喃自语道。
暗算南影的黑衣蒙面人顺着西院南边内墙南侧,顺向绕到北边内墙北侧时,遭到了等候在此的另一黑衣蒙面人的偷袭,由于右肩已负伤,应对间颇有些吃力,不仅顾不上思索面前之人是否知晓自己走出房门和暗算南影的全过程才埋伏在此,时间再长怕是连一条命都要赔上了,于是连退几步到了西院内墙外西北角的位置,一时吃痛闷哼了一声。正是这声闷哼暴露了这黑衣蒙面人正是住在第一进院落北厢客房的丁富,这便难怪他一心要顺着北墙逃回房间了(相隔一面墙,内墙内侧即对着每个房间的窗户)。
丁富进退两难之际,更发觉身后西内墙西侧也有一黑衣人,心下更是凉了几分:本来想用二皇子的性命换取富贵荣华,岂料如今竟是要丢掉自己的性命。不过与丁富所想不同,他身后的黑衣人听出他的声音之后,并没有同偷袭他的黑衣蒙面人一起出手夹击,相反还与其交手数招而救下了他。
这时,内墙之内传来了季镖师的高喊声:
“来人,快来人,老贾被人杀了,镖被盗了!”
救下丁富的黑衣人闻声,拽着丁富一跃翻出了西侧的外墙,偷袭丁富的黑衣蒙面人见状,对是否追上去犹疑不决之时,辛谱谱刚好循着打斗声追踪至此,与其交起手来。
黑衣人和丁富一路跑到北墙外,匆忙之下未能来得及交谈便分开,黑衣人接连翻过外墙和内墙,回到西侧第二进院落,丁富则又往东跑了一段,同样翻越两道墙进了一进院落,两人溜回了各自的房间更换行装。
救下丁富的黑衣人与偷袭丁富的黑衣蒙面人,和偷袭丁富的黑衣蒙面人与辛谱谱的两场打斗,就发生在与曲瀚殇的房间隔了一道内墙的地方,最初听见动静时曲瀚殇便已醒来,婵儿则在听见季镖师高喊声的一刻也醒了过来。
“这边是?”婵儿坐起身,隐约听到西侧墙外的打斗声,于是看向曲瀚殇。
“辛谱谱追出去,和人打起来了。”曲瀚殇伸了个懒腰,慵懒地叹了一句,“今夜是甭想再睡了。”
辛谱谱的武功本就很好,再加上误认眼前的黑衣蒙面人即是盗镖杀人之人,下手难免重了一些,黑衣蒙面人一时间完全落在下风。辛谱谱趁势挥掌攻向黑衣蒙面人胸前,却因为无意间的肢体触碰发觉对方是女子,身形一滞之下,黑衣蒙面人已趁机逃开了。
由于又有一人遭袭、镖被盗、一人被杀,天尚未亮时,留凤楼西院内所有人便再次聚集在了大堂。
“各位应该知道了,贾镖师刚被发现死在镖箱旁,也留下了四道竖向血迹,同时镖箱内的货物已不翼而飞。另外在此之前,袁映南在客房内亦曾遭人暗袭。这两件事发生得紧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进行,当时和我在一起的袁公子、初雪姑娘和歌女姑娘,都能排除嫌疑。现在众人聚集于此,我的侍卫们会挨间房间搜查寻找凶器和被盗货物,而我来询问案发时的状况。”章迩对众人说道,说完一挥手,众侍卫便进入西院搜查去了。
“敢问章总捕,这一次贾镖师被杀是否也是一剑致命?”卫光潜开口道。
“还没有找到伤口。”章迩摇了摇头,说道,“似乎不是中毒,也不是窒息,我们暂时推测他也许是在不易察觉之处中了暗器,仵作正在仔细查验。”
“作案手法不同,凶手有没有可能是两个人?”
“卫先生的意思是说,盗镖之人在杀人之后为了混淆视线、嫁祸于人,才故意留下了与之前相同的四道血迹。”
“我想也有可能是凶手在慌乱间顾不上出剑,而改用了暗器。”季镖师接过话茬,说道。
“案发之时你应是与贾镖师一同守镖的,当时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当着众人的面详细说一遍。”章迩看向季镖师,说道。
“每日夜间,我和老贾还有敬衷老弟三个人是轮班守镖的,镖箱里货物被盗、老贾被杀是发生在敬衷老弟回房间休息、我和老贾守镖的这段时间。老贾连着两班守镖,有点困了,开始瞌睡起来,而我刚睡过一会才来接班,一直比较精神,只是不知怎么也睡着了。当我醒来时,就见镖箱空了,老贾则倒在地上,我去叫他叫不醒,一试鼻息才发现他死了。我想凶手是趁我们两人睡着之时前来盗镖,但是没想到惊醒了老贾,或许更被他撞破了身份,慌乱间便使出暗器之类的东西来灭口。”
“按理说,你应该比贾镖师精神更好些,怎么却比他睡得还沉,对于盗镖之人的动作一无所知?”
“这点我也觉得很奇怪,我平日里睡觉都是很轻的,我怀疑过是不是中了迷(分隔符)香,可是查探四周也没有发现什么痕迹。”
“若是中了迷(分隔符)香,也不会只你一个人昏睡,贾镖师却不受影响。除非是有武功极高之人隔空点了你的昏睡穴,并且自恃不会惊动贾镖师,而没有点他的穴。”章迩说着,目光移向辛谱谱,又问道,“辛二局主曾追踪凶手到内墙外院子里,你觉得他的武功如何?”
“她的武功虽不及我,但比老贾、老季是高出不少,只是要做到隔空点穴,恐怕还有些差距。我当时未曾多想,一心认定她便是盗镖杀人之人。可如今想来,我是听到打斗声才追了过去,也就是说她在我到之前曾和其他人交了手,那么很难确定她和另外的人谁是盗镖人,谁又是杀人之人。”
“另外那人也许会是刺杀袁公子的人,他在逃跑途中和盗镖的人相逢,不辨敌友之下打了起来。”歌女说道。
“也有可能盗镖的人先跑掉了,而与辛公子交手的人才是袭击袁公子的人,袁公子当时打伤了他的右肩,不知辛公子……”初雪说着,递给辛谱谱一个疑问的眼神。
“我和她交手时觉不出她是右肩受了伤的。”辛谱谱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拿起身旁桌子上章迩的刀,大喝一声,“得罪了。”
辛谱谱说话间,已右手持刀用刀鞘逐个击向卫光潜、曲瀚殇、婵儿、花四娘、齐樱和丁富的右肩。辛谱谱的力度控制得刚刚好,没受伤之人受此一击不会太痛,而受伤之人却禁不住这一击,丁富下意识的呻吟声便暴露了他右肩负伤的事实。
“原来丁老爷是凶手。”花四娘波澜不惊地瞥了丁富一眼。
“非也,丁某这伤是被一黑衣蒙面人打伤的。”丁富谎称道。
“真若如此,怎么你不早说?”曲瀚殇问道。
“我夜里睡不着,在院子里走了走,没想到遇见一个黑衣蒙面人,二话不说便打伤了我。我想如果说出来,那么深夜独自走在院里的我也会受到怀疑。”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章迩问道。
“在案发前半个时辰左右。当时我一边在院子里散步,一边在想若翾姑娘被害的事情。你们想,若翾姑娘被杀有没有可能与劫镖有关?”
“此话怎讲?”
“昨日下午,我因对兆旭镖局押镖货物感兴趣,便打开镖箱借看,镖箱里曾发现有一封匿名书写的劫镖信,或许晚些时候若翾姑娘撞见了什么而遭人灭口,也未可知。”
“确有此事么?”章迩目光扫过兆旭镖局三人。
“是的,我看见劫镖信时感到很吃惊,便跑去大堂通知了公子。”褚敬衷边说边看向辛谱谱。
“一路上镖箱都未曾打开,也没有什么人接近过箱子,我们都很诧异信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季镖师也说道。
“照我看,说不定杀死贾镖师的就是季镖师。”丁富故技重施,开始转移众人怀疑的重心。
“你说什么?”季镖师怒视丁富道。
“发现劫镖信之后,你和贾镖师曾为两人谁疏忽职守发生争吵,你能否认么?”
“争吵两句能说明什么,朝夕相处的人谁能没有点小摩擦。你这个老家伙总是含血喷人。”
“不要说你了,辛二局主也有问题。”丁富笑了笑,眯起眼睛又看向辛谱谱。
“休得胡言。”褚敬衷出言阻拦道。
“无妨。”辛谱谱抬手阻止了褚敬衷和季镖师再说下去,面色从容地看着丁富道,“丁老爷有何见教?”
“丁某对金银玉器珠宝素有研究,据我多年的经验,镖箱内的货物均为不值钱的赝品。接镖时验货的工序想来应是由辛二局主亲历完成的吧,不知二局主对此作何解释?”
“货物业已被盗,丁老爷怎样说都无从考证了。”辛谱谱未置可否。
这时候,侍卫们从西院回来了,其中一人看向章迩说道:
“启禀章总捕,我们每间客房都搜过了,并没有发现疑似凶器的东西,也没见任何如镖师们所描述的物件。”
“是吗……好了,关于镖队货物的话题先放一放,我且问问各位案发时都在做什么?”章迩将谈话引回正题。
“我在院子里散步思索了一会,便回房间睡下了。”丁富先回答道。
“我当时是昏过去也好、睡过去也好,反正是没有见到事情发生的过程。”季镖师答道。
“我和公子在房间休息。”褚敬衷接下来说道。
“我们也在房间休息,被季镖师的喊声惊醒,我便先行出来看了看情况,走到院子里时碰见了褚兄弟,月儿晚于我片刻也出了房间。”曲瀚殇说话间和褚敬衷对视一眼,褚敬衷随即点头证实了他的话。
“齐老板的房间也在二进院落中,听到声音是否也走出房门?”章迩问道。
“我为若翾的死而神伤,辗转反侧总是睡不着,便点了助眠的熏香,是以外面吵嚷起来都没有听到,还是初雪来敲门我才知道出了事。”齐樱说道。
“夫人可曾听见什么动静?”章迩看向花四娘,又道。
“我在替夫君念往生咒,念到一半的时候恍惚听见南厢有打斗的声音,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我便没有中止接着念了下去。后来歌女来敲门时我刚好念完,我们才一起到大堂来了。”
“夫人一夜未眠?”
“他已离我而去,一个人,总是不习惯的。我的作息早都打乱了。”
“是啊,夫人白天的时候几乎一直在房间休息,连中午饭也没有吃呢。”歌女附和道。
“我赶到袁公子房间门外时,黑衣蒙面人刚从南墙逃走,而北边房间的灯烛即刻亮了起来,过了片刻才又熄灭,那时卫先生大概是被吵醒了吧?”章迩看向身侧的卫光潜,问道。
“我本想推门出来看看,但正像方才四娘夫人所言,外面不久又恢复平静,我便重新在床上躺下了,直到后来又出了事。”
“一时半刻间,盗镖和杀人的凶手是何人怕是无法确定,不过袁公子被袭一事,除却伤人者已不在留凤楼的可能性,丁富就是嫌疑最大的人了。你们两个负责盯着丁富,以免他擅自与其他人接触,其他人先各自回房吧,有需要商讨案情的地方,我会再行单独问话。”章迩吩咐完侍卫中的两人和西院众人,又看向齐樱说道,“齐老板,在查明两起命案之前,酒楼先暂停营业吧。”
“是,我明白。”齐樱应道。
众人于是哈欠连天地往各自的房间走去。婵儿和曲瀚殇走到一进院落南厢婵儿房间门口时,婵儿看向曲瀚殇说道:
“天快要放亮了,我回我的房间应该没事了。”
“唔。”
“那我进去了。”
“等等。”曲瀚殇和先前一样,叫住了婵儿。
“又有什么嘛?”
“一会把早饭端到我房间来。”
“是,少爷。”婵儿转过身又嘟囔了一句,“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在婵儿身后,曲瀚殇轻笑了一下,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