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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第二節懲前毖後之智闘小日本
鮑丫頭見眾人要她拿主意，沉思了一會才說：“這件事冒的風險太大，貪財不要命。各位不考慮後果嗎？以我看還是劉隊長接手，依法懲辦算了！”
鹽田急了：“不不不！這麼多的軍火價值多少你算過嗎？搶三回珠寶店也不及它一錘子買賣。你們又毫無損失，何樂而不為呢？”
“話是不錯，但是你小子把秘密捅出去，我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我哪敢喲！為了保命才出此下策，一旦泄露，首先是我難逃一死，犯了叛國罪。我還害怕你們抖露出來呢！”
“好吧！既然這樣，成交！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你把三木原作小和尚的根底、來這里的目的原原本本地講清楚，我答應你的人身安全。講吧，你還有什麼訴求？”
“我還能有什麼要求？給我一頓飽飯吃就行了。不過要好的，就像你們一樣！”他還記得在車上聽鮑母師徒三人的戲昵之言。
提供了一頓美餐後，他把三木的內情交待出來，然後領著劉隊長等人連夜趕到寶山去驗收槍支彈藥，辨別真偽。
鮑丫頭則同老娘、兩條狗回霞飛路外國墳山偵探事務所。
路上，鮑母一直沉思不語，似乎心事重重。丫頭也看出來了，便問：“娘，您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妥？”
“你不覺得整個事情太過順利嗎？鹽田那小子出奇地配合，不得不令人起疑，你說是不是？”
“不過我想有劉隊長在，他是警界的“老客勒”，還有我李爸爸在，他是火眼金睛，應該不會有事！”
“常言道“小心駛得萬年船”，但愿今晚他們一帆風順，找著那批軍火。沒聽你公爹說工人糾察隊期盼那批武器嗎？”
“放心，鹽田不敢耍花招，不然當場就宰了他！”
“這倒也是，我們就等好消息吧！”
當夜信息就來了，果然不出鮑母所料，鹽田這小子弄鬼。
一行6個人摸黑來到舊倉庫廢墟。當幌子用的磚墻已經砌好了，就少一席房頂，位置就在原來的廁所上面。
鹽田頭前帶路，沿著石梯向下，暗道中的機關均由他解決，彎彎曲曲地來到新發現的槍械倉庫前，扒開一堆亂石塊，移開半扇石門，露出幾個子彈箱，疊在一起，空隙用步槍塞住，正如他所說的一樣。
來的5個人當中除了老李和劉隊長外，還有3個有地下黨的同志，一看勝利果實馬上就到手，喜不自禁，七手八腳地搬開障礙，手電關一照，天哪！整整齊齊地碼著幾十個大大小小的木箱，散落的長短槍就靠在墻根，無不歡呼雀躍，心情激動。
其中兩人正要進去，被老李一把拖住，轉身問鹽田：“里邊是不是還有機關？”
哪里還有人影？不知他何時溜走了！
這一來又把眾人嚇出一身冷汗，洞內定有貓膩，說什麼也不敢再貿然入內。
劉隊長連說不好：“這小鬼子把我們誘進地道內，趁我等高興之時溜之大吉。里面萬萬進去不得，兇多吉少。他沒跑多遠，趕快回頭追，抓到他非大卸八塊不可！”
其他4人也意識到事態嚴重，地道中不可久留，既然親眼所見槍支彈藥在洞里，飛也飛不走，眼下出洞要緊。
於是再尋來路返回，剛邁出兩步，只聽見前面“咣當”、“砰”的兩聲響，兩道鐵門和石門關上了。這個該死的小日本心地歹毒，隻身逃走不算，還想把他們困死在這里。
走過去一看，的確如此。
三人看著老李和劉隊長，接下來該怎麼辦？
劉隊長哼了一聲：“這是他找死，到時候怨不得我心狠手辣，困得住老子嗎？”
老李似乎胸有成竹，沖著他們說：“不用擔心，這地方叫“鼠宮”，水耗子來去自如，一個大活人還怕出不去！見到這麼多槍支彈藥，高興都來不及。莫愁，莫愁！”
“就是嘛！鮑老太太單槍匹馬都走過一回，這故事我背都背得出來，走男更衣室的山洞。老李，你領著他們向海邊走，我去找根繩來！”
劉隊長找兩根繩子，打個結，5個人從石壁大窟窿里拽著長繩望下攀，落到船型的更衣箱里，才脫離險境。好在是夜里，水老鼠晝伏夜行，統統下海去捕食了，不然撞見了這些怪獸也是麻煩。
這情況是劉隊長在電話里說的，聽得出眾人把鹽田恨極了，要是再遇見，他就慘了。
丫頭呢？決心抓三木原作。連續兩天泡在圖書館里和逛動物園，一面聯系公爹－李忠的爸爸，一切準備就緒後，采取行動。
寶山鎮是申城東北角比較有名的鎮子，距離海邊、灘涂不遠，人口也不少，10天逢3集。眼下雖然是初冬季節，一清早集市上還是人來人往，全是十里八鄉的當地人。城里人趕不上，除非你隔夜住在鎮上。
一個看上去像城里來的年輕女子，一身中式棉襖棉褲，一條紫紅色的長圍巾把頭臉裹得嚴嚴實實，奇怪的是腰里拴著一根寬皮帶，顯得不倫不類。身旁還有一頭犬，個子不大，但是兇得很。她手里拿著一張鉛畫紙，上面涂了一個蠟筆畫像－光頭小和尚。
她走進鎮口一家中藥鋪，沖著掌柜的就問：“請問老板，有烏雞白鳳丸嗎？”
“有，請問吃什麼病？”
“烏雞不下蛋！”
旁人聽見還以為是笑話呢，掌柜的聽了一愣，到門口張了張說：“請到里邊說話！”
推開里間的門。劈頭就問：“你就是李書記的兒媳鮑銀燕同志吧？”
一聽老板稱她“同志”，喜盈盈地點頭：“正是！”
“大老遠的來，找我有事嗎？”
她把手里的畫遞過去：“有！想請您幫忙找一找這個人！”
“當地的？”
“不，是小日本，前幾天在這兒露過面，據悉他住在鎮上的某個旅館。”
“哦！知道是那一家嗎？”
“這就不清楚了，不過我猜想是能夠洗澡的客房，這是日本人的嗜好。”
“小鎮上的幾家旅社、客棧都沒有這個設備，只有一家兼開大眾浴室，當地人稱“混堂”，不知是不是？”
“就是它，應該八九不離十！
“我幫你問一問，跟我來！”掌柜出來關照伙計打起精神做生意，他去去就來。
首先來到鎮上首屈一指的“悅來客棧”，二層樓有拾幾間客房，隔壁是公共浴室，與旅館相通，規模不小。
藥鋪掌柜找到老板，耳語了一陣，他面有難色：“這樣做有違職業道德，恐怕不大好吧！”
鮑丫頭知道他顧慮的是什麼，信口說：“難道你就不怕匿藏日寇，擔待漢奸的名聲嗎？”
“啊！他是日本人？”
“沒錯，如假包換！”
老板一聽，嚇得臉變色：“好好好，我領你們到他房間里去！”
“就是這間房，他預付了3天房租，說是要住一禮拜左右，也沒有什麼行李，一個旅行袋而已。人長得什麼樣子，我說不上來，是伙計接待的。他在混堂里泡澡的時候見過，光頭光身，僅此而已。
“他的行李不要動，以免被發覺，換下來的貼身衣裳就足夠了。小黃，聞聞！”
牧羊犬聞過後，二人一狗就告辭出來。
門口有個測字攤，掌柜上去問：“胡三，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先生接過畫紙端詳了一陣：“有！不過，不是光頭，戴著帽子呢！全身黑。”
“你怎麼記得這樣準？”
“我跟他說：“你眉心里有粒痣，命犯白虎，虎在東，近日里你有牢獄之災，速速離開此地，三十六計走為上；不過，山人也可以給你解！”
“後來呢！”
“他給了我幾個銅板，搖搖頭離開了！”
掌柜的笑著說：“你呀，訛人真有一套！大清早的戴個墨鏡，豬鼻子插大蒜－裝象！怪不得看什麼全是一身黑！”
鮑銀燕趕緊把畫像上的人加了一頂帽子。
到了一家包子鋪，門前熱氣騰騰的，掌柜的沖著里邊問：“吳二姐，見過這個人嗎？”
“這不是昨天一清早來買50個包子的那個人嗎？沒錯，就是他！”
“不會搞錯？長什麼樣？”
“錯不了，腦門上有顆痣，比你矮半個頭，穿一身白，說不定家里老了人，買這麼多包子回家上供的吧？”這位大姐自作聰明。
丫頭又趕快把畫上的人全涂成白顏色。
集市上的人越來越多，摩肩擦踵，上了橋才松動些。掌柜的對橋堍下賣蔬菜的老頭問道：“張大爺，見過畫上的這個人嗎？”
老頭一眼就看出：“見過，雙眉當中長顆痣，比你高半個頭，一身灰，哪像你畫的？穿得像家里死了人似的！”
“咋記得這麼準？”
“昨天這人買了我兩把蘿卜，說是當水喝。我就多了一句嘴：大冷天光吃蘿卜不喝水，能行嗎？他怪我多管閑事，扔下兩錢就走了。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怪人怪事。至今我還納悶呢！”
於是又把畫像涂成淡灰色的。
走過一家竹器店，丫頭突然來了靈感，要掌柜的再問這一家。
藥鋪老板是土生土長的寶山人，鎮上沒有人他不認識的，沖著店里的篾匠就問：“王二，見沒見過這人？”
“敢情您問著了，一點不差！三天前這人來定做一個雞籠，比平常的大三、五倍，一人多高。我問他要這麼大的籠子幹什麼？他沖我一瞪眼，怪我多管閑事。做就做，不做拉倒！”
“後來呢？”
“我氣不打一處來，好心當作驢肝肺！他媽的，我狠狠地要了三、五倍的價錢，他屁也不放一個也認了。這年頭人都變壞了，好歹不分！”
丫頭插嘴：“王二哥，他不是人，是鬼子！”
“我說的呢，日本鬼子確實不是人！”
“王二，後來去哪了？”
“昨天早上來取貨，隨行的還有一個男子漢，大概是勞力市場上雇來的。付了余款，一人背一個向汽車站走去！”
於是兩個人再到汽車站聞訊，沒錯，就是這個人！還有一個同伴，昨天乘頭班車，打了兩張貨票往海邊灘涂去了。
前後問了6個人，4種不同的回答。第4個起結論終於正確了，跟老板一般身長，穿一身灰衣裳，戴帽子不是光頭。
丫頭特謝藥鋪老板，多虧他大力幫忙。
“謝什麼？老李同我是老戰友，他原是本縣的工委書記，如今調任楊浦、閘北、虹口一帶工作，由我接他的班。他的事還不是我的事？再說你也是為了調查日本鬼子的罪證，我自然義不容辭！”
“請問叔叔貴姓？”
“免貴，姓顧！”
“那麼顧叔叔，我就告辭了，再次感謝！”
“現在你去哪兒？”
“立刻追下去！我有摩托車在客棧里，載了小黃直奔海灘抓他！”
“你知道他要幹什麼？”
“他是來捉丹頂鶴的！”
“啊？那還了得！我立刻加派人手接應你，天寒地凍的，小心點！”
“那敢情好，謝謝顧叔叔！”
“你瞧，又來了！”
兩下分手。
鮑銀燕駕駛兩輪摩托，後座載牧羊犬小黃，如今它能離開道格特跟隨主人單獨執行任務了。
摩托車風馳電掣般地徑直向東飛去，臨近海灘，凌厲的西北風與海風相撞，在海面上掀起巨浪，聲響如雷，好似千軍萬馬在疆場上奔馳，十分壯觀。
這一帶灘涂很寬很長，一個又一個的沼澤水塘星羅棋布，潭中的小魚小蝦、數不勝數，正給南下避寒、北上避暑的候鳥在此中轉、休憩，提供極佳的營養，有的就把這兒作為棲息地。
再說這里地形復雜，沼澤地里的淤泥、水塘阻止偷獵者的步伐，自然成了候鳥的天堂。
鮑丫頭從圖書館里自習，方才知道每年春季2月末3月初，丹頂鶴離開越冬地遷往繁殖地，3月中旬至3月末在北戴河稍作休整。4月初至4月中旬，到達東北繁殖地。
9月末10月初開始離開繁殖地往南遷徙，最先到達江蘇鹽城越冬地的時間在10月28至10月29日這兩天，大批在11月下旬到達。長江口東海的沼澤地也有少量的在此落戶，眼前這一帶就有丹頂鶴的蹤跡。
獲得了不少這方面的理性知識。今天她要以此來捉偷盜者三木原作。
到了目的地，一下車小黃就興奮起來，東嗅西聞的，似乎發現了線索，一個勁地要向前闖。
鮑丫頭則彎身觀察地下的腳印，一共有三組痕跡，2組向里1組朝外，向外的腳印正是進去2個人中間的1個，也就是說前面只有一個入侵者了，這是為什麼？難道三木嫌人多嗎？簡直不可思議！
小黃自告奮勇地領路，它還知道弓著身子悄沒聲息地潛行，真是個鬼靈精！
越往前走路越難行，不但有長滿刺的沙荊。還有雜亂無章的茅草，然後是荒涼的沙灘，零星的小水潭，不知深淺，還需繞著走。
腳下的道越來越軟，踩上去濕漉漉的，這里距沼澤地不遠了。
忽然，左邊一排荊棘叢被人砍伐過了，開出一條小路來，明顯地出現兩條車軸印跡，就是農村里的牛車，還有一雙腳印。她恍然大悟，小和尚還有一個同伙，事先弄輛牛車在這里接應，所以把雇來的勞力辭退了，這個推理站得住腳，不會錯。
沿著車轍、腳印往里走，不多遠遇見一條河，兩丈多寬，河岸邊長滿蘆葦。河水不似海水那樣渾濁，清爽潔凈，望的見小河中水草漂弋。他們是怎麼過河的呢？大冷天人畜不敢下水。一河之隔就連小黃也沒了轍！
於是她順著河岸仔細地觀察，終於發現河對岸的蘆葦叢里藏著一條小劃子，不用說就是三木的同伙用牛車載來的。
她輕蔑地鼻子一哼：“鬼東西，一肚子壞水，還弄條船來！”說著把腰里的牛皮帶解下來，里面藏著防身兵器－九節鞭。
八寶囊中找出一個亮晃晃的鉤子，一根細長繩，連在鞭梢，揮臂一甩，繩鉤凌空飛過河面，勾住對岸的蘆葦，三下兩下就倒伏了，露出一條小木船，一根纜繩就系在蘆葦桿上，形同虛設。
丫頭大喜，再一鉤筑住船板，硬生生地把小劃子拽過來，上頭還有一把木槳。不由得高興地哼起：“春季里來綠滿窗，大姑娘窗下繡鴛鴦……”小黃則迫不及待地跳進船艙，催她上船快追。
到了對岸，一塊乾燥的地方，上面搭了個帳篷，兩隻大雞籠就擱在一邊，看樣子，他們還沒有得手。
再向前，透過前面的矮樹林隱隱約約看見里面有人影晃動，確實有兩個人。鮑銀燕伏身躲在一個土堆後面監視，發覺二賊手拿一張大網悄悄地向前移動腳步。雖然還沒有看到丹頂鶴，知道它們就在附近。
俗話說“先下手為強”，丫頭立即吩咐小黃繞過一邊狂吠，“汪汪汪”吼叫聲打破寂靜的灘涂，隨即蘆葦叢中一陣騷動，幾隻仙鶴撲棱著翅膀沖向天空，成“V”字隊形朝東方飛去。
矮樹林中的隱秘人破口大罵：“八格，死啦死啦的！”聽聲音是三木發出的。
她不曉得另外一個是誰，如果是雇來的，可以用喊話，政策攻心，讓他回頭是岸，剩下小和尚一個人就容易對付了。
偷獵者一般都心狠手辣，手中還有槍。那怕是雙筒獵槍，照樣能打死人，所以她不敢冒然現身，不過也做好戰闘準備，手拿彈弓、九節鞭，嚴陣以待。
三木幾天來的心血成泡影，眼看就要得手，暗中被人攪黃了，勃然大怒：“鹽田君，一同出手！抓住了要他命！”
丫頭一聽同伙人竟是在逃的小東洋，心里又喜又驚，喜的是他終於露面，劉隊長知曉他一定在劫難逃；驚的是他與三木是一丘之貉，狗急跳墻之下必然以死相搏，自己以一對二勝算難料，當以智取方能戰勝兩個小日本。
想到這里，躲躲閃閃反而不妥，不如勇敢面對：“嘿嘿嘿嘿，原田君別來無恙？”
小和尚見了氣不打一處來：“怎麼又是你？辛辛苦苦了好幾天，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今天叫你來得去不得！”
她雙手亂擺：“錯了錯了，みきさん（日語：三本先生）。大大的錯了！你神不知鬼不覺地到這里，我怎會知道？這是一。第二，我還知道京都龍平寺的一對仙鶴死了，貴寺的聲望與日趨減，所以住持命你來到中國，不管買、偷、拐、騙，只要弄到一對，便升你為監寺，對不對？”
“啊！這你也知道？”
“如果告訴你第三，恐怕會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