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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何辜眼看宗极门这边一直是陶宗孺在主持接待,冷笑道:“宗极门好大的架子!这么多宗派朋友都来了,掌门也不出来一见。 ”
陶宗孺道:“尔宗主切莫误会了,非是鄙派有意怠慢,乃是家师正在闭关。”
“闭关?”尔何辜冷笑道:“迟不闭关,早不闭关,偏偏这个时候闭关,可别是王聃衍怕了秦征,躲起来了吧?”
沈宗同等一听大怒道:“你胡说什么!”
秋坪先生环顾了周围一眼,错开了话题道:“天下大宗派,到了七七八八了,龙虎山这么近,正一宗怎么还没来?”
就听山下钟声响起,有弟子入殿禀报:“正一宗张权张真人率领门下弟子三十六人来访。”
秋坪先生笑道:“真是白天不能说人,说曹操,曹操到!听说云笈派已经被那秦征窃夺,那么等秦征一到,剑心二宗、玄门五道可都算是齐了!可有许多年没有这般盛事了!”
放眼天下,唐元戎、臧隽、尔何辜、龙隼姥姥等人各自称雄一方,声名之大不在剑心二宗、五大玄门的高手之下,但二宗五玄自高身份,一直都觉得这些大派高手比起自己来仍然要矮一个层次,对七帮九会、六十四坞那更是不放在眼里了。秋坪先生刚才这一句话不经意间已经流露出对二宗五玄之外高手的歧视,臧隽淡然处之,龙隼姥姥眉头皱起,尔何辜更是连声冷笑。
便见山下走上来三十七个道士,为一人须眉尽白,满脸皱纹,瘦得犹如一根竹竿,正是当今正一宗掌教张椒的弟弟张权,是正一宗的第二号人物。
臧隽心头一动:“正一宗若只是来观战,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陶宗孺见到张椒抵达却喜出望外,上前道:“师叔大驾光临,天都峰上下蓬荜生辉!且先入内歇脚。 ”让6宗先等在外接待客人,却先请了张椒进去,沈宗同请了秋坪先生、钱宗盛请了张伯宁,也先后跟着进去了。
牵机子见他们没来请自己,心中老大不是滋味,对臧隽道:“这陶宗孺不会当家!龙虎山和他们天都峰是邻居,张权走到这里能有多远?这里多少朋友不远万里赶来,连张掖虎神刀都不远万里从大西北来了,也不见他接我们进去休息,就单单款待张权一个。”
臧隽微笑不答,尔何辜却仰天哈哈大笑,道:“牵机子,人家这哪里是进去歇脚,那是赶着进去商量怎么对付心宗!宗极门现在没人了,单打独斗肯定不是对手了,咱们就放长双眼,看看他们怎么耍诡计吧。”
止戈殿上宗极门弟子一闻此言,齐齐变色。
臧隽环顾周围,心道:“秦征如今的修为已直逼三传五老,但他若孤身前来还是托大了,就不知桃源那边有没有后援开到。”
黄山地界外。
“大哥,到黄山了。”雷炎说。
秦征打开了车门一角,外面拥簇着他的江湖豪杰也不知道有几千人,人人眼中都充满了敬畏。
经过了多少的磨难与纷扰,终于练成绝世神通了,终于威名震动天下了,终于为千万人所拥簇了,但这就是自己想要的么?
周围有数千人,但数千人都各怀心机,在他们的环绕下秦征非但不因此而感到安全反而必须时刻警惕如履薄冰——他知道这些人的敬畏是建立在自己不断取胜的基础之上,此上天都,只能胜不能败,一旦自己形势稍坏,这数千人只怕立马就会反噬,那一双双敬畏的目光背后,实在暗藏着无比凶险的用心。
“炎弟弟,”秦征忽然道:“桃源如今怎么样了?”
“现在吗……”雷炎遥想着,说:“我离开的时候,那里只有许多新种的桃树,此外就是一片荒芜,现在大伙儿应该在开荒吧。 ”
“开荒啊……”秦征闭上了眼睛,就仿佛见到了一条小溪,一片桃林,在桃林的深处,小溪的源头,有一块平旷的土地,桃源三老正率领子弟建屋开田,要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建立起来一块自食其力、与世无争的净土。
脑中掠过了这个场景之后,秦征的心忽然间就变得平静了下来。江湖虽然精彩,却也充满了算计,充满了机心,总让他感觉无法安心,倒是那尚未建成的桃源,反而能够给自己“老家”的感觉。也唯有老家,能够让自己感到安全。
“炎弟弟,”秦征说道:“等我踏平了天都峰,报了家仇父仇,我们就……回去吧……”
“回去?回桃源?”
“嗯,回桃源……”
称霸天下,原非我意,桃花飞处,才是我家。
东晋都,建康城。
这是一座恢弘的大都市,三国时诸葛亮曾对孙权说此城“龙蟠虎踞、真乃帝王之宅!”孙权建国之后便定都于此。到五胡乱华,晋朝皇室南渡,建立东晋皇朝,再次在建康于此,华夏文化中心也从此南迁。
北方虽已统一,但苻坚每每南望,天下人都知道他野心勃勃,长安城内已有了战争的腥膻之味,但长江的水汽却似乎消解了这股杀气,冠盖云集的秦淮河畔,至少在表面上依然歌舞升平。
一只小雀从乌衣巷掠过,随风飞过石头城的上空,窜入了皇宫之中,停在一座精舍的朱檐上,精舍之中供奉着佛像,檀烟缭绕,气氛却与外间迥异,带着一股别样的沉重。
一个身穿丝边便服的青年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他便是东晋皇朝当代天子,晋孝武帝司马曜。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比他小几岁的英俊少年,如果秦征在此,见到这个少年定要大吃一惊:因为这个少年和雷炎长得太相像了!
但是,这个少年的气度却不带半分稚气,虽在皇帝面前仍然显得优雅从容,眉宇之间甚至隐藏了几分决人生死于反掌间的霸气——这个少年,竟是东晋朝廷最年轻的重臣,官拜司徒的司马道子,他也是东晋皇帝同父同母的弟弟。
司马曜从蒲团站起来后,司马道子也随即退后两步,却仍然侍立在旁。
“索虏有动作了?”司马曜略侧着头,眉宇微锁,语气甚不寻常。
“有动作了。”司马道子说道:“据最新细报,伪秦荆州刺史已派遣其部曲阎振、吴仲整兵,观其动向,似有犯我竞陵之意。”
“犯竟陵!”司马曜的眼睛睁了睁,道:“前不久,我才听你说起,有一个叫秦征的江湖人士才从北面南下,占了宗极门的竟陵别苑。”
若是秦征在此,听到连晋朝皇帝都知道了他的名字,不知是否会感自豪。
“只是占了一夜,第二天便离开了。”司马道子补充说。
“占了一天,那也是占!”司马曜甚是不满地道:“宗极门那帮人,真是越来越没用了。襄阳一失,竟陵便成我大晋北面之门户,他们身为护国武宗,竟然任由索虏派出来的人为所欲为。”
司马道子犹豫了一下,提醒道:“皇兄,那个秦征来历可不简单,他可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士,身负箕子冢、云笈派两**统,与桃源的人关系又极深,箕子冢的立场,皇兄应该是明白的,至于桃源,他们虽然不服王化,对华夏正统却是比谁都坚持。因此秦征虽然是从长安来,却未必就是索虏的人。”
“他前脚才占了竟陵别苑,苻坚的兵马跟着就来了,这等默契,你还敢说他和苻坚没关系?”
司马道子也不反驳,只是轻轻道了一句:“这不是臣弟的判断,这是臣弟从母后那里听说的。母后的话,可从没出过什么差错。”
一听到“母后”二字,青年天子似乎就有些儿泄气,竟也不再坚持自己的想法,转了个口气,问道:“那谢安又怎么说?”
司马道子道:“皇兄是问秦征,还是问那阎振、吴仲?”
“都问。”
司马道子说道:“丞相对于秦征颇有赞誉,称他风度甚佳,值得名家一书。”
司马曜一听不由得胸膛激气,他心中已认定秦征是苻坚南下的先行军,眼看秦征攻打宗极门节节逼进,他的宰相非但不临雨筹谋,反而在好整以暇地品评对方的风度!
司马道子又说道:“至于阎振、吴仲之事,丞相说……”
“他说什么?”
“丞相说,区区阵前卒,不足宰相挂齿,更不值得动天子之听。”
司马曜愠道:“那什么值得他这个宰相挂齿,什么值得我这个天子动听!”
“臣弟早知兄长会这样问,因此便代皇兄先问了。”司马道子望着佛像,悠悠说道:“丞相说,皇宫重地,乃是祖宗神器所在,西域沙门,不宜入据。他请陛下允尚书左丞所奏,移佛门精舍于宫外,并遣一众僧尼出宫。”
司马曜闻言大怒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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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谢安,东晋宰相,东晋十六国时期与王猛南北齐名的大政治家,时称:“关中良相唯王猛.天下苍生望谢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