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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端午,傅安远最近做什么都不大提得起劲儿,他的几位好友约他一起去喝酒,本来他不喜那样的场合也不擅饮酒,只是最近无聊得很又推脱不过只得去了。≥
傅安远到的时候,其他的人都已经先到了,正聚在一起面前都只放了一杯清茶,不知道在聊什么气氛还颇为热烈。他一进来就被招呼过去,几人又是一番饭饱酒酣。
大约是最近心情不佳的缘故,傅安远只是喝了一杯就已经不胜酒力,真是应了那句借酒浇愁愁更愁啊。
虽然有些头晕,但神智却还清楚,眯着眼瞧着正在翩翩起舞的舞娘,他恍惚见又想起某个身影。其实距离那次已经有些日子了,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身影也渐渐淡去,傅安远不由在心里苦笑,大概是真的有缘无分吧,自己还在想什么呢。
正这么想着,旁边的方中礼却侧在他耳边,轻声道:“衡之,待会儿散场你且等我,我有一份惊喜要送于你。”
傅安远轻笑,惊喜?什么惊喜?
虽然并不在意但是终究不好扫友人的兴,面上倒也做出几分高兴的神色来,一席之间,宾主尽欢。
散场之后,方中礼果然践诺邀傅安远上了他的马车,傅安远推辞不过只能随他去了。一路上方中礼显得神神秘秘,他也不想深究,左右不过一会儿就能够真相大白。
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马车在一座私宅面前听了下来,傅安远撩开帘子往外一看,认出了这是方家的外宅之一。
“荣白,你这是……”
方中礼并不答话,只顾着引进门。宅子不大,但胜在清幽雅静,颇有几分雅士风范,傅安远有点薄醉走在其中层层叠叠,竹林幽幽倒是有那么点误入佳境的感觉。
渐渐的竟然也不觉得头昏脑涨了,脚下步子也坚实了些,方中礼将他带到一间厢房门前,推开门,檀香缭绕,布局精雅。
这,这分明就是一间女子的闺房!
傅安远心下立刻就明白了方中礼所说的惊喜是指什么,瞬间觉得万分扫兴,心情也有点郁郁,但终归是好意,他不好拂了好友的面子,只能寻了个由头,道:“荣白,我突然想起我府上还有事,母亲让我早些回去,我竟险些忘了……”
这样的说辞显然不能说服方中礼,所以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抬手打断,道:“嗳,衡之,事已至此,你就进去看一眼也费不得你什么功夫,左右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难不成为兄的好意你却不肯笑纳?”
这样一顶帽子扣下来当即让傅安远左右为难,心中是不愿意这样举止轻浮的,一来坏了别人姑娘家的名誉,二来传出去也有伤晋阳侯府的声誉,三来他自己也是兴致缺缺,不甚在意。
方中礼哪里管的了他心中所想,只管手上一推就将他推入房中,然后飞快的关上门从外面把门栓一拉,傅安远不料他竟是这么轻狂,连忙道:“荣白兄,你这是要做什么,快些放我出去!
“哈,兄弟,你就安心享受吧,过会儿恐怕为兄亲自来放你,约莫你都不愿意出来哩。”说完就大笑着离去了,任由傅安远怎么呼喊。
终于,外面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不见了,傅安远知他认真于是也死了心,坐到左边喝了一口茶,经过这么一闹腾,酒劲倒是彻底的醒了。只是现下却更加头疼了,他扫了一眼床上似乎正在沉睡的女子,目光不经历的掠过她露出来的莹白手腕,突然浑身一怔,瞳孔剧烈收缩。
几乎是立刻他带着几分踉跄的冲到了床边,轻轻撩开半放下来的帷帐,一张在梦中幻想过无数次的脸在此刻竟然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天哪——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什么瞬间涌进了心里,塞得满满当当一丝一毫的空隙都不曾留下,好像自己这么多日以来的空洞瞬间就被铺满了。
他半蹲下来,细细的看她沉静的睡颜,目光沉醉,想要伸手碰碰她却又在距离她脸颊咫尺的地方停下来害怕惊扰了睡梦中的美人。
跟上次见到的灵动不一样,这一刻的她是那么的安详,像是一朵在月光下静静开合的睡莲。
有那么瞬间,他竟觉得这大概是自己一生最忐忑,最幸福的时光了。
清嘉,名字也跟她人一样美呢。
他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像是一个偷着了绝世珍宝的小偷,激动的一塌糊涂。
这么看她,好像一辈子的时间都不够,蹲下来的双腿大概已经麻木但却他一点都感觉不到,手支在床边,掌心托着下巴,他就这么看着她,一直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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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晓得过了多久的时间,清嘉从昏迷中醒来,鼻子好痛,喉咙好痛,头也好痛,整个人都不得劲,软绵绵的但甚至却又在逐渐醒过来。这种感觉真是痛苦的很啊。
她缓缓的睁开眼,谁知入眼的竟然不是自家的屋顶,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不仅没有让她欢喜反而使她惊慌。
这,这是哪里!?
“你醒了?”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让她错愕的抬头,一张英气的脸出现在眼前,清嘉大骇:“啊——”
一生尖叫,又高又脆,若说恐惧到了极点恐怕也少了几分凄厉。
“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傅安远见她害怕成这个样子,不禁心疼,只能小心的哄着,端着茶杯送到她面前,道;“要不要喝点水?还有参汤也用一些吧……”
“啪——”
手中茶杯瞬间被清嘉打翻,她还在惊怒的失控中,双手胡乱的在空中指着,道:“你是谁!?把我掳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我要回家,你快点放我回家!”
傅安远见她状若癫狂,虽然心中有些难受,但更害怕她伤到自己,于是赶忙抓住她的双手,道:“嘉嘉,别怕,我怎么会害你,我怎么舍得害你,我……”
表白的话就这么说出口了,一点防备也没有,但却毫不晦涩,这可不就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心中所思所想吗?
清嘉听他这般说,愣愣的看着他,认出了是那日将她惊到的男子,不由泪流,又怕又悔,挣脱了他的手,挣扎着下了床,然后就要跪下来。
傅安远一惊,连忙扶住她,不忍道:“这是要做什么?”
清嘉留着泪,哀哀的说:“公子,那一日是我无礼冲撞了您,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我家中还有病弱的婆婆等我回去照顾,我这么……”她哽咽不能言,说话也是断断续续:“……还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
傅安远听她那么一说,连忙道:“这个你放心,我会请人去照顾你婆婆,若还是担忧也可以将她接来华都,我在城西还有一处宅子,陈设仆人一应俱全,景致也不错,环境幽静适合养病。”
这些话听在清嘉耳中真是荒唐至极,这人眼中还有没有是非道德?
“公子,切莫说这些话,我已经嫁为人妇,你这般将我掳来真是……”不敢把后面的话说完,生怕触怒了他,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哪里敢放肆得罪,只能委婉的哀求:“求公子放我回家,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没齿难忘,求您了……”
她的哀求像是一把利刃刺进他的心里,但好不容易得到还没有焐热哪里舍得放她走,只能一味安抚:
“嘉嘉,我是真的喜欢你,那一日自从见了你就再也忘不了你,”他不敢靠近她,生害怕她情绪激动之下走了什么极端,只能小心翼翼道:“你看,若是跟我在一起的话,你就再也不用回那个小小的山村,辛苦的过活了。我可以给你一切,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应有尽有。”
清嘉疯狂的摇头,泣声道:“不,我不要这些,我只要回家!”
傅安远见实在说服不了,狠了狠心,道:“总之,你现在是离不开了!”
“公子,”清嘉盈盈一拜,道:“自古便是伦理纲常不可违逆,莫说我已经嫁人就算是尚未出阁你这般行事也是为律法所不容。”
傅安远一听不禁气闷,你若是还未出阁,他哪里需要费这些功夫,直接上门提亲,三媒六娉,风光娶回家。
“我夫君临走之前将母亲托付于我,若真有个什么差池,那我还有什么颜面见他?”
她一口一个嫁人,一口一个夫君,听得他心中不痛快,不由道:“你夫君比之我如何?”
在华都他是除了名的容貌好,家世好,性情好,品性佳,文采不差,武艺也不弱。他就不信那个男人能比他更好。
清嘉一愣,摇头:“公子高门华胄,我们只是寒门白身,哪里敢跟您比什么高低,鸿鹄与蚍蜉之别罢了。但是我既嫁于他,那夫妻一体,荣辱与共,他若卑贱我那里高贵的起来呢,定是万万配不得公子的,求您放我回家,我实在放心不下家中婆婆。”
傅安远听得此话,心中难受之极,为了不在她面前失态,只能匆匆扔下一句:“你且好好休息吧,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说罢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清嘉在房中崩溃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