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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孕了的清嘉跟平常的时候没什么不同,只是变得更嗜睡了。在顾琰宫里的时候还稍稍好些,如今回了自己家更是没有任何顾忌了,一天总有大半的时间在床上度过的。
每次陈巘一回来看到她像头呼呼大睡的小猪似的,皮肤都睡得红红,心中都有说不出来的柔软和温馨。
“嘉嘉?”他轻声将她唤醒,再怎么睡下去胃该饿坏了。
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清嘉被吵醒,揉了揉眼睛,瞥了他一眼,含糊不清道:“……三哥,你回来啦。”
陈巘将她扶起来,床边放在粥品点心,他端起来试了试温度,像照顾小孩似的服侍她,清嘉现在就是个懒骨头,浑身不得劲儿,这不,眼睛都睁不开了,只是遵从本能的张开嘴吃掉送到嘴边的东西。
“你整日吃吃睡睡,偶尔还是要出去透透气,别在房里闷坏了。”
清嘉吃了东西清醒些了,伸手要抱抱:“我没力气,要不你抱我去吧。”
陈巘的回答更是直接一个横抱就将她抱出房门,清嘉被暖暖的阳光是晒得十分惬意,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猫咪,只差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皮毛了。
“三哥,你最近真的好闲啊,不用去军营么……”
清嘉躺在陈巘怀里,还有些迷瞪,摸了摸他的脸又扯了扯他的散落的发,整个调皮捣蛋。
陈巘呵了一声:“怎么,嫌我烦了?”
他伸手拍了下她的小屁股,这个没良心的小坏蛋!
清嘉笑呵呵的赖在他怀里,娇嗔:“哪儿有!你竟会冤枉我!”
陈巘摸了摸她的肚子,欣喜道:“好像又大了一些……”
清嘉被他摸得直痒痒,一个劲儿的咯咯笑。
“真好奇会生出什么样的孩子啊……”
陈巘不无向往道,整个人充满了即将为人父的喜悦和期待。
清嘉却十分煞风景道:“总不能是三个眼睛,两张嘴吧,你操心这个做什么,到时候不就知道了么。”
陈巘气得拧她的鼻子:“不准胡说,我们的孩子一定是这世上最可爱出色的,有你这么当娘的么,尽拿自己的孩子打趣。”
清嘉懒得理他的神神叨叨,打了个小哈欠:“好啦好啦,随你怎么说啦。”
陈巘发愁,这怎么又要睡了,他还有好多话想跟她说呢。
说他已经为孩子准备好了房间,房间里有摇篮,摇车,小木马,小布偶,拨浪鼓等等。
这是他第一个孩子,自然是珍之又重,希望将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它面前。
他的手心贴着她的小腹,心中默念,孩子,我是你爹,你知道吗?
突然,清嘉的小腹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他,陈巘心中一暖,紧紧的抱着她就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
在清嘉迷迷糊糊又要睡着的时候,强打起精神,道:“哦,对了,三哥,我明天想去庙里一趟。”
闻言,陈巘登时警觉了起来,马上反问:“你去庙里做什么?”
清嘉缩了缩身子,为自己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道:“我想去求个平安符,顺带还愿,还有我回来这么久了还没去看看我师父呢。”
陈巘不乐意,哄她:“嘉嘉,你现在有了孩子,还是等以后再去吧。”他苦口婆心道:“再说了,你整日都困倦的很,见了佛祖若是忍不住打哈欠,那多不敬……嘶……”
清嘉一口就抓起他的手咬了一口,这次没留情:“你真的好讨厌啊,不能好好说话吗!”
陈巘十分无奈,他说的可是实话。
“嘉嘉……”他还是不放弃说服她:“这件事听我的好不好?”
清嘉微微扬了扬下巴,斜睨他一眼:“不好,我就是要去,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你不准再多话了!”
陈巘静静的看着她也不说话了,两人沉默的对峙,不过最终还是他忍不住败下阵来,按了按眉心,苦恼道:“这才安分几天怎么又那么多注意了,好好的你去那山上做什么,前十几年还没住够么?”
陈巘不信鬼神佛学,一生也未曾也有拜佛礼经的时候,自然不能理解清嘉骨子里的执念了。
清嘉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如今她有孩子了,总觉得是上天的恩赐,希望能去庙里还愿,祈求佛祖保佑她平安顺利的诞下孩子。
她自幼在山上长大,从小受到佛学的晕染,对命中注定,前世今生,因果报应之说深信不疑,迷信的很,所以心里头总想着这孩子来之不易去拜拜佛也好求个内心安定。
但陈巘却十分不喜她到处乱跑,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她还知道轻重没有?
那山上有什么好去的?
除了和尚庙就是尼姑庙,她那些年在山上的苦日子还没过够么?
他摸了摸她的脸,眼神移到胸上,微微咳了一声。
那山上的日子肯定不是人过的,要不然怎么把她养成那个样子,联想到第一次见她的场景,若说天生丽质也被糟践成那个样子,真是让人一点好感也没有的地方啊。
再说了,她现在这个情况若是上山,一天一个来回肯定是不成的,那岂不是要在山上留宿?
吃什么?吃素吗?
陈巘一想到这个可能,脸一黑,别想!
“……嘉嘉,那这样好不好,我找人去请师父下山好不好?”
他是不嫌麻烦的,只要能让她好好的待在家里,什么条件他都愿意满足。
清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也能把佛祖请下来吗?”
陈巘:“……”
清嘉背过去不理他,陈巘摸了摸她的发顶,叹息道:“那这样,我去,我替你去好不好?”
清嘉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
陈巘挫败道:“好吧,好吧,那我陪你去总行了吧!?”
清嘉这才喜笑颜开,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三哥,你最好了!”
陈巘掐了下她嫩嫩的脸颊:“真是个冤家,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这辈子你这么折磨我。”
清嘉微笑说话,陈巘也就这么抱着她,两人不再说话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祥和宁静,偶有下人走过见了也不由缓了步伐,多瞧上两眼,这样的神仙眷侣世上难见,天上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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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陈巘带着清嘉上山拜佛。两人坐的是宽大的马车,一路上官道平顺倒也并不颠簸,清嘉带了很多的素食点心和小礼物说是要送给以前山上的小伙伴们。
一转眼五年过去,六年将至,韶光易逝,岁月如梭。
这些年了啊。
陈巘以前来过这栖霞山,但也仅限于知道这里乃是佛教名山而已,他素来不信这些,这次陪清嘉过来倒是发现此处风景十分秀丽,山清水秀,很是不错。
清嘉一路上都在扒拉她的那些个大小的盒子,她一直都有这个习惯,总是喜欢将包好的东西拆开看了一看然后又整理好包上,反复几次,她自己倒是不觉得,但旁人见了真觉得头疼。
“好了,别捣鼓你那些个东西了,累了没有?要不要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嗯?”
陈巘担心她累着,特意在马车里给她铺上了厚厚的毛毯,锦被软枕一应俱全,为的就是她若是舟车劳顿也能好好休息。
但今天清嘉却是意外的精神了,一点睡意也无,陈巘无奈只好随她了。
华都距离栖霞山虽说不远但也费了好几个时辰的功夫,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上山的路马车定然是过不了的,好在陈巘再有准备,早早的就让管家在他们停下的地方候着了,随行的还有两匹滇马。
这种马个子不甚高大,但是耐力好,后劲儿足,不容易受惊打滑,经常用作于爬山背货。陈巘征战多年,对于马匹的种类和特性十分熟稔,但是这种马在华都这样的平原地带十分少见,只有军中需要长途押送粮草所需才会有。
所以陈巘特地让人去军中调了两匹马过来,清嘉第一次见到这种马,既温顺又朴实,十分的喜欢。
“……乖,咱们先上山去好不好?”陈巘头疼:“你若喜欢,这马就带回去,没事骑着玩也好……不过,那得是生了孩子,身子养好了以后。”
清嘉摆摆手,连连道:“知道啦。”
于是高高兴兴的在陈巘的帮扶下骑上了马然后望着她:“三哥,你不上来吗?”
陈巘却是叹了一口气接过缰绳替她牵马:“走吧。”
“欸!?”
……
一路上清嘉叽叽喳喳,对沿途风景评头论足,陈巘只是沉默的替她牵马。
爬山远远要比平地更加耗费体力,陈巘担心马不能承受两人的重量,但又不放心她单骑一匹马,于是接过了缰绳,替她牵马。
堂堂大将军竟沦为马夫,真是可悲可叹。
好在清心庵就在半山腰,不过一个多时辰也就到了,最后一截路是陈巘背着清嘉一步步到庙门口的。
终于是到了。
清嘉欢呼一声,忙不迭的让陈巘把她放下来,双脚刚触地就迫不及待的往庵内快步走去。
“嘉嘉,慢些!”
他这样殷切的嘱咐换来的只是清嘉头也不回的摆摆手,这是尼姑庵,庵内尽是女眷,陈巘不好擅自入内,要不然真想将她抓住打一顿屁股,今天早上才答应他的话转眼就忘了,真是可气。
不消一会儿,清心庵的主持师太出来了将他迎了进待客的后院并送上清茶。
“多谢师太。”
“将军客气。”
两人客套的说了两句话,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小尼姑就走了进来在师太耳边说了几句话,师太略微点了点头,陈巘秉承着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原则看向别处。
不想师太却起身说是有事告辞了,陈巘正好也想清静清静,此举正合他意。
在师太走后,陈巘品着茶,静等清嘉来找他,不料没等到清嘉却等到了他此生最不愿意见的人。
“三哥?”
这声音不是陆清宇又是谁?
陈巘暗道失策,他竟已经忘了陆清欢被送到这尼姑庵之后,陆清宇也来了。
顿时,烦闷心起。
陆清宇也是十分意外陈巘的出现,直到在前殿看到正在和宣和师太说话的清嘉,这才明白过来,当下心内顿觉苦涩。
陈巘不愿与她多说,但陆清宇却有满腹的话想问。
“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她曾经离他那么近,如今这般远。
真的不甘心。
在这山间小庙,她终于可以畅所欲言,问个明白了。
“你恨我是吗?所以才这么对我,但是……”
恨我当初始乱终弃,毁约另嫁,但这真的是不得已的啊。
陈巘一直都没说话,此刻却突然开口了:“不,我感谢你。”
他的话让陆清宇愣住,陈巘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让陆清宇突然害怕起来。
好像有什么不好的真相要呼之欲出一般。
“……其实有些话,我早就该跟你说清楚,只是一直认为没有必要,毕竟身份地位早已不同,但如今看来却是错的。”
陈巘静静的喝了一口茶,眼神波澜不兴,语气更是平铺直叙没有半点情绪:“陈巘当谢你,当年不嫁之恩。”
陆清宇闻言大受打击,泪光点点,捂住胸口,不自觉后退了两步,道:“你果然还是怪我……”
陈巘眉目精致,合该是个风流多情的人物,当年此刻看起来却是冷漠无匹,残忍到底:“不,我不怪你,更不恨你,但我真的讨厌你。”
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此刻却有了直抒胸臆的冲动,什么时候开始,陆清宇这三个字在他的生命中已经毫无意义,她的脸在他的眼中已经不屑于多看一眼。
“……你跟你父亲一样净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自认为从未跟你有半分逾越之处,你却处处与她为难,挑拨离间,无所不用其极。”
这件事让陈巘耿耿在心,不能释怀。
“不管你们陆家人将清嘉当做什么,棋子亦或是其他,但她终归是你妹妹,你这个做姐姐的不仅不盼着她好,反倒是处心积虑的离间我们夫妻感情,这是何意?”
他目光如炬,一字一顿:
“……如此做派,这般心机,我也真的看不起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