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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槿当真是紧张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马儿驰骋,颠簸不停。
她生怕自己会掉下去,只晓得双手搂紧,什么也没法思考。
过了不知多久。待到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双腿发软头脑发晕,坐都坐不稳了。
她的手初初松开,蔺君泓就赶紧翻身而下。
一是怕她反应过来刚才的事情,羞恼之下不搭理他。
二来……
两人刚才离得太近。他动了不该有的绮念,某处有了反应。涨疼涨疼的,实在难熬。
若非如此,若不是怕女孩儿发现了他的异状,他倒恨不得在马上多待一会儿。
蔺君泓尴尬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女孩儿和白马。深深呼吸着冷冽空气,静等那处平息下去。
许久后,他好不容易强压下了所有心思。转身去看,元槿还坐在马背上,纹丝不动。赶忙走上前去,伸手扶她下来。
元槿腿脚没了力气,指尖还在微微发颤。由于刚才的“紧张刺激”,她连呼吸都是急促的,尚不平稳。
看到少年伸出来的双手,她只好借了力,慢慢下了马。
女孩儿面色潮红,双眼氤氲着雾气,长睫轻颤。看上去,既娇俏可人,又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韵味。
蔺君泓虽将那万般心思强压下了,可是欲.望残存,又怎是一时半刻能够消停的?当即握着她搭过来的手,怎么也松不开了。
他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
女孩儿抬起头来,目光怔忡地望向他。
蔺君泓看着她娇俏的面容,还有那殷红诱人的双唇,心底的绮念瞬间复苏、爆发。
他不可抑制地微微低下头,朝着那心心念念的一处靠过去……
眼看着离得只有两寸远了。突然,胸口猛地一滞。
原来是女孩儿用闲着的右手猛地推向了他。
蔺君泓一个不察,被她推得后退了半步。
他正欲开口,女孩儿却是拼命地背转过身子,朝后面转去。
“槿儿,你听我说,我……”
蔺君泓的话刚开了头,女孩儿却是开始呕吐起来。
蔺君泓大急。赶忙松开手,绕到她的面前去看她,却发现对着这样痛苦难过的她,他什么也做不得。
好半晌,元槿才稍微和缓了点。
她大口大口呼吸着,头脑昏昏涨涨的,正要抬起头来,却被身边的人拉着往左侧走了两步。
然后唇上微凉,被轻轻擦拭干净。
“怎么回事?”蔺君泓拿着从白马上解下的水囊,将水一点点滴到指尖,轻轻给她擦拭着,“可是刚才跑得太急了?”
元槿有些茫然地看过去,张了张口,发现嗓子发哑,说不出话。
蔺君泓忙将水囊凑过去,“漱漱口。吐出来。”
元槿脑中发昏,一点点按照他所说的做了。
清凉的水入口,又吐出。一点点将口唇漱净。
蔺君泓看她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面色转为苍白,心下痛惜不已。
他抬起衣袖擦拭着她唇边的水渍,半揽着她让她靠在他的怀里,问道:“如何?可还能走回去?要不然,我背你吧。”
元槿摇摇头,推开他,踉跄着走了两步。
她捂着胸口缓了会儿,总算是舒坦些了,轻声道:“我没事。”
其实,骑马的时候,她不怕速度快。再快她也能行。
可是刚才一直不停地骤然转弯,让她有些发晕。最后控制不住,成了刚才那副模样。
看看蔺君泓手上的水渍和袖子上的水迹,元槿很是赧然,讪笑了下,低声道:“真是对不住啊。”
听她道歉,看她脸色苍白的模样,蔺君泓又是心疼,又是后悔,又是懊恼。
早知会如此,真不该这样逗她。
想想也是。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怎能这样大意对待呢?
偏她还顾及着那些有的没的,反倒要给他道歉。
蔺君泓心里不舒坦,口气就严厉了些,“自己的身体不顾及着,还说那些做什么?若不是我,你怎会这样!凡事都讲究个礼数、讲究个妥帖,你累是不累?我何时与你计较过那些!”
说着,他矮下.身子,不由分说地拉过了女孩儿的手绕过肩头,就要强行背她起来。
元槿急了,又是推他又是踢他,挣扎着不肯。
蔺君泓本还心酸着。后转念一想,小丫头这样又踹又踢的,也不顾及着礼节了。若还强逼她,怕是可能真的会生气。
他只得歇了这个打算,松开她的手。
直起身来转身看她,蔺君泓方才发现,女孩儿眼中蒙蒙的雾气又多了,眼泪盈着,几欲掉下来。
他忙抬手拂过她的双眼,既怜惜又无奈地柔声说道:“哭什么?我不逼你了就是。”
元槿推开他的手,摇摇头。自己用袖子胡乱把眼泪抹干,说道:“我没怪你。你不用自责。”而后低头朝着前面行去。
蔺君泓暗暗叹了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后面。
经了刚才那一番遭遇,元槿的精神早已疲累不堪。又后来呕吐出来,身子也有些受不住。
在府里行了片刻后,她眼前一晕,身子晃了晃,竟是朝旁歪了过去。
蔺君泓大骇,忙将她抱了起来,大步朝着篱落斋行去。一路上不住喊人,将原先军中随行的军医、如今府里的岳大夫给叫了来。
岳大夫给元槿把了脉。本想说姑娘无事,稍稍歇息下就好。看看端王爷急得眼睛都泛了红,他又有些举棋不定。最后还是开了一副安神的方子出来。
蔺君泓忙让繁兴去把药煮了。
端王爷稍有些洁癖。
看到自己身上脏了,随手脱了下来,丢给府里仆从去清洗。
他知道元槿也是极其爱整洁的。看女孩儿因着呕吐时候沾了点秽物,就上前将她外面的衣裳轻轻脱了下来。
不过,她的衣裳,他是不肯交给府里仆从清洗的。
他的女孩儿身上穿的,怎么能让那些臭男人去碰?
于是端王爷让人打了水来。然后他拿着她的外衣,自顾自跑到院子里亲自清洗去了。
繁武看的眼珠子都要瞪下来了。
繁盛想了想,推了繁武一把,“你去姚先生那里,把长公主给姑娘的那个丫鬟叫过来。”
繁武不肯,“你怎么不去?”
繁盛冷笑道:“如果此刻府里有了突发状况,留你下来,有用?”
一句话把繁武虐成了渣渣。
繁武垂头丧气地往外奔。不多时,把秋实带了回来。
只不过,端王府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
秋实只能待在门房那里,静等里面传唤。
元槿中途醒来了一次。只是脸色不太好看,依然苍白着,而且可能头脑发晕,并不太情形。
蔺君泓就将一直温着的药端来给她喝了。
待到女孩儿将药饮尽,他将药碗搁下。一回头,发现女孩儿又双目紧闭,也不知是晕了过去还是其他。
蔺君泓不放心,唤来岳大夫详问。方才知晓她身子有些虚,怕是要直接睡到明早的。不过一晚过去,身子就也好了。
心下稍定,蔺君泓在床边坐下。却见女孩儿睡得不甚安稳,就拨了拨屋里的炭盆,想着把火烧旺一点。
转眼一看,女孩儿正好翻了个身。
他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给她把被子盖好。却在塞被角的时候,发现了枕下露出的一角。
蔺君泓顿时脸黑了黑。
明知道女孩儿现在睡着,什么都不知道。但他莫名地就有些心虚。
深深呼吸几回,让自己放松了些,他一手半抱着女孩儿上半身,一手拨开枕头,快速把下面那物拿出来。
而后放女孩儿躺平,他将手中之物紧抓在手里,慌不择路地逃了。
左思右想,东西搁在哪里都不安心。反倒是最危险的地方或许还能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后蔺君泓又折回了篱落斋的卧房,打开柜子里一个紫檀木的匣子,认真地将那肚兜给放了进去。再落了一道锁,这才放下了心。
蔺君泓生怕元槿一晚上不起来会饿着,且空腹那么长时间也不利于恢复。
他就让厨里准备了肉丝粥。待到肉丝的滋味和营养全都煮进粥里后,他又用筷子将里面的肉丝挑了出来。将粥放凉一点成了温的,这便轻唤了女孩儿。
因为怕绕到了女孩儿休息,天已经黑透了,屋里也只在墙角点了一盏灯。
元槿迷迷糊糊的,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半眯着眼犹在梦中一样。
蔺君泓扶了她靠在他的身上,一勺一勺喂着她吃了一小碗粥。看她困得睁不开眼,头一点一点地根本支撑不住,就也没再把先前准备的第二碗拿过来。直接扶着她躺好,让她继续去睡。
元槿醒来的时候,一眼就发现了身上穿着的不是之前的骑装。
她大惊,赶忙唤人来问是怎么回事。
蔺君泓忧心她的身体,昨晚一夜都没敢远离,一直歪靠在外间的榻上小憩。
元槿这边一有动静,他就醒了。急忙过来细问是怎么回事。
听闻她当先提到的是这一件事,端王爷目光闪了闪。
“衣裳?”蔺君泓勾唇一笑,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是你的丫鬟帮你换的。”
元槿面露疑惑。
“那个叫秋实的。”蔺君泓暗赞繁盛够细心,提前把人就叫来了,思量着往后给他加加薪酬,“她就在府里。她给你换的。”
语毕,端王爷忙将繁盛叫来,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人叫过来。
蔺君泓先前那话倒也是真的。
秋实如今当真是在端王府里。
昨日她在门房等了几个时辰,里头都没有叫她。而后天色暗了,繁英就安排她在一个空置的仆从的院子里住了一晚上。
秋实一句话都没多问。
身为公主府的婢女,她比旁的府里的人更清楚端王的实力,也更知道端王府里的都是些什么人。
硬闯、逼问,都是没用的。
她只能安安静静地等着。
但是,一想到王爷将姑娘留宿在王府,且不声不响地没个准话,她的心里就十分忐忑。生怕王爷对姑娘行那强占之事。
秋实一晚上都没能睡着。
直到第二天微微亮了,她才接到了传话,说是姑娘将要醒了,让她过去伺候着。
秋实忐忑不安地过去。行礼问安后,一抬头,看到的便是元槿略显憔悴的模样。
秋实心下一慌,赶忙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昨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蔺君泓就在旁边,一听要坏事,忙道:“槿儿昨日里骑马时惊到了,又晕又吐,身子不舒服,这才没能回去。”
秋实听闻,担忧了一晚上的心才算是静了下来,一下子就落了泪。
元槿忙安慰她,道:“怎么了这是?”
而后她有些怀疑地看了眼蔺君泓,这才又问秋实:“不是说我的衣裳是你换的吗?怎么你不知道这些?”
秋实知道自己昨晚上的那些想法冤枉了端王爷,心下颇为愧疚。
她感激王爷的君子做派,虽不知衣裳是怎么回事,但也明白肯定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眼见蔺君泓不愿多说,秋实就顺势说道:“衣裳是婢子换的没错。只是,姑娘为什么晕倒,婢子却不晓得。”
元槿这便点了点头,心里信了八.九分。
蔺君泓的人素来嘴严。她没醒,蔺君泓又没发话,他们不告诉秋实也是正常。
至于蔺君泓……
端王爷更是懒得和个丫鬟多说什么。
平时她想从他口里撬出点什么都难于登天了,更何况是秋实?
用过早膳后,元槿回了沧海府邸。
临行前,凑着秋实在繁兴的引领下去岳大夫那里拿药的时候,蔺君泓与元槿说,第二日是他生辰,让她务必来王府共度。
元槿笑道:“你那帮人里全是男的,混在一起早就习惯了。多我一个,岂不无趣?”
她也知道,有她在的时候,那些少年颇有些舒展不开,很多事情不方便去做,很多话不敢放开了说。
蔺君泓远打算是单独和她两个人共度这一天的。
听闻她这样讲,他反倒是不知该怎么和她说出这样的话了。
若她说,他兄弟们都不来,她就更不能来了,他该如何回答?
心急之下,蔺君泓颇有些口不择言地道:“不如我让他们几个叫上他们的姐妹来陪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元槿狐疑地望着他,“你就这么想让我来?”
“是。”蔺君泓不闪不避,直直地凝视着她,坦然说着,又道:“我想,以我们的交情,你来一下应当不算难事吧。”
元槿和他对视了片刻,忽地问道:“昨晚的粥味道不错。不知是怎么做的?”
“哦,那个啊。”蔺君泓笑道:“是用肉丝煮的,放上点盐,搁在灶上煮两个时辰,然后……”
话未说完,他忽地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一顿。
元槿疑惑着叹息:“昨晚上的事情居然不是做梦?”
蔺君泓心下忐忑地厉害,扬眉轻哼道:“你既是因我而出了事,我自然会看顾你到底。这你放心。”
元槿了然,他恐怕是心中愧疚过多,故而笑道:“无妨,本也是我提出来要比试的。”又道:“你帮我甚多。无需放在心上。”
蔺君泓嘴里有些发苦,干涩地问道:“那你明日来是不来?”生怕她下一句就是拒绝,他忙道:“过几日你生辰的时候,我自当也会为你庆祝。”
说来也巧,他和元槿都是腊月的生辰。
他是腊月初六,元槿腊月十六,刚好差了十天。
“我明日自然是要来的。至于我那一天,你若是得空便去。若不得空,也无妨。”元槿说着,有些怨他:“为什么不早说?我可是什么生辰礼都没准备。”
蔺君泓本想和她说无需客气。但,一想到能收到她送的礼物,他又有些期盼,故而即刻改了主意。
“如今沧海府邸还未收拾妥当,这两日暂时不会开课。今日去准备不也来得及?”
元槿思量着有理。看秋实收拾得差不多,这便赶忙离去了。本*文%由“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虽然元槿昨日未曾回来,但姚先生相信端王爷的为人。故而关切地问过元槿为何脸色不好后,细细叮嘱一番,并未过多询问。
元槿睡了一觉已然好了大半。再吃了次岳大夫的药,觉得又好了不少。看看天色尚早,便往街市上去了。
因为对将要送给蔺君泓的礼物还没有半点儿的想法,她只能在店铺中乱转,找找灵感。
遇到一家乐器行,她心下一动,走了进去。
贺重凌没料到会在这个地方看见元槿。
他正无可无不可地听着店中老板口若悬河的介绍,抬眸一瞧,看到了女孩儿,便抬手止了老板的话头。
见元槿在几本笛子曲谱前驻了足,贺重凌信步踱了过去。
想到自己刚刚收到的生辰宴的请柬,他有些了然,问道:“可是送人之物?”
元槿初时没料到这句问话是和她说的。
直到发现眼前站了个人,久久不动,她终于有所悟了。抬头去看,才发现是义庄里见过一次的男子。
他如上次一般,清隽挺拔,带着礼貌的矜贵和疏离。不过,许是因为相见的地方不同。比起上次来,这回倒是多了几分让人容易亲近的烟火气。
“你怎么知道。”
元槿想起他之前的问话有些疑惑,也有些防备。一句话问完,不欲再多说。随意找了个借口和他说了声,转身便走。
贺重凌莞尔,说道:“我不过是想提个建议罢了。”
看女孩儿丝毫没有回来的打算,依然前行,贺重凌说道:“一般吹笛之人,家中自然有大量的乐谱,等闲不会轻易再购置这些。想必姑娘是要买来送人的。”
元槿上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发现他对推理决断颇为在行。刚刚听了他这番解释,就有几分信了他。
不过,她和他不过萍水相逢。即便他说的是实话,她也没打算和他深交。于是回头笑了笑,便作罢。
贺重凌轻叹着摇了摇头,低语道:“谁说她好糊弄的?分明戒心十足。”
思量了片刻,他让人取了纸笔来,快速写了几行字,吩咐店中伙计给元槿送去。
元槿都转出乐器行了,没料到还有人跟过来,交给她了一封短笺。
她快速扫了几眼。
上面写着,若是送与女子,可送绣纹精美的笛套。因女子吹笛过后,喜欢将笛子收好放入套中挂起。若送给男子,可以送个坠子,方便挂在笛子上当装饰。
字迹苍劲挺拔,力透纸背。显然书写之人心志坚定,性子果决。
元槿知道这个应当是那男子所赠。
但,经了刚才那一遭,她已经不打算买和笛有关的东西了。故而遣了葡萄过去,将字条还给了对方,顺带着替她和对方道了声谢。
贺重凌哑然失笑,久默不语。
第二日的时候,元槿特意晚一些些才去了端王府。
她考虑过了。
那些少年们,想必都会早一点到。为的就是相聚在一起,玩玩闹闹。
如果她去的早了,岂不是要扰了他们的兴致?
只不过想到蔺君泓说过一句,会让他们带了姐妹过来,所以元槿方才没有拖到午宴时候方才动身。
沧海府邸离端王府很近。即便是走路过去,也要不了多少时候。
不过,丫鬟们还是让元槿坐了轿子过去。
“今日日头太晒。若是没个遮盖这么过去,少不得会晒着姑娘。”
其实元槿觉得冬日里晒晒太阳挺好的。无奈现在这个年代也是以白为美。一听丫鬟们这么劝,她也就不再坚持了。
轿子到了端王府外,刚好还有另外两户人家的马车到了。对方已经下了马车,正和门房的人说着什么。
樱桃望见后,奇道:“姑娘,那不是葛姑娘吗?”
元槿掀开轿帘一瞧,当真是葛雨薇。另外一位梳着妇人头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子,却是不认识的。
门房的人远远看到跟在轿子旁边的秋实,知晓是元槿来了,赶忙跑了过来迎她。
一行人到了后,元槿下了轿子去寻葛雨薇。
葛雨薇就指了门房的人,和元槿抱怨道:“这些人忒得不讲道理。我们都报上名号了,偏他们还不肯放行。非要请示端王爷或者是几位盛大人。你说气人不气人?!”
“端王爷这边本就难进。莫要生气才好。”旁边那位年轻妇人说着,和元槿解释道:“几位少爷来得早。雨薇去叫我了,所以来得晚一些。”
这就是在和元槿解释为什么她们是独自过来、被拦下的了。
元槿笑着和她颔首示意了下。
葛雨薇斜睨了门房的人一眼,执了元槿的手后,说道:“若非听说是来陪妹妹你的,打死我也不来了!”
元槿笑道:“姐姐不必生气。他们也是无意的。”又问门房的人,“我带着姐姐们过去,可好?”
王府的人早就和她熟悉了,笑着将人迎了进去。
先前那位年轻妇人便深深地看了元槿一眼。
路上三人往里行着的时候,倒是遇上了匆匆赶来接人的繁英。
看到人已经进来了,繁英就又撤了回去。
这时葛雨薇向两人做了介绍。
元槿方才知晓,这位妇人,便是莫尚书的女儿。
“原本是要请了弟弟一同来的。只是他为了科举,近日来颇为用功,等闲不出门来。雨薇便去直接叫了我。”莫书潇与元槿解释道。
葛雨薇啧啧称奇,与元槿低语:“莫少爷平时多风流不羁的一个啊,如今也知道好好读书了,真是难得。”
莫书潇有个双胞胎弟弟,也是和少年们玩惯了的。
葛雨薇虽然看似和元槿在低语,实则并未太过压低声音。莫书潇自然也是能听得见的。
她知葛雨薇是在开顽笑,笑道:“我也觉得奇怪。只是,既然转好了,终归是好事。”
语毕,莫书潇又道:“葛老太君发了话了。今儿你们都不能闹得太过。不然的话,我这个做姐姐的可是不依。”
原本蔺君泓不过是一句“叫上姐姐妹妹们”,但葛老太君却特意让葛雨薇去喊了莫书潇来,且还派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妈妈跟过去,为的就是保证能请到莫书潇。
葛老太君的意图,正是如莫书潇所言。
今日往来的大都是未成亲的少年少女们。只她一个是出了阁的妇人。
莫书潇性子温婉,行事大方。
有她在,好歹能压得住场子。女孩儿们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可和她商议。
葛雨薇忙笑着挽了莫书潇的手臂,笑道:“是是是。莫姐姐最好了。我们都听你的。”
去到花园后,元槿方才知道,来的不只是这两位。
先前见过一次的许林雅和贺重珊,也都来了。
只不过因为在端王府内,女孩儿们等闲不能乱走乱逛。所以她们俩都拘在花厅里待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元槿和她们见过礼后,就去寻蔺君泓了——总该将自己准备好的贺礼送过去才是。
不过,拿着自己手里的长方形匣子,元槿的心里也有些忐忑起来。
不知道这个东西,能不能入得了端王爷的眼。
其实,应当是……不能的吧。
元槿没有留意到女孩儿们惊疑不定的眼神。
她十分自若地出了花厅,好似在自己家里一般随意。而后寻了个人来,问起王爷如今的去处。
得知旁的少年都散去各处玩了,只蔺君泓一个人还在篱落斋内。元槿心里头莫名地冒出了个念头来。
——难不成他在等人?
可是,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吧……
她有些疑惑,却也不会自恋到认为端王是在等她,所以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定然与自己无关。于是只好奇了一瞬,就将这个念头抛下。
蔺君泓正在篱落斋内练字。
其实,自打听到元槿已经进入王府的那一刻起,他就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女孩儿的动向上。
一会儿有人来禀,姑娘跟着葛姑娘她们去了。
一会儿又有消息来,姑娘往花厅去了。
端王爷听了,十分闹心。把笔往旁边一丢,也不练字了。
明明是他的生辰,为何她去寻了一个两个的,都不来找他?
正懊恼着呢,再次收到消息。姑娘打听了王爷的去处,来篱落斋了。
蔺君泓左右来回走了十好几步,终究是不知道该摆出来什么模样等她才好。
万般无奈下,他重新捡起了被丢到一旁的笔,装模作样地练起字来。
元槿一踏入屋门,蔺君泓就提着笔朝那边看了过去,含笑打了个招呼。
看到女孩儿神色不太自然,蔺君泓转念一想,朝她手里的长匣子上溜了一眼,挑眉问道:“这是什么?”
元槿讪讪地笑了笑,打开匣子。
其实,匣子里的东西,着实是好物。
百多年前的古董瓶,怎么也算是好东西了。
可惜的是,端王爷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好东西。
蔺君泓暗叹口气,把笔弃到一旁,无奈地道:“你就这么急着和我划清界限?”
送个古董过来,虽然面子上好看,但,这种不功不过的礼物,一看就是十分不用心的结果。
但凡花点心思,都会择了他喜欢的东西。哪能随随便便找这么个送来?
想必,是不愿让人看到她送的东西太过亲近,故而如此吧。
元槿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其实她也是有苦说不出。
她总觉得,那个乐器行里遇到的男子,身份定然不同一般。
那人的眼眸,看似清透,却有种好似刺穿人心的力量。无论你怎么想,他都能轻易点出来。让人没来由地就心烦气躁。
再加上他气度谈吐皆是不俗,一看就是大家的公子。
被这么个人留意到了,着实不是件好事。
原本元槿倒是想选蔺君泓可能会喜欢的东西来着,只是,每每做了这个决定,便会想到那人莫名其妙三番四次的“提醒”。
这让她不由得想到,若他认识端王爷,那么她选了什么不合适的东西送来,会不会被他看出来,反而不太好?
最后,元槿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弃自己择的礼物,为求稳妥,买了这么个东西来。
如今想想,也是懊恼。
若非她心志不坚定,何至于被个不认识的人随随便便就搅乱了打算?
元槿垂头丧气地拿起花瓶来,“那你等我会儿,我给你另选个去。”
看到女孩儿失落的模样,蔺君泓早就心疼地暗暗自责了,只觉得刚才自己不该这样堵她。
望见她拿了东西要走,他哪里舍得?当即一把夺过古董瓶搁到旁边,闪身拦了她的去路,说道:“不过是个外物罢了,当不得什么。你能来就好。”
他越是宽宏大量,元槿心里越不是滋味。
终归是他帮她那么多,而她,什么也没帮上他。
而且,他送她的东西,各个都十分用心。
偏她……
思及此,元槿也颇有些气馁,索性豁出去了,抬首挺胸地说道:“不如这样吧。今日你需要我做什么,我都能帮你。权当我有心做的弥补了。”
语毕,她有些赧然,不禁脸上微红。
——既是礼物没送好,当当苦力总行吧?
女孩儿已经开始慢慢长大。胸前已然有了些风韵。只是平日里她多是乖巧和顺的模样,所以并不怎么明显。
如今这样毅然决然的姿态下,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便显露无疑。
蔺君泓自是知道她身姿极好的。
只因先前搁在他枕下那肚兜的大小,早已说明了一切。
女孩儿只是身量瘦小罢了。该有的,一样不缺。
最要命的是,不知道是是不是最近那里又发育了些,原先穿着极其合身还有点宽松的衣裳,如今在胸侧的盘扣那里竟然绷得紧紧的。将那里的轮廓映的更加明显。
随着她的呼吸,那绷紧的盘扣在扣口出摇摇晃晃,竟似是要脱离那里,下一瞬就会弹开一般。
少年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有什么遐思,却还是忍不住视线在她高耸的胸前溜了一圈。
这一看不打紧。
枕下那物熟悉的馨香气息似是忽然现了出来,萦绕在他鼻端。
而后瞬间想起了那日一同骑马的时候,女孩儿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那般柔软近亲的感觉。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又是对着自己日日夜夜心心念念想着的女孩儿。他心中一荡,竟是有些把持不住了。
蔺君泓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两步。
他站到女孩儿跟前,俯下.身去。轻嗅着她身上独有的淡淡馨香,抬指勾着她鬓边的一缕发,微微侧过脸。
两人离的很近。他这样一动,双唇刚好擦过了她的耳垂。
女孩儿瑟缩了下,侧过头就想躲。
他探手揽住她,不准她逃离。而后凑到在她耳边半寸处,声音黯哑地开了口。
“你是说,我想让你怎么帮,都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