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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槿的疑惑问出口没多久,便再没了继续思考的机会。只能沉浸在蔺君泓带来的无限欢愉中,浮浮沉沉。
第二日起身后,元槿精神不错,就是身子酸软的厉害。早膳过后,便唤了黄嬷嬷来给她按揉。
说实话,黄嬷嬷的力道控制的着实不错。
松弛筋骨的时候,元槿趴伏在榻上,舒服的直想叹息。
孟嬷嬷刚巧从外头回来,见状收了脚步站了半晌,仔细看着元槿,最终笑道:“娘娘这样子,倒像是闹闹在晒太阳的时候。”
在宫里,吃得好睡得好,平日里又没甚需要太过操心的事情,因此几个小动物都长壮实了些。
闹闹如今长胖了不少。
平日里,它最喜欢的活动,便是爬上屋顶去晒太阳。
晒太阳的时候,它还最喜欢缩着。特别是太阳大一些的时候,它习惯于窝成了一团,眼睛也眯了起来,尾巴卷曲着放在一旁。
所以,现在大家也形成了习惯,看到天气晴朗就抬头去看。果不其然,白色的绒绒团子,就那么在屋顶上,慵懒而又随意。
如今孟嬷嬷看到元槿舒服的趴伏在榻上,刚开始觉得哪里眼熟,而后仔细一思量,可不就是像那晒太阳的闹闹么?于是想到之后,便即刻说了出来。
她这样一讲,在旁边收拾妆奁的樱桃就掩口笑道:“嬷嬷这话说得好。先前我就想着呢,娘娘这样瞧着怎么这么眼熟。如今一想,就是和您说的那般。”
这个时候,葡萄端着果子走了进来。
她将刚才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闻言说道:“其实啊,要我说,这样还算不得最像。”
葡萄可是出了名的老实人。
她这样一说,所有人都怀疑起来,这样还不算最像,那哪样才能算?
葡萄笑眯了眼,掩着口小小声说道:“若是陛下在这里,娘娘挨在陛下身边,那才是呢。”
听了葡萄这话,所有人都忍不住拊掌笑了。
就连元槿,都绷不住跟她们一同翘了唇角。
可不是?
有蔺君泓在的时候,她是最舒展最不用费心思的时候。挨在他的身边,她的心最为放松,故而姿态也最为随意。
葡萄端着果子走到元槿的榻边。
元槿笑着从里面拿了个果子塞到葡萄手里,笑道:“你说的最好。这个给了你了。”
葡萄忙笑着谢恩。
樱桃在旁摆出了不乐意的模样,说道:“娘娘可是偏心。明着暗着就想赏葡萄。以往有什么事儿婢子做的最好了,也没见捞着赏赐呢。”
若是旁人在场,少不得会觉得这些对话发生在元槿和宫人们之间太过于匪夷所思,而且,会觉得这些宫人们太过于逾矩。
不过,正因为只这几个人在,所以樱桃葡萄她们方才这样说话。
她们几个也有分寸,知道元槿的身份和从前不同,需得小心谨慎说话。若是太没有尊卑的话,被人说出去,少不得要惹来麻烦。
故而她们也只是在私下里没有旁人的时候这般随性而为。
黄嬷嬷时常要给元槿按揉,少不得要看到她们私下里相处时候的模样。
因着晓得黄嬷嬷为人和善并非那般爱嚼舌根的,也不是心存恶意之人,所以大家渐渐的也不避着她了。
初时的时候,黄嬷嬷见到孟嬷嬷她们几个对着元槿“没大没小”,还甚是惊奇了一番。而后发现娘娘就喜欢这般随意的样子,她才有些明白过来。渐渐的,她也放开了,偶尔和元槿说笑几句。
因此,如今黄嬷嬷听了这些话后,非但没有觉得怪异,反而附和着樱桃说道:“是了,娘娘的确有些偏心的。想之前孟嬷嬷也做过不少出彩的事儿,也没像葡萄这样动不动就能得了赏赐。可见娘娘的确是偏心葡萄的。”
葡萄便洋洋得意起来,挥着果子甚是自豪。
谁知一个没留神,手里的果子就被樱桃给抢了去。
葡萄大惊,赶忙去夺回来。
两人在那边闹着,秋实推开殿门走了进来。
如今虽然早晨和晚上有些寒凉,但是到了晌午的时候,还是带了几分热意的。
如今秋实从外头回来,并未穿着褙子,只着了一件薄薄的外衫。可即便是这样,额头上依然有一层细密的汗。
孟嬷嬷递了块布巾过去,奇道:“秋实刚刚做什么去了?怎么热成这样?”
秋实擦了下脸上的汗珠子,笑道:“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陪了多多一会儿。”
元槿刚刚把那碟果子搁到桌上,听了这话,问道:“它今日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秋实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元槿恐怕以为她这一头的汗是急出来的了。
秋实忙道:“它好着呢。今日精神不错,多跑了两圈儿,这才耽搁了些时候。而且,也跑出了一身的汗。”
元槿知道多多的品种在这个时候极其难得,故而特意让脾性温和的秋实去照顾它。
听闻今日多多的状态很好,元槿也顾不上吃果子了。动了动手臂,发觉身子舒坦了许多,这便准备出屋去,训练多多一番。
临出门前,元槿还不忘指了桌子上的那一碟果子,叮嘱道:“把中间的三个给我留下。其余的几个你们分着吃了吧。”
孟嬷嬷她们就都笑着说好,又行礼谢过了她。
元槿看着大家开心,就心情也很是不错。
其实宫里得的蔬果极多。而且,都是名贵的品种,冀都里等闲见不到的。
往年的时候,宫里的主子们很多,分一分也就吃光了。
但是如今就她、蔺君泓还有皇太后和徐太后她们几个在这里,即便算上临时住下的蔺时谦他们,依然没多少主子在。果子可是拼命吃也吃不完。
宫里的东西,等闲不能随意送到外头去。毕竟从宫里出来的,可都是“赏赐”。若是哪一家给的多了,哪一家给的少了,都会被人理解为陛下对这些人家的态度。所以,除了份例的赏赐之外,大部分这些东西都还是要留在宫里的。
元槿吃不完,很多时候就给了身边的人。
不过,大部分时候,元槿会选择叫上三两好友来宫里,又能一起分着东西吃,一边还能相聚,当真是两全其美。
今日无甚大事,元槿并未让人下帖子,而是前一天就和许家人说好了,让几位姐妹都来宫里聚一聚。
算算时间,元槿训练完多多后就也差不多了。
自打来到宫中后,多多吃的好了许多。不止如此,也再没了看它不顺眼、待它不好的人。
毕竟是皇后娘娘带回来的爱犬,宫人们即便偶有不喜欢它的,也不敢在明面儿上表现出来。
心情舒畅下,多多的饭量增加了许多。不过短短几十日内,已经重了许多,也高了不少。
多多看到元槿过来,遥遥的就开始晃尾巴了。
只不过,它本就是安静倦懒的性子,看到元槿后,虽然心中欢喜,也是一步步的走到了她的跟前。
一旦挨近了,那可是完全不同。
多多在元槿的腿前蹭了蹭脸颊,又欢喜的汪汪叫了几声,而后,又抬了抬一只前爪。
元槿知道,多多这是在跟她说,它今天很厉害。
分明是想个在讨夸奖的小孩子。
元槿莞尔,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夸赞了它一番。又给了它好几个肉骨头吃。
多多很是欢喜,叼着骨头去到旁边它的小饭碗里,慢慢啃食着。等到“用餐”完毕,这才回到了元槿跟前。
元槿就牵着它的绳子,在旁边慢慢的走。
多多和阿吉阿利还有纽扣很不同的一点就是,脖子上栓了个绳子。
这绳子是元槿让人特意做好的。
在脖子的部分,用宽大的牛皮缝制,边缘特意打磨过,绝对不会蹭伤了多多的脖颈。
至于拉住的绳子部分,则是让宫人特意编起来的粗绳。握在手里,粗细正好,又很好使力。
元槿拉着绳子,让多多掩着路边慢慢的走。
遇到有石子的时候,元槿就会教着它发出警示。遇到有转弯的时候,她会教它发出另一种警示。碰到了台阶,她会让它做出再一种反应……
如此反复,一条路来来回回了十几趟,这才停歇下来。
元槿就和多多低语了几句,而后闭上眼,由多多拽着绳子往前走。
遇到石子,多多“告诉”了她。元槿很高兴,给了它个鼓励的眼神。遇到转弯和台阶,多多有时候警示错误,元槿也不懊恼,而是一次次的重新教它……
这般两趟之后,元槿有些累了,就让多多去到旁边的树荫下休息了。
多多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趴在地上不动。
如今累了好就后让它休息,它更是如此,直接待在了那处一动不动。偶尔旁边有人经过或者是有什么飞虫吸引了它的注意,这才抬起眼皮来多看几眼。
看着多多这小模样,元槿忍俊不禁。
转念想到多多近日来的突飞猛进的进步,她心里欣慰且欢喜。
拉布拉多犬,是很适合做导盲犬的犬种。
而多多这种安静的性子,更是适合做导盲犬的类型。
元槿不知道自作主张来训练多多到底对不对。
她只是觉得,自己既然会一些相关的知识,而且又恰好遇到了多多,那就要做起来。
世事无常。万一哪天会有需要呢?
思及此,元槿走过去,轻柔的抚了抚多多的小脑袋。
这小家伙又乖又听话,着实惹人怜爱。
元槿和多多道了别,正打算去旁边看一看那正闹得欢的另外几只时,有宫人过来禀道:“娘娘,葛姑娘她们已经到了,如今正在外头候着。”
听闻“葛姑娘”几个字后,元槿初时没有反应过来,怔了一怔。继而明白之后,她欣喜万分,难掩喜色的问道:“可是镇国公府家的葛姑娘?”
宫人笑道:“正是那一位。”
“快让人进来!”元槿说着,带了秋实赶紧往寝宫行去。
她和狗儿们猫儿们每次折腾完之后,身上都会沾了许多的猫毛狗毛。因此,听闻葛雨薇她们来了后,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换一身衣裳。
葛雨薇……
想到那个五官英气的女孩儿,元槿的心里愈发充满了暖意。
回到寝宫里快速换好衣裳,元槿片刻也不再耽搁,急急的往会客的宫殿行去。
说实话,她真的是好久、好久没有见到葛雨薇了。
之前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是端王妃。
而如今,她都成了这皇宫里的女主人了……
想到葛雨薇的一切作为,元槿又是心疼,又是敬佩。
在看到那个眼熟的身影之后,元槿什么也顾不得了,几步走了过去,一把搀扶起对方来。不待对方行礼问安的声音响起,她当先开了口。
“你说你,好好的怎么不吭一声就走了?旁人不说,怎的连我也不说?”
葛雨薇没料到元槿一见面就是发怒的模样,一开口就是指责的话语。
自她回来以后,大家各种各样的说辞都有。
垂泪的母亲,叹息的老太君,眼中闪着泪花的父亲……
唯有元槿,见了她安然无恙的回来之后,直接快人快语的把那质问的话给说了出来。
葛雨薇愣了愣,反而笑了。
她知道,家里人为她想的太多,怕她心里有压力,所以都有些小心翼翼,特意避开了一些话题。
他们每一次都这样。
因为她的脚不好,所以,他们对待她的时候,态度十分特别,总是让她有种有力没处使有气没处发的感觉。
反倒是元槿。
一上来就有什么说什么,毫不顾忌其他。
就连嫌弃她那般不辞而别的态度,也是直截了当的指责了出来。
葛雨薇笑道:“我和你说了,你少不得要和你的亲亲夫君讲。被他知道了,我还有走的可能?”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他?难不成你觉得你在我心里就不重要了?不管怎么样,好歹说一声!我能替你准备的、替你想到的,也好一并准备了去。免得路上遇到什么困难,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无门的,那才是真的孤立无援。”
元槿又气又急,把这些天来的担忧一股脑儿的就说了出来。
葛雨薇听她这样口不择言,知道自己这些天不在,元槿必定是担心的厉害了。
只不过,元槿不是什么都爱挂在嘴边的性子,所以,她喜欢闷在心里,不说。
正因为不说,如今乍一看到了,就忍不住稀里哗啦的全倒了出来。
如今旁边没有旁人在,葛雨薇也顾不上什么尊卑礼法的了,直接握了元槿的手,恳切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如今我好好的回来了。你放心,若有下一回,我可不会再这样子不辞而别了。特别是对你。”
听了她这样说,元槿终究是将心里的急切给压制住了几分,这才细细打量她。
葛雨薇瘦了,也黑了。
但是,也更精神了。
这种精神,并非是平常意义上的精神好。而是说她眼中的那种精气神。有种生机勃勃的、十分向上的夺目光彩。
元槿这便勾唇笑了起来,促狭的眨了眨眼,说道:“想必葛姐姐这一趟过去,收获颇丰吧。”
看着她眼中的狡黠,葛雨薇便觉得,自己眼前的,还是那个熟悉的女孩儿。
无论是喜是悲,是担忧或是焦躁,都可以一起分担的女孩儿。
葛雨薇的心,瞬间沉静了下来。
她拉了元槿在旁坐下,想了想,点点头,“收获很大。”
说罢,葛雨薇深吸口气,认真的与元槿说道:“我决定嫁给穆效。”
短短七个字,是穆效盼了好多年的承诺。
元槿知晓穆效这些年不易,听到后,也忍不住心中触动。
“姐姐决定了就好。穆效人很不错的。”元槿说道。
“我知道。”葛雨薇笑了笑,“过不多久,应当就会消息传来。我想着第一个将这消息告诉你的总该是我自己才好,这才巴巴的跑了过来。”
元槿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葛姐姐这一回过去,可是和以往大不相同了。”
元槿有种感觉,葛雨薇是真的变了。
之前的葛雨薇,也大气,也爽朗。
可是现在的葛雨薇,比起之前来,更进了一步。
如今的她,有种超乎想象的洒脱。举手投足间颇为豪迈。好似再没了顾忌和拘谨,只留下了通达干练,只看得到海阔天空。
葛雨薇哈哈大笑,颔首道:“真的。一路行去,见识到了那广袤的天地,见识到了战场上男儿的英姿,我便觉得,之前自己的那些担忧、那些顾虑,当真是不值得一提的。”
两人正亲密的说着话,旁边响起了悠悠然的一叹。
葛雨薇挑着眉看过去,“疯婆子,你又有话要说?等会儿等会儿。不差这点时候。”
“瘸子,你说不差就不差了?”贺重珊嗤道:“你想一个人霸占了娘娘,我偏不让你如愿。”
两人在那边唇枪舌战,元槿则是和许林雅在旁说起了话。
其实,刚才贺重珊和许林雅就是和葛雨薇一起来的。
只不过元槿看到了葛雨薇后,心里着实是太高兴了,就直接和葛雨薇说起了话。
说了一会儿后,在两个人说话的空档,元槿心绪和缓些了后,就示意宫人们给许林雅她们端来了锦杌,又吩咐人给她们上了茶,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理会她们。
所以,贺重珊那句“一个人霸占了娘娘”,倒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
许林雅一直在旁看着,自然也是知晓的。
看到葛雨薇和贺重珊在那边唇枪舌战的模样,许林雅幽幽一叹,说道:“许久没有看到她们两个拌嘴了。如今再次看到,才发现居然还挺怀念的。”
她这话让元槿忍俊不禁。
“可不是么。”元槿笑道:“往常的时候总听还不觉得。葛姐姐离开后,每每大家聚在一起,我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仔细一想,才发现是她们俩的吵架声。”
这话听得许林雅失笑出声。
两人低语了会儿,许林雅拉了元槿的手去到一旁。
看看距离葛雨薇那边足够远了,许林雅方才轻声说道:“重珊和高文恒的事情,你知晓不知晓?”
元槿怔了怔,想到了贺重凌之前说的那件事,便道:“略微知道一些。”
许林雅听闻,大大的松了口气,“你知道就好。”她滞了下,又道:“我看她们两家好似不太容易成,就想着与你说一声。旁的不说,能帮一把也好。”
元槿知晓她的意思。
贺太师那边,不见得会赞同这门亲事。
而永安侯府,也不见得肯答应。
所以,得有个从中调和的力量方才可行。
“嫂嫂放心,这事儿,我已经和爹爹提起过了。”元槿轻声说道。
昨儿宴席后,元槿见到了邹宁扬。
父女两个说了会儿话,元槿就将贺重珊和高文恒的事情与父亲讲了。
原本依着贺重凌的意思,是元槿说比较妥当。可是元槿哪里寻得到机会去和外祖家讲?
只能写了几封信去到永安侯府。
如今父亲回来了,这事儿倒是有了更大的转机。
若是邹宁扬从中相帮的话,倒是事情能够容易许多。
只不过……
元槿想到昨日里邹宁扬听到这事后的反应,颇有些不解。
为什么爹爹听说她要撮合贺重珊和高文恒时,神色那么的复杂?
就好像、就好像遇到了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一般……
元槿正兀自奇怪着,就看到了对面许林雅脸红红的模样。
元槿知晓许林雅是因为那一句“嫂嫂”而害羞,便轻轻一笑,拉着她重新回到了之前坐着的位置。
说起来,如今爹爹回来了,先帝的服丧期也已经过去,哥哥和许林雅的婚事也要正式提上日程。
最近可真是喜事连连。
听说,就连顾青言和许林广的亲事,也已经有些着落了。
元槿本想留着几位好姐妹一同用过午膳。可是,被葛雨薇笑着婉拒。
“我今儿天亮了才回家的。”葛雨薇也未客套,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缘由,“听说她们都来寻你玩,我就跟着一起来了。家里那一大帮子人还等着我回去呢。”
元槿刚才就听说了葛雨薇是刚刚回来不久。
听闻她这样说,元槿忙道:“葛姐姐赶紧回去吧。刚才是我疏忽了,没有考虑周到。”
“你还不够周到?”葛雨薇笑着与元槿道:“什么都替我想着了,什么都替我说着了。不过是我家的事情你还不太清楚,所以没有帮忙安排罢了。”
她说这话,却非随意乱说。
元槿看到她回来后,当即就命人准备了些物什送到了穆家。
虽然元槿没有明说,但是看到元槿是特意吩咐了孟嬷嬷亲自送过去的,葛雨薇心里便有了数。
穆效家里,虽然是大将军府,但到底比不得镇国公府这样的袭爵之家。
一般说来,是嫁高娶低。
但是,葛家和穆家结亲的话,却是葛雨薇低嫁了。
既是如此,如果葛家下聘的时候没几件很能镇得住人的东西的话,那就更说不过去了。
其实若是在以往的京城,倒是也好办。毕竟穆将军府积累那么多年,家底丰厚,弄些东西来倒也容易。
可如今是在冀都。而且,很多东西都已经随着那一场地动灰飞烟灭了。如今再想寻些好物来,倒是难上加难。
说实话,现在最能寻得到好东西的地方,恐怕只有皇宫了。
元槿听闻葛雨薇这话,就晓得葛雨薇已经知晓了先前她的那番安排是何用意。
既是被发现了,元槿也未隐瞒,说道:“其实也不是我一个人准备的。君泓也有份。”
“那又如何?终归你们夫妻一体,都是在为我们着想。我就在这里代穆效来谢谢你们了。”葛雨薇轻声道。
因为她这一番出走,所以,这桩亲事安排的很急。
刚才她来宫里之前就听母亲和父亲在那边商议,好似是要将这事儿在夏天前就办妥了。
那么说的话,下聘一事就尤其的急。
想必这也是为什么元槿一看她过来,就赶紧将东西送过去的缘故。
送的早了,难免会有什么变故。毕竟人还没回来,一切都不好说。
所以,只有确认了两人已经归家,只有确认了这桩婚事定然无碍了,才好将东西拿到穆家去。
元槿看看时辰,将近午膳时候了,就与葛雨薇道:“客气的话何须说这许多?到时候记得给我留两壶好酒来与我吃就行了。”
她说的自然是成亲那天的喜酒。
因为身份的关系,元槿是不可能亲自过去参加那桩婚礼了。只能过后再见到葛雨薇。
葛雨薇听闻,轻哼道:“即便我留下了酒,难不成你就能够喝成了?”
元槿滞了滞方才明白过来,葛雨薇这是在笑她酒量不行。
元槿哭笑不得,与贺重珊和许林雅道了别后,朝着葛雨薇丢了个倨傲的眼神,嗤道:“你只管拿来就是。到时候就看我敢不敢喝。若我喝了,少不得要问你讨一些大的好处来。”
葛雨薇哈哈大笑,“好。我等着呢。”
说罢,到底是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赶忙和元槿挥了挥手道别,这便急急离去。
因着和好友的重逢,元槿的心情着实不错。
毕竟葛雨薇一个女孩子独自出远门,即便有蔺君泓手下的人一直留意着,可是元槿一直记挂着她的事情。每每想起来,心里都有些发沉,生怕里头出了什么变故来。
如今看到葛雨薇安然无恙的回来,而且,还是精神更好了些,元槿这才放下了心。
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元槿往寝殿走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看到今日里天色不错,阳光灿烂,浓烈的金色铺洒在地面上,元槿甚至不让人准备凤驾了,直接步行而去。
谁知走了没多久后,竟是偶遇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元槿的心情瞬间有点受到了影响。
转念一思量,碰到此人倒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之前没有想到罢了。思及此,元槿的心里这才又好过了些许。
因此,面对对方的行礼问安的时候,她的神色已经十分淡然且宁静了。
“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沉静的问安声传来。
元槿微微颔首,客气的说道:“王妃不必多礼,起身吧。”
对方应了一声后,缓缓站起身来。
身量高瘦,容长脸,相貌清秀,正是定北王妃沈氏。
说实话,沈氏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巧的就遇到了元槿。
其实,她这一趟过来,最主要的还是来寻蔺时谦的。
因为定北王蔺时谦最近有许多政事要和蔺君泓商议着来,所以,蔺君泓就在宫里单辟了一个宫殿出来让他住着。又安排了宫人过去照顾着。不然的话,每日里光是从冀都的定北王府到宫里来来回回走着,就要浪费许多的时间。
蔺时谦就也没有太过推拒。谢过了蔺君泓后,就暂且住了下来。
毕竟,这么大个宫里,如今就没几个主子在。如今最不缺的,就是住的地方了。
昨日里定北王妃到了后,蔺时谦并未让她住在宫里,而是让人将她送去了蔺君泓前些日子赐下来的冀都的定北王府。
沈氏昨日里去了王府。可是今儿一早,她就又进了宫。
原因很简单。
昨日她肯过去,是因为她以为蔺时谦不过是在宫里住个一晚上罢了。
今儿又过来,是因为她知道了,定北王压根就不在王府住,最近一直是住在宫里的。
沈氏本就不是宽亮的心性,凡是钻了牛角尖后,就会越想越心里不舒坦。
一思及宫里头有那么多漂亮的宫女,她就再也按捺不住了。当即就让人往宫里递了消息,说要进宫来。
因为事关定北王府,这消息就直接送到了蔺君泓和蔺时谦的跟前。
蔺时谦从昨日里沈氏的那一番作态后,后有些恼了。听闻沈氏今日甚至追来了宫中,他觉得厌烦,未曾理会。
蔺君泓没见蔺时谦表态,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让宫人先把沈氏带进来再说。
原本宫人带着沈氏不是走这一条路的。
只是沈氏先是让宫人带着她去了一趟蔺时谦住着的那个宫殿,而后她又往那边给皇太后和徐太后都请了安,这才兜兜转转的行到了这个时辰、走到了这个地方。
说实话,元槿和沈氏对对方都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
元槿是因为之前看到了沈氏的所作所为,所以对她有了很直观的看法,故而这般。
而沈氏,则是因着对河阳郡王妃另有看法,又听河阳郡王妃与皇后娘娘关系不错,这便对元槿的印象打了折扣。
其实元槿一直觉得,河阳郡王妃为人不错。最起码,说话直爽,不遮遮掩掩的。
可是,正因为她的这一分不遮遮掩掩,反倒是让沈氏不喜。
沈氏是沈国公府嫡出的女儿。
在她看来,身为大家女子,行事说话的时候,需得对得起这贵女的名头才好。旁的不说,这低调和矜持便是第一位的,等闲不能抛弃了去。
偏偏河阳郡王妃并非如此。
认真说来,河阳郡王妃和沈氏两人年岁相差的不算多,可是却差了一个辈分。
沈氏到底是娇养长大的,在家里横行霸道惯了。看到比自己小一些低一辈份的河阳郡王妃的时候,难免就会忍不住“指点一二”。
一次两次就罢了。每每都如此,两人就生出了嫌隙。
沈氏知道,但凡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在河阳郡王妃看来,都是带着股子骄矜的。
而河阳郡王妃也明白,自己身为旁支的女儿,无论做的如何再好,看到了沈氏的眼中,那都是等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
长此以往,两人的关系虽然明面上看好似没什么,实际上很有些暗流涌动的意味。
也因着这个关系,沈氏对元槿就也没了什么太好的看法。毕竟“人以群分”这个道理她还是知晓的。
元槿和沈氏都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既是不喜欢对方,就也没了继续互相敷衍下去的必要。
因此,这般的行礼问安后,两人都不准备多说什么,颔首示意后各往各的方向行去。
不过,走了几步后,元槿便发觉了不对劲。
她慢慢转回身去,望向沈氏身后跟着的那个纤瘦身影。
秋实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疑惑地唤了她一声:“娘娘?”
元槿盯着看了会儿,压低声音问秋实,“你看看,那灵犀走路的姿势,看上去是不是有点不太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