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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得了“中风之症”之后,不得不卧床静养,承瑞帝获得了处理国家大事的权力,并且再也不会受到来自太上皇的“训导”,一时间,承瑞帝春风得意,意气风发。
正所谓,有得意人,就有失意人,承瑞帝主政天下之后,皇太子的地位就有些微妙了。
皇太子虽然是承瑞帝的亲生儿子,并且是唯一的嫡子,却是“自幼抚养于宫中”,换句话说,皇太子是被太上皇养大的,和太上皇十分亲近,和承瑞帝的关系较为疏离。
相较于皇太子,承瑞帝更喜欢大皇子,也就是恭顺亲王,当然,这不意味着承瑞帝“重庶轻嫡”,承瑞帝对皇太子也非常重视,却更像是“君臣”,而非父子。
如今,对太子宠爱有加的太上皇被迫让出了“大明最高统治者”这个位置,由并不十分喜爱太子的承瑞帝坐了上去。
虽然承瑞帝和之前一样,对太子十分重视,文武百官却能感受到其中的微妙变化,一时间,皇太子的地位似乎被动摇了,恭顺亲王则变得炙手可热。
太子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却已经拥有了一股不小的势力,其中就包括太子的母族、妻族,被称为“太子党”。
这一日,太子处理承瑞帝交给他的政务时,出了一点小错误,本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承瑞帝却以此为由,狠狠地训斥了太子一顿,让朝臣中的“投机分子”蠢蠢欲动,也让太子党们为皇太子抹了一把冷汗。
按理说,在这个时候,受到了承瑞帝的训斥,太子应该惶恐不安才是,可实际上,太子非但没有惶恐担忧,反而十分惬意轻松,甚至于有闲情逸致来作画……
这一晚,皇太子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中,专心致志地挥毫泼墨,画得是一幅仕女图,画上的女子独立于竹林之中,两弯罥烟眉似蹙非蹙罥,一双含露目似泣非泣,如姣花照水,似弱柳扶风,淡雅若仙。
画完仕女,太子换了一支笔,在仕女画的空白处连写了五首诗,然后扔下了手中的毛笔,如痴如醉地看着话中的女子……
黛玉若是见了这幅画,必会发现画中女子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和她十分相似,还有,太子所题的五首七言绝句,正是黛玉在不久前所作,五首诗合称《五美吟》……
太子注视着画中的黛玉,喃喃自语道:“你真的长大了,那日你来宫中拜见皇祖母和母亲,我和你在坤宁宫外偶遇,你是那么的美,美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就像谪落凡尘的仙子……你是不是很好奇,你我总是会在宫中偶遇,你会不会觉得咱们两人非常有缘,其实,我是故意的,我提前知道你何时要进宫,你知道了,会不会生气,你生气的样子,会不会和笑的时候一样好看,我真想看看你知道我喜欢你时候的表情,可是,我不敢说……”
“我只当你艳冠群芳,却不知你竟然如此聪慧……效颦莫笑东村女,头白溪边尚浣纱……你的心中应该也知晓林家的危局,只是,你为什么心存死志……玉儿,我就算付出我的一切,也要保你一世荣华安康!”
“我好恨,恨我自己,为什么畏手畏脚,什么也不敢做,眼睁睁地看着你嫁做人妇,我这心里就跟针扎似得疼……幸好,贾玥是个好人,你过得很好,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玉儿,若有来世,我愿娶你为妻,我不会让你去做那些惊世骇俗,惹人非议的事情,使你的名声受损,我愿意一辈子宠你,爱你,呵护你,不让你参与到肮脏的政治中,我甚至希望你永远也长不大,永远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这时,书房的大门被敲响了,让太子从幻想中回过神来。
太子的贴身大太监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来到太子身边,好似没有看到桌上的仕女画一般,小声开口问道:“太子爷,天色已晚,该安置了,您今晚想歇在那里?”
听了心腹太监的话,太子心中一痛,微微抬起头,看着悬挂在夜空中的明月,太子心想:“夜深了,她也该安置了,她……应该是和贾玥一起睡,他们还没有孩子,应该会……做那事的!”
太子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心道:“我为什么觉得心里酸酸的,难道,我嫉妒贾玥……对,没错,我就是嫉妒他,嫉妒他可以拥着玉儿进入梦乡……真是荒唐,贾玥娶了玉儿,我最爱的女人,我却要为了让玉儿的幸福,让贾玥成为人上人……”
那心腹太监见太子又走神了,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仕女画,又开口问道:“太子爷,您是想歇在前殿,还是去……”
太子摆了摆手,说道:“走,去太子妃那里。”
因为心中爱着黛玉,太子觉得有愧于太子妃,从和太子妃成亲开始,就一直宠着太子妃,从没有和太子妃红过脸,在外人,乃是在太子妃的眼中,太子和太子妃是一对感情很好的皇室夫妇,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因为黛玉的缘故,太子将女色看得很淡,很少去侍妾那里寻欢作乐,再有,太子妃成亲数年,还没有怀孕,让太子十分心焦,如今,太上皇也不知还能活多久,太子几乎每一日都歇在太子妃的宫中,希望太子妃能够早日怀孕,生下嫡子,让太上皇高兴,让承瑞帝不敢轻言废立。
其实,太子今日的心情非常不好,非常不想临幸太子妃,可是,对于太子来说,和太子妃滚床单,首先是“政治任务”,其次才是“享受”。
因为身心疲惫,太子担心小太子今日的状态不好,影响太子妃受孕的几率,思前想后,太子服下了一副j□j助兴,和太子妃共赴巫山**。
事毕之后,太子累得要死,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太子妃看着太子脸上的疲色,十分心疼,用手摩擦着太子的脸庞,眼波柔得能化出水来,太子妃柔声说道:“夫君,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太子睡得很熟,并没有听到太子妃的话,太子妃并不在意,俯□,在太子的唇上轻轻一吻,然后靠在太子结实的胸膛上,缓缓入睡,嘴角挂着幸福的笑容……
神京,林府,外书房。
夜已经深了,林如海却还没有安置,林谦也没有安置,而是陪在父亲的身边,书房中除了这父子两人之外,再无旁人。
林谦的脸色十分难看,低声说道:“杨大人为了表示诚意,透漏了一个消息给你。”
林如海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一看林谦的脸色,就知道这事很严重,林如海收敛了脸上挂着的浅笑,说道:“你说,杨冀他都透漏了什么,让我看看他的诚意。”
林谦低声说道:“杨大人说,太子……喜欢小妹……”
林如海准备得很充分,却还是被吓了一跳,他猛地站起身来,低声喝道:“这事怎么连杨冀都知道了?谦儿,杨冀还说什么了,你快说!”
听了林如海的话,林谦也是一惊,说道:“父亲,原来你知道这事,那您怎么……”
林如海打断了林谦,喝道:“快说!”
林谦打了一个哆嗦,说道:“父亲,杨大人还说……太子和小妹经常在皇宫中偶遇,并非是偶然,而是太子故意的,为的是见小妹一面,还有,太子经常抄写诵读小妹写得诗词文章,赞不绝口,另外,太子还经常在纸上画小妹,对着纸上的小妹说情话……”
林如海低声喝道:“够了,别说了!”
林如海、林谦的脸色都难看得不行,林谦咬着牙说道:“父亲,您给拿一个主意,这可不是小事……那可是太子!”
林谦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林家为化解危局制定的计划是,暗中支持忠顺亲王谋反,荣国联姻联合杨冀和锦衣卫,趁机浑水摸鱼,令承瑞帝和忠顺亲王同归于尽,然后扶持太子上位。
太子是太上皇抚养长大的,太上皇亲自教导太子处理国家大事,并让太子逐一认识林如海、杨冀等重臣,太子对林如海等老臣很有好感。
另外,太子是承瑞帝唯一的嫡子,承瑞帝若是崩逝了,嫡长子承继皇位,名正言顺,文武群臣都会支持的,只不过,太子年仅二十岁,威望不足,不能服众,需要林如海等人的支持,才能坐稳皇位。
若是上述计划能够成功,林家的危机就算解除了一半了,太子是聪明人,知道自身的劣势,登基之后,为了国家的安定,必会实行“维稳”的策略。
林如海想得是,过上三五年,太子坐稳了皇位,就上书“乞骸骨”,告老还乡,让太子不会因为林如海这个“先帝时的内阁首辅”而束手束脚,相反,太子还会感激林家,照顾林如海的后人。
另外,根据林如海等人的分析结果,位于大明北方,在数十年前被贾代善打残了的蒙古诸部,已经缓过劲来了,不出十年,胡马可能就会重新南下,烧杀抢掠。
到了那个时候,就更需要维持国家内部的稳定了,否则,许多被游牧民族灭掉的中原王朝,都是本朝的先例。
应该说,这是一个可行性比较高的计划,虽然具有一定的风险,但却好过“束手等死”。
只是,林如海等人都算漏了一点,那就是太子对黛玉的感情。
早在太子成亲之前,林如海就知道太子喜欢黛玉,却以为太子只是少年人心性,“知好色则慕少艾”,却没想到,太子在自己成亲,并且黛玉成亲之后,还喜欢黛玉,并且可以称之为“痴迷”……
黛玉是林如海的幼女,也是唯一的女儿,林如海十分宠爱黛玉,从很早就开始为黛玉铺路,希望黛玉能够幸福一生。
为了解除林家的危机,林家决定冒着大风险推太子上位,可是,若是太子登基之后,继续觊觎黛玉,甚至于让黛玉和他偷情,若是不从……
想到这里,林如海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开口说道:“老大,你怎么想?”
林谦沉默了一会儿,艰难地开口说道:“要不然,换一个人,比如,恭顺亲王?”
林如海低声说道:“太子是嫡子,恭顺亲王是长子,若是想要让恭顺亲王继位……太子绝对留不得,要不然,让恭顺亲王动手?”
不用林谦开口,林如海就将自己否定了,说道:“不行,恭顺亲王是个聪明人,这些年来,我和萧阁老都曾试着鼓动恭顺亲王,可恭顺亲王却和泥鳅似得,滑不留手,除非咱们动手,让恭顺亲王成为第一顺继承人,可是这样的话,风险太大,并且容易留下马脚,绝对不行!”
林谦咬牙道:“恭顺亲王不行,忠顺亲王更不行……父亲,皇太子人品贵重,方正,我觉得太子不是那样的人……”
林如海道:“我也觉得太子不是那样的人,可是,若是让他做了皇帝,那可就说不准了,皇帝,天下之主,全天下都是他的,何况一个女人……”
林谦明白林如海的意思,苦笑连连,说道:“咱们家的尊荣,不次于亲王府,就算喜欢小妹的人是皇子、亲王,都不算是大事,可是,那是太子,还是……”很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帝。
一时间,林如海、林谦两人都沉默了,这是一个近乎于无解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林如海率先打破了沉默,说道:“谦儿,这事千万不能传出去,更不能让玥哥儿和你妹妹知道,你妹妹、妹夫的感情虽然很好,却还没有孩子,也不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谦点了点头,说道:“孩儿明白,只是这可不是小事……”
林如海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这事,可不好解决……唉,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事到临头,竟然出了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