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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马文才冷声拒绝。谷心莲只当他是落下悬崖的俏公子,哪里知道他的脾气这般古怪?还要说话,外面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马文才立刻出去,只见来人正是青昭,只不过她是被一个大叔搀扶着的。
而那个大叔可不就是那天在市集里嘲讽他、后来又在桃花林收留他的茶贩?!
“青儿,你怎么了?!”马文才也没和他打招呼,直接就去问青昭的伤势。青昭郁闷地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刚刚采药的时候,扭伤了腿。幸好大叔路过帮了我一把。现在看来,我倒是和你同病相怜了。”
马文才一脸敌意地看着大叔,嘴里竟然破天荒地道:“这次多谢你了。哼……要不是你帮了青儿,我才不会谢你!”
青昭悄悄伸手一掐马文才的腰,道:“马文才,你闭嘴了。”
此刻,那个谷心莲也赶紧上前笑眯眯地和大叔打招呼。原来他们还是认识的。说完,她又一脸好奇地看着青昭,笑问:“这位姐姐,你是……”
青昭这才注意到她,原来她刚刚和马文才在一起啊。青昭不冷不淡地道:“青昭。”
眼看青昭丝毫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谷心莲却还道:“姐姐,我叫谷心莲。我扶着你吧。这位公子自己也受伤了。”说着,就要伸手来扶青昭。马文才一把揽过青昭的肩膀,对谷心莲道:“本公子还没残废呢!”
……
大叔在边上摸着胡子意味深长地笑,又道:“我看你们两个都受了伤。不如去我老酒鬼的房子里修养修养吧?”
马文才无话,青昭本来也要去找这附近的村民,以便寻求离开山坳的出谷路。见到大叔更加是高兴。谢过大叔,又去山洞内给马文才拿了一件外衣穿起来,然后才跟着大叔和谷心莲离开。
两人走在前面,一个拄着拐杖,一个一瘸一拐,相互搀扶着走,看起来格外的寒碜。大叔将谷心莲拉到一边,不知和谷心莲说了什么。谷心莲小脸一白,道:“可我看这公子并不如大叔您说的这样……”
“哈哈哈,小丫头,人不可貌相。这马大爷啊,只会对自己在乎的人好,其余的人,呵呵……”大叔感叹道。走在前头的马文才听到大叔隐约说起自己,就回头瞪了他们一眼,大叔摇头道:“你看看……”
只谷心莲还是一脸纠结的样子,最后笑道:“嗯。大叔,我懂了。”
没想到大叔的房子就在这山坳附近,故地重游,文才兄又是一声冷哼。
想必又想起了住在这房子里发生的一些事情。
文才兄他记仇的性子是改不掉了……
后来,陶渊明又给青昭送来一些她要的草药,青昭先是给马文才换了药,然后又告诉马文才如何将脚骨矫正,替她疗伤不提。
这厢两人刚刚各自上好药,谷心莲就端着两碗鱼汤进来,正好看到马文才不知说了什么,被青昭狠狠敲了一个爆栗,她一怔,然后出言打断,道:“马公子,青姐姐,我做了鱼汤,你们喝一点吧。”
“谢谢你。”青昭前去接过,谷心莲笑着按住她的手,道:“青姐姐,没事,你们腿脚不方便,我来照顾你们。”
说着,又要去喂青昭,被青昭婉言拒绝之后,又要去照顾马文才,然后马文才就黑着脸,道:“青儿!你过来喂我!”
青昭瞪了他一眼,自己喝汤不提。谷心莲被马文才这么一说,脸上立刻红了起来,愤愤地看了一眼马文才,连同青昭。僵笑着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出去了。”
等谷心莲离开以后,青昭道:“马文才,你不要对谷姑娘大呼小叫,我们现在喝的可还是她做的鱼汤。”
马文才冷哼道:“这个女人的心思不少。”
好吧,文才兄心思缜密,其实青昭也注意到了谷心莲对马文才的态度很奇怪,只是没表现的像他这么直接。
不过,马文才对人的喜恶向来表现在脸上,如果哪天不表现出来了,那么便是他要开始整这个人了。
马文才一口也没喝那鱼汤,嘟囔着道:“青儿,这两天都在吃鱼,我现在看到鱼就想吐。你去做饭给我吃。”
这两天?明明才吃了一天的烤鱼……再说了,她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去厨房做饭?青昭抬抬自己的脚,道:“马文才,你没看到我的脚还伤着吗?”
马文才就拄着拐杖挪到青昭身边,道:“好青儿,那你喂我。”
青昭不理他,他就在边上一个劲地烦她。最后,青昭且盛了一勺塞到他的嘴里,然后,就听马文才笑道:“青儿真好,本来我就不想喝鱼汤。可是经过青儿的手,鱼汤就变香了……”
难得文才兄甜言蜜语说上一句,可没说完就停住了。只因青昭她一个手抖,满满的一勺鱼汤都洒在了文才兄的衣服上。马文才僵着嘴角,有些无奈地看着青昭。她便干咳一声,道:“马文才,以后千万别在吃饭的时候说这种话……”
“你……”马文才一手托着自己的额头,似乎很无力,道,“青儿,你是不是也该改口唤我一声文才了?”
于是,青昭第二勺鱼汤又洒出去了。文才……想想就觉得好诡异!
而马文才这次脸色一黑,很是不悦地瞪着青昭。青昭叹道:“我都和你说了,别在吃饭的时候说这种话!”
……
文才兄自去一边生闷气了。青昭只是扭到脚,休息了会儿就能走动了,她收拾了自己的空碗和文才兄那满满一碗不曾动的鱼汤,打算拿去厨房清洗。毕竟在这里已经很麻烦人家了,自己吃过的碗总不能还让别人来洗。尤其马文才别扭的性子一上来,愣是一口鱼汤都不喝。
大叔和谷心莲在院子里正闲话着,看到青昭下楼,大叔连忙笑道:“姑娘,怎么是你拿这些碗筷下来?那家伙呢?”
那家伙必然是指文才兄了。
“他的腿伤严重,不方便走动。”何况,让文才兄去洗碗?!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他还很针对大叔。青昭又道:“还有一事,我要麻烦大叔。”
“小姑娘但说无妨。”大叔笑岑岑地打量着青昭。青昭道:“我和马文才是因为意外才会坠崖,此刻,书院中人定然焦心如焚,偏偏马文才的腿伤目前需要静养。青昭想拜托大叔给书院送一封信报个平安。”
大叔赞赏地点头,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思。不知世玉近来可好……”
世玉?好吧,大叔说的是王世玉,青昭的“父亲”。
青昭略带笑意地看了他一眼,大叔尴尬地别开眼,又转移话题,道:“前次我见你与今日所见却是不同。你这女娃娃倒是有趣,只眼神越发像那个马大爷了。”
额?是吗?难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青昭并不辩解,再次谢过大叔,自去厨房洗盘碗。
等大叔离开了桃花林,青昭入了厨房,一盘沉默不语的谷心莲心中暗道:“原来是山长家的女儿……只我见她相貌平平,比我还稍逊一筹,究竟何德何能让别人放□段,如此柔情疼爱?哼……可他也不过就是个太守家的公子,自来纨绔膏粱,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好心煲汤给你,却被你生生赶了出来,而这个青昭冷言冷语,更是不将人放在眼底。表面上对我以礼相待,心里还不知道如何嘲讽我身份低微。”
越发这么想,谷心莲越是愤愤不满。对马文才的心思并未减少一些,只是渐渐变成了一种咬牙切齿的恨意,连带着青昭都被她讨厌上了。
青昭的心思就没那么多了,就算知道谷心莲的那点心思又怎么样?反正马文才那种性格……
她做了一碗面条端到房内,只见马文才蜷缩在床上,浑然被人遗弃的模样。
“马文才,吃面吧。我做的。”
果然,马文才闻言就抬起脑袋,看着青昭,看到她手里的面,这才哼了一声,脑袋往边上转去,眼睛却一直盯着面条。任谁饿上大半天,看到香喷喷的面条也会食指大动。马文才也就别扭了一会儿,一脸不情愿地夺过面条,嘴里还道:“看在青儿你诚心认错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只是,你往后须得叫我文才。不管怎么说,到底是丈夫为天,岂能连名带姓地叫人?再说了……叫我马文才一点也没有亲近的味道……”
原来他还在纠结那茬呢。其实青昭只是觉得叫他文才有点奇怪……
而马文才口口声声什么丈夫为天,青昭到底是知道马文才受他母亲的影响极大,也许内心深处,还渴望他的母亲当时能反抗马太守……所以,那天在杭州城外,那个孙二的家中,看着孙家媳妇不争的模样,他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文才,吃慢点。”青昭冷着脸,话语却是带着些许温柔的。
只不过,愣一听到这凉凉的声音,毫无起伏的语调,马文才还是被呛到了!
青昭一边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一边面无表情地道:“早就说了,别在吃饭的时候说这种话!”
如此,两人就在陶渊明的桃花林里住了几日,偶尔马文才对大叔哼哼唧唧的,不过也没再出言不逊。
倒是马文才说,在桃花林的几日,看青昭整个人又长高了不少,脸蛋也变得更加软软的,捏上去很舒服。被青昭扫了一记冷冷的眼神,依旧伸手去掐青昭的脸。
等马文才的腿伤好了个七七八八的,两人便打算告辞离开。
青昭一面整理着房间,一面道:“世外桃源也不外如是。方宅十余亩,草屋*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大叔过的真是潇洒自在。”
马文才愣了一愣,道:“你喜欢这老头的桃花林?我这就去把这桃花林买下来。”
青昭手一僵,立马道:“马文才。你别乱来好不好?!”
他继而一笑,道:“逗你的。我看你和这个老头这么投缘,我怎么会夺人所爱?我马家又不是买不起宅子。来日给你我的宅子种上一片桃花林便是。”
青昭骂了他一句无聊,依旧出去和大叔道别不提。
马文才也跟着一起出去,结果,大叔说自己就是陶渊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还说要去尼山书院看看,现在的学子都是什么样的情况。青昭心中早就猜出了一点端倪,现在也不惊讶,反而陶渊明说自己是她的舅舅,甥舅相认的时候,她有些郁闷。实在没想过要和历史上的名人扯上什么亲戚关系。
而马文才则是很震惊,一个是因为自己最看不起的死老头居然就是他们苦苦寻找,名满天下的五柳先生陶渊明,另外一个则是,这该死的老头竟然是青昭的舅舅……他似乎很不喜欢自己。
而谷心莲也说自己想去去尼山书院找活干,来赡养母亲,大叔却问青昭的意见,青昭说既然谷心莲是出于一片孝心,那么久去尼山帮忙吧。
因此,回尼山倒是有四个人。
而尽管之前陶渊明就送信来尼山报过平安,师母一看到青昭,还是将女儿抱在怀里,一口一个“小蕙,我的好女儿”地叫个不停,连一边的陶渊明都给她直接无视了。后来,山长好劝歹劝,师母才止住了哭泣。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还在场的学子,第一次眼神赞赏地看着马文才,擦拭了泪痕,道:“孩子,你也平安回来就好。信中提到你的腿受了严重的伤,如今可已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