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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地宫深处进入,西门豹的神色便越发的阴沉莫测起来,突然想起在凤泯还尚年幼时,老凤王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握着管默言的手便不自觉的越发用力了几分。
管默言虽然手上吃痛,但此刻她满心满眼关注的重点都在前方,根本无暇再多顾及其他,两人各怀心事的一步步向前走去,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或许此刻他们心中都已明了,现在无论再说什么也都是多余了吧!
然而比较让两个人疑惑不解的是,这神秘莫测的地宫中,既没有机关暗器,也没有八卦阵法,除了四壁那忽明忽暗火光有些瘆人外,实在是风平浪静得有点让人匪夷所思。
强压下心中隐约升起的不安,西门豹淡淡的瞟了一眼身侧的管默言,他可以感觉到她此刻全身都僵硬得好似风化成石,只是在这个时候,无论是软语安慰还是拳拳鼓励,都显得苍白而无力,或许此时最好的支持,就是不问缘由同生共死的陪伴吧。
紧紧交握的双手仿佛生就是长在一起般,指尖因太过用力而微微有些泛白,手心汗渍渍黏腻湿滑得其实一点都不舒服,可是他们这样十指相扣,却从未想过松开彼此。
西门豹虽然一直闭口不言,但心中却始终猜度着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这海底宫殿处处都透着蹊跷和诡异,而在如此神秘莫测的地宫中,竟然会连半点机关暗器都没有,这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疑点吧。
最重要的是,这地宫的通道幽深得一眼不见底,寂静得甚至有些吓人,而借着微弱的火光,西门豹却可以清晰的看到头顶四壁皆刻满了不知名的符咒。密密麻麻的犹如蚁穴蜂巢。
这符咒十分复杂怪异,蜿蜒盘亘得好像纠结错落的老树根,它看似个个相似,细看之下却又觉得各不相同,若是换成十几万年前有人看见这符咒,定然会吓得直接连滚带爬得遁逃开去,可惜现在识得这符咒的人基本都已经化作一杯黄土了。
现今世上还能识得这符咒的不会超过三个人,而偏偏西门豹就是其中之一,想这西门豹也算是个奇人,虽然他法力一直不见多大长进。却独独长了颗好脑袋,岁数不大却博识强记得连老凤王都自愧不如。
这符咒的来头可是不小,它的全名叫做遮天蔽日缚魔咒。是上古神族一宗最为神秘高深的咒法,此符咒看似混乱无序,实则却是另有玄机,它名为缚魔咒,对于其他系族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但相较于魔族来说,它却是足矣致命的。
而若他没有猜错的话,刚刚他们路过的那些看似杂乱的七扭八转的地道,就是传说中的七宿缚魔阵了。
如此强悍的阵法,就算是莫铘来了,只怕都不配使用。那么便可以想见,此时被封印在缚魔阵中的家伙拥有着怎样骇人的力量。
七宿缚魔阵自上古时期以来,便是最为霸道的阵法。它源自于北斗七宿的七个方位,借苍穹之力,镇世间之魔,如此强横恐怖的力量,也难怪这偌大的宫殿内竟连半片残魂都无了。别说是这宫殿之内,只怕是在这方圆千里。估计都已经被涤清得干干净净了。
而管默言虽然已经转世为妖,但毕竟前世曾经堕落成魔,要知道魔性一旦入了魂,除非宿主魂飞湮灭,否则永难除其魔性,这也难怪她自从一进入这个宫殿起,便如此失常了。
想到这里,西门豹便不自觉的开始在自己的脑海中搜索着那些或无故销声匿迹,或曾经嗜杀成性的所有大魔的名讳。
可惜想来想去,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皆是已经死得连个渣渣都不剩,其他的上不得台面的,却根本就不够资格入此阵,西门豹几乎快想破头了,还是完全想不出此时被锁在此阵中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正思踱着,眼见着却已是到了地道的尽头,入目所及,一道青铜色的石壁横阻在两人眼前,隐约可见的符咒蛰伏在青绿色的苔藓下,若不是还能看清上面刻着的是封门特有的封印符,西门豹几乎就以为这只是一道残壁呢。
因为七宿缚魔阵的霸道强横,两人自从一进入地宫起,体内的法力就再也无法驱动了,也就是说现在两人不过就是比普通人的力气大了一点而已。
可是再看看眼前这千斤巨石般沉重的石门,西门豹又开始犯了难,以他们俩现在的力量想要推开这石门,无异于是蚂蚁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了。
“可恶——”管默言拧着眉毛低咒,俨然已经是动怒的前兆了。
“别急,我们再好好找找,这周围一定有开门的机关。”
见管默言明显露出烦躁之意,西门豹急忙出声安抚,此刻万万不能任凭管默言情绪浮动得太过强烈,否则在七宿缚魔阵的法力压制下,她很容易暴露出魔性,而一旦她真的现出魔性,后果绝对是他不敢设想的。
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管默言的后背,见她的情绪终于有所缓解了,西门豹才略略安下心的去寻找开门的机关,其实有没有开门的机关,他根本就不知道,七宿缚魔阵他也只是在古书上看过而已,根本不可能知道破阵之法。
半刻钟之后西门豹开始流冷汗了,原因无他,管默言又开始变脸了,石门已经上上下下的被他们摸了无数遍了,四周墙壁也无一处遗漏,可惜石门仍然稳如泰山的巍然不动。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鬼门!他令堂的!”
管默言边愤然的怒斥,边在西门豹完全还来不及反应之前,一脚踹向了石门。
“嘭!”的一声闷响,奇迹自然没有发生,西门豹眼中担忧之色大盛,忙疾奔过去一把扶住抱着脚大呼好疼的管默言,对她的鲁莽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啊!怎么这么心急呢?快让我看看。”
西门豹说着便动作麻利又自然的褪下管默言的鞋袜,这些在他曾经照顾凤泯的时候都是做惯了的,眼见着她白皙如莲的小脚已然是红了一大片,简直心疼得西门豹险些落泪。
“你看看,都红了,你个傻丫头,真是个不知轻重的。”
捧着一双泛红的莲足在掌心,西门豹虔诚的神情仿佛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只见他慢慢伏地身子,玫瑰花瓣般的红唇,轻轻的覆上管默言白玉似的脚尖。
时间仿佛就此静止不动,只余下轻微的喘息声,管默言已然有些泛红的眼眸,竟然就这样慢慢的消退下来,不多时,已是渐渐转为子夜一般的漆黑色。
或许连西门豹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她的心中到底占了几分的位置,仿佛只要一靠近他的身边,管默言整个人都会瞬间安稳下来。
这就是在生活中一点一滴堆砌起来的情愫,不激情澎湃,却越见绵长,它不会因岁月的流逝而褪色,只会越见日久弥新。
其实感情也是可以升华的,就好似一颗无花果树,虽然没有经历过繁花似锦的绚烂花期,却也一样可以结出累累的硕果。
见管默言沸腾如滚水的心绪终于渐渐归为平静,西门豹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两人额头顶着额头,缓缓调匀略显纷乱的呼吸,西门豹的手臂松松的揽着管默言的纤腰,修长的手指打着旋子轻轻的揉按着她柔若无骨的腰肢。
“西门~~”
管默言漆黑色的瞳仁已是空茫茫的一片,漫无边际的找不到落点,她软声的呢哝着,似梦呓,似絮语,那声音里仿佛浸染了春露,淡淡的沾着湿漉漉的清芳。
“乖,别怕!我在这里!”西门豹一下下的亲吻着管默言光洁的额头,从眉心至鼻尖,掠过她微微颤动的唇瓣,最后落在她尖尖的下颌。
许久,管默言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恍惚得好似落水者终于抓住了浮木,那种久违了的踏实感,让她全身都脱力了一般的瘫软在西门豹的怀中,垂首在西门豹的怀中小猫一样的蹭了又蹭,好半响管默言才慢慢的挣出他的怀抱。
背过身去,管默言定定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石壁,她怔然的微偏着螓首,视线却仿佛是蒙了一层雾般,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分明。
虽然隔着厚厚的石壁,她却仿佛能感到石壁另一端深切的呼唤,那种震撼人心般的嘶吼,好似干涸已久的花朵,急需泉水的灌溉。
不自觉的抬手轻轻抚上石壁,管默言无意识的喃喃自语道:
“西门,你能听见吗?”
西门豹懵懂的摇摇头,地道中空荡荡的寂静无声,除了两人说话的回音,他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
管默言对西门豹的回答置若罔闻,她只是静静的伫立在石壁前,良久,她才轻轻的推动石壁,动作举重若轻得就好似归家的旅人悠然开启家门一般自然随性。
“噶蹦蹦!!”在西门豹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石门轰然开启,仿佛不经意间拂动了沉寂了千年的尘嚣,呛人的潮湿气味扑面而来,直逼得两人眼泪差点呛出来。
两人呛咳着煽动衣袖,好半响才终于恢复正常,既然石门已经打开,那么就更没有不入的道理,回手拉住管默言的皓腕,西门豹举步踏入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