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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料到他竟有这样的胆量,我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伸了手去推他,他早防着我,索性松开我的手,两条胳膊使劲紧紧箍住了我的身子。
我避无可避。
搁在腰侧的铁臂越收越紧,陆毅然的呼吸越见灼热,怀里的我实在太美太甜,他不想也不舍得放开,甚至,他渴望更多,急切的探出舌头去寻找更多的甜美。
我真的恼了,眼里闪过厉色,猛的张嘴,照着他伸来的舌头重重咬了下去,“唔”他吃痛,发出一声闷哼,有浓浓的血腥味在嘴里弥散开来,我松开牙关,不妨他一声低笑,竟全不顾被咬破的舌头,肆无忌惮探进我口中,肆意舔舐,鲜血混着唾液在口腔中交濡,分外黏腻。
我十分不喜欢这种感觉,皱着眉往后躲,妄图避开他噬人的深吻,他顺势欺近,加深了这个吻。我实在受不住,胃里一阵翻滚,几乎就要吐出来,他却松开了我。
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我正待说话,陆毅然头一低,竟是吻上了我的脖子。
这一惊之下非同小可,也把我彻底惹毛了,长了25年,头一遭被个小毛孩动手动脚,还……得寸进尺,真是白活了这么些年。
“陆毅然,你还不停下?”我怒斥。
他恍若未闻,带着血意的吻继续在我颈间流连。
“别让我恨你!”
我的声音很平静,陆毅然却突然停了下来,他听明白了。
以我的性子,若他真的……今生今世也休想再见了吧,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恋恋不舍松开了我。
“啪!”我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决然离去。
还是那一轮月亮,再看,他竟觉得惨淡,凄凄笑了,更不急着走,索性放任自己躺在长椅上,任凭那凉风呼呼。
陈铉一周之后出院,销假上班的第一天,收到市局下发的任命通知,成为本市警界历史上最年轻的公安局副局长,不管真心与否,他收到所有同事的祝贺。
是夜,他再次登聂家大门拜访,背后支撑他的是副局长的职位和那一枚二等功勋章,虽份量不够,底气倒是足了不少。
父亲直接把他叫进书房密谈,一个小时之后,两人出来,再不见先前的疏离,聂薇薇喜笑颜开,拽着父亲胳膊撒娇,“谢谢爸。”
父亲心情甚好,感慨一句,“女大不中留啊!”扭头看着穆姨,相视一笑。
彼时,聂薇薇年22,还有半年大学毕业。
如此,这件事算是初步落定,不管后来无论,此时几人心里俱是存了幸福的念头,望他们能牵手走下去。
聂薇薇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了我这个好消息,彼时我正闷头大睡,听了只是淡淡道了一声“恭喜”,电话那头,聂薇薇细细琢磨了一番,辨不出当中情绪,遂放下电话,心里突然没了先前的兴奋。
这厢,我随手抄起电话往墙角一丢,心里……很平静,既下定决心帮他这次,这样的结果更是在预料中,着实没甚可意外的。
至于……心里头那一点不痛快,我决定彻底无视。
自打过了父母那一关,聂薇薇整日便挂着一张笑脸,别提多甜蜜。
时隔十数日,直到元宵节那天,我再次接到父亲电话,还是老一套的说头,让我回家吃饭,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我干脆拉了易先生同行,当是壮胆也好,我暂时不想独自面对“家人”。
踏进屋里看到那对甜蜜的人时,我更庆幸自己的决定,就知道这种场合他会在,幸好啊幸好,我有所准备。
聂薇薇还是那样热情,从楼梯上飞奔下来挽住我,“姐,你可舍得回家了,想死我们了!”说着,伸长胳膊来抱我,热情的让人承受不住。
我有心回避,怎奈她实在热情,只得先伸手抱了抱她,才挣了挣,推开她,“好了,薇薇,易铭也来了,打个招呼吧。”
如果之前还不愿松手,一听这话聂薇薇如闻圣旨般飞快松开我,紧张的盯着我身后随行之人,颤巍巍道,“易铭哥哥。”
“嗯。”易铭应着,仍是杵在我身后没动。
聂薇薇扯了抹僵硬的笑,“姐,你们先坐,我去……厨房看看。”撒开腿就跑。
我终于露了一丝笑意,偏这时陈铉从楼上下来,四目相对,我刚刚漾起的一分笑意霎时消失无踪。
他也是微楞,就着居高临下的位置朝我点头,算是打招呼。
我生硬的别开头,没在意他浑然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般的架势。
于他,我多少还是存了些疙瘩难以释怀的,毕竟,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多么贪恋那一份温暖。
照例是一顿团圆的晚饭,有了陈铉和易铭的加入,餐位不得不随之调整,父亲自一人居一方,左右下首分别是我和穆姨,易铭坐我旁,聂薇薇和陈铉则依次在穆姨旁边就座。
菜格外丰盛,伴有烛光暖暖,氛围很好,然气氛虽不佳。
我闷着头吃饭,席间几人谈话只当未闻,易铭本不喜多言,此时更是沉默,便偶有动作,也只是夹了菜放到我碗里,我也不推拒,一一吃下。
父亲看在眼里,只无奈的摇头,似在思索着什么。
“爸,你喜欢的鳕鱼,多吃点。”聂薇薇甜甜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回神,碗里多了一块雪白的鱼肉,她正微笑望着他。
幸,还有这个乖巧的女儿,梦宸把她教的很好,人生得如此贤妻孝女,也不知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侧头,她温柔望着他,似水的面容,一如当年的娇俏模样。
何其有幸啊!!
抬头的霎那,目光不经意扫过正望着娇妻的父亲,我当即心中一凛,这个男人,我的父亲,果然……
父慈母贤女娇,这样温馨的一家人,呵,我是个什么东西,外人罢了,承蒙聂宅的人不嫌弃,叫我一声“大小姐”已是客气,爸爸么,从前我不曾拥有过,往后也不必再有。
“我吃完了”突兀么,是的,一桌子人都盯着我看,看吧,我本就是没教养的人,没爹没娘,做不来淑女的样。
“姐……”聂薇薇惊讶的盯着我。
“再见。”我连敷衍也不愿,直接站起来,转身就走。
“伊伊——”
生气了吗?果然是官场老将,明明气极了,还能忍着怒而不发。我突然很想笑,然后果真笑出了声。
“不许放肆!”
我笑得更大声,放肆,我哪里敢?!!
“爸你说笑了,这个家哪里轮得到我放肆?”话既出,我自己也是一愣,真是尖酸刻薄加恶毒啊,他们……
“放肆!”父亲盛怒,脸色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只见他刷的起身,大步走向我,举起手就要扇下去。
我倨傲的昂起头,直直迎向的巴掌,高傲的模样仿佛在向他宣战,“现在才想做一个称职的父亲吗,晚了!”
固封洪水的堤坝裂了一道口子,积蓄已久的洪水便要倾泻而出,势必要搅得天翻地覆才肯罢休。
“聂世达,你对不起妈,对不起我,你打啊,你凭什么打我,凭什么——”
“她明明那么美,可村里的人都不喜欢她,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没有结婚就有了我呢,他们骂她,那么那么难听的话,你不知道吧,他们也骂我呢,骂我是野种,呵,我不在乎,真的,从我懂事知道自己没有爸爸起,我就不停的告诉自己,我是个野种,所以,我不在乎,真的不在乎……”
有冰凉的液体滑到嘴里,涩涩的,伸手一抹,才发现泪水早已浸湿面颊,我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到不会再哭,原来……并不是。这些从未向人说起过的过去,我本已为已经结疤的伤口,再次揭开,才发现里面依然是血肉模糊。
父亲高高举起的手就这样僵住,面对这一张泪水模糊的脸,他如何下得去手。声声的控诉如刀子凌迟着他,他没发现,自己一张严肃的脸上也是泪水涟涟。
事至此,我眼里再也看不清旁人,只一味的宣泄着压抑多年的情绪,我失控的盯着父亲,发了颠似的怒吼,“她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你不配,你根本不配她的爱。”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我被他大力扇得偏过头去,嘴角很快沁出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