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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古清清嗓子,说道:“五百年前,魔族异动,常到五伦山南一带活动,却没有得到天央国的重视。天央帝国千年平安,似乎人人都得了一种怪病,那就是倦慵自大。对于魔族的事,群臣只管议论,上奏完了就像没事一样。天央皇在享乐之中,从没仔细看过奏章。帝国四海威仪的,因此平安的帝国年年无事,也没什么大事。人们对生活满意,农人存粮、酿酒;牧人放牧,自由自在;商人也不着急,不会急功近利;官吏都没什么事要管的,整个天央帝国阳光明媚,歌舞升平,快乐始终弥撒在大地上,弥撒在人们心中。有一个叫鲍丝囊的人,系本朝兵部神武堂都尉。”
大目健连听到“鲍丝囊”三个字,立刻想到中洲国的那个老汉的话,正了一下身子,要知道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鲍丝囊原是神武堂一名尺头(尺头下管十人)。帝国无事,这神武堂也碌碌无为,一个个悠闲自在,早把正事忘记了,喝酒下棋成了风气。这鲍丝囊为人老好,胸无大志,与前任都尉钟四郎最为交好,两人对下棋成迷。钟都尉棋瘾一发,深夜也会叫上鲍尺头来对弈几局,有时约定下堂之后饮酒下棋。这鲍丝囊不讨好不巴结,不让棋,加上两人棋艺相当,钟都尉欣赏他的为人,二人便成了知交,鲍丝囊也觉得这位上司实是平生第一好友。
这神武堂武学修习分为两种,玄系和魂系,都是当今武学心法正宗流派,两派轮流执撑神武堂,钟四郎是玄派大师,这鲍丝囊系魂派大师,两人在礼部被人戏称为‘黑白分明,中饱私囊’。这个称谓没有什么特别讽刺之意,这‘中饱私囊’也是取二人的姓名的谐音,更多的是说二人十分要好。两人也不在意,一笑了之。甚至在公开场合约定下棋自己也会自嘲说要去‘中饱私囊’了。渐渐地他二人却于这黑白曲折、波澜进退之中却悟出了一套拳掌拆御之法,想这黑白棋子曲折缠绕,于尺寸间烽烟卷地,气宇恢弘,时日一长,他二人本就是于武学修习有大造诣之人,渐渐二人在对弈之后,总不免拳掌之间拆御几招,他二人使用真气不同,一玄一魂,不知不觉之中探讨起如何在武学上用上这黑白之法,有一日二人觉得这套拆御法门成熟了,私下取一名称叫做‘黑白十三式’,在公开场合从不宣扬他们的这套武功。其实当时玄魂二系有些嫌隙,到底嫌隙什么,无人会说,却人人心中明白,竟是隐隐有些门派之嫌,故此二人于这新创武功,竟是心意相同,无论如何也不说出口。
恰逢那一年更换堂主,钟四郎是玄系派,要交出堂主之位,让与玄系。便在上司面前极力推荐鲍丝囊,无奈这位仁兄实是内心单纯,无意当官,全力推诿,表明自己只愿做一个魂师,随时听奉调派,不愿争这个堂主,说到后来干脆闭门不出,十天不和钟四郎下棋。这下钟四郎急了,此事也就作罢。鲍兄弟这种性格也勉强不来。
谁知这鲍丝囊却是一个极其耿直不通世务而且一根筋到底的人,魂系比武选拔堂主,他早已言明不当堂主,却在比武场上认真较劲,一路比了下去,连比连赢,众人只觉他武功与从前别具一格,腾挪拆防与从前大是不同,众武士一一败下阵来,待到最后一场,又是他胜,他茫然四顾,问道:“没了?”兵部主考宣布他为本次轮执堂主之时,他却目瞪口呆,抓抓后脑,原来他只顾比试武功,却早已忘了这是一场争夺堂主之战,到得最后却又不想当这自己争来的堂主之位,但事已至此,只得上任。
鲍丝嚢入主神武堂,官封都尉,与钟四郎及部司众人继续往日生活。一年后,兵部来一纸令:着神武堂抽调一干人等,勘察五伦山南麓魔人活动情形,三日内启程,不得有误。众人此时都知道皇上中和了宰相张和与太尉陈辽击的奏谏,要做那未雨绸缪之事。此事第一任务便着落在了神武堂。最懊悔的是鲍丝囊,按他的性格,实在是不愿意,想想乾坤朗朗,歌舞升平,好端端地去刺探魔族,就是吃饱了撑的一件事。想归想,恼归恼,这位鲍都尉点了十名好手,邀请了钟四郎,集合完毕,不日出发。一行人走过城镇,乡村,平原进入五伦山,历经几个月,都没有见到魔族人的影。鲍都尉与大家商议,派两个人回兵部禀明情形,就说暂时没发现异常,余下十人将继续勘探。又是几个月,仍然没有新的发现,又派两个人回兵部如前一次一样报告。这样一年下来,共派回去四拨,都是一样的报告。兵部将情况如实向皇帝回明,顿时人人松懈下来,都想:魔族慑于我大天央国威鼎盛,哪里敢轻举妄动?说不定魔族就如野兽,就是开路让他们出山,他们也永远不会离开五伦山。如今情报解除,正好乐得个个逍遥。于是整个天央国如前笙歌丝竹,一派大好景象。
再说鲍丝嚢一行还剩下四人,心情舒畅,乐得在山中游山玩水。后来越来越走得远,待他们发觉,早已迷失在巍巍五伦山中。四人掉头回走,却已经找不到原路,只得在山中乱走,依着大致的方向行来。一行人心里祈祷着别遇上什么怪兽,最好连神兽也别遇见,据说神兽也讲究人缘,不是所有神兽都与人为善,因为它能看透人心,想着这一层,当然是神兽不见也罢。忽一日,发现一个坑洞,洞口有一人高,洞道平行深入,洞里漆黑,有一人往里扔了一个石头,只有一部分声音传回来,还有一部分声音一直往里传,也不知道有多深。洞口下方一条宽宽的隆起,延伸到山下,长满了草木,看得出来是洞里被清理出来的土往下倾泻而成,可能年代久了,不仔细是看不出来。众人想不出什么人为什么要挖这个洞。再走一日,又见到一个这样的人工开凿的山洞,这一次看到的山洞周边明显草木更低矮,可以想象这个山洞废弃的时间更短。过了几日,又看到一个更大的,洞口往下泻的土上很少草木,都能看见新鲜的土,显然这里不久之前都有人活动。四人顿时警觉起来,知道自己无意之中进入了一个不为人所知世界了。便计议要隐蔽行迹,走出大山,回去禀报这个发现。钟四郎看看地形,知道当下所处之地仍在山南,心下稍宽。魔人这两个字在四人心里始终不敢想及,就是聊天时也是不愿再提到了,大家只愿是山中土人挖的洞。但是这片山里树木深深、泡壑纵横,莽莽苍苍,一路走来就没见过人。这天,转过一个山坳,忽然眼前出现一条幽幽小径,两旁树木掩映,弯弯曲曲往山顶上通去。路上用小石嵌入,密密麻麻,干净整洁。四个人一脚踩上去,说不出的清爽利落。许多日子以来,都是在山里一边开路一边前行,湿气很大,泥土沾身,这一下终于有条路,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虽然众人到这时已经非常疲累了,但是钟鲍二人还是大有疑问,只觉得这条路出现得匪夷所思,另外二人却不管这个,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忽然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四人心情好了许多,你道这是一阵什么香味,有食香,麝香,烟香,女香……所有美好的香都来了。众人精神一振,沿着石子山路寻香而走,越走香气越浓,越是沁人心脾,原来这香竟是通过这条路漫来的。钟鲍二人起了戒心,要拉住另外二人,竟拉不住,那二人大步流星地寻香而走,脸上愈加高兴,中邪一般。钟鲍二人功力更高,压制住内心的兴奋,一路追赶。
堪堪要到山顶,只见一个香亭,小巧秀气,亭亭玉立在青松翠绿之中,亭上横框挂着一小匾,写着‘得心’。亭中坐一僧人,背影端庄。原来那股奇妙的香气是这里散发出来。四人紧走几步来到亭中,原来这山路到此已断,再往前是悬崖,对面也是悬崖,两崖之间深不见底。那僧人面对的是前方两崖合扰的地方,那里一股飞瀑下泻,却没有多大的轰鸣,原来那条瀑布还在半空,就已飘散成水雾,峡谷之中水雾弥漫,神秘灵秀。”
宋刚惊道:“正是我今日所见的,难道我们与当初的探险队所处同一地方?”
大目健连说:“听来略有不同,当日探险队所处似乎与我们隔崖相对。”
高古说:“明日一见,一定就知道了。众人正要上前寻问这是哪儿,那僧人转身说道:‘四位官人为我香力所引,贫僧幸喜之至,欢迎之至。’四人自然不知什么是香力。”
在坐也无人知道,只有大目健连轻轻哦了一声,又哎呀一声,好像对这奇怪的事很熟悉,可是又充满恐怖,众人都知道要令这位有道高僧恐怖,除非是不可抗拒的强大邪恶力量。
高古续道:“钟鲍二人尚在醒中,潜运真力,以防突发。只见这僧人中年俊美,翩翩儒雅,说话声音阴阳重合,刚柔有致,宛如天籁,直教人昏昏欲睡,又莫名愉悦,真不知世上有这么让人迷醉的声音。那僧人又道:‘贫僧小号日月,待贫僧聊献拙技,粗奏一曲,以琴伴景,聊助雅兴。’说完轻抚三尺瑶琴,十指婉动,立时流泻出一曲绝妙声乐,用他绝美的嗓音浅唱低吟,歌乐相衬,自古难寻。”
大目健连叫道:“完了,不好!”
高古笑笑道:“正是,大师早已知晓,这个故事不必讲啦!”
大目健连摆摆手说道:“我实不知道这个故事,香力过后,又是声力,这种邪恶魔力不可抗拒的**力却是我知道的。”
高古服气道:“大师果然是高人,但是偏偏就有一人抗住了他的魔力。”
大目健连说道:“这倒奇了,到底是哪个奇人有这等功力?”
“确实两波魔力,果然一波比一波汹涌。忽然琴声激越,似乎就要穿透山石水木,吟声也不再悠扬婉转,那日月佛扬脖远视,词调变慢,声线高吭之极,直入人心肺腑百骸。到了这时,钟鲍二人立马失了定力,心神失守,手足起舞,心情快乐到极致,舒畅到极致。对琴音歌声顶礼膜拜,从此失去自我。如此不知是十天或是半月,那日月佛每天都来,带来美食醇酒,又以琴乐美喉相伴,四人在此似神仙般活着。一日,那日月佛不弹不唱,讲起经来。”
小目说道:“好羡慕他们啊!他们真是有缘,琴声歌声佛声都教他们享受了。”
大目健连说道:“呸!你能看穿什么?那日月佛先以天上地下从古至今第一等魔力摧残了四人的心灵,此后,以琴声歌声相伴四人,以致四人心神迷失,想那声力香力此等高深魔力何等厉害,钟鲍四者浑然不知自己已然渐渐坠入万复不劫之境,殊不知邪恶已经深深种植在他们那从来都是纯洁的心中。这时再以经义唆诱,想必讲的不是好经。”
高古道:“目大师是识经之人,我们欲界第七天从未有经典谱照世人,钟鲍四人是第七重天第一个听经之人,就是五百年后的我们,也是不知何为真经,何为邪经,大师,难道佛经也有好坏之分?”
大目健连道:“此经我未曾拜读,想我佛大彻大悟,尊号释迦牟尼,意为通天彻地,大彻大悟,对世人讲经说法,教世人为善,众弟子记录整理成经,但凡后来者各有见解,以致流派众多,所谓三藏十二部之说的就是。以我所见,初入门庭的当读不立门相,老少皆可。诸如等等,就高深些,但凡心中有佛,览读我佛宗经都是有益无害。只不知你说的是哪一部?”
高古说:“此经有一名,叫做。”
大目健连道:“佛经流传至天界,本在预料中,想那天界能人众多,或有自己心得,便改了经名,那也是有的,只不知经义说的是什么?”
高古道:“此经第一句:如是我闻,佛义从心,所为从心,我欲从心。”
大目健连道:“不是,不对。咦!一切从心,心若为私伪善,岂能一切从善哉?咦!不对不对!”
宋夫人也背诵道:“是故,是恶,是善,恶恶有金,善善无怜……”
大目健连唱个佛诺,低眉道:“罪过!这更加错了。为恶就有钱,为善就贫苦,就要遭人鄙视,世上实无此道理,这话实在有违我佛道义。”
宋刚站起背道:“因我之不见,谓为虚诞无有。”
大目健连惊道:“错错错!那许许多多不见的,才更是我等必修之功课啊!”
高古道:“后世流传此经为三藏总经,适才听大师言,三藏十二部似无后篇,但却明明是一部经。这真叫人难解!”
大目健连道:“邪经,邪经。真想不到这魔王生生把一个平和美丽的第七重天搞乱了五百年。”
宋刚问道:“大师,你认识这个日月佛吗?”
大目健连说道:“他就是魔王,是佛界的第一败类,邪见第一的犯戒之人。”
“他是谁?”高古宋家母子三人齐问。
大目健连压低声音道:“此人身具魔力五功,他的香力,味力,声力,色力,细滑力当世独有,也许我们今日的交谈已经被他感觉到,他的名字从此不要再问,切记切记!”
这时周围已经漆黑,渐渐凉意浓重,无尽的暗夜里顿时充满恐怖。大目健连抓起一堆柴草,玄运于掌,劲透食指,犹如一根火炭,柴草燃了起来,众人的脸红红的,小目已经趴在宋夫人腿上睡着了,宋夫人脸上满是恐惧。大目健连在地上抹平一块,用树枝在上面划着,众人凑过去看,写着“波旬”二字。宋刚读道:“波……”大目健连按住他的口,另一手在火上一按,那火顿时熄灭,众人又陷入黑暗中。
大目健连说道:“切记!再不可提及这人的名字。高将军,那个‘中饱私嚢’和两个随从后来如何?这件事的始末怎么如此详细?”众人都知道大目健连说的“败类”就是魔王波旬,宋夫人不自禁打了个冷战,宋刚说:“妈。”语气坚强有力,宋夫人顿时目光盛满温柔,眼中除了儿子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左右自己的心思。
高古道:“记住了,原来五百年的风云变幻事出有因。也许冥冥之中上天早有安排,要让这个……假佛……的阴谋败露。”他说到“假佛”二字声音极细,果然不提魔王名字。“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在这之前,四人迷路当中,有一日找不到食物,忽然看到一块草坪之上长着一片红菇,但没人敢吃。钟四郎为了不让大家挨饿,率先吃了一口,想不到昏死半日才悠悠醒转,偏偏就是这一口尝试,既救了他却最终也害了他。原来他吃了那口菇,身体膨胀难奈,心头躁动,对于魔王的香力声力无法感应,所受侵害最小。所幸他极度聪明,知道同伴受到魔力的蛊惑,情势万分凶险,就假装和其他三人一道神魂颠倒,竟瞒过了魔王。又经过一个月的,几个人对深信不疑,狂热膜拜。钟四郎眼见兄弟性情大变,知道此经毒性不浅,因此看时也是假装,从不敢认真又过得此时日,三个人互相研究起经义来,常常拉上钟四郎共同探讨,每当这时,他就嗯呐啊呀地附和。如此一来,经义再也明白不过,教人自私自利,争权夺位等等。虽然文字表述没这么露骨,但是文理美丽,朗朗上口,教人深中其毒。有时魔王也问些钟四郎学习如何,他就照着从那三人听来的重复几句。魔王说他思考不够,但能明白大义也算不易。魔王继续引诱他们,有一日问他们四人这第十三部经书经中要义对自己是否有助,钟四郎与兄弟都说读后心中豁然开朗,对于为人处世、辨别人心有如拨云见日,要是早明白这里面包罗万象的真理,早不是今日形状。魔王满意,又问要是此经流传于世,对于第七重天的人们帮助能否与他们一样多。钟四郎大惊,心想此邪经通篇伪善假仁,要是世人被蒙骗,第七重天上至仕官达人,下至普通百姓,不是要人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当下不敢言语。鲍私嚢兴奋道:‘谢我佛信任,我等愿做传经人?普救世人于苦难。’那日月佛再次满意,给了他们许多金子。说不会亏待他的传经人,说罢隐去。留下四人日日研讨这部佛经,钟四郎稍有不同意见,三人立即反驳,说是经中每一句都是至理名言,以前愚钝,怎么就不懂得这大好的真义。你钟四郎比我们更蠢笨,想是做人做成石头了,就不知道变通。竟然直呼他钟四郎,毫无尊敬之意,钟四郎知道他们已中毒至髓,再也无可挽救。心下便打算起如何脱身之计。又听那三人开始计议如何如何将经书发扬光大,甚至每个人都成为佛前护法,或是传经使者,日后身具无上荣耀。钟四郎越听越厌恶。次日,日月佛又来,四人齐声恭迎,接着昨日话题再次表明心迹,日月佛非常满意,又给了四人许多珍珠,然后把四人往悬崖下一推,四人直坠下去,云里雾里来到一个城镇,钟四郎魂飞魄散。这就是传说中的魔窟,建在一个幽谷中,四周是高耸入云的山峰,整个幽谷被山顶云雾遮蔽,山上与谷下是两不相望,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个隐秘之所。谷中依山临水建了无数的石堡,这里住着的便全是魔人。魔王带四人进了一座白色的堡中,是这里的书院,里面有一些魔人在研究,有一些女魔人在给小孩念。又到另一个小点的厅,一些老态的魔人在磨平的铁板上刻着魔族的文字,钟四郎起初不知这些人刻的是什么,再一看,每个人边上都摆着一部,立刻心下彷徨,魔人不但刻的也是这部经书,而且看来魔人早已通晓人族文字,可以想到魔人对人族的了解程度是非常深刻了,想到人族对魔族一无所知,就算自己是第一个进入魔窟的人,也是懵懵懂懂,要是人魔有一日战争烽烟乍起,以魔族对人族的深知,人类岂不是无路可走,自己的家人亲友肯定会在战争烽火中惨遭末路。想到这里,全身冰凉。”
宋刚道:“钟四郎不愧是一代侠士,身陷囹圄尚且忧家忧国,真令我好生敬佩。”大目健连赞许地连连点头。
高古瞧了宋刚一眼,听这孩子的神情语言,真是像极了一人,眼光顿时充满怜爱,说道:“孩子,你能领悟到这一点真是不错。想那钟四郎爱国爱家,忠心耿耿,是为真侠士,虽然是因为服了红菇而成就了他的英名,但正是他忠心为友,胸怀坦荡才有他的传奇人生。想那鲍丝嚢与两个随从因为扺不住魔王的魔力最终成了千古罪人。我不敢说这三人如果像钟侠士一样清醒能不能忧国忧家,就说他们忠心为友这一点上来说,与钟侠士相比那是多有不如,相去甚远。平和的日子里我们看不出一个人的内心,到了生死关联之际,一个人心有多忠爱有多厚,那才是要露出真章。就说当日这钟侠士见此情景,愁肠百般纠结。见鲍丝嚢一力招呼自己看那些人刻录经铭,一忽儿沉思,一忽儿兴奋,一颗心渐渐地往下沉,知道救他无望。果然鲍丝嚢说要向日月佛请求刻印人族版的,印册向第七重天人族宣扬佛旨,拯救世人以达开化。便向魔王进言说第七重天的人族犹如未开眼的婴孩,需要我佛圣意滋润生养,才能看清世界真谛,他愿意带领其他三人在此将经文翻印成册,带回天央国,普救芸芸众生。日月佛应允。立刻另辟匠室,以供作业。次日钟四郎向魔王请求,刻印之事三人已够,他想将经文抄录在羊皮上,日后带回天央珍藏于礼部书室,将作为国珍保存。此时他心里对这里的一切说不出的厌恶,再不愿与那三人为伍。魔王听来以为钟四郎爱经之心尤于那三人,就答应请求,开一小室供他使用。钟四郎便在这小室之中抄录邪经,决意拼着自身中邪的危险也要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世人。你们猜他是怎么做的?”
众人摇头不知,都在想如果说这是一个故事却又如此真实。高古道:“羊皮册制作,每一页都有一夹层,钟四郎白天抄录经文,不想记住却也记下了一些,就拼命忘记,晚上就在夹层中摸黑写下这次在魔窟的遭遇,文中不断警醒世人不可相信经文经义。他想自己终有一日步鲍丝嚢后尘身中魔毒,现在就把要说的都记下了,是为了到时候不自毁羊皮经书,早日抄完便交给鲍丝嚢保存带回,这样也不会引起疑惑,此是其一;再有就算魔王疑惑自己抗拒经义,将自己一掌了结,但羊皮册已交鲍丝嚢准备带回珍藏以作国宝,相信魔王也不会怀疑到经书而毁了经书,这样一来自己心愿既达,就算是死也无牵挂了,此是其二。
又过了一些日子,他在抄经时忽感心烦气躁,就出外走动。不知不觉来到读经大厅,走出厅外,这里阳光不到,显得阴沉沉的,然而正是鲜花绽放之际,这幽幽深谷世外,还是显得欣欣向荣。山崖上有好几处瀑布,致使这里雾气罩顶。忽然一声虎啸传来,伴随着一片马蹄踏声,只见一只巨型斑斓大虎扑来,后面几匹六足马,上面都坐着魔人,那骑虎魔人雄壮魁伟,霸气外露,胯下的巨虎呜呜作威。这个雄壮魔人停下拿眼横扫着钟四郎。后面几个魔人看着钟四郎在叽里咕噜地说话,口气很是凶狠。钟四郎感觉这几个魔人对自己敌意很重,正要下走开,忽然大厅里吵了起来,越吵越声音越大,骑虎的魔人听了一会大喝一声,十分生气,下了虎大步进厅。不一会那骑虎魔人单手提一个瘦瘦的魔人出来,往地上一掼,指着他哇啦哇啦吼了一通,那被摔地上的魔人争辩了几句,骑虎魔人拔刀便砍,眼见得要一劈两半。旁边的魔人赶紧拉住,地上那个吓得瑟瑟发抖,再也不敢说话。那个骑虎魔人又大喊了几声,周围与厅里的魔人立即聚扰,听他的发言训导,谁也不敢出声,钟四郎见这骑虎魔人如此威猛,不觉停住了脚步。只听骑虎魔人又是哇啦哇啦一通,语气说不出的威严。
这时钟四郎看到鲍丝嚢,走过去。鲍丝嚢说那个骑虎魔人是西部魔族的首领,刚才厅里两个人在争辩的作用,那个瘦子说这经书无用,被这首领听到,便大发雷霆,说将指引魔族走出五伦山,走向光明前路,早已立为魔人的立族宝典,任何人不得非议宝经而心生疑惑。今日他代替东部首领教训子民,望魔东部族子民牢记在心,像魔西部族一样团结一心,将来东西合族,成就一番大业。这鲍丝嚢看来和魔人交往甚多,已初通魔语,一番解义说得明明白白。钟四郎心想,魔西部族看来强势不少,将来肯定是西部统一东部,魔族的霸气强势是人类不可企及的先天条件,这样想来,一个东西合并的魔族将是人类的梦魇。
这时那个和瘦子争辩的魔人又呜哩哇啦说了一通,那魔西部族首领点头赞许,不断鼓励他继续说话。鲍丝嚢轻轻地对钟四郎说,这个人叫秋狸,他说他读了佛祖箴言,眼界大开,这里向谷部族长献上小的心灵成长经历。
原来魔人也有姓氏,这魔西部族首领姓谷,这个说话的魔人通晓邪经真义,先拍马屁,竟呼谷姓魔人为部族长,而不是西部族长,言下之意对谷姓魔首心悦诚服那是不用说,言下之意竟是盼望他做东西两族的族长。
鲍丝嚢照着秋狸的话道:‘小的一边读经一边思虑我族的未来,终有一日,我族人丁兴望,五伦山太小养不起我们。我曾外出山北山南两地考察,山北有吾乃湿地,山南有尔乃平原,均是千里无人的广袤无垠之地,野兽生灵遍地,适合我魔族聚居。然在北,中洲国占据吾乃湿地而不用,在南,天央帝国占据尔乃平原不开发,目前虽是中洲弱而天央强,但我魔族也是进无可出,退无可守,只蜷缩居守区区一五伦山,我族实是可悲。我魔族大一统之日,可先攻其弱,开驱北方中洲,占领湿地,那时可将五伦当我后方,到时人口繁衍,再图谋南部尔乃,前后有出路,我族固若金汤,建一国度,使我族运绵延,福泽万代……’钟四郎越听越是心惊,急拉鲍丝嚢隐身一旁,交代他切记装作不懂魔语,不然今日听到魔人的秘密,必将引来杀身之祸。不想那鲍都尉说道:‘我向魔人学习雕刻,我懂魔语,这里人人知道,何必隐瞒。我回去之后,也会献言皇帝,让出尔乃平原,给魔族一个栖身之地。你隐居抄经,是越来越糊涂了。’钟四郎惊道:‘你身为天央国兵部都尉,怎地出此卖国之言?于心何安?怎配做一个天央人?’鲍丝嚢双目一翻,就要发飚,狠狠道:‘你知道什么?天地一体,万物一家,魔人只要一个湿地一块平原,谈何过份?我若促成事成,那是功德一件。佛祖说过不会亏待我们,你忘记了吗?到时又怎会少了你的好处?我意已决,你不要再说,你要与我一心,那还罢了,若是你有逆佛意,哼哼……’钟四郎心下气苦,气的是这鲍丝嚢变得如此贪利忘本,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心地纯朴的鲍丝嚢,苦的是事情越来越紧迫,自己的计划未成,还要借他之手完成。想到这里,忽然用力拍脑,恍然大悟,陪笑道:‘为兄枉长你几岁,还不如你明白事理,贤弟你说得对,从今以后一切以你马首是瞻,一切仰仗鲍弟照顾,刚才一时脑筋转不过弯来,兄弟莫怪。”鲍丝嚢僵着脸道:‘早如此说我也不生你气。’白了钟四郎一眼,转身而去。
之后书上还记载魔西族长叫钟四郎等四人去严加盘问,鲍丝嚢口口声声说今生今世我们四人早已在日月佛祖面前立誓,只做一件事,就是为日月佛祖传经布道,广扬经伦,至于国家经略,家园邦国,早已看淡于胸。就算入了魔籍,那也无所谓,在我四人心中,实在是看不到家看不到国,世界一般大同,只有自我,我才是世界。魔西族长见四人是日月佛祖亲自带来的,又在做日月佛祖的事业,也不为难。说我全魔族笃信佛语,立为本族宝典,实在是全族上下不能团结一心,十分软弱,五伦山称为“天兽山第二”,堪比海河之中的天兽山,你有所不知,近年这山中出现了许多变异兽,凶猛怪异,虽然目前还没有威胁到我的族人,但却吃了山中的许多野兽,这是在抢夺我们的粮食,我族世代以此为家,若是再不刚强,只怕征服不了这座山脉,要沦为怪兽的裹腹之食。说完这些又叫来那个和瘦子争论的魔人,对他那天发表的北进吾乃南取尔乃的高论驳斥一番,大骂一顿,叫他再也不能说这种话,因为本族与人族和平共处于第七重天已经几千年,大好的邦交环境岂能破坏。那魔人唯唯喏喏,浑身发抖。钟四郎心中疑惑,那天见这魔首听了这小魔一番论调,明明脸上露出浓浓的赞许之意,说明他也是一般的心思。今天怎么出尔反尔,把那魔人驳斥一番大骂一顿,前后表现大相径庭,实在是值得推敲。想想我四人身在魔窟,他为什么不一刀一个将我四人杀了,岂不是省事?何必费这么大劲来这一番欺瞒。是了,他见我四人受佛祖赏识重用,不敢来明的,除非是先欺后杀。以这个魔首的行事作风,肯定是不会放过我们的。看他手段,应该是连日月佛祖也一并欺瞒在内了。只是不知道要如何了结我们,说不定哪天我们出了魔窟,离了佛祖,就要在五伦山的一处莽荒之地做他的刀下之鬼。想着想着,忽然心里一阵躁动,和前几天一样,但这次比上次又更厉害。钟四郎知道自己即将和鲍丝嚢一样,抛弃原来的人伦道德,听从那个不知道哪来的佛祖的蛊惑。忽然外面广场一阵悦耳的话语响起,说的正是经文。众人都奔到广场,见日月佛骑一头黑象,正在垂目诵经,任何人都读不到这么好听,任何人一听之下对经文所述都心悦诚服。钟四郎即将控制不住,其余人都手舞足蹈,摇头晃脑,大厅念经声立刻嗡嗡响起一片。他忽地看到魔西族长额头渗汗,正在运功相扺,但手足挥舞似乎和自己一样,装得有模有样。自己依靠红菇的毒性以毒抗毒尚且坚持不住,这个魔头以功抗毒,魔力简直是深不可测。就是在那天,钟四郎见到了当世三把邪刀中之一——压日宝刀,这把邪刀与其它两把邪刀几百年来魔气渐浓,大有灭绝人族的势头。”
大目健连问道:“另外两把邪刀是什么?”
高古说:“另外两把,一叫印月,一叫止禅,是獠人的能工巧匠打造。止禅为獠族自己用。三十年前,自从三把圣剑在人族中出现,颓势立转,魔人在中洲都城一战而败,甚至失守了五伦山居地,退至黑盲山西部黑暗大地。据说那一战后印月刀再也没有在战场上出现。”
大目健连问道:“三圣剑扭转了五百年的局势,三个持剑之人想必非凡人。”
高古说道:“三个持剑之人都是人族,却胜似神人。三十年前,獠人在天朝国而魔人在中洲国天央国同时大举进攻人类,三把邪刀指挥异族军团节节大败人类,直逼三国帝都,情势紧急,人类失去了生存的信心。当时各国都出了一个人品武功才能当世第一的英雄,各持一把正义的宝剑,只要剑锋出鞘,王道在剑上就光芒四射,人类不再害怕邪刀,三国的人类军团反败为胜。据说这三人是结义兄弟。当中一个是天央国的大将军昌百山,使的是大央正业宝剑,一个是中洲国的镇国大将军谌铁龙,使的是西山落凤宝剑,还有一个就是我主帅乌天仆,使的就是刚儿的这把七天踏雁剑。自从三兄弟消失后,三圣剑也失去了踪影十年。人类失去英雄,魔獠邪恶族类早已经蠢蠢欲动,要夺回五伦山,进而灭绝人类。今天七天踏雁圣剑重现,我是有喜有忧,喜的是圣剑回归,震慑魔獠,忧的是人类会为七天踏雁争夺而自相残杀,就只怕最后落在坏人手里,人类会遭受更大的灾难。”
高古这么说着,众人不约而同就想到了那个阴谋抢夺的李败坏,还有正在身后紧追不舍的天央帝*队,不禁个个心里暗暗担忧起来。
大目健连说道:“在魔族中,是否还有一个和姓谷的魔西族长平起平坐,能够配拥印月宝刀?”
“起先是魔东族长,不久就易了主。这事在钟四郎的经书夹层中记录了这一段来历。原来钟四郎那天发现魔西族长以功抗毒,并不是反力相抗,只是承受,只怕日月佛魔力受阻被发现而遭灭顶。后来日月佛又以琴声引诱众人,魔西族长终于跳出拔刀说要舞刀相和,这样一来他就只专注于自己的刀法,反而减轻了声力的伤害。初时钟四郎不明白魔西族长口口声声要以为立教宝典,自己却要想方设法不接受魔力引诱。后来的一件事才让他明白,这个魔西族长是个野心勃勃手段高明的魔人。一个夜晚,钟四郎心中斗争激烈,心魔乍起,即将走火入魔,不顾一切外出寻找出去的路,找到红菇以抵抗邪经的毒害,所幸没有碰上魔人。可是这一个偌大的山中却没一条出路,正坐着绝望,忽见一高一矮两个影子一闪,他轻轻跟在后面。两个魔人出了石堡到了悬崖下,就往上游,那高的时不时拉一下矮的,防着他滑落。他想这魔人当真神勇,怎是我人族能敌。等那两个不见了,他走到两个魔人上游的地方,这才发现这个石壁上有一些突出的石块,看着凌乱无序,实则排得非常好,刚刚好能让人踩着往上爬。他也跟着上爬,上面有细小瀑布流下,突出的石头很滑。不知爬了五百丈还是一千丈,到了一个岩洞。穿过岩洞又是悬崖,悬崖上有一条极窄的石道,朦胧的夜中能感觉石道一路向上,他蹑手蹑脚,怕掉下去,又怕发出响动。不知走了多久,听见头顶有人说话。
原来是魔西族长和秋狸两个。钟四郎静静呆立偷听,开始魔西族长有些犹豫,说与魔东族长多年好友,若非长久计,不想今日你死我亡。秋狸说成大事者,不能有妇人之仁,又说你将来必是一代枭雄,魔族祖皇的名号非你莫属,辉煌事迹要从今夜起始。那魔东族长前怕狼后怕虎,不敢与你建国称帝,是他短视到极点,不能为魔族长远看,不配与你并驾齐驱,他一再阻拦你成就大业,对你嫉妒之心已昭然若揭,他必是你前进路上的绊脚石。魔西族长长长地嗯了一声,意志坚定下来。之后秋狸说每次魔东族长办完事这要在这得心亭与手下喝酒庆祝,这个老东西说什么五伦山是我们魔人永世基业,出不得五伦,说什么魔人的宿命就在五伦山,这样的老古板怎能和你雄霸天下的气势可比,今日咱们就可趁其不备扫除这个无能之人及其党羽,这万丈之深的得心崖便是他们的归属。钟四郎才知道头上就是自己一行四人第一次听经的得心亭,那三个就在此处走入魔道,再也没有回头。只听秋狸又和魔西族长说他们运送铜铁矿石去暗无天日沟,这次回来必定换回了不少兵器,今日一可除去阻碍大业的绊脚石,二可得到兵器,一举两得。说完两个哈哈大笑,得意之情在笑声中表露无遗。
钟四郎知道他们在这必定死守,自己就不能露头,心下焦急。过了好久只听上头两个发出了鼾声,但还是不敢动,知道那个魔西族长武功高强之极,一旦被他发觉,自己万万不是他的敌手。又过了许久,月光升了上来。他发现身边垂着一根藤,如果抓住藤条荡过去,能站在悬崖两丈外的一根伸出的树枝上。忽然秋狸说天上月光如流水,今夜是个好兆头。魔西族长说,没人偷听,我们先睡一会。钟四郎吓出一身汗,忙屏住呼吸。又过了一会,两个鼾声又起,他细听了一下,是真的睡着了。抓住藤条拉实了荡了过基本点去,轻轻站在树枝上,又轻轻一跃,跳上崖很快就找到了那条小路,他鼓起体内玄力,身子立刻轻飘飘起来,脚不沾地地奔向上次吃红菇的地方。摘下一朵吃下,怕自己抗不住红菇毒性晕死,赶紧又摘两朵放入怀里,正想再摘,突然一阵眩晕,心想果然毒性来得快。赶紧一滚,藏在一丛深草中趴下,忙运功引导毒气运行。正行气间,一个影子在头顶飞过,悄无声息,简直如鸦似魅,一双僧鞋轻飘飘就落在鼻前几尺远的地上,宽大的红色僧袍抖了几抖。这人哼了一声,说:‘魔东族长,哼!原来红帝菇坏我大事,消失吧!’声音竟是那个日月佛,只见他说罢掌影翻飞,一掌化作千万掌,到处都是掌影,掌掌快似闪电,虽然掌影电光火石却是无声无息。钟四郎不知道这是什么神奇掌法,化作这么多掌,竟然快得这样迅疾,最不可思议的是没有丝毫掌风,这等奇妙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红菇一朵朵被震落。钟四郎到现在才知道这种菇叫红帝菇。不等钟四郎想完,日月佛凌空抓取,红帝菇一朵朵被他的魔力吸到掌中,放入袋子里,也不见他双膝弯曲,如飞一般走了。
钟四郎全身酸软眼睛开始迷朦,他看到一行魔人个个背着大箱子走来,总共有一百人左右,领头的也是一个彪悍的魔人,钟四郎猜测这就是魔东族长了,刚才听秋狸和魔西族长说魔东族长不同意东西合族,更不赞同谋取人族土地,对这个未曾谋面的族首颇有好感,只是不知道去暗无天日沟带回这么多武器是为什么,对了,也许他早已察觉魔西族长不怀好意,有了武器便能抗住魔西族长的强大压力。不管怎样,能出手相助自己决不含糊。他伸手入怀,摸到一朵红帝菇,准备以手指弹射到路边,送给魔东族长,可是手再也动弹不得。又听到魔东族长破口大骂,身边一干人也是大骂,说的是恶贼偷了红帝菇,若是知道哪个狗胆包天的,教他碎尸万段。族长抽出一把长刀,愤怒的直砍路旁树枝,甚至石头也像被切豆腐一样被整齐地削成一片片。钟四郎看那刀形奇特,又微微泛着猩红。心想,我不帮你,你就要遭到灭顶之灾了。刚想说话,眼前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醒转,跳起来奔向得心亭。在离亭不远处钻入草丛匍匐爬行,待到亭边,寂静无声,借着月光,他看到满地尸体,那些箱子却一个也不见了。他正要站起来找那把魔首刀,听得魔西族长和秋猩的说话声由远至近传来。两个人计谋霸占魔东矿业,与暗无天日的獠人继续做以矿换武器的交易,今天的这五百柄剑五百把刀一万枝箭二百把弓将作为不久后的魔军使用,这一百来号死尸正好嫁祸于天央国。说完那魔西族长竟往南行去,秋狸在魔东战士的刀剑上抹上血迹后,也伏在草中藏了起来,一时得心亭死一般寂静。钟四郎看着这一切,猜不出他们要干什么,趴在草丛里一动也不敢动,体内毒气鼓荡,不知有多难受。快到天亮,魔西族长提了三个天央*士回来,原来这大半夜他竟奔波千里来回,要嫁祸人族。三个军士恐惧求饶,魔西族长不为所动,拿起地上一柄剑刺入一个胸口,又拿起两把断刀砍死另外两个。又在三个人族尸体上一阵乱砍,制造混战局面。做完这一切后,才和秋狸攀下悬崖回去。钟四郎见到族人被屠,又不敢施救,心中悲伤不已。想到今晚这一幕再演下去,人魔即将对敌,世世代代互相仇恨,一阵阵寒意一阵阵颤栗。只感觉自己担子沉重,告诉自己一定要成功地将这一切告诉世人。
忽然尸体中举起一只手,又慢慢往下垂,钟四郎看到那只手上露出一个布角,想到这个魔人肯定极其挂念这东西,可能非常重要。他起身过去细看,这个尸体正是魔东族长,尸体旁一片猩红闪亮,正是那把印月宝刀,他把刀拿起,看到上面有‘印月’二字,他忧伤地放下刀,从尸体手中轻轻抽出绢布放入怀中,说不定是魔东族长妻子送给她丈夫的信物,魔东族长在外忙碌只要看看绢布就会开心,因此死了也是极其珍视,要是有机会一定会转交给他妻子。
第二天魔东族一片悲哀和愤怒,秋狸趁势煽风点火:‘人族早已对魔族心怀不轨,要殊灭我族,今天杀我族头领,我魔族与人族从此结下不世仇怨。我秋狸发誓从今往后见一个人族杀一个人族,要为族长报仇。’说得魔人群情激愤。钟四郎见这人口齿伶俐能言善辩,把一个魔族玩弄于股掌之间,看他相貌猥琐,比一般的魔人更加丑陋,心里说不出的恨他,恨不得立刻对他进行格毙。当即决心要留下来揭穿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让许多善良的魔人明白真相。等群情渐渐平复,那秋狸又说:‘当前最为重要的是先选出一位有才能的人担当起族中事务,报仇的事要先暂缓。我们必选一位智勇双全的武功族长。’于是族长进行武选,比试经过了几天,最后一天魔西族长强横地参加比试,说自己是一个魔人,虽在西族,但也是有资格参加这次族长竞选。又说眼见魔东族长死得悲惨,决意要带领大伙报仇雪恨。建立一个大魔国,人人扬眉吐气,不用再窝在这五伦深山之中。之后不用说,论武功,无人能比得过他。这个魔西族长做了东西两族族长,一时气焰熏天,迅速组建军团,在东族笼络人心。
钟四郎见大势已成,回到住处,加紧完成夹层的叙写,不日结束。便打开那块绢布,这些天一直思考要不要看,最终忍不住好奇,还是看了。原来这不是什么情物,是用魔文记述的一种深奥繁复的武功心法,叫做,以他的武功识见,一看之下便知道是一种绝顶神功。那时他已懂得魔文,文末作者说明此次暗无天日沟之行在海河中救了一个人类老汉,当时被人围攻入水,救入船中照顾,将死时把这一篇绝世武功教给了他。说来这个魔东族长是个好魔人,可惜还没开始练就被魔西族长偷袭惨遭丢命。于是钟四郎便在羊皮最后一页的夹层中又做了一个夹层,把绢布放入压平,就算发现了夹层也是不能轻易发现夹层中还有夹层。他在自己故事中最后说,他天机凑巧得此宝绢,将此绢置于书中夹层带回天央国,便是不希望这么厉害的武功落入魔族。他已决心不回故乡,要想法留在魔都,寻机铲除秋狸等人,还可以做战争的内应,他已经听见了战争临近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