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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四九城中大大小小俱乐部、会所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将各界名流囊括其中。当然,不是说咱普通老百姓就只能在门外徘徊,除去那些说得上名号的顶级会所高傲地只吸纳社会超级精英人士,一般的会所咱还是能进的,只要您交得起那高昂的会员年费。
不过话说回来,咱老百姓没事儿也不会将这大把的票子砸到这本就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里,用时下流行的话说就是,除非你脑抽了或者闲得蛋疼。
那些所谓的名流们在里面讨论哪个明星又偷偷去堕了胎,孩子父亲是谁;商榷如何联手以最低的成本从当权者手中拿到某个项目,并将利益最大化;密谋着散布假消息真谣言,企图幕后操纵某支股票或基金,以得渔翁之利。那样的世界没有咱普通百姓立足的余地,就算咬紧牙关,勒紧腰带,拼死挤进去了又能怎么样,届时,你的到来在他们眼中就如外星物种的突然闯入,抛去一开始的好奇和探究,剩下的只有冷漠和戒备。
说白了,会所和夜店乃同根所生,就如那些被包养的二奶和红灯区的按摩女一样,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有人只能泡夜店,有人却能钻会所;有人只能花几十块拉走一名站街妓.女野地苟合或花个几百块上千块带走一两个坐台小姐共度*,有人却能大摇大摆地从美女如云的名校勾走一位如花似玉的雏。为什么?
因为在这个物欲横流、金钱至上的时代,社会已然扭曲,金钱多少或许并不能完全代表社会地位的高低,但金钱和权势注定了你是炒地皮还是还房贷,饮蓝山还是喝雀巢,吸黄鹤楼1916还是抽点八中南海,同样,也包括了你是泡夜店还是进会所。不要觉得愤怒和不公,这就是现实。
像周颂玉这样的男人,正是那些名号响亮的顶级会所就算放低身段也想将他网罗其中的尖子塔顶名流。
红墙大院的出身,世界名校的背景,坐拥金山的财富,让他一度成为媒体追逐的焦点,名媛们勾心斗角争夺的钻石王老五。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那副好得过分的皮相,堪比超模的身材自不必说,一张迷倒众生,让艳压绝大多数女人的脸才是妖孽中的极品。曾有八卦媒体评论—— “颜如宋玉,貌比潘安”,自古便是用来形容美男子,但想必如今即使彼宋玉再世,见此颂玉,亦当自愧不如。
近两年来,一家名为“忆古”的私人会所在四九城内异军突起,这家坐落于东长安街黄金地段的会所新贵与京城老牌顶级俱乐部毗邻而居,却丝毫不畏惧因此而门庭冷落,相反,其入会资格甚至比隔壁那家老牌俱乐部更为刁钻。尽管如此,绞尽脑汁想成为忆古会员的依旧大有人在。
忆古盘踞于远胜中心A座最上方六层,下五层为会员活动区域,每层分别以“夏、商、周、汉、唐”命名,顶层不对外开放。
谁人都知远胜中心为远胜地产开发的高档写字楼,而远胜地产又隶属于旗胜集团,旗胜的老总正是周颂玉。可谁都没有将周颂玉和忆古联系在一起,然而,他正是忆古的幕后老板之一。
此时忆古顶层的娱乐厅内,忆古的老板们集聚一堂,烟雾缭绕中围着四方麻将桌拼杀。周颂玉心情显然不错,牌运也跟着好到令其他人叫苦不迭,一上来便连坐四庄,面前的筹码是越堆越多。
“听说你今儿去看那石头了,怎么样?决定入手了?”沈城半眯着眸子,弹了弹半长的烟灰,他是夜色翡冷翠的大股东,同样也是忆古的幕后老板之一。
周颂玉拇指轻轻划过手里的红中,蓦地一笑,将红中盖倒,从牌面上抽出一张六条打了出去,“还不错。”
坐在周颂玉下家的顾惜春仄声说:“你还真敢打啊,也不怕放铳,可惜我不和这个。”
符怀生扫了一眼每人面前已出的牌,指尖在两张牌之间徘徊了半天,最终还是送出了那张红中。
周颂玉食指叩打着桌面,在沈城伸手摸牌的同时,双手将牌推倒,“豪七。”从台面上拿走那张符怀生打出的红中,扣在最右侧,四个红中并排,确是豪华七对。“怀生,你快脱码了。”
顾惜春将牌胡乱一推,有些烦躁耙了耙头发,“又要连庄?第五把了吧?还让不让人活了?”
符怀生重新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笑道:“也好,不都说赌场失意,情场得意吗?看来我今天要走桃花运了。怎么样,说说你那石头吧,天窗都没开过,你有几成把握?”
“原来有三成,现在有七成。”周颂玉回想起今天在包厢外听到周培和党旗的对话,她竟然曾经是周培的女朋友,她甚至带周培见过她爸爸,这样的认知让他不由燃起一股无名火,于是他想也没想就插入了他们的交谈,冲动地买下那块毫无把握的巨石,然后又匆匆离开——这并不是他的风格。
他们迄今不过见过三次面,她就像是森林中忽隐忽现的精灵,每一次她都在他毫无防备之下闯入他的视线,带给他意外和惊喜。哦,对,她还是个小骗子,骗他她叫红旗,红旗飘飘的红旗。之后的六年里,他一直记得那个落下一枚山茶花耳钉便消失不见的坏姑娘,他的小红旗。
是他大意了,不过没关系,丢了红旗,找回党旗,这一次,他不会再让这个小骗子一声不响地就从他的眼前消失,他们之间还有笔帐没算完。
“七成?怎么突然就多了四成?”符怀生眉一挑,很是好奇。沈城和顾惜春也不约而同地看向他,对这突如其来的四成把握表示疑问。
“直觉。”周颂玉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慢条斯理地吐出这两个字,他没有撒谎,的确是直觉。直觉告诉他,他该相信党旗的直觉。只不过这样直觉上的信任,他不必说给任何人听,哪怕是他最好的兄弟。
顾惜春啐骂道:“狗屁!怎么不说直觉有十成把握?几个指头拿下的?”
周颂玉把玩着手中的麻将,但笑不语地看着他,意思说,你猜。
顾惜春想了想,竖起两根手指,周颂玉不点头也不摇头,他又不确定地增加了一根手指,三百万?周颂玉依旧没有反应,顾惜春没兴趣猜了,“得,您就直说吧,再猜下去我非爆肝不可。”
“五十八,比你在车展订的那辆五姨太便宜。”周颂玉伸手比划了一下,随意地说道。
“……”顾惜春愣住,转头看看沈城和符怀生,“这有可比性么?”说完对着周颂玉双手作揖,“款爷,兄弟给跪了。”
相比之下,沈城虽然对于这个价格也有些意外,但却显得淡定许多,“准备什么时候切?”
周颂玉嘴边噙着一抹笑,“过几天再说,得挑个好日子。”
沈城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周末所有人回大院吃饭,这是周家许多年来定下的规矩。
周老爷子共育有两女四子,周培的父亲周颂柏排行老大,如今在商务部任副部长,老二颂芳任职于教育部高教司,老三颂楠没能捱过文.革,生了一场大病便早早去了,老四颂石和老五颂梅本是一对龙凤胎,老爷子和老太太被拉出去批斗,颂梅染上风寒,等送去医院时已转为肺炎,年幼的她亦没能逃过死神的魔掌。
接连失去两个孩子,这对周家来说无疑是最沉痛的打击,老太太后来的几年里都变得沉默寡言,丧子之痛谁都痛不过孩子的亲生母亲。直到怀上老六周颂玉,老太太这才像又活过来一般,尽管这时她已是四十三岁的高龄产妇。
周颂柏比周颂玉大了整整二十二岁,就连老四周颂石也比周颂玉大了近十岁,作为这个家中的老幺,周颂玉算得上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尤其是老太太,对这小儿子几乎溺爱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她把对那两个没福分早早过世孩子的爱全部转嫁到周颂玉身上,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周颂玉越长越像老太太,老太太从他的眉眼里彷佛看到年幼时的自己,更是将这个宝贝儿子疼到骨子里。
所幸老太太的溺爱并不是盲目而毫无原则的,该教育的时候还是要教育,该讲的道理还是会讲。周颂玉叛逆期也干过不少混事儿,老太太心急又舍不得打孩子,老爷子看不过去亲自出马,抄起棍子直接呼上去,老太太知道拦不得,所幸眼不见为净,一个人躲在房里抹眼泪。
现在老太太七十有三,最操心的便是周颂玉的婚姻大事。她对什么四世同堂,什么抱重孙已没什么指望,周培这小子现在这么浑,心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定下来,更别说结婚生子了。她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周颂玉赶紧给她领个儿媳妇儿回家,家世背景不重要,人品好顾家就行。
饭桌上老太太再一次发挥锲而不舍的精神敦促周颂玉,主旨只有一个,业已立,成家赶紧的,万一哪天她突然走了,他还是没个着落,那她死都不会瞑目。
这一回周颂玉竟然答应了下来:“妈,明年过年的时候,我会带着您儿媳妇儿回来的,您等着吧。”
周培抬眼看向自家小叔,却与他的视线撞个正着,两人皆是饱含深意地看着对方,然后别开眼。
老太太不停地追问是哪家姑娘,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等等,周颂玉只说到时就知道了,便不再应答,讳莫如深。
老太太见状知道不可能再问出什么,有些怏怏,不过既然儿子这么说了,那肯定八.九不离十。况且自家儿子她了解,他的眼光高着呢,一般的姑娘哪能入得了他的眼,她是越来越好奇这小儿媳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女孩儿了。无论如何,她这心总算能放下一大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