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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雪从老夫人院里出来时,天已经擦黑,各院掌上了灯,小丫鬟们去厨房拿菜,湘玉净净手道:“三姐出来是什么神情?”
采薇从小丫鬟手里接过食盒,一样样的摆上桌,又递给了湘玉一条绢帕:“我听老夫人院里的扫地丫鬟说,三小姐出来红着眼圈,像是哭过的。”
湘玉屋子里有一张黄花梨五足内卷香几,平时她的饭菜都摆在上面,反正样式不多,足够摆开,采茶搬来一张扶手椅,刚要吃饭,湘琪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七姐姐你在就好了,太太要打重嘉呢,你快过去劝劝吧。”
冯氏素来宠爱嘉哥儿,这个儿子盼了多年,生他也不易,全家都宠着他,尤其是冯氏,稍微磕碰便难受不已,怎么舍得打他?
湘玉顾不上吃饭,嘱咐采棠道:“饭菜先都盖上,等我回来再热热。”
到了正院,听到里面一阵喧闹,湘玉跨过门槛,重嘉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七姐姐救我。”
冯氏手里拿着一根鸡毛扫,追在重嘉的后面:“你别躲,真是翻天了,等你爹回来看怎么收拾你!”
湘玉把重嘉护在后面,笑道:“我可是饭都没吃就来了,太太先莫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氏重重的叹了口气,坐在榻上说道:“重嘉太不像话,非得整治整治不可,也怪我平时太惯着他。”
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还能惹出什么大事来,重嘉虽然调皮,但是性子没偏。
事情是这样,重嘉最近都在祖母那玩儿,平时祖母读经的时候,他无聊都是院子里十几岁的小丫鬟陪他。
今日祖母午睡,院里的左偏角一个婆子在熬药,老夫人最近身子虚,大夫开了药需要补上七天,今日才是第四天。
重嘉的皮球跑远,他自己过去捉球,见到汤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洒在锅里。
这下可惹了祸了,婆子没敢耽误,叫了管事的嬷嬷,嬷嬷也是头疼,小少爷毁了老夫人的药,她们还得担着一个看管不严的的责罚呢。
正巧老夫人醒了,嬷嬷回禀说药里进了沙砾,喝不得了,让小厮连忙去药方又开药。
苏老夫人虽说疼爱重嘉,但她看到自己药汤里飘起的灰尘,神情不悦,重嘉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还天真的往苏老夫人怀里钻,苏老夫人心一软,揉揉他的头发:“真是一个惹事精,算了,这次不罚你,再有下次,可该让你吃苦头了。”
重嘉的奶娘跟在后头,回去把前因后果跟冯氏讲了一遍,冯氏气的发昏,作势要打重嘉,好在身边人及时拦了下来,湘琪趁着空隙跑去找湘玉。
湘玉蹲在重嘉的面前说道:“重嘉是个好孩子,跟七姐姐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重嘉蹬着小短腿扒在门边,捂着耳朵道:“不能说,我不能说。”
湘玉心一沉,觉得异样,她不动声色的问道:“重嘉不说没关系。”湘玉拿出一个重嘉最喜爱的布老虎,递给重嘉:“重嘉去暖阁,我们谁也不进去,你跟小老虎说,大家保证不偷听。”
重嘉还小,听了湘玉的话点点头:“重嘉乖,快去吧。”
等重嘉爬上了炕,躺在炕上抱着布老虎自言自语,湘玉示意冯氏,两个人走到门边,侧耳听着。只听重嘉的童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布老虎,你听懂我的话了吗?我跟三姐姐说好了,我谁也不告诉,我想每天跟母亲在一起,三姐姐说,只要我往祖母的药汤里扔一把沙子,我就可以回来了。”
冯氏紧紧攥着拳头,她以为只是重嘉贪玩淘气罢了,谁料想背后有人唆使,现在连她儿子都要算计上,真是心肠歹毒。
湘玉怅然若失,她没防备到,湘雪会教唆重嘉,重嘉年纪小,分不清是是非非,以为这样做了就能回来,可他哪里知道,他三姐姐要的,不过就是祖母厌弃于他。
湘雪低估了老夫人对重嘉的喜爱程度,重嘉是苏家最小的孙辈儿,血脉使然,纵使苏老夫人谈不上多喜爱冯氏,对这个孙子,确是宠爱有加的。
冯氏进屋,见重嘉在炕上睡的香甜,她把窗户关严,又让人拿来一床软被盖上,关门退出来道:“来了京城更不省心。”
湘玉握住冯氏的手:“太太放心,此事交给我吧。”
冯氏艰难的点点头:“我以为我退一步,就能相安无事,看起来是我太心软了,一家人又如何,有人坏了心肠,断断不能容。”
湘玉望了望外面的天,黑茫茫的一片中,偶尔有几盏灯点缀,心底仿若有一阵寒风拂过,她定定神,又安抚了冯氏几句,带着采茶离开。
采茶一路上没敢搭话,小姐脸色沉的像天边的乌云,采茶缩手缩脚的提着灯跟在后面,经过一棵油松树下停了下来,湘玉说道:“我差点忘了,大哥还说晚上来找我,咱们快些走。”
湘玉回了院子,发现苏重秉已经坐等小半个时辰,在厅里喝茶看书呢。
湘玉屏退了下人,朝着苏重秉说道:“大哥你若是想教训我,那我可躲了。”
苏重秉本想上来拧拧妹妹的耳朵,转念一想她也大了,此举不太妥当,讪讪的垂手道:“心虚了?知道是错的当时还那般行事?好在殿下没怪罪,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殿下?当今能称殿下的,世间只有一人……那是……
湘玉忍不住打个寒颤,在律法森严的古代,她午后的言语冲突冒失,确实不妥。
苏重秉见妹妹已然明白,便全都摊开跟她讲:“外面的事儿,和你姑娘家无关,可也要有分寸,太子殿下是什么人?不出意外,那可是未来的圣上,满朝的文武,谁不是客客气气的?你倒好,直接要把人请走。”
湘玉直觉得冷汗涔涔,那人竟然是太子殿下!
她听汤嬷嬷提起过,当今太子年二十五,娶的是常太师的嫡长孙女,另外太子还有一个侧妃,左侧妃父亲是参军,正三品的官衔,除此之外,还有姬妾四五人左右,太子膝下有两个女儿,分别是太子妃、左侧妃所生,遗憾的是太子成亲多年,始终没有儿子。
前几年皇后娘娘还盼着喜信儿,让妾室们喝避子汤,可太子妃只生育一个女儿,之后便再没消息,这才停了汤药,盼着姬妾有孕,皇后娘娘期望多年,也只有侧妃生下一个女婴,除此外便再无女人怀孕。
外界对太子的质疑,也都是来自他年富力强却缺少子嗣,汤嬷嬷在宫里时常见到太子,太子隔几日给皇后请安,母子间的情分很深。
当今圣上喜怒无常,就算是太子皇后也得小心翼翼的做人,太子的性子更深沉些,情绪不漏,这大概是长于深宫的皇室子弟的“通病”。
苏重秉也不忍心太苛责妹妹,又嘱咐道:“今日太子是秘密来咱们府上,你装作不知情,记住,万万不要和其他人提起。”
湘玉使劲点点头,又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为了何事?有事你们去前院谈,还来了后院……”
苏重秉拍拍湘玉的脑袋:“刚和你说了,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湘玉正好有事找苏重秉,她摇了摇苏重秉的手:“大哥我来了京城,还没出去逛过呢,我和太太说她指定不许,你帮我求求情,我想出去看看。”
苏重秉身形颀长,两年多没见,容貌上有了很大的变化,逐渐脱了稚气,有一份少年人的沉稳。
苏重秉冥想片刻,微微叹了声:“这有何难,赶明儿我有了空闲,就去和太太说带你出去玩。”
苏重秉又问:“你还带其他姐妹吗?”
湘玉摇摇头,她想带湘莲一起,可捎上湘莲就绕不过湘雪去,既然如此,倒不是谁也不问,出去玩个清净。
苏重秉温声道:“不知道你想去什么地方,明哲家在京城有几处铺子,首饰、胭脂、布料、酒楼都有,咱们出去的话就去那。”
王府侯府没有几家是指着那点俸禄的,侯府有朝廷赐的皇庄,还有马场等,加上其他的生意,每年的收入想必不少。
送走了苏重秉,湘玉唤了蔓草进来,她问道:“我听采薇提起过,你和老夫人院里的三等丫鬟香草关系亲近?”
蔓草瞄了湘玉一眼,犹豫的说道:“是,我们两个名字里都带一个草字,觉得有缘,我也扫过地,算是同病相怜,啊不对,应该是惺惺相惜,对!所以有几次我跟着小姐去请安,在院子外面等小姐无聊时,和香草搭过几次话,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蔓草涩声道:“小姐,我是不是做错了事……”
湘玉笑道:“放心,你没做错,说不准还立功呢。”
蔓草一下子就雀跃起来:“那感情好了,我虽然比不上四个姐姐聪慧,但我忠心!”
采茶刚好抱着布料进来,听见蔓草的话,佯怒道:“好啊,你看我们不在,就告黑状,难不成我们不忠心不成?”
蔓草这才发觉失言,她往后躲了躲:“采茶姐姐你可以饶了我,我最怕你抓挠我。”
湘玉瞧着采茶手中的布料问:“这是哪里来的?”
采茶把布料铺在床上,回道:“刚刚大夫人派人送来的,说是月华锦,像是没得几匹挺难得的。”
月华锦是蜀绣中的精品,多重颜色深浅不一,过渡晕染自然,面料光绸,做披肩最是好看,确实难买。
湘玉让采薇收起来:“等入秋前,再把这匹布裁了做衣裳。”
说完她招呼蔓草过来:“我有事吩咐你。”湘玉凑到蔓草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