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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不知道七夜听见这些消息心中作何感受,他开始后悔把七夜带进玄心大殿。如今看来,他当初的目的达到了,心情却并未如当初预期的那么轻松,反而多添了几分沉重。
金光将这归于阴月皇朝大乱对玄心正宗短暂的威胁。
隐隐的,他或许察觉也或许没察觉他可以绝然的做出不利于七夜的决定,却很难根除由此带来的负担。
殿中的人商量对策,无非是加派探子,增强戒备,密切注意七世怨侣的动静。稳妥保守,换做金光也只能这么做了。话说回来,对云重继任宗主之后的作为,金光其实挺满意的。他自认已经为玄心正宗的未来铺好了路,对继任者的要求无非是按部就班的沿着他铺好的路走下去,忌讳的就是横生枝节。对云重保守的作风,金光暗自点头。
唯一称得上意外的,就是诸葛流云的重用。
金光对诸葛流云没有偏见。这个人魔结合的孩子,位置着实尴尬,金光多诸葛青天师兄弟有着诸多意见,但是从来没有刻意为难过诸葛流云,轻视是一方面,诸葛流云的身份在玄心正宗高层内实在算不上秘密。人魔结合的而生的孩子,半魔半人,注定在玄门法术上无所作为。另一方面也确实认为孩子是无辜的。在不妨碍大业的前提下,他没兴趣为难一个懵懂的孩子。否则,当年燕赤霞夫妇哪能轻易把诸葛流云送来玄心正宗。
他虽然默认了诸葛流云是玄心正宗的弟子,但是也没想到才短短半年的时间,诸葛流云已经成为四将候选。看起来云重对他期望很大。
金光对七夜道:“你先出去走走,我一会儿去找你。”玄心正宗的事还是别让七夜涉入太深。
此时,云重等人已经商议完毕,各自离开。
七夜黑着脸气呼呼的走了。
金光和七夜所用的隐匿法术非玄心正宗人人可用的隐身符相比,不但身体隐去,旁人连声音也听不见,更不要说呼吸脚步了。当然,再高明的功法,面对实力强于你十倍百倍的高手也发挥不了作用。
可是以云重的实力,根本无法察觉金光跟在他身后。
云重进了大殿后面的静室,盘膝坐在蒲团之上,似要开始练功。还未凝神,突然感觉到空气中一阵异动,面前凭空出现一个人。云重骇然跃起,摆出迎敌的阵势,在叫人之前才看清楚来的人是金光。压住对金光如何无声无息的出现的惊异,是友非敌,云重松了口气。意料之外,还未等他把脸上的表情换成笑容,金光已经出手了。
云重懵了,面对金光奇异迅捷的攻势仍然本能的抵抗。他不知道金光为什么要攻击他,也不知道金光何以大半年便功力倍增,更不知道为何打斗的声音没有惊动静室外守卫的弟子。种种疑虑,令他的出手拖泥带水。事实上,他已经感觉到和金光的交手格外艰难。招式凝滞,压力倍增,以往也曾经面对过功力高于自己的对手,生死拼搏之间也曾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然而却从没有这样的形式。他已经憋得脸涨红,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金光还气定神闲,游刃有余,无形的压力和气势充斥静室,令静室变成一个狭窄密封的罐子,而他则被强行隔离封存在里面不得动弹。甚至渐渐的,他心里生出无力之感,内息紊乱,令他本就吃力的招式更加缓慢软化。
终于,扑通一声,他双腿一软,趴在地上。
大理石的地面以他膝盖为中心,出现辐射状的细小裂缝。黄豆大的汗珠沿着他的太阳穴划过脸颊、下颚,滴落在地面,凝聚成小小的水渍。
经脉剧痛,令他的身体出现震颤。
金光蹲□,三根手指贴在他手腕内侧。静室内只有云重急促的喘息声,金光的眉心渐渐皱起。
“你体内的玄心奥妙诀内气凝而不散,肆意冲撞,已伤了你的经脉。为何你控制不了它们?”他本来只是试试云重如今的功力,却没想到真的试出了问题。
他的声音里带出一抹凝重。“真气反噬,轻则功力全失变成废人,重则丧命。”
云重脸色一白。
自己的事自己知道,这几个月来,他的功力与日俱增,一开始他很高兴。可是越到后来,体内的力量却不再受他控制。不仅如此,近一个月来,每当他运功之时,总是经脉剧痛,难以忍受。他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功法出了岔子。
云重体内是纯粹的玄心正宗力量,金光修炼了三十多年,无比熟悉。也就是说,造成云重现在状况的正是玄心正宗的功法。
云重将一卷锦帛摊开在几案上,苦涩道:“自从我练功出了问题之后就再也没敢继续连玄心奥妙诀,反而没再恶化。除了玄心奥妙诀之外,我想不出别的原因。”
金光第一次认真看这卷记载着被玄心正宗奉为最高功法的锦帛。当日他将玄心奥妙诀交给云重时,对他说:“当年祖师遗训宗主不能修炼玄心奥妙诀,只是此一时彼一时,要不要修炼你自己决定。”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对玄心奥妙诀有莫大的执念。玄心奥妙诀威力巨大,然而有个致命的缺陷。真的是致命,凝聚全身功力于一击,与对手同归于尽的功法,不见得所有人都想练。
但是修炼的中间绝不会出现云重现在的状况。
是云重修炼不得法?还是玄心奥妙诀有问题?现在想想,玄心奥妙诀的出现本身就非常突兀,中间是否有阴谋?
金光按下心中的疑虑,问道:“玄心正宗只有燕红叶修炼过玄心奥妙诀,你找过她吗?”
云重道:“燕红叶说无法可救。”
云重的脸色极为难看。任谁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坦然不起来。何况云重刚刚继任宗主之位,正是大有所为的开始。
燕红叶走火入魔之后性格古怪,她的话金光只信一半。即使燕红叶说的是真的,金光也不认为真的没救。燕红叶才活了多少年,她才知道多少。比起燕红叶,燕赤霞和司马三娘的意见更有价值。
云重吞吞吐吐道:“燕赤霞说,我练的玄心奥妙诀有问题……是错的。”
金光的脸沉下来。
半响,他收起锦帛,道:“你放心,我会想办法。”
离开宗门,附近没有七夜的气息,金光放出一只纸鹤,传信给七夜自己去找燕赤霞,便直接离开京城。
燕红叶走火入魔和宁采臣不无关系,燕赤霞夫妇虽然不怪宁采臣,却也不希望女儿待在宁采臣身边。金光帮他们找回燕红叶之后,他们便带着燕红叶去了南郭镇。
再次见到燕家三口,金光不无感慨。为了救治燕红叶,燕赤霞夫妇心力憔悴,半点也找不出当初的风采。自己同七夜恩爱日深,何其逍遥。
金光不是那种在别人面前找寻优越感的人。他如今的日子正是逍遥自在,看到燕赤霞夫妇为女儿的病情饱受煎熬,虽然不能感同身受,却也收起了来时寻衅的心情,出口的质问也软了几分。
“这卷玄心奥妙诀的确有问题。”燕赤霞只看了一眼锦帛便直截了当的道:“它是反着写的。”
只需要这么一句金光便明白了。得到这卷锦帛之后金光曾经查遍历代宗主的手札,知道这卷锦帛是第一人玄心宗主放在神位之后。玄心奥妙诀历代宗主口口相传,这一份文字所载的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以致绝学断绝。想必祖师既害怕玄心奥妙诀失传,又害怕有弟子不尊师命擅自修习,因此将玄心奥妙诀倒着记载。燕赤霞显然是知道这个秘密的,应该是前任宗主将玄心奥妙诀传授时也说了玄心大殿中还有备份。
怒火在金光心中滋生。
如果不是决意与七夜在一起,此刻违背祖师遗命的就是他金光,成为废人性命垂危的也是他金光,而燕赤霞明明知道却半点口风不露,是何居心!?
燕赤霞对金光的坏脸色似无所觉,或者说他从来没有害怕过金光。“云重如此,我也要负一部分责任,说到底,也是当年你夺取宗主之位,将我驱逐出玄心正宗,使玄心奥妙诀不能正常传承。”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要怪我不成!”金光的语气极为不善。
燕赤霞突然仰天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你的错,也是我的错——谁都有错,命啊,这是命——”
金光惊疑不定,怎么燕赤霞也像走火入魔似的。难道走火入魔也会遗传?
正当他不迟疑是否要走之时,司马三娘破门而入,激动道:“老头子,红叶有救了——”
燕赤霞没听清楚,仍在发疯大吼大叫,司马三娘吼不过他,抡起胳膊啪一声给了他一个大耳瓜子。“死老头,醒了没有?红叶有救了!”
燕赤霞终于安静了,表情空白,乱发掩面,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个鲜红的五指印,落在金光的眼里煞是好看。
金光本来要离开,却被司马三娘拉住:“你先别走,这个法子也可以救云重。”
原本是来弄清楚煞气凝聚的原因,没想到又遇上这档子事。金光和燕赤霞夫妇纠缠了一天终于定下治疗方案。
将燕红叶体内的玄心奥妙诀引入云重体内,疏导云重的功力。既可以救燕红叶也可以救云重。法子很简单,但是各中的凶险难以描述,弄不好,云重和燕红叶都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走剧情啊走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