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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远之见他并未因见到念槿公主有何不良反应,心下稍稍安定,暗自松了口气,心中不禁嘀咕,这华南彦越发的沒自信了,他这个忘情简直是圣水,萧幕亦不仅渗透的彻底了,而且半分记起念槿的样子也无,实在懂事的令人欣慰。
但为了稳妥起见,任远之认为,此事他还须得同念槿通个气,免得念槿一时失误,再将自个捅在萧幕亦面前,到时候可真就交代了。
念槿同任远之不谋而合的想到了一块,她畏畏缩缩着步子打算趁着萧幕亦还在打量屋子的时机溜之大吉。
岂料一只脚才将将跨出门槛还未落地,便听一声唤道,“小傻子,你过來。”
那声音低低的,并不像是叫唤人的口气,却反令人觉得彬彬有礼却又透着些疏离,实在与那声有些揶揄人的小傻子三个字不大合称,但念槿自小到大,何曾被唤过傻子?
念槿收住脚步,一张脸就气的扭作一团,正待发火,眼中就凭天而降了任远之一张花花萝卜般的脸庞,一脸苦瓜的作揖,低声道,“姑奶奶,你先担待着,求你了!回头我在负荆请罪,负荆请罪!”
念槿吸气,再吸气,再再吸气,心中默念一百遍淡定从容,终于将心中的噌噌怒火平息了。
岂料事不从人愿,有些时候不是你想息事宁人别人便好心让你息事宁人的,只听的萧幕亦皱了皱眉,声音大了些,“远之,你自家媳妇在旁你不去哄,同个小傻子在那里嘀嘀咕咕些什么?”
念槿只觉得自己将将压下的火气,又噌噌的往额顶冒,任远之苦着一张脸给念槿做出讨好谄媚的表情,低声道,“负荆请罪…负荆请罪…”又回头喊话着答,“这个小……”吞了口口水,艰难的道,“…小傻子,还挺好玩的。”
兰朵儿一脸痛苦的扭过脸來,不忍再看任远之的惨状。
萧幕亦迈着步子走过來,润着一对冷月眼眸瞧了瞧任远之,淡淡道,“你也觉得这小傻子挺好玩?”伸出一只修长莹润的手指托了托下巴,“我也觉得。”
念槿深吸了一口气,就听的萧幕亦接着将头颅一转,低下了些身躯靠近问她,“小傻子,你可会些什么?”
“会…会什么?我什么都会啊。”念槿顺口就答,觉得他这话題转折的有些无厘头。
萧幕亦满意的点头,然后一锤定音,“我在这里呆的这些时日,便由你过來侍候吧。”
晴天霹雳啊晴天霹雳啊晴天霹雳……念槿只觉得一万条霹雳雷电直照着她的后脑勺招呼而來,真是莫大的不幸与悲哀啊……
几日之后,念槿深深的感慨,饭可以乱吃,大不了吃坏肚子拉几次,水可以乱喝,大不了呛一顿咳嗽几声,但是这个话,是万万不能乱说的,如今念槿便深深的后悔当初为何要说她什么都会,如今她倒不是什么都会,而是什么都得干了!
萧幕亦他也忒**了些,霸道了些,变态了些,每日将他当丫鬟使不说,竟然还要她守夜,就差替他暖被窝了,念槿不禁感慨的遥想当年,当初在望都城时,那句给侍郎大人暖被窝,不想如今一语成谶,实在是忒不幸了些。
念槿抹了抹无形的泪珠子,觉得自己当真是比小白菜还要凄惨万分。
她与萧幕亦从前是做过夫妻,虽然时日不算长,但她也敢说一句,对他还算是了解的,如今的萧幕亦倒令她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比如,萧幕亦究竟是何时染上了早起晨练这种坏习惯的,这便也算了,他早起晨练便晨练,为何还要求要人在一旁看着的习惯?
念槿真心觉得,这当真不是什么好习惯,实在堪称是恶习啊。
如今的萧幕亦,那完全是各个肢体习性整个拆了重组了一般的。
比如,从前她一直觉得,萧幕亦是个好养活的家伙,自从她在长垣村会了下厨这档子事之后,回望都的那段时日,她也常给萧幕亦准备些个甜点汤水的,可从來就沒发现他有叫人试菜,并且不爱吃的伙食就让别人吞到肚子里的习惯,或者他从前是叫了其他的苦逼小丫鬟试菜过了?这她还真不得而知!
可如今,这试菜的苦逼小丫鬟成了她自己之后,念槿就觉得,小丫鬟这种职务,当真不是表面上看着的那么轻松快活,尤其是当萧幕亦的贴身小丫鬟,如今念槿两眼发直的望着面前的那盆酱肘子,望着那酱肘子上面肥腻腻的油花,胃里泛着一股腻歪的恶心感。
抬眼觑了觑桌对面的萧幕亦,见他面色不变四平八稳的如一尊活佛般的样子,又想起这几日新添了的几两肥膘,偷偷捏了拳头,将恶心感吞进肚子内,将忿忿不平压下,内心泣了两声,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肘子夹进自个碗里,再偷瞄了他几眼,不甘愿的戳了戳,将肘子一点一点如同嚼蜡般吞了进去。
念槿吃完了酱肘子,打了个想吐的嗝后,便再次拿眼瞧萧幕亦,见他唇间露出点点笑容之意,实在忍不住了,完全将任远之的那句忍字头顶一把刀的规劝抛到了长垣村,腾的站起來,义正言辞的指着萧幕亦。
“萧幕…萧王,”刚刚积攒起來的勇气,在撞见他那冷冷递过來的眼风时,瞬间如同撞上了一堵铜墙铁壁,“萧王觉得我吃的可够多了?其实这个酱肘子还挺美味的,萧王当真不用尝一尝?”口气闪电间变得温软柔和。
萧幕亦睨着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你方才,不像是说这个话,你想说什么?”
念槿将自个那怨气再踩了一遍,放在脚底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碾了碾,和颜悦色道,“哪有,”眼珠子转了一转,道,“我是说,萧王既然不想吃酱肘子,为何每日还要吩咐厨房准备?”
念槿的意思是,难不成萧幕亦你心里变态到如此地步,竟然喜欢看人吃肉吃到腻歪想吐,才觉得很解恨?
不想萧幕亦吐出的话,令念槿脆弱的小心肝碎了一地,他说,“不是你爱吃,本王才点的吗?”
念槿捧起自己碎了的小心肝,边拼凑边说道,“萧王真是…太关心我,这实在折煞我了,其实我,其实我…”她憋着脸,接着说,“其实我虽然喜欢吃吧,可也并不是真的那么喜欢吃…”
这几日的相处实在颠覆了从前她对萧幕亦的认知,她从前实在是有眼不识变态,不晓得萧幕亦竟然如此霸道,比如她若是说了什么不顺着他的话來,那他必然为了打击报复,而更加的虐待于她,顺毛捋方是正道。
念槿继续给萧幕亦顺毛道,“其实萧王不必太过…刻意照顾我的。”
“小傻子,”萧幕亦眼眸未转,仍旧停留在念槿身上,“不将你养肥些,你哪有精力将本王伺候的舒坦。”
她……真相一只酱肘子拍在他那张帅的人神共愤的俊脸上,好叫他晓得晓得,脸上长肉是个什么滋味!
嘤嘤嘤嘤……小白菜呀,地里黄呀……
如是这般之后,在念槿孜孜不倦夜以继日勤恳不休的顺毛反抗中,萧幕亦自然,更加……肆无忌惮的折腾她!
有那么一瞬间,他令念槿相信了一个传说,传说每个人的身体里面,都住着一只仙子和一只魔鬼,有的时候仙子战胜了魔鬼,于是那个人展现在别人的面前,便是仙子的一面,有时候仙子法力不济,战胜不了魔鬼,那人便是展现魔鬼的一面來。
念槿十分认同的觉得,她从前认识的那个萧幕亦,那个时候,他体内的仙子法力还很高强,所以她其实是看上了仙子一般的萧幕亦,但显然,如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萧幕亦如今却是在用着魔鬼的一面对她來的。真相何其残忍,她又何其无辜啊……
念槿感慨完之后,认命的捏着笔洗替萧幕亦洗刷刚刚写过字的狼毫笔,一面望了望那远处的羊肠小道,殷切的祈祷今日那送公文的执棋不要再來了,这样萧幕亦便可以回宫去了,她也可以翻身奴婢把歌唱了。
不料执棋那惯有的哒哒马蹄声如期而至,望着她的一双眼睛也依然的充满着浓浓防备的敌意,念槿心灰意冷的想,谁被谁折腾还不晓得呢,如今到底是谁摧残谁恐怕不言而喻吧,只是可恨这些人,个个长了双明亮亮的眼睛,却是都看不到她的冤情。
将公文摆放进书房后,念槿习惯的转身,岂料猛的一个不注意,竟然撞到了一堵墙上,鼻头一阵疼痛自是不用说了,念槿头晕目眩间,便见那堵墙伸出一只墙臂,将她腰肢牢牢捆住,却哪是什么墙,分明是个人!
萧幕亦深黑的眸子如同无月的黑夜,被她这一番撞将之下,朦怔了片刻,眼中露出茫然的神情,那种有些单纯的迷茫样子令念槿心头一阵欢欣。
莫不是萧幕亦体内的仙子将要打败魔鬼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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