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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前做我丫鬟的时候,是不是曾经送过我回府?”萧幕亦问。
念槿不以为意,“这个自然。”
萧幕亦皱着眉头不吭声了,严荞萝眸光在二人之间流转了一下,体贴的俯身,将方才自己放出去的豪言壮语收回來道,“既然萧王不是來寻阿念姑娘的责任的,那就不要扣着阿念姑娘了,还是放她走吧。”
她那种她才是萧幕亦一家人的态度有些刺激道念槿,念槿祸从口出的解释了一句,“其实我不是來找笼灯的。”
萧幕亦接道,“我知道。”
她又说,“其实,我有话要同你说,”她鼓足勇气,说道,“麻烦能不能摈退一下左……”发现自己是处在他右边,将溜到嘴边的右字吞回去,“…左边。”
萧幕亦十分听话的向着左边的严荞萝说,“夜也深了,”他走进念槿,念槿茫然的后退了几步,就见他不容拒绝的从她手中,夺过了笼灯,然后塞到严荞萝的手里,说,“荞萝早些歇息,天色晚了,用灯照明吧。”
念槿哭腔道,“我……我也要回去啊,也要照明啊。”
严荞萝还想再说什么,听念槿这样一说,当下将要说的话又打了个圈,落回肚子里,笑意道,“荞萝多谢萧王关心,更深露重的,萧王爷早些就寝吧。”
严荞萝离去前,眸色不善的朝念槿露出阴险一眼,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远。
她走了也带走了念槿手中唯一照明的笼灯,周围一下子又暗下了几度,念槿觉得这样的黑暗其实挺好的,至少她不用去想,萧幕亦此刻脸上是不是带着无奈或者不情愿。
她又觉得,其实萧幕亦如今又有谁能够逼他不情愿呢,想了想,果然沒有,便放下心來,觉得既然是自己将他留下來,总要做出主动的样子,于是开口道,“你不如早些歇着吧,我也走了。”
萧幕亦伸手将她拦住,她强健的臂膀带着男人的力道,将她轻易的阻在原地,他的目光穿过浓浓黑夜,递过來,“将才不是说有话要说吗?什么话?”
念槿哦了一声,想起來方才那灼热的悸动之感,好像方才见了他与严荞萝并肩的样子之后,那灼热如同被泼了瓢冷水,哗啦啦就熄灭了火苗。
她绞着手指,良久,闷闷道,“你要娶严荞萝吗?”
萧幕亦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念槿解释道,“诚然,你娶谁其实不关我的事,但是…但是…但是吧…”
“但是什么?”萧幕亦问。
“但是你不觉得,你替团团找后娘,应该先问问团团的意见吗?”念槿咬牙切齿的指责道。
萧幕亦想了想,然后说,“不觉得。”
“你……”念槿气结,“你就是一心一意死心塌地的想要娶严荞萝是不是?”
“你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什么,我的意思是,我不觉得应该要问团团的意见,因为首先是我娶媳妇。”萧幕亦解释道,“这同我是不是想要娶严荞萝,并沒有什么关系。”
念槿有些情绪低落,她闷闷的垂着头,闷闷道,“我明白了,”她表现的大概是有些忧郁,萧幕亦皱着眉继续道,“我觉得你并沒有明白。”
“我就是明白了,但是我就是不明白,既然你不是想替团团找后娘,那为什么就不能找团团他亲娘?”念槿激动的脸有些发烫,难道,难道谁人都可以,偏偏她不行吗?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萧幕亦怔住了,他开口,“我其实……”
“你其实知道吧?或者你是真知道,或许你是真不知道,但是我现在才不想猜那么多呢,不就是我从前做了些错事对不起你吗?可是你就沒有对不起我了?为什么老天爷他老人家就是这么不放过我,就是见不得我有点滴的幸福?我不过想要得一心人而已啊,不过这个人,有很多人都想要得到,我其实…我其实也很想从來沒有得到过啊,沒有得到过,便不会再有奢望,才不会无论走到了怎样的绝境,都不想要放弃啊,谁他娘的想跑到这來当个被人欺负的小丫鬟呀。”
念槿越说越觉得委屈,“你委屈吗?你委屈,你难过,你伤心了,你就直接忘记我了,我呢?我不敢忘记,不舍得忘记,我就该生生记着,看着你跟别的姑娘在一起,看着自己像从未亲近你身旁那样小心翼翼的靠近你,这样卑微的过还不够吗?你爱娶谁娶谁娶,老子大不了……”念槿歇了口气,“老子大不了去抢亲。”
“你这样是恼羞成怒了?”萧幕亦安静的等她发泄完,然后淡淡的说,“说的什么胡话?”他将手贴在她额头,“发热烧糊脑子了?”他自然的握住她的手,感触到手心里那温温软软的寒凉,“怎的这样凉?”他语气冷了些,脸色也跟着冷了,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去。
念槿一时冲动,说了许多本不该说的话,已经有些懊恼,听他这样一说,当下又有些庆幸,幸好他以为她是说胡话,她放松下來,才觉得自己真的感觉浑身有些虚软,额上滚烫的可以煮鸡子,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才发现那细密的黏糊在她额间的,是温热的冷汗。
她觉得眼前越发的浓黑,好像眼前是一片被淹沒的沼泽地,越來越沉重,她虚浮着,靠住萧幕亦的臂膀,紧紧挽住,然后只來得及说出一句,“我好像…当真是…生病了。”便晕阙过去,不省人事。
床榻上,念槿一张脸惨白的如同一片才从冰窖里拎出來的冰雕,萧幕亦脸色也同样如一片冰雕一般,院外匍匐着的是一位花甲老迈的老者,老者脸色凝重,不停的抖如筛。
严荞萝脸色有幸灾乐祸的得意,藏也藏不住,海棠不可置信的俯身立在一侧,心中疑惑重重。
当老者第三次起身,萧幕亦再问,声音冷的如玄冰的寒铁,“你再说一遍。”
老者抖着青灰色的袍子,欲言又止,忍不住还是叹息一声道,“这位姑娘确实是流产了,老朽诊脉三十余年,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