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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一点,陶姐今天来亲戚了。”书涵低声对坐在她位子上发呆的司曼说。司曼很喜欢上班前坐在书涵的位子发呆,等书涵来的时候聊几句才回去工作。
“咦,你怎么又知道了?”司曼回过神来,惊讶地问。每次陶姐来亲戚,心情不好的时候,书涵都能知道。
书涵耸了耸肩。
她签到时,看到陶姐头上趴着一只虚耗。幼年的虚耗经常爱趴在人头顶上,看上去就像是戴了个帽子。仔细看才会发现,那是它在张着大嘴咬住了人脑袋。虚耗这种小妖,专门附到身体虚弱的人身上去吸取晦气为食。女生这个时候最容易招这种小妖。当然并不是每个女生都会这样,只是陶姐体质似乎特殊,每次都中招。现在这只小虚耗,是每逢陶姐大姨妈的时候必然出现,书涵都能认得它那奇怪弯曲的尾巴了。
当然,这个理由不能解释给司曼听。能看到灵魂鬼怪,是书涵与生俱来的能力。这个能力并不怎么让她喜欢,反而经常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好在司曼早就习惯书涵这样,马上就把注意力转到别的方向去了。
“我昨天在时代广场那看到一件格子衣服,好像很配我的那条绿色裤子呢。下班陪我去试试呀?”司曼一边让出座位,一边两眼放光的提议。她只要一看到漂亮衣服就会是这德性。
“可你今天穿的是裙子啊,你怎么试那件衣服和你的裤子配不配?”
“我把裤子带着了呀,到时候一起试穿就行了。”
“你还真是不嫌麻烦。”书涵摇着头,发出佩服的感慨。
司曼是书涵的同学,现在又在一起工作。上学的时候,她们两几乎没什么交集。在一起工作后,才开始成为朋友,经常一起吃饭,一起逛街。司曼的工作能力比书涵强很多,逛街能力也是如此。就好像现在,购物街的门店转上一圈,司曼已是大包小裹收获颇丰了,而书涵还是两手空空。
逛到时代商场四楼的时候,她们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大喊大叫。
“关我什么事啊,你这裙子质量就是不好!”
书涵和司曼对视了一眼,她们从对方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没错,是陶姐。
陶姐是公司人事部的,平时为人有些刻薄。今早开始就趴在她头上的虚耗令她心情烦躁不安,一整天各种倒霉事不断。这会本想逛逛街改善一下心情,结果又遇上了倒霉事。
她试了一条裙子,款式很喜欢,颜色又好。正想买下的时候,发现裙子上有个线头,她随手拉了一下。结果,裙子便顺着这个线头开裂了一个大口子。她认为这裙子的质量不好,便不想要了。可是店员不依不饶,非说陶姐弄坏了裙子,不买也得赔偿,嘴上还不干不净地带着脏字。
陶姐当时就气得和店员吵了起来,两人越吵越凶,声音大的惊动了半个楼层的人,引来一堆人围观。
书涵看了一眼陶姐头上的虚耗,知道一定是那家伙惹的祸。拉了司曼一把,挤上前去。
“陶姐,什么事啊?生这么大气,不气哦。”她假装要哄陶姐开心去摸陶姐的头发,随手拍飞了虚耗。
陶姐看到书涵和司曼,忙拉着她们帮忙说理。店员看到陶姐来了帮手,也有点退怯。司曼可不管那些,一把抢过店员手上的裙子,里里外外地翻看起来。
“哎哟,这啥牌子的啊?作工怎么这么次啊。你看这线头这个多,你看这针脚,这是老式缝纫机缝的。这该不家庭工厂做出来的吧!这种质量的裙子也能拿出来卖?你看你看,这商标都快掉下去了。这根本不是正牌子的衣服,假冒伪劣的!”司曼翻着裙子给书涵和陶姐看,又给围观的人看,对着裙子一顿吹毛求疵。书涵还看到她趁人没注意,把原本缝的有点松的商标扯开了一大半。
“叫经理来。”书涵冷声说道,“拿假货逼我们强买强卖啊!叫商场经理出面解决!”
店员一听要叫经理,慌了神,急忙拿过裙子缩回店里,“谁逼你们买了……”
“不买就完事了?态度这么恶劣,也不道歉!”司曼反过来不依不饶起来,又转头对着围观的人,“大家小心啊,这家店专卖假货,千万不要上这家店买东西啊。”
“对!这家店欺客宰人,专拿破烂衣服讹人!千万别上这家买衣服!”陶姐可算诉了冤,狠狠地说了那家店几句坏话,和司曼书涵一起离开了。
书涵知道陶姐的虚耗赶走了,暂时不会有倒霉事再发生,便邀陶姐和她们一起去地下的快餐店吃饭。可是,只一会功夫她就后悔了。特别是司曼给了她一个埋怨的大白眼之后,更是后悔了。
陶姐即使没有虚耗趴在头顶上,也是很烦人的。她不停地说着这一整天的倒霉事:经理交给她一大堆繁琐的工作,小赵打翻了咖啡洒在她的文件上,复印机又坏了。无论什么样的事,陶姐最后总是要加一句:“这种事怎么就会让我碰上呢,这些人就是成心跟我过不去。”
书涵终于明白,为什么虚耗那么喜欢陶姐了。因为不管发生多小的倒霉事,到了陶姐那都变成了天大的烦恼了。虚耗喜欢的就是这种口味吧。
这是书涵和司曼有生以来经历的最痛苦的一顿饭,甚至连饭都变成霉味的了。直到陶姐起身去洗手间,她两才对着长出了一口气,异口同声地决定,再也不要跟陶姐一起吃饭了。就算以后公司聚餐,也一定要坐得离陶姐远远的。
陶姐从洗手间回来时,书涵知道陶姐的霉运又要开始了,因为又有一只虚耗趴到了她的头上。果然,她一边匆忙地把手机塞进包里,一边对书涵和司曼说道,“我家那倒霉孩子,放学又没回家,我得去找他去。”
“没回家?那你上哪找去呀?”司曼关心地问了一句。
“网吧,一定是上网吧了。我得去把他抓回来,成天的就是不爱学习,光知道上网。也不知道这孩子随谁,这么不听话……”陶姐抱怨着儿子走掉了。
谁也没想到,陶姐的儿子从那时起就失踪了。
书涵和司曼在公交站分手。司曼要坐8路车往东,而书涵则拎着司曼帮她挑的两件衣服坐上16路车往西。
快到清塘小区时,她早早离开座位站到了后门边,抱着那根黄色杆子打哈欠。她哈欠只打了一半,突然就忘记另一半了。为了雅观半掩着嘴的手僵在空中,困顿迷茫的双眼一下睁圆了。直到清塘公交站靠近,车停稳在站牌前,书涵那半个被遗忘了的哈欠才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吐出。下车,低着头向车尾方向走去。
她本应该向车头方向走,不出二百米就是小区入口。可现在,她却低着头好像犯错误了一样,向着另一个方向,绕远路回家。
不是她真的犯了错误,也不是她在躲追债的。她只是看到了一只灵魂而已。
一只纯白色的灵魂就站在公交牌下发呆。而等车的人们,和匆匆忙忙上下车的人们,谁都没有看到它。当然,它是灵魂,不可能谁都看得见。可是看不见的人们,便无所知地穿过它的身体。这种让人看到就会感觉浑身发冷的情形,让书涵感觉十分不舒服。
她并不害怕那只灵魂,纯白色代表它是无害的。它应该是只刚刚死去,还不知该向哪个方向去的迷途的亡灵。书涵觉得,即使不去管它,用不上三五天,它也就会自己转生而去了。只不过,为了不穿过、也不看着别人穿过那只灵魂,书涵这三五天时间内不得不绕路到小区后面的新艺学院站,坐6路公交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