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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水城,书房中。
巫越军将死去战士的遗骸暗中运走,不知道用了什么奇特方法,将他们在短期内炼制成了尸人,本想在昨日一举攻破沂水城,却在秋颜洛的绵如细雨的箭矢下,付之一炬。
秋颜洛无可厚非是此战的大英雄,也成了沂水城人心目中的神灵!
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迅速大噪的名声,也为他带来了许多非议。
书房之中,众将士神情严肃,板着脸一言不发,是为死去的亡魂默哀,是为赤焰国的未来担忧。
昨日,无论是兵力上,还是箭矢储备上,都损失严重。赤焰国亡军的尸体消失了能有上万多,再加上敌军损失的人数,不知道被炼制成尸人的,具体有多少数目,昨日天气干躁,还可以用利箭围杀,若是敌军趁着下雨的时候来攻,以沂水城现在的兵力又能抵抗多久。
一时间,低迷的气氛笼罩全场,心中的斗志也燃烧殆尽,被深深的绝望所取代。
这时,一名浓眉大眼的将士站了出来,用嫌恶的表情扫了秋颜洛一眼,冷笑道,“昨日军师用火烧死尸人,方使沂水城免于沦陷,可谓是立了大功一件,但……”黑甲男子突然话锋一转,阴沉着一张脸冷冷道,“但在敌军攻城之前,末将记得军师曾经下令连夜制造长箭,不知军师当时为何命人造箭?是否早在那个时候,军师就已经知道了此事呢?”
秋颜洛艳丽绝美的阴谋相貌,一开始就引起这些汉子的白眼,如今又立下显赫的战功,一时间难免招人非议,但不得不说,此人的话还是十分有道理的,所以接下来有更多人的借题发挥。
不过任何的责难,都敌不过韩云的一句话,“暗中炼制尸人一事,必定是巫越国的重大机密,而身在沂水城的秋军师你,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呢?”
韩云此话一出,就连一向沉得住气的城主韩威也忍不住发难,冷冷道,“既然右军师早已经料到了此事,为何当时不肯说出来呢?”
短短几分钟之内,秋颜洛被几乎被房中的人通通攻击了一遍,但反观他神色淡然,仿佛被指责不是他一般,只是眼眸含笑的看了楚燃一眼,问道,“将军可有什么想说的?”
楚燃承认,她有一刻怀疑过秋颜洛,但心底却有一个声音不断呼唤着,相信他,相信他。
于是,她几乎也不经过脑子反应,便果断的摇了摇头直接道,“没有。”当她看到秋颜洛嘴角苦涩的笑容时,心仿佛被人狠狠捏了一把,生怕他又误会了什么,忍不住又加了一句,“本王相信你,所以本王无话可说,军师一片赤诚之心,本王不希望众人误会军师,希望军师能给大家一个解释。”
闻言,秋颜洛神色微微一僵,之后竟低低的笑出声,绝媚的凤眸燃起丝丝笑意,邪魅的面孔漾着淡淡笑容,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定定道,“既然王爷开口了,秋某怎敢不从呢?”
“既然诸位怀疑秋某是巫越国派来的奸细,不知道可有什么证据呢?”秋颜洛慢悠悠品了一口茶,方才抬眼看向面色不善的众人。
郑虎看不惯他轻佻的作风,从鼻孔浓重的闷哼出声,不屑道,“若真是得到了什么证据,秋大军师还以为自己有命坐在这里吗?”
郑虎屡屡对他出言不逊,秋颜洛也没有太多计较,反是懒懒用手支着脑袋,歪头看向对面的郑虎,笑的风情万种,点头赞同道,“郑左将说的有道理。”
“你……”真不知道这人是脑子不够用,还是故意在耍他,或者是他的耳朵有问题,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意味?郑虎刀子眼剜向秋颜洛,十分鄙视的闷哼一声,倒是也不再说话了。反正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和这个狐狸精似的男人斗嘴,最后输的一定是他郑虎!
郑虎是懒得和秋颜洛斗嘴,其他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秋颜洛立下如此大功,日后定会飞黄腾达;反之,他若真是敌军奸细,又必定会万劫不复。
众将士愁眉不展,一时间陷入支持和呛声的纠结中,再加上猜不透楚燃和城主的意思,便纷纷选择了闭口不言,还是以退为进,以不变应万变。
一旁悠闲品茶的秋颜洛,见时机差不多成熟了,便将手中的茶杯搁到一边,优雅的从椅子上站在了起来,带笑的目光扫视众人一遍,眼底却是一片寒光,朗声道,“这么说来,诸位都没有什么证据,而是凭一己推测来诬陷秋某的了?论军规,该如何处置啊?”
不得不说,这个人还真是嚣张,明明是自己成了活靶子,却还要把众人拖下水。
“这……”底下显然有人不服,想要出来呛声,但苦思片刻,却又不知如何反驳,便只好作罢。
秋颜洛冷冷一笑,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走到韩威的面前问道,“城主刚刚问秋某,为何不将尸人之事说出来?”
不待韩威回答,秋颜洛继续道,“不错,炼制尸人之事,秋某早已猜到。但不过是猜测而已,并不能十分肯定。再说,如此当时秋某将尸人之事告知,城主会相信吗?”
韩威沉思片刻,方才蠕动嘴巴道,“不会。”将死人炼制成活尸,这种方法闻所未闻,他不但不会相信,还会以扰乱军心的罪名,将他丈打治罪。
韩威阴沉的面色稍霁,但随即又抛出了一个问题,“若你并非敌军的奸细,又怎会猜到尸人之事?”毕竟尸人之事,太过匪夷所思。
秋颜洛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丝毫没有慌乱和不安,从容不迫的回答道,“其实,只要用心去想,这并不能难猜到。我军将士的尸体大片消失,显然是被人有预谋的运走。而在沂水城之外,能在一夕之间运走尸体的,便只有巫越国了。至于敌军运走尸体何用,和巫越国擅长巫蛊之术联系起来,不难想到,他们是想利用死人的尸体,打造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
说到这里,秋颜洛神色一冷,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轻叹道,“如果秋某猜到不错,这些尸人不过是试验品,来日的尸人,竟将此外遇到的强悍千百倍。”
昨日的尸人足以以一敌十,让我军付出惨重的代价,若是遇到更强悍的尸人,沂水城又要如何守住?
一时间,众将士纷纷低下了头,脸上明显露出了愁色。
这时,韩威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声不吭的走到秋颜洛面前,猛地抽出腰间的宝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厉色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混入我军?”
薄如蝉翼的刀刃凝着寒光,锋利无比,只要韩威微微一用力,秋颜洛的人头朝不保夕。
楚燃只感觉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是秋颜洛眼中却没有一点惧色,只是冷冷的扫了肩头的长剑一眼,微微的低下头去,摸了摸他左边的袖子道,“别怕,他杀不了我。”
秋颜洛奇怪的举动,和目中无人的自信,让一向认为自制力良好的韩威脸色第一次变得难看,手中长剑一动,又贴近了他的皮肤几分,冷笑道,“你凭什么肯定本城主不会杀了你?别忘了,现在你的命在我手中!”
似是察觉韩威的杀气,空气都变得凝滞起来,众人神色各异心思莫名,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这时,房中突然响起奇怪的响声,如蛇虫的嘶嘶声十分渗人,正当众人惊诧之际,只见一条小花蛇从秋颜洛袖子里爬了出来,蛇身花纹繁琐,颜色极其亮丽,铜铃状的眼珠都瞪圆了,带有敌意的扫过在场众人,然后落到韩威的身上,不停的吐着猩红的蛇芯,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从楚燃这个角度看去,秋颜洛逆着日光长身玉立,如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偏偏穿了一件鲜艳的红纱,却并不显得俗气,反而多了几丝妖异和凄艳,花蛇攀附在他的手腕,不停舞动着长长蛇芯,不仅场众人吓得冷汗直流,就连韩威握剑的手也开始颤抖。
没想到这人看起来轻佻随意,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蛇蝎美人!
带着剧毒的花蛇出现,将紧张的气氛推向了*,被惊呆的众将也陆续回过神来,纷纷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十分一致的指向了秋颜洛,齐刷刷道,“妖人有诈,城主当心!”
这时,作为罪魁祸首的秋颜洛,竟然轻轻的笑出声来,伸手摸了摸小花蛇的头,淡淡道,“别怕,小花,我说过了,他们伤不了我。”
小花蛇伸出长长的蛇芯,舔了舔秋颜洛的手掌,然后警惕的看向韩威,似乎并不是十分放心,不甘的摇了摇头,野性味十足,随时打算扑上去,咬死对他主人不利的人。
小花不听话的吐着蛇芯,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秋颜洛眼中的笑容逐渐褪去,看向小花的目光也渐渐冰冷,似是感觉到了主人的不悦,调皮的小花蛇竟害怕的缩回了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坏宝宝乖乖钻进了他的袖子里,躲在里面偷看外面的局势变化。
等小花蛇钻进袖子里之后,秋颜洛方才抬起头来,有意无意的看了面无表情的楚燃一眼,然后将视线停留在韩威身上,缓缓道,“不瞒城主,我的师父是江湖上人称毒医的公玉九重,想必家师与贵皇暗中联合一事,炎王也已经有所耳闻,我师父怕紫圣国援兵到来之前,巫越国就已经败了,便特意派秋某来指点一二,不知道这样的回答,城主你满意吗?”
韩威眸子深沉幽暗,一脸高深莫测,不置可否,只是将平静淡然的目光移向楚燃,无声的询问着。
见楚燃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的凝重方才缓缓褪去,却并没有将剑放下,而是继续质问道,“既然不是巫越国的奸细,又怎保不是紫圣国的奸细?”说完,韩威连头也不回,冷冷的盯着秋颜洛,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杀气,冷冷道,“王爷,此人留不得,韩威代王爷杀了他!”
这群蛮人只知道胡来,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要知道一个秋颜洛,可抵十万赤焰国精兵!
“住手!”眼睁睁看着韩威的长剑落下,远在一边的楚燃却已经无力阻止,竟死死的攥紧了拳头,害怕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却听“铿锵”一声脆响,不知何时,秋颜洛已经闪到了一边,并将韩威的长剑用两指夹断,然后若无其事的低下头,看着将脑袋探出袖子的花蛇,淡淡道,“我说过了,他们伤不了我。”
秋颜洛轻描淡写一句话,无疑是对韩威的最大的挑衅,在战场上未逢敌手的韩威,看着地上碎裂的宝剑,脸上顿时变得十分难看,看向秋颜洛的眼底,也多了几丝敌意。
“城主退后,让末将来杀了这个妖人!”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众将士纷纷弯下腰,高举着手中的长剑,缓步向秋颜洛靠近,神情戒备,不敢松懈。
若是以一敌十,他是否还有胜算?
“住手!”看着被团团包围的秋颜洛,楚燃放弃了看好戏的打算,怒喝一声,走到剑拔弩张的众人,用冰冷的目光喝退众人。
可如同她料想的一样,这些人只是微怔片刻,眼中的挣扎一闪而过,偷偷打量了一下韩威的脸色,然后装聋作哑当作没听见,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原地不动。
楚燃冷笑一声,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沉声道,“怎么连本王的命令也不听了吗!”
这一声毫无温度的命令,方才让装聋作哑的将士,纷纷收回了手中兵器,但脸上依旧流露出为难的神色,照理说,楚燃的官位比韩威高,但谁要韩威才是这里主事的,楚燃不过是一个挂名将军而已!
不仅众将士在心底唠叨,就连楚燃自己也深深明白这一点,当下也不在深究,只是转过身去,对着面色阴沉的韩威道,“城主,他既是紫圣国崇王派来的人,若是杀了他,惹得崇王勃然大怒,害的赤焰和紫圣两国失和,又有谁担待的起?”
这点浅薄的道理,相信韩威可以想得通的,但出乎楚燃意料的是,韩威竟然没有表态,眼中的凛然的杀意未曾减弱,似乎铁了心要杀了秋颜洛。
楚燃目光一紧,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来,正打算说些什么劝退韩威时,忽见韩威夺过一人的剑,直直的向着秋颜洛刺来!
楚燃脑子一热,想都没有想,用身体挡在了秋颜洛的面前,并伸手握住了韩威欲刺向秋颜洛胸口的剑,冷冷道,“本王用自己的性命担保,此人绝不是紫圣国奸细。”
韩威见自己误伤了楚燃,吓得身子一颤,手中的剑无声滑落,连忙跪在地上道,“末将伤了王爷,还请王爷降罪!”
韩威对她还算毕恭毕敬,将神明一样供奉在心中,但对秋颜洛却恶言恶语,誓要置他于死地。
楚燃想不明白,便也不打算想了,伸手将韩威扶了起来,耐着性子解释道,“前日粮草被烧,秋军师忧心忡忡,跑到本王的房中,暗中告诉本王,愿意将祖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来解救沂水城粮草之危。敢问,这样处处为沂水城百姓着想的人,会是敌军派来的奸细吗?另外,他若是巫越国的奸细,又怎会放火烧了尸人?尸人的炼制必定不易,况且若非军师献出良策,敌军怕是早已攻陷了沂水城,本王昨日也会战死沙场,而你们又如何能毫发无损的站在这里,指责一个对赤焰国尽心尽力的人!”
一向最反对秋颜洛的郑虎,认真思量过楚燃这番话后,也摒弃了前嫌,勇敢的站了出来,拍着胸膛保证道,“虽然这个人穿的妖里妖气,长得不像一个好人,但是我郑虎敢保证,他一定是为了我们赤焰国!否则,你们也把我郑虎的脑袋拿走好了!”
除了身份尊贵的郑虎外,一直沉默不语的韩云,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附和道,“秋军师为赤焰国劳心劳力,韩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不认为秋军师是哪国奸细!韩云也愿以性命担保!”
既然郑虎和寒云都发话了,又有楚燃这个将军保证,而一旁闭口不言的韩威,无疑是默认了这一个结果。
今日的议会危机四伏,剑拔弩张,好在最后澄清了误会,不过是虚惊一场。
“今日便议到这里,本王先行告退!”好不容易扭转的局势,若是再呆下去,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楚燃当机立断,竟当着众将士的面,一把握住秋颜洛的手,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
若是其他人做这番举动,定然不会有什么争议,但谁要此人是大名鼎鼎的断袖楚燃,一时间众将士全都黑了脸,古怪的目光移到两人身上,却见两人并肩而行,一者赤衣妖娆,孤高绝傲,一者红衣邪魅,遗世傲然,漆黑如墨的发丝在风中相互纠缠,这样的画面竟是说不出的和谐。
“将军心中念着秋某,也不能这么着急啊,瞧瞧,都被大家看见了……”秋颜洛眉眼含笑,笑靥如花,声音不大不小,却保证让每个人听到。
楚燃继续向前走,毫不在乎众人的目光,也没有回答秋颜洛的话,只是当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拔高了声音宣布道,“记住,他是本王的人,谁若敢动了他,就是动了本王!”
楚燃毫不避讳的“公开”两人的身份,将一群保守腐朽的古人雷的哑口无言,等古董们反应过来,楚燃早已经牵着秋颜洛的手走远了,只留下携手同行的暧昧画面。
今日争论的“焦点”已经离开,饶是谁都知道面色阴沉的城主心情不佳,当下也不愿多留,生怕触了这位老将军的霉头,纷纷告辞离开了书房。
等到众人都已经走完了,韩云方才走到韩威身边,看着背对着自己一脸愁色的韩威,说出了久埋心底的疑惑,“爹爹,您刚才为何要杀了他?”
韩威负手而立,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却始终背对着韩云,没有回过头来,似乎也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别人不了解韩威,作为韩威爱子的韩云,还能不知道韩威今日的异常,便上前一步继续追问道,“连孩儿都能看出来,秋颜洛并非哪国奸细,但凭借爹爹的智慧,又怎会看不出来?据孩儿看来,他的智慧不在孩儿之下,甚至还高出孩儿许多,爹爹又何必要杀了他?失去了他,无疑失去了一个有力帮手,沂水城之战也少了一分胜算!”
韩云从小就是这个性格,只要是他不懂的事情,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韩威知道瞒不过韩云,便不打算再卖关子,谨慎起见,只是透漏了一句,“因为爹爹收到了皇上的密旨……”
韩威这句话一出,韩云就更疑惑了,按理说,皇上远在碧落城与穹傲国对战,又怎么会知道沂水城的一举一动,还有这位新来的身份不明的军师?除非……
韩云何等聪明,只是沉思片刻,便明白其中关窍,长叹了一声道,“孩儿知道了,孩儿会留心此人。若真要杀了他,不妨等到战争之后,再永绝后患。”
城主府,花园中。
离开了书房之后,楚燃便松开了秋颜洛的手,一言不发,快步向前走去,想要回房休息。
秋颜洛只知道楚燃是为了维护他,方才演了这么一出,但对于脸皮厚的秋某人来说,得了便宜自然还要卖乖。
“王爷刚才似乎很紧张秋某?”秋颜洛像个猴子一般,在楚燃身边四处出没,笑盈盈的说了一句。
楚燃斜了他一眼,淡淡道,“是啊,本王要留着你的小命继续为赤焰国效力,怎么能轻易就这么死了?”
俗话说,祸害遗千年,她才不相信,他会束手就擒。
难得楚燃没和他唱反调,秋颜洛笑的嘴都合不拢,不停的盯着她的脸上看,似乎她脸上有花似的。
哎呀,真是越看越善解人意了,若是再能温柔体贴一点,就……
“就算本王刚刚没有出手的话,想必你也早有办法逃脱?”楚燃淡淡看了他一眼,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他这个人心思缜密,思虑深远,一定为自己留了什么退路,但当时看他有生命危险,她还是忍不住出手了,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就在楚燃沉思之际,忽听秋颜洛开口道,“没有。”
楚燃脚步一顿,冷冷的盯着她,无声的表明自己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秋颜洛身形一转,凑到了她的面前,悄悄牵起她的人,微笑着向前走去。
清风如丝绸般滑过脸颊,她似乎听到他小声道,“我相信你,一定会救我。”就如同你相信我,不会是敌军的奸细。
看着他长发掠过脸颊,露出妖媚无双的面孔,还有勾魂摄魄的眼眸,楚燃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选择了沉默,任由他牵着她的手,向左,向右。
明明只是并肩而行,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藏在云袖下的十指,紧紧相扣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嗅着独特的气息,心头涌起一种奇异的感受,慢慢的扩散开来,说不清,道不明。
是什么呢?
有些甜蜜,有些苦涩,有些不安,有些害怕。
沉思间,恍然不觉时间的快慢,眨眼间,风停了,夜落了,天色也已经暗了。
堆满枫叶的院子里,今夜的月光格外柔柔,遥遥对望的两人,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
半响,楚燃看了他一眼,然后推门走了进去,秋颜洛等楚燃进去了,也缓缓带上了门。
楚燃压下心底的异样,拿起火折子,将桌上的烛台点燃,然后将身上的盔甲脱下,坐在了一边。
昨日,与尸人交战的时候,不小心被尸人咬了一口,之后,便一直在书房议事,没有机会查看伤势。
只觉得肩头隐隐作痛,也不知道伤口怎样了?
楚燃将外衫脱掉,将衣袖高高挽起,才知道自己的伤得有多严重,不过一日的时间,肩头的伤口竟已经脓化溃烂了,伤口的周围也开始发青发紫。
她恐怕是中了尸毒了。
若是不将这些肉挑掉,怕是毒素会渗人体内。
楚燃抽出腰间的匕首,将刀刃放到烛台上烧热,然后将胳膊放在桌子上,对准了手臂上流脓的伤口划去。
尸人咬在了楚燃右肩,并不是很好剔除,楚燃左手拿着匕首,动作显得有些僵硬,一连几下,竟都划错了地方,在胳膊上戳了几道血痕,疼的她直吸气。
约莫一盏茶过后,她才将脓化的肉剔除干净,然后用力将里面的脓水挤了出来,咬牙撕掉一块衣布,用清水擦拭干净后,方才笨拙的包扎起来。
全程除了偶尔皱几下眉头,或为戳不到坏肉感到恼怒,硬是一声都没有坑,活活一枚正宗的女汉子。
还好,只是伤到皮肉,并没什么大碍。
楚燃轻叹一声,将外衫披在肩上,静静坐在桌子旁边,用干净的布擦拭完匕首后,方才将带血的布条通通扔到烛台上烧掉。
等消灭完一大堆罪证后,方才门口站在了一个人,不知道何时来到,也不知道看到了多少。
不过幸好此人是林野,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这是楚燃将他留在身边的原因,不仅可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还可以省掉很多不必要的的麻烦。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林野怵在门口不动,丝毫没有进来的意思。楚燃懒懒瞅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命令道。
林野逆着月光而立,平凡而又普通的相貌,显得毫不起眼,再加上,一身灰不溜秋的衣服,仿佛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影子,无声无息,似要与黑暗融为一体,如同鬼魅一般神出鬼没。
此刻,他整张脸笼罩在黑暗里,看不清是何种的表情,黑色的眼眸深邃如墨,没有一丝被发现的惊乱。在她的命令之下,方才缓缓走了进来。
“你受伤了?”他停到桌子旁边,看了一眼快要被燃烧成灰烬的血布,用手蘸了些水,在桌子上写到。
许是没有读过什么书,他的字写的歪歪扭扭,但神奇的是,楚燃竟然看懂了,便淡淡摇了摇头,示意她并没有事。
林野浓黑的眉头一皱,似是有些生气的样子,用力将水杯放在桌上,继续用手写道,“为什么不找大夫?受伤了,就应该找大夫。”
她与他素昧平生,说白了,不过是主仆关系,并没有什么交情。楚燃觉得他有些关心的过头了,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见他黑眸着略带恼怒,便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无碍,小伤而已,无须麻烦大夫。”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这么强悍,但是作为赤焰国的王爷,她要扮演好王爷的角色,若是这点小伤就去看大夫,被士兵们说闲话是小,发现了她的身份是大!
夜色正好,落在一身赤红色衣袍的楚燃身上,就有了一种如幻如梦的出尘意味,楚燃的眼睛很美,清澈干净的如同一弯碧水,倒映着毫不起眼的林野,没有一丝半点的杂质。烛光微晃,她如墨的黑发轻轻滑落肩头,披洒在赤红色的衣袍上,在黄色烛焰的辉映之下,显得分外的柔滑光亮,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放在鼻子轻嗅着。
林野看得有些入神,一时间忘记了所有,牢牢的注视着眼前的人,从那双清冷如水的眼眸里,他甚至可以清楚看到他脸上的狰狞伤疤,却看不到她一丝一毫的感情。
“看够了吗?”楚燃眼眸微弯,笑的十分友好,眼底却是一片寒意。他锐利深沉的目光,似是要将她一眼看穿,她不喜欢这样的目光,十分不喜欢。
经过楚燃的提醒,林野才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的低下头去,不敢再看楚燃一眼。
他颤颤巍巍的站在原地,双肩轻微的抖动,似是十分害怕的样子。
楚燃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不耐道,“好了,本王要睡了,你先下去吧。”
林野微微一怔,缓缓的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闭门沉思的“男子”,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来勇气,继续在桌子上写到,“下次受伤,记得看病。”然后将上次郑虎还没用完的药拿了出来,悄悄地放在了楚燃的手边。
临走之前,还不忘回过头去,深深的看了楚燃一眼,方才转身退了出去,默默的将门关好。
等到林野走后,楚燃缓缓睁开了眼睛,伸手拿过桌上的药瓶,仔细的打量着,神色有些莫名。
她终于想起来了,他的眼睛像极了一个人,那个人是……
停到窗外的林野,默默看着楚燃的背影,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仿佛黑夜里最耀眼明亮的星辰,闪烁着温暖迷人的笑意。
看到楚燃打开了药瓶,林野方才放心的离去,可当他刚转过身时,却看到了面色阴沉的秋颜洛。
“大胆奴才,谁允许你偷看本军师的娘子了?”秋颜洛眼神阴枭,毫无温度的话语,让人莫名的战栗。
没有见过太多世面的林野,吓得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抱着旁边的一个大柱子,深深的将头埋了下去,不敢再看秋颜洛一样。
看到胆小如鼠的男子,秋颜洛凤目的寒意褪去,逐渐染上讥讽的笑意,缓步走到林野面前,附在他的耳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了我的命,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恐吓完林野之后,大获全胜的秋颜洛,眉开眼笑的转过身去,却将楚燃站在了窗口,一双锐利冷冷的盯着他,毫无温度道,“秋、颜、洛、你、在、干、什、么!”
秋颜洛微愣片刻,竟笑的十分开心,悠悠的摇着扇子,戏谑道,“王爷这么生气,莫非是吃醋了?”
楚燃面色微僵,用杀人般的目光瞪着某个妖孽,忽而展颜一笑,十分坦然的承认道,“惭愧啊,竟然被军师发现了。”
秋颜洛眼中笑意更深,将头凑到了楚燃面前,“王爷喜欢裴某的事,真要弄的人尽皆知吗?呵呵,不过裴某也不介意。”
等秋颜洛从美好的幻想中回过神来,楚燃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秋颜洛微怔片刻,只见楚燃站在了林野面前,伸手将林野搂在怀里,又是抬抬胳膊,又是看看脖子,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方才开口道,“林儿,不要怕,告诉本王,那只禽兽有没有欺负你?若是他敢动你半根头发丝,本王一定要他好看……”
说完,还拉着林野的手,向着房里走去,痞痞道,“本王着实想你的紧,不如今日来本王这里吧……”
楚燃伸出了爪子,向对待宠物一般,爱怜的摸了摸林野的头,正准备将他拽回房中的时候,却发现前面有一个挡路的凶神恶煞。
“秋军师脸色如此难看,该不会是吃醋了吧?”楚燃抬头看向他,笑的天衣无缝。
秋颜洛脸色阴沉沉的,死死的瞪着一旁林野,然后拉住楚燃的胳膊,用力的拉到他的怀中,似是宣布所有权一般,十分霸道。
“好了……”受不了他的孩子气,楚燃一把将他推开,双手环胸,没好气道,“这么晚了还不睡觉,阴魂不散的本王窗边飘来飘去,究竟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吧?”
秋颜洛看了沉默不言的林野一眼,然后冷冷扭过头,“这里不好说。”
楚燃明白他的意思,略带责怪的瞪了他一眼,对着林野吩咐道,“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林野微微一怔,面无表情的看了秋颜洛一眼,然后默默的转过身离开了。
见林野的背影消失不见,楚燃挑眉看向秋颜洛,不爽的问道,“现在人已经走了,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吧。”
秋颜洛神秘一笑,走到楚燃身边,慢慢俯下身子,压低了声音道,“这里不好说,我们到被窝说。”
楚燃深吸一口气,方才克制住牙齿发出咯吱的响声,僵硬的扭过头去,强挤出一抹笑道,“去死!”
低悬夜空的一轮明月,清凉如水的银光铺洒,似是浣纱轻飞,似是雪花纷落,轻慢之间留住了永恒的时间。
他笑靥如花,缓缓的俯下身来,迷人的凤眼中染上绝美的笑意,爱怜的摸着她的发,笑道,“阿燃,你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