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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娆年的瞪目,虽见不到席帘后的人,却能感觉到那里有人正盯着她,这让她很不自在,似乎透过那层席帘,能将她看个清透。
只是,刚出声制止的,是他。不过,她并不是什么好惹的,既然在骂她,那么,她也不会对他们客气的。
停步间,喝住往楼上带的小二,“小二,你们这与对面楼,可比么?”辛娆年斟酌着轻声问道。
“哼,自清雅,怎可与我们君自笑相比呢。我们这可是丰都城内最好的客栈。”小二不屑的回道。
“那谢小二了,你且等会,我自那边去去就来。”说着辛娆年脚下一迈,便出了这客栈,惊得带路的店小二心里直慌,这女子,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咦?”见到她如此怪异的身手后,那淡蓝衣袍的男子又是惊讶地唤出声来,好怪异的步法,居然连他都没有看清楚,就到了这楼下。
“从里面滚出来。”站在自清雅楼下的辛娆年一点也不惧旁人的眼光,抬着头,一手指着那席后的俩人就是吼道。
一旁的程起早已气得面红耳赤,跟在公子身边的他,何时受过这样的气。气得他直想往下冲,却又不得不站在那里等候自家公子命令。“公子?”
“不许下去。”楼揽月轻声笑道,手里扣住一个茶杯,从放下来的帘子里伸了出去,轻轻地朝站在楼下的辛娆年举了举杯。
此时楼下已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全都在那指指点点,有人自是见到她从全城最好的客栈出来,自是好奇,为何这样一个身着简陋,衣裳凌乱的女子能进全城最豪华最大的客栈,此时,她又是在叫何人滚出来呢?
邀我上去?辛娆年见到那扣着玉杯的手腕,如同皓月,散发着淡淡的莹辉,心里自是明白,执杯之人,必定也是个谦谦君子,文雅之辈。上去就上去,莫不道,还怕你不成
“哼,敢上来,上来一定要叫你好看。”
辛娆年抬脚往自清雅楼上走去时,站在楼揽月身后的程起见到那满脸泥污,却还敢上来的辛娆年后,心底愤怒不已,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辛娆年一上来就要狠狠地将她给踹两脚。
“住嘴。”
“呵呵呵呵,迟了。”就在楼揽月厉声叱喝程起时,辛娆年从路人手里取过一根竹竿,用力地往地上一蹭,借着竹竿的韧力已跳到了窗帘旁,破窗而入。
听着刺耳的破窗声,楼揽月不由地眯了眯眼,这个女人,还真是性急了。
“你还···”程起见到辛娆年进到了他们的屋子,紧握着拳头直往她的身边冲过去。却被楼揽月拦了下来。
进了屋子的辛娆年这才注意到坐在窗帘边一直没有起身来的男子,淡蓝色的衣袍衬得他那如玉般的冠容越发显得雍容,却又透着一丝深远淡泊的意味。
极品男,危险指数,只在夏谦那妖孽之上。辛娆年在心底暗自思量,脚下不经意间已与楼揽月拉开两步距离之远。
见到这一小动作的楼揽月心底不由地浮起一丝笑,一般人见到他,都会忘记了要做什么,可这女人,却是警惕的很,在进来之时就已看清了他。且还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你见了我家公子为何不跪?”程起见到辛娆年不但没有害怕之意,反而有些不愿意接近他们,心底又是恼怒不已。
跪?辛娆年听到这话脸上不由地浮起一丝冷笑。似乎这里的人,都喜欢把跪字放在心头,还喜欢让人下跪来着。
今日,我就是不跪,看你又能拿我怎么着。想到这,又是不由地朝着程起挺了挺胸膛。冷眸里凝聚起一股杀意。
“程起!”楼揽月感觉到身边传过来的杀意,心底一愣,连忙喝止程起再语。
“公子,今日我就要替那位姑娘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恩不感谢的女人。看我今日不要戳瞎她眼,看她以后还敢不拿眼看人不。”说到这,程起已是不顾楼揽月的阻拦挥手朝着辛娆年狠狠地劈了过来。
哼,来得好。居然敢说我没有带眼睛出来,还想戳瞎我的眼,哼,这世上,敢和她这么说话的,这还真是第一人。辛娆年见到那朝她劈过来的手臂,身子稳稳地定在那,动也不动,只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却是让坐在一边悠闲喝着茶的心里大吃一惊,这女子身上,似乎还隐藏着一股很深仇恨的怨怒之气。
无风自见衣袂动,淡碧色的身影突地从窗台边如风一般飞舞起来。朝着向她劈过来的程起身上袭卷过去。
看似轻灵,却带着沉而稳的压力,只听得房间里一阵霹雳啪啦声响,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啊?”楼下看热闹的人全都张着脖子踮起脚尖往楼上望去,在听到这声惨叫后,心都全提到嗓子处了。
那辱骂的少年,貌似受伤了。众人一想到这,又是全都不由地摇起头来,好好的一个女子,一个人跑出来丢人现眼就算了,还那么不知恩图报,别人更是说不得她,说了她还要上去打人家,这样的女人家,估计以后是没人敢要的了。
“说,你为什么跟踪我?”
辛娆年脚尖紧紧地抵着被逼到了墙角的程起的喉咙,狠声问着,眼睛却是阴狠地盯着在一旁淡然喝着茶的男子身上。这个人,一直都没有抬起头来正眼看她,如若不是太有背景了,要么就是不屑,要么,就是真的无意。可她从来都不相信无意。
她就感觉事情没有这般简单,居然走到哪就还有人跟踪到哪。还直接找上她来。
程起没有料到这女子看似疯癫,下手却是一点都不含糊,狠,准,快,招招都要他命,要不是他躲得快,他怕是早就去见阎王了。
楼揽月一手执着茶杯,一手执着白玉茶壶往杯中倒水。眼睛直盯着茶中那时起时浮竖起来的茶叶上,轻声道,“这上好的清明雨前茶,出于处子手采摘再自做而成的,泡在水中,还带有一股处子之香呢。”言毕茶落,抬手双手捧起,递至于辛娆年面前。
“姑娘请喝茶。”
“哼。”辛娆年并不接那茶。现代中,茶,她哪一样没有喝过,还用得着他在这里假惺惺的请教她吗?
“说,为什么跟踪我,不然,我一脚踢死他。”辛娆年眉头一紧,冷眼喝道,脚下更是加重几分力道,震得程起猛得一咳,双脸通红,一口鲜血直从他嘴里喷出。
落在楼揽月眼里,眉头轻挑,轻轻地叹了口气轻声道,“姑娘此言差矣,我们只是路过城门口,谁知我家书僮不知礼,误会了姑娘。还请姑娘手下留情啊!”
字落如珠,清爽利落,且带着一股怜悯之息。
可是,辛娆年并不相信,也不想就这么放过了他们。
“如若我不呢!”辛娆年缓缓地一字一句反问道,唇角落出一丝讥笑。她很想看看这位男子是否是那类人。
“呵呵!”楼揽月轻声笑道,“上苍有好生之德,相信姑娘也是有颗博爱之心,能放过我家书僮,在下回去后,一定好生管教。”
“哼。满嘴的假仁假义,所谓的正人君子同,怕就是如你们这般吧,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鼠辈,还在为自己辩解。”
辛娆年满嘴讥讽,她就不相信,若是她杀了她的书僮,他会置之不顾。如若真是,那么,他也该死。
程起不敢相信自己就要这么死去,他感觉得到自己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淡薄,甚至他都只有进气不能出气,且气还就全停留在喉咙处,不得上,也不得下。
“姑娘何苦这般为难在下呢。在下给姑娘陪不是,行吗?”楼揽月听着空气中那淡薄的气息,心底自是明白,这个女子,还真是起了杀意,如若他坚持不认错,或是不出手救程起,那么,她似乎不介意一会连他无一起解决。好狠的女人。
见到楼揽月缓缓地站起身来,辛娆年全神贯注盯着他,这个男人,看似身子薄弱,却总感觉给她一种进入深渊的感觉。
男子眉目棱角分明,眼神明润却又带着淡薄的气息。
“不行。”辛娆年冷言回语的同时,左手手下快速地出掌朝着程起胸口打去。
楼揽月手执白玉茶杯,手指一弹,直朝着她的左手打去。“姑娘切误伤人。”
却不料辛娆年脚下一收,右手猛地朝程起一拉,将他给拉到自己胸前,原本朝他胸口打去的一掌也收了回来,紧紧地扣在了他的咽喉上。
原本喉咙一松的程起以为是楼揽月救了他,却没料到更是将自己的性命给送入虎口。紧扣着他咽喉的小手冰冷,没有一丝温度,惊得他额头直冒冷汗,这下真的完了,就连自家公子也救不了自己了。想到这,又是朝着辛娆年一瞪眼。
都要死的人了,还会瞪眼。辛娆年低头时瞄到这一眼,心底一怒,“你瞪什么。”
“我瞪你,白生了这么条命,珠花容,蛇蝎心。人家好心帮你进城,你却最后赶走人家。不懂知恩图报的女人,自己还住丰都城内最好的客栈,却让她去了乞丐窝。我程起就是死,也要诅咒她将来一生都没有人爱。”
第一卷:韶华逸梦第十五章你打哪来
她居然去了乞丐窝。这让辛娆年微微错愕。不过,她还是想杀了他。“好一个就算是死,也要诅咒本姑娘终身没人爱。”辛娆年冷声出笑,“那么本姑娘就成全你,让你好早点去见阎王好诅咒本姑娘。”说话间眼底暗露杀意,手指紧扣住他的咽喉,憋得他脸上泛紫。
“姑娘何必欺人太甚呢!”楼揽月见此,暗自轻叹,与衣袍相衬的眸子里却是闪露出一丝杀机。
身子一闪,只见得房间中一道蓝光闪过,人便已到了辛娆年的身前,出手朝着她的左手打去。
好利落的身手,好快的速度。辛娆年在心底暗自诧异惊赞,扣着程起的手没有松开半分,反而拖着他直往身后退去。
“唉!”
楼揽月低声轻叹。第一招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救下程起,只得变动身影,脚下错步,身子腾空跃起。辛娆年只觉得眼前一花,不见了那人的身影,惊讶之时,感觉到身后有风声传来。猛地将手中人往前一推,而自己却是借机在地上一滚,滚出三步之远。一脚踏在了程起身上,脚尖直抵他的心脏。
这里,只稍她微微一用力,那么,这个男人,便从此消失于世。
可是,此刻她却不敢乱动。
瞬间只听得“轰”地一声响,她刚站的那个位子突地出现一道深坑,好狠的男人。辛娆年眼睛一眯,冷冷地盯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楼揽月,笑容恬淡,一头乌黑的发丝随着系在腰迹的碧色丝带轻轻摇曳,很是万种风情的模样。
然而,他的右手,却是架在辛娆年的脖子上。指尖温暖,似是三月暖阳照在人的身上,暖暖的。
“还请姑娘不要为难在下。”
好诡异的身手,这应该不是轻功吧?辛娆年看着突然欺身而上的男子,虽然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可是,那似有温度的手指,架在她的脖子上,她却是能感觉得到,只稍他一用力,那么,她这脖子就会断了去。想让她放人,没那么容易。“想让我放了他,可以。”
说话间,她却是没有半分想要收回脚的意思。楼揽月自是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意就放过程起,不过,他想要的,他已得到了。至于其他的,他现在不想自己身边的人死去。手指间,缓缓地流淌起一丝内力。
感觉得到脖子处的寒意,辛娆年低声轻笑,“放了他容易,但是,他辱骂了本姑娘,想这么轻意放了他,姑娘我心里不痛快。”
汗,想让她放人,她心里不痛快。哪里有人说话这么直接的。饶是楼揽月识人面广,也没有见过有像她这般说的。抬眸间,凝视着她,“那姑娘想怎么样?”
“哼,他骂了本姑娘,还说要戳瞎本姑娘的眼。”辛娆年感觉得到,她在说这话时,脖子处的那只手轻微地抖动了一下,这让她不由地心里一横,冷冷地盯着躺在地上没有说话的程起身上,“今日,本姑娘不说要撕烂了他的嘴,就取了他的眼作为代价吧!”
说着小蛮腰扭动,身子如同灵蛇般从容地从楼揽月手里滑脱出来。惊得楼揽月蓝眸深凝,这是什么身法,为何如此诡异?
没得时间容他再多思量,便见到她伸出两手指直往程起两眼探去。
“啊!”感觉到眼皮子处传来的刺痛感,再是坚忍的男子也终是忍不住叫出声来。
“你这是做什么?”
辛娆年气愤地瞪着突然紧扣住她双手的楼揽月,心底一紧,顿时怒意四起,“想反悔么?”
好强的杀气。楼揽月惊得连忙抬手护住被他救起来的程起,瞟了下双眼已缓缓流出来的鲜红,心底震惊不已,这女子,下手可真狠。
“他也是无意冒犯姑娘你的,现在他也受到了该有的惩罚,还请姑娘大发慈悲,不要再追究了。”
这才是他的真本领么?辛娆年望着这个一口一个慈悲为怀的男子,他这么般身手,也是出自于少林么?“你来自哪里?”突然间,她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似乎,有什么在她心间溜走了一样。
望着突然神色黯然的辛娆年,楼揽月心底一颤,好浓的失落感,好阴暗的情绪,这个女人,倒底是谁?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身手,还会有这样的处事方法,一点都不顾及他人。可她又为何而伤感?
思衡之间,带着程起突然地飘到了窗前,已离她几米之远。目光中透着揣测,带着谨慎。
“你走吧,我不会怪你伤了他的。”
“哼。没杀了你们已是你们之幸,别满口的慈悲仁怀,以后路上遇见,一定取你们性命。”突然清醒过来的辛娆年浑身一颤,自己刚刚在做什么。在这样的人面前,自己居然走神了。
横眉冷眼望了眼坐在茶座旁已在替程起包扎的楼揽月,见得他脸上那淡然的神色,并没有因为她这话而有所变动,不知为何心底又是突地涌起一阵失落。忙慌得垂下眼去,跳到窗子边,手里撑着跳上来的竹竿,利落地撑起,往下落去。却在落下之时,又道,“送公子一句话,你若是喜茶,就应该喝采得雨露刚出的第一片叶子烹制的茶。那芳味,才是天下第一绝。”
声音落下,惊得楼揽月直探头往对面楼望去,却只见得一个淡碧色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楼道里。
楼下的群人早已散去,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她还在楼下一般。楼揽月望着楼下许久,在程起疼痛的轻咳中惊醒过来。
明明看上去是那么孱弱,小小的身子里面,却是隐藏着深不可见的黑暗。楼揽月回神之际,已收回对辛娆年的回想,心神已落到了程起的双眼上。
污血已经处理掉了,刚刚可真是太险了,如若差个一毫,这双眼,便可真的是废了。从怀里掏出药,小心地洒在他的眼上,顺道打了他的昏穴。抬起双手,轻轻地在房间拍了两声,房间里便多出一个深灰色身影,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主子。”
“将程起带下去好生照看。”
“是。”
沉思了半响,楼揽月望了眼对面那座君自笑,垂下双眸,“让暗影去查一下对面房间住的那个女子,我要知道她的一切事迹。”
“是。”深灰色的双手抱起程起,脸上黑巾蒙面,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见到他身子再次一鞠,房间便已不见了他身影。
辛娆年疲惫地随着店小二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早已摆上了上好的吃食,小二还告诉她,房间内已备好了热水与衣裳,如若有不满,可随时唤他。
听着店小二又是哈腰又是热情的为她准备打点,辛娆年心底也不由地暗自点头称赞,果然是丰都城内最好的客栈,什么事都为她想好了。
小手一挥,又是从衣袖中掏出一块金币,扔到店小二手上。店小二慌乱地去接住,却是一个没留神,给掉到了地上。又是神情尴尬地望了眼辛娆年,见到她往后面的屏风处走去,便快速地伸手拾起掉在地上的金币。
“去给我准备一些上好的胭脂水粉,送到房间外面即可。”
“好的,小的马上就去给小姐买回来。”刚又得了金币的店小二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这可是他一年都赚不来的啊。听了辛娆年的吩咐,立马屁颠屁颠地往外跑去了。
没问题。店小二看来是可以信任的。刚刚她是故意往地上扔的,就是为了试探一下店小二有没有问题,不然,她可不敢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她故意让自己身上沾满泥污进城,就是为了让人看不清她的真实面孔。然后来个金蝉脱壳。到时,谁也认不出她来,她就可以在丰都城内安定下来,然后再好好地收拾那些得罪她的人。
谁也没有发现,此时她的眼神中崩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就连她自己也不曾觉,脱了衣裳,整个人都浸没在了浴桶中。
不消片刻,便听得门外有人进来,轻手轻脚,似是放下了什么东西,就又立马关上房门离去了。
沉在水桶里的辛娆年唇角不经露出一丝浅笑,看来,是店小二送东西过来了。想到这,人已缓缓地从水桶里站了起来,露出娇好的后背,伸手轻勾,便拿得为她准备好的衣裳。
扣上最后一颗盘扣后,人已赤着脚到了前厅,一眼就见到了放在门口处桌子上的一包用五彩丝带包扎起来的东西。
辛娆年将东西拿入房间内,坐在了镜台前,细细地打量着镜中人。
虽然早就在下雨时见过自己这容貌,可这么一见时,还真是让她不由地发自内心惊赞。只叹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寻。
可惊赞为惊赞,手下却是一点也不含糊,打开包裹,见得是女儿家之物后,立马着手为自己化起妆来。
电视里说的易容,她不会,但是,乔装打扮她会。不管何容貌的,温柔纯情的,天真无邪的,风情万种的,或亦是冷酷无情的,只要是她想要的,但可用这些胭脂水粉全部装扮起来。
可是,她现在并不想要这样子的。
她想要的,是这个身子本来的,却也不是最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