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情敌?你

枯藤新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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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落出了慕容晟睿院子,脚尖一点就要掠出王府,刚掠上屋顶,偏头看向隔着七进门的那处院子绿荫繁花,秀眉一拧,身子一转,脚下一点,如阵风般掠去。

    紧跟云落出屋的花千尧看着云落半道回转的身形,回转身子看了眼屋内,妖冶眸中光亮一闪,而后大摇大摆也向那隔着七进的院子而去。

    雨芬阁院子里。

    冷言诺看着香叶在自己面前摆开的瓶瓶灌灌,极期欣悦的点点头,“香叶大夫,你这是把秦清的药丸都淘得差不得了吧。”

    “哪有,小姐,这些都是你前日里要的,还有寒霜走前留下的一些,我全部把它们分类放好,你可以随身携带又方便。”香叶小嘴一嘟,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疑红。

    哎,脸皮子太薄,冷言诺好心的不去拆穿她,伸手在石桌上一扫,那些个瓶瓶全部顺势兜进袖子,无一遗漏。

    “香叶你先下去忙吧。”冷言诺抬起头对香叶吩咐道。

    香叶闻言退了下去。

    云落一进入雨芬阁院子便见冷言诺正依依亭亭的站在一片并蒂兰花中,眸中光束一转,在那并蒂兰花中停留一瞬后,眸中光色变幻翻腾,身子一掠,掌间无风劲自起,对着冷言诺的后心而去。

    “云落姑娘确定要将这一掌送到本王妃的后心。”背身对着正在赏花怡然的冷言诺在云落手只差一步之隔就要袭至时,突然出声,话语平然,没有半丝慌然惊心。

    身后只差一步就要得手的云落闻言,动作猛的顿住,她本身就是想要试探一下冷言诺,所以内力运得不臻极至,所以收放自如,自身并无任何损伤。

    云落看着转过身的冷言诺,目光审视探究的在冷言诺身上流连巡视。

    “也没什么不同。”良久云落冲冷言诺撇撇嘴,一幅不过如此的表情。

    “嗯,是没什么不同。”冷言诺点头应和道。看着面前轻裳劲装的女子,眸中升起一抹看不出情绪的淡淡笑意。

    云落似乎有些气闷,转身,在一旁的石登上一坐,抬头,秀眸在冷言诺面上一扫“冷言诺,你难道不觉得威胁吗?”直呼其名。

    “威胁?”冷言诺示意云落继续说下去。

    “晟睿到底是……”云落话一出口,又打住,“没听说过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

    “情敌?你?”相较于云落的情绪起伏,冷言诺可谓不动如山,波澜不惊,即使好笑而不苟同的疑问,也被她处理得没有任何情绪外露。

    云落挑眉,语气不善,“冷言诺,你真不讨喜。”

    “本王妃要讨谁的喜。”

    “你知道我是谁吗?”

    冷言诺很是真诚之态,“不知道,你可以说说。”

    云落咬了咬牙齿,怎么都觉得有些挫败的感觉,“我与晟睿三岁相识。”

    “嗯。”冷言诺点头,“所以,我现在是璃王妃。”

    “你…。”云落猛的站起身,须臾,又坐下,“我与他相交甚深。”

    “所以,我从没有听他说起过你。”冷言诺答得滴水不漏。

    房檐上,花千尧悠哉游哉的看着下面谈话的二人,不自觉的摇摇头,“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黑啊。”

    “我喜欢晟睿。”云落直言不讳,软的不行,咱接接点,“我喜欢他十几年。”

    “嗯。”冷言诺继续点头,面色无豫,还颇为好奇道,“然后呢。”

    “晟睿娶你不过是权宜之计,璃王妃暂时需要一个王妃罢了,有些心思你就…。”

    冷言诺微微一笑,打断云落的话,“无忧阁的二阁主难道就只会说这些没有营养的话?”

    “营养?你竟然知道我的身份,是晟睿……”云落蹙眉微思。

    “听说二阁主前段时间被困青楼,被一名男子所救,因出言不逊,还…。”

    云落闻言,眉峰陡然立起,似乎想到了冷言诺口中之事,眸中闪过一丝杀气,不是对冷言诺,似对着冷言诺口中的男子。

    冷言诺看着云落转瞬间变幻的表情,以及那眸底翻腾的雾云,心底悠然一笑,云落,那个她初次男装去天香楼误打误撞所救的女子,那个挨了自己两巴掌的女子。

    这一试探,原来慕容晟并未把自己男装身份告诉她。

    “呀哓,没想到云落也吃了灰了。”屋檐上花千尧看着云落笑得好不恣意,一幅看戏之态。

    云落正想找人发泄,冷言诺她是动不了,可是花千尧嘛…。于是,下一瞬,云落脚尖轻点……

    花千尧半空一个急转,云落紧随而去。

    冷言诺眸光上跃,看着空中消失的两点,轻点了点额头,低声喃喃,“一个破病鬼,还有人争着要,这什么年头,真是稀罕。”

    不过,貌似,这厮觊觎者很多?

    ……。

    而京城一处民舍里,两名妇人装扮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女子相对而坐。

    “这些年你为了他坏事倒真是干得不少,如今是要悬崖勒马?”其中一名绯色裙裳的女子对着对面的浅绿色裙衫女子开口。

    “这事儿我自有分寸,你就不必留心了。”女子声音细婉。

    “婉苏。”绯色女子微一叹,“你我本是姐妹,何必…。”

    “丰儿还好吧?”浅绿裙衫女子转移话题。

    “他…。且养着吧…。”绯色裙裳女子一叹,眉宇添轻愁。

    浅绿色裙衫女子看着绯色裙裳女子沉寂在光线里晦暗的面目,良久,方才开口,“良木而栖,放心吧。”话落,推门而去。

    ……

    辰时,夕阳托着长长的重青色尾巴拥着一轮金红一步三回头慢慢退下去,留下天空满际浅辉。

    冷言诺看着璃王府门口,被夕阳的光线照得如神祉的男子,他如一抹素雕沉沉寂寂,冷冷然然的立在那儿,又如一幅欲掀未掀的画那么引人流连。

    慕容晟睿看着自府门口出来的冷言诺,然后唇角轻羡起一抹温暖的弧度,然后,生生使得那幅画美得炫人压目。

    冷言诺抬起头捂了捂眼,桃花祸人,天诚不欺我。

    马车里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各安一方彼此沉默不语,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冷言诺自然不会认为发生在她院子里的事情,慕容晟睿不知,相处这些久,她算是明白了,这厮虽然体带寒毒,命不久矣,但是所用心思一点不差的。也难怪某些人至今心思深藏不动如山。

    虽然冷言诺诧异花千尧为何这次没有跟屁虫般如影相随,但是抬起头看了慕容晟睿一眼,又不着痕迹的移开。

    花千尧虽然没有官职,但是因为其花家首富之子,又是皇室供应,且自己本身虽然流灌花丛,但是手段一点不低,所以在京城始终有一些特殊的地位,

    马车刚行至一半,便紧闻一道马蹄声掠来,而后是清一的勒马声。

    “真是巧,竟然在此遇到璃王与璃王妃。”马车外响起一道清利的男声,声音似乎被水泡过似的澄亮而锐气而宽广。

    然后,又是一道马蹄声踏踏而来,与此同时还带着一道香风,“哎呀,这不是南国太子吗?真是巧啊巧啊。”

    所以说曹操果然是不能提的,甚至想都不能想。

    车内冷言诺忍不住连翻几个白眼,这里已经是直进皇宫正门口的正街,除非入偏门,要不然仅此一条路,这个时辰入宫也算平常,哪门子的巧。

    “花公子也好巧,传言果真不如见面,花公子真可谓当得艳波流逸千古第一人。”南木宸看着花千尧满心赞美。

    花知尧看着南木宸眼底隐藏极深极淡的杀意,俱是风流往来人般一笑,“多谢南太子夸奖。”

    南木宸笑容微僵,似乎没料到花千尧脸皮这般厚,连带的眉宇稍微沉然一分。

    长长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南国太子与花千尧高居马上相互话里绵软针的寒喧客气,看在众人眼里。

    嗯,这南国太子好有风度,好风彩。想来南国风水养人啊!

    嗯,这花公子今日亦好守礼,笑得风春水月。

    “南太子请。”

    “花公子先请吧。”

    两名美男当街你请我请互相谦让,可是偏偏一人据一边又不动如山,将璃王府的马车给挤在中间。

    后面亦有一辆马车阻着,不可能退,当然,冷言诺亦未打算过退,遂轻抚额头,毫不犹豫,“清一走。”。

    然后,南国太子与花千尧怔怔看着离去的马车,互相对望一眼。

    花千尧是错愕。

    而南木宸则是一瞬间的不可思议与惊议还有…。

    “你叫什么名字?”

    “冷言雪。”

    脑中回荡起一阵飘渺却又沉凝心间的对话声。

    南木辰目光惊异后是翻腾,如长空漫漫突升起的黑雾,缱绻急剧,一双深邃如瀚海的眼眸生生就像是海平面被急风掠过般,使得平静光粼的水面波动急晃,冲冲欲喷薄而出,周围似也因这眸光突然冷凝三尺,过往行人远远的隔离开来皆抬头看看天,咦,明明晴空万里,怎的觉得有些冷呢。

    花千尧看着那深邃却复杂的眸光,妖冶轻佻的桃花瞳亮亮一闪,复又看向离去的马车,嘴角一勾,双腿一夹马腹,急驰而去。

    马儿卷起一薄轻灰直扑向南木宸面门,轻灰中似乎还夹着流动的劲气,在直咫之距时,南木宸似才回过神来,右手状似拈发,实际却是虚虚一挡,化劲气为虚无。

    花千尧,本宫记得你了,南木宸面容恢复如常,精霜如剑化的五官层层静凝。

    前方马车车影依稀可见,南木宸脑中闪过一抹明妍画面,而后,倏的一笑,冷言诺,敢玩本宫的人,那就要玩得起。

    “小姐,我们寻哪家客栈休息……”远远的璃王府马车后,一句明亮的轻语淡淡飘进马车里。

    冷言诺偏过头,目光似要透过层层马车阻碍穿透而出,因为她感觉到一道冰冷而紧锁的眸光如一把利线般将自己紧紧牵扯,而这道目光却不是出自南木宸,而是之前一直停在他们之后面对两位尊贵人士立马堵路而依然岿然不动冷平如洗的马车里。

    “天慕京城倒是来了新人物。”冷言诺收回目光,好整以暇的挑挑手指。

    对面,慕容晟睿如玉的容颜上闻言带起一抹微笑,温暖怡人,“新是新,关键看能新多久。”一句话,两面三关,不知说的是那马车里的未知人还是南国太子南木宸。

    冷言诺看着这笑容,笑容如常,迷人深致,可是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这厮如果不是亲眼看着那晚他寒毒过后的虚弱,冷言诺真的怀疑,他是个病弱鬼吗?哪像了,哪像了,没有一点病人的修身养心。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问。”冷言诺明妍如珠的面容上添上一抹少有的认真。

    冷言诺不是笨人,如果之前她刻意躲避,那经刚才之事她也明白,阴差阳错,狗血剧情,南木宸不过是真将她当成冷言雪而已,虽然她已有些心知肝明,却从未真正想过。

    对面,慕容晟睿面容像是镀上一层质感的光辉,他近乎认真而具穿透力的看着冷言诺,看得冷言诺心突的一跳。

    而后,慕容晟睿眼神一松,微然一笑,“母妃早已与南氏皇族脱离关系,而今我是璃王。”言浅明了。

    “好。”冷言诺应口答道,彼此心照不暄。

    直入百仪殿,少年皇帝径自高座,身着九龙黄袍,头戴黄金冠,面色怡然如沉。

    冷言诺心突然微疼,小小黄金冠却独独压倒一个少年此生此世永生的孤寂岁月,他的责任,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百姓,全部都是需要他去承受的。

    内有近忧,外有远患,上天待他何其薄幸。

    冷言诺极微的情绪与心思,不过刹那悄然隐藏,转回头却见慕容晟睿正看着她,那一抹眸光深而柔暖,亮过星子,又海纳百川,似乎可将人一眼看穿。

    冷言诺缩了缩手,微微一笑,“我总觉得今夜不安宁。”

    “诺儿,我不喜欢你总是左顾而言其他。”慕容晟睿同样看了眼上首的少年皇帝声音有些低。

    这是慕容晟睿第一次正面提这种近乎裸露想法情绪的话语,冷言诺眸光闪了闪,看着四周高挂的夜明珠,珠光辉映,映进她的眸眸里,清耀琉璃。

    “王爷想要什么?”

    “我……。”

    “晟睿,在聊什么,我也来加入。”冷言诺从来没如此般感激过花千尧的出现,遂偏过头,不再留意此边动静。

    少看皇帝普一见冷言诺与慕容晟睿进来,明明心里乐开了花儿,嗯,诺姐姐似乎瘦了,表哥似乎身体好些了…。可是面上却无任何变化,端得一张帝王威仪脸。

    大殿宽阔,人人到齐,其位而坐。

    冷丞相面带笑意,寒暄喜悦,在冷丞相旁边柳氏正襟危坐,夫妻二人一派和睦伉俪情深之态,举杯寒喧间尽是惹人艳羡,而只有冷言诺知道,这不过是表面而已。

    经过那日红布飘香一事,再经过五姨娘入丞相府一事,冷丞相即使真的相信柳氏不会找人心中也终有芥蒂,又加之五姨娘年轻貌美…。不过,冷言诺也从来没想过此时毁了柳氏,她要就是他们之间心有芥蒂,换句话说,是要丞相府逐渐孤立。

    柳氏表面在笑,可是眼底那流动的不悦,与看到冷言诺进来时那深恨的光点泄露了她的极坏心情。

    而大殿中那些朝官家属也是那日参加了柳老夫人之邀的,此时见冷丞相对柳氏之态,各自对对眼,不置可否。

    有些人觉得可能真是无中生有,有些人到是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些夫人们个个耳边风,回头在自己夫君枕边一吹,那些朝官心里多少对此事留了上心,连带看冷丞相的眼神虽然如常往日,但总是夹杂了些什么。

    而冷丞相恍作不知,同样的,在看到进来的冷言诺时,眸光精光闪过,是连一丝都不想隐藏而透露出来的杀气。

    冷言诺回之温然一笑,不予理会。

    偏头间冷言诺看着大殿上坐于丞相身后的冷言雪,今日她雪肌红粉,衣装端丽倾城,眉目浅描如画,一颦一动都愉悦倾城。

    好像,自从南国太子进京向少年皇帝求娶意欲冷言雪为太子妃后,并未真正与冷言雪见过面,也未去过丞相府。

    这事儿有意思了。

    此时,冷言雪正抬过头,看向冷言诺,那眸光里满是得意愉悦之态,好吧,一看就知道,冷言雪如今是攀上了高枝,觉得自己这不入流的小小庶女没什么张力,可以留待以后慢慢宰。

    未雨绸缪,冷言雪你当真得学。

    此时,继冷言诺与慕容晟睿落坐之后,南木宸在太监的高声传报中步了进来。

    南国太子普一进来,大殿中朝臣皆起身而立。

    唯独璃王稳坐如山。

    众人也不在意,璃王与南木宕的微妙关系不用说明。

    南木宸着黑丝缎金银纹鞋,一步一步踏在玉色大殿上,深邃的面容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冲着前去迎接的礼官招呼寒喧。

    如一段剑风带着清冷的月卷起一层层刚塑的光,他轻轻的自冷言诺面前而过,然后停下,偏头,剑眉微倾眉宇含柔的看着冷言诺,“那日一万两银子不知璃王妃用得可好?”

    冷言诺抬起头,看着面前身姿欣长的南木宸,温婉合宜的一笑,“用得不错,欢迎南太子多多普善良民。”

    “冷言诺,你,很好。”南木宸抬起脚步向自己的座位而去,这一句话落得轻而重,又重而轻,千般万绪即只有当事人明白。

    慕容晟睿看着抬步离开的南木宸,温润一笑,“天慕国最近夜里多不安稳,南太子可要好生护卫。”

    南木宸正抬起脚步的动作微微一顿,不过一刹,而后脚步继续。

    但是冷言诺清楚感觉到,那一刹那外放的劲气与及时回收的真力波及,偏过头看向慕容晟睿,对方但笑不语。

    然后,南木宸突然转道朝着冷言雪而去。

    正观注着南木宸,见对方正停留在冷言诺面前而面色微变的的冷言雪及时收整情绪,看着正缓步向自己而来的南木宸,如羊脂玉白的雪肤上恰时升起两抹粉霞,本是倾国倾城人,这一娇羞,微一低头,头上碧色缨络粉丝穗儿也轻轻摇动,当真国色天香,画如墨雪,香溢而清搅一池春水。

    南木宸眸光晃了晃,露出几许痴迷。

    冷丞相见状,忙起身朝着南木宸行礼,笑容端得是高兴,随即又看向冷言雪,眉眼俱是柔和。

    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曾想这南国太子竟然不知何时对言雪一见钟情,又如此识势,还不远万里亲自求娶,瞌睡来了热枕头,一扫门前雪。

    见此,冷丞相斜过目光看向正静静坐在璃王身边的冷言诺,依然在笑,可是眼底那抹异常冷的光却正巧落在正抬头间的冷言诺眼里。

    冷言诺微微一笑,轻声道,“爹爹好。”

    闻言,冷丞相眸中冷光一散,“璃王妃安好。”

    ……。

    周围一众朝臣命妇看着已走至冷言雪面前的南国太子,纷纷注目以观,心道这南国太子定然是多么爱至之极丞相嫡女。

    的确,一眼望去,男子潇洒英气,俊拔深邃,眉目如风,贵不显露,一笑间比过殿中明珠之辉,女子巧笑含羞,聘婷而坐,细粉轻纱更衬得侧颜如雪,美姿不可方物,衬得满殿景色怡人,这样两个人当真是神仙眷侣般的人物。

    “果真是雪肌凝骨,倾国倾城,本宫当真有幸。”南木宸意味幽长的说完一句话,点头微笑,而后转身,朝着自己的坐位而去。

    一句话,却让冷言雪身子猛的一僵,脑中第一个反应是,南太子知道了那日的传闻,他介意?随即脑中翻腾起那声声痛击于心的板声与浅言流语在脑中搅得生疼,如脑弦繃断而收缩,冷言雪手不自觉的捏紧放开,又捏紧放开,而后镇定下来。

    冷言诺含笑看着对面冷言雪的反应,心情颇好,介意?如果真介意才真的好。

    “惊鸿一瞥,言雪可知其意?”刚一落座南木宸又看向不过几座之隔的冷言雪,含笑浅问,眉目间俱是硬朗疏和。

    冷言雪从刚才的僵硬中回过神来,心神一动,一双剪水秋瞳盈盈看向南木宸,语气如天灵之乐,“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一段诗词而落,冷言雪微微垂目,长长的睫毛在如雪肌肤上投下一片美丽剪影,更像是明珠光中的轻掠,“意境有些哀婉,可是端看人心,不知是否?”

    南木宸喝下一口茶,眸光在月珠下柔和的看着冷言雪,“言雪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才女,本宫幸之。”

    周围一些夫人朝臣亦点头,的确才华惊艳。

    冷言雪脸颊含粉,却并未像普通大家闺秀般立刻娇羞掩面,而是坦然迎之,四目相对,暖意顿生,却又含蓄端婉不失贵臣之女的风范。

    就这分从容也是别人难以比拟的。

    此次来参加宴会的人皆是六品以上官员携带正室夫人。

    而冷言雪因为本就是主角所以今日是个特例。

    在场妇眷,诚如成王妃,目光没有过多关注冷言雪,相反而是看着冷言诺,眼神毫无轻视之意,不只因为她身为一府王妃,而且还因为她知道这女子并非一般。

    短短时日,丞相府盛名蒙尘,高贵出尘如冷言雪,清傲睨尘,却忍受了世井小民最平常的挨打,流言蜚语。清兰秀雅如一芳直树的冷俊轩短短时日又碎无数女儿心,名声大跌,端容温宜的丞相夫人柳氏却传出与人私相授受的传闻……一连串的变故,自然会有人聪明人暗中疑猜。

    “南国太子此次亲自于我国求娶冷丞相府嫡女,当可真是青睐有佳,实乃我天慕国之幸,此次远离南国京赴天慕,今日尽兴。”上首的少年皇帝声音夹着内力飘散在珠光辉映的大殿中。

    少年皇帝正值变声期,声音微微低沉中又带着一丝清然,如若不是夹着内力高声贯出,倒让人觉得不过是临家孩子在学着大人说话。

    纵然如此变声期,大殿中却无任何人轻视。

    冷言诺悄然看一眼九龙黄金椅上的小破孩子,心中欣慰与心疼交汇成河缓缓划过,某一处柔软的亲情浓浓化开。

    南木宸朝高首的皇帝微微半礼,双手一揖,“能取得天慕国第一才女是本宫之幸。”

    一句话冷丞相一旁的柳氏眉梢眼角都升起笑意,只要冷言雪能嫁入南国皇室,那……

    冷丞相见此景,面上一派乐见其成,喜之我见。

    而一旁的冷言雪却在这时抬起头,不着痕迹的看向冷言诺这边,眼神柔柔又清尘高洁的慢慢凝定舒华。

    冷言诺悄然冷笑,吃着锅里的还看着碗里的,原来不只是形容男人。

    那眼神状视在看着自己,可是虚虚凝实,飘忽中扫向的是谁的风华,谁的高深雅致。

    慕容晟睿此时却正偏过头向冷言诺看来,容颜温柔。

    状似无知,冷言诺抬眉看向南木宸,以他对南木宸最初的一面之缘,南木宸既然知自己求娶错了对象,又怎么会甘愿再入套,难道真是为了那天机之言。

    “难道本王很差。”一句略带幽怨又哀叹的话语自耳际边如清风流过,冷言诺偏过头微带不解的看着慕容晟睿,浓密翘睫如微风细述轻微闪动,盛着明珠光辉照得一双乌黑闪亮的眸子影影重重。

    慕容晟睿眸光润滑如细绸般在冷言诺面上扫过,直看得冷言诺心湖起动方才开口道,“就是这样才好。”

    什么意思?冷言诺眨眨眼睛,眸光一片迷惑不解。

    慕容晟睿却没有给她答案,而是如高山上的清树流花般温宜一笑,点亮一殿暖华。

    好吧,你很美,很美,冷言诺败北,不再追问,好奇心有时真不需要那么重。

    大殿中灯光琉璃下,肱骨之交,杯盏交错,喜笑宴宴。

    “启禀皇上,宫外南国郡主求见。”殿内觥筹交错,玉杯琉璃中,一句高而尖的声音在大殿门口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