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关 暴风雨前的宁静

左拉Zora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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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度读取中……”

    顾骏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浑浑噩噩地一路走回了家,连鞋子都没换就把自己重重地扔进沙发里,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发呆,白天李俊峰的话还像一只鼓槌一下一下锤着自己的心脏。

    那些话其他人也说过类似的,他自己也思考过,可没有一次这么的触动灵魂。曾几何时,他也像李俊峰一样年轻气盛,狂傲无知,野心勃勃,恨不得吃掉整片天空,但是,这些年来的一次次挫折,一次次的失望让他认清了这个世界,也认清了自己,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梦想这种东西,大部分人都只能在梦里想一想罢了,只有极少数运气比意淫小说里的主角还好的人才能有可能实现。以前的他脑子里整天想的是如何拯救全人类,维护世界和平,像超人一样成为所有人的偶像和精神寄托,只要遇到困难就会想到他的名字,这样的生活才能让他觉得有成就感,才有存在的价值。后来他慢慢地知道,世界的和平与否不会因为他的存在而有任何改变,而他能做的仅仅是如何破获自己手头上的案子,当了快十年的警察,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破了多少案子,抓了多少坏人,可世界并没有因此变得和谐,依然不停地有犯罪事件出现,他依然要不停的奔波在各个犯罪现场……他慢慢发现警察这个工作,再伟大也只是一份工作,他也慢慢地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工人,只要完成自己份额内的任务就可以了,他还要分出心思考虑自己的薪水,考虑自己的房贷,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唉,到底不是主人公啊,拯救世界什么的,对自己来说任务太重大了……

    他摸出自己的手机,在号码薄里翻来翻去,却发现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他叹了口气,无意中了看到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号码,迟疑了一下,最后拨了出去。

    “嘟——嘟——嘟——”一直响了十几秒,顾骏的心也一直悬着,最后他受不了这样的紧张也受不了打不通的被拒绝感,决定挂掉电话,结果这个时候电话就通了。

    “喂,哪位?”

    “萱萱,咳,是咱,老顾。”顾骏惊喜之余声音有些发颤。

    “哦,有事吗?”

    “呃,没什么事,你有时间吗?好久没见了,想找你……聊聊。”顾骏说着屏住了呼吸。

    对面安静了两秒,但顾骏觉得长得要命,世界静得让人快要崩溃……

    两秒后,“好吧,你想聊什么?”

    顾骏长吁了一口气,心里念道:感谢上帝如来太上老君!“嗯……你,最近工作还好吗,咱们那个案子结了之后在跟什么?”

    “哦,没干什么,挖些娱乐新闻、八卦周边,无聊的很。”梅萱萱无论说什么总是听不出任何的语气。

    “哦,这样,对了,那个叫苏醒的逃犯又逃跑了,你也知道了吧?”

    “嗯。”

    “那,你还来继续跟这个案子吗?”顾骏咽了口口水问道。

    “嗯,好啊,明天我就去找你。”

    “哈?哦,好的好的,在第一次见面的餐厅吧,几点?”顾骏心里想吃了蜂窝一样甜蜜蜜。

    “明天中午十二点钟吧。”

    “嗯,好的,好的。”

    “还有事吗?”

    “呃……萱萱,第一次见面时……你说很仰慕咱是真的吗?”顾骏很认真地问道。

    对面又安静了两秒钟,然后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笑声,在顾骏听来像三月的微风,抚地人痒痒的;像山间的冰凉溪水,沁得人酥酥的。

    梅萱萱问道:“干嘛突然问这个?”

    顾骏也傻笑了两声,仰下头看着天花板说道:“咱突然觉得,活了这么大,挺失败的……”

    “为什么?”

    “因为,想做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去做,想要的东西一个都没得到……”

    “那……很正常啊……”

    “是吗?咱啊……唉,一直觉得自己活得挺明白的,可现在又觉得自己很迷茫了,咱甚至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了……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两秒,“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的生活一直被别人安排着,我只是做着别人要我做的事情……有时候我也在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但是,人总是要活着的吧……能活着……总是好的……”

    “嗯,是啊,有的人饭都吃不饱,能活着就觉得很满足了,而咱们却还想着活着为了什么,是不是太不知道知足了?”

    “哈哈……”梅萱萱也笑了起来,“人啊,永远不会知道知足……”

    “那你说,人怎样活着才更有意义?咱以前总觉得能够影响到这个世界才有存在感,能维护世界和平活着才有意义,可现在咱又觉得自己吃好喝好就行了,你说呢?”

    两秒,“你突然这么正经,我真是有点不习惯呢……我觉得吧……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但也不要太自我,人首先要自己活得快乐,然后也能给身边尽可能多的人带来快乐,这就很了不起了!”

    顾骏不禁点了点头,“说得真好,那,你快乐吗?说真话。”

    两秒,两秒,两秒,“不快乐。”

    “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为什么?”顾骏接着问。

    “因为世界上很多事,都是自己无法选择的。”

    “你没有选择过,怎么知道不可以?”

    “风筝飞得再高,也总是被线控制着,不能飞到自己想要的地方去,即使你不停地挣扎,挣断了线,最后也不过是一头栽倒在地上,支离破碎,你斗得过线,也都不过地心引力,与这些力量相比,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微不足道……”

    “你觉得,被控制着高高在上,与自由自在的躺在地上,那种更快乐些?”顾骏问道。

    “都不快乐,好了,讨论这些毫无意义,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累了。”

    “那好吧,明天见!”

    “明天见!”

    挂了电话,顾骏看着屏幕里的那个号码,傻傻地笑了笑,说道:“咱已经找到活着的意义了。”

    我回到了白羽的“临时据点”,见到白羽正坐在落地窗前,对着一块画板“唰唰唰”地画着素描,眼神清澈而专注,让我感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见到我走过来,他下意识地把画板移了移,把背面对着我。

    我咧嘴笑了一下,说道:“原来你还有这才情,我还以为恐怖分子整天就只想着搞破坏呢~”我没有问他画的什么,否则真是自己伸脸给别人抽了。

    他也淡淡笑了一下,“闲着也是闲着。”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其他人呢?”

    “linda出任务去了s出去鬼混了,南一还在自己房间里。”他站起身来走到酒柜前,挑了一瓶红酒,“啵”的打开,斟了两杯,然后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过去喝。

    我摇了摇头,“我比较喜欢喝啤酒。”

    “有,扎啤。”他拿起一个大玻璃杯接了满满一杯,泡沫溢了出来,他拿出一张餐巾擦拭干净才递给我。

    我也不作假,接过来“咚咚”喝了一大口,透心凉,心飞扬。

    “没受伤吧?”他轻轻呷着红酒,明亮的眼睛正看着我。

    我“哼”了一声,“就凭那些杂碎?”

    他笑了一下:“我也这么认为。”

    “说起来,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在闹市区放出哪些种东西,是恐怖袭击事件吗?”我又灌了一大口啤酒问道。

    “有可能,但不是我让人做的,应该是智天使军团的人做的。”

    “智天使?他的职务是什么?”我问道。

    “tnc的势利共分为三块,我的军团,智天使和炽天使,我们军团的任务都是刺杀和绑架,而智天使负责科研,研发武器和改造士兵,炽天使是组织的领导者,负责内务管理,就是这样。”

    我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智天使这次行动的目的是什么?”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笑着点了点头,“确实没关系,那我们的计划呢?什么时候去‘请’张博士?”

    他看着我愣了片刻,看得我脊背发凉,心说难道不让我参与?那我混进tnc还有什么意义?

    这时他慢慢说道:“明天晚上,我们会去那个军事基地,把他接出来,你留在这里等我们。”

    果然!我打了个酒嗝说道:“为什么?怕我杀了他?”

    他歪着脑袋看着我:“我说过吧,我并不信任你。”

    “那你大动干戈把我从监狱里救出来,不会就是让我看家吧?”我冷笑一声说道。

    “当然不是,确实没必要那么多人……”他转移目光看向别处。

    “那你留下来,我去,懂管理学的领导不会事必躬亲,那样是带不出好下属的,你在总部指挥,前线有我们就可以了。”

    他垂下目光,抿了口酒,“可以,一个科学家而已,但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张睿良?他跟你有什么血海深仇,要你不顾一切甚至自己的安危去追杀他?”

    我看着玻璃杯里晶莹剔透的啤酒说道:“受人所托。”

    “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

    我想了想说道:“谈不上。”

    “那他给了你相当丰厚的报酬?”

    “也没有。”

    “那是他威胁你,强迫你?”

    “开玩笑……”

    他眯着眼睛看了我好一会儿,咧咧嘴,笑容精雕细琢过般的精致,轻轻地说道:“那就是你疯了。”

    我听了不禁哈哈笑了起来,“那倒是有可能,我也觉得自己是疯了……”

    “你确信自己在做的事情,是你想做的吗?你确定自己所做的事有意义吗?你确定自己不会后悔吗?”他呷了一大口红酒,然后幽幽的看着我问道。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但我的答案很明确,我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道:“这部小说的结局,一定是我杀了张睿良。”

    他笑了一下,“我明白了,s,你果然是个很特别的人,那好吧,我成全你,明晚的行动你可以参加,我假装不知道。”

    我突然眉头一皱,没错,我一直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等一下,你叫我s,这个名字在这个时代不可能有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盯着他的眼睛问道,难道,他也是从那个时代回来的?他……

    “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你的背上纹了一个大大的‘s’,这是不是你之前所在组织里的代号?”他耸了耸肩很不在意的样子,看来是我想多了。

    我回头试图去看自己背上的s纹身,虽然看不到,但却能感觉到它在我背上闪闪发光,隐隐作痛,就是这个名号,要我不得不背负起如此之多的责任……

    第二天中午,顾骏、李俊峰、安凝三人正在老地方吃午餐、看电视。

    环境依旧,菜肴依旧,电视里的节目都一成不变,但三人吃饭时的氛围却和以前不一样了。顾骏安静地闷头吃饭,目不斜视,李俊峰也如是,安凝坐在中间感觉浑身不自在,气氛犹如暴雨来临之前的那样沉闷,她看了看顾骏,又用胳膊肘碰了碰李俊峰,两个男人都假装没有察觉,唉,男人真是好面子的动物!她咳嗽了一声,说要去买样东西,至少要五分钟才能回来,然后转身就走了出去,留下了两个男人不得不单独相处了,她乞求他们把话说清楚,但是别打起来……

    事实上,男人们之间根本没有隔夜仇,跟孩子一样,今天互相打得鼻青脸肿,明天还能一起喝酒。

    李俊峰偷偷瞟了顾骏一眼,心里一直嘭嘭跳,话头儿一直别在喉咙,就是没有勇气一吐为快。

    顾骏面无表情,只有嘴巴不停地咀嚼,还发出“pia叽、pia叽”的声响。

    李俊峰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轻声说道:“头儿,昨天的事,我很抱歉,我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着你大吼大叫。”

    顾骏闻言转过脸来看着李俊峰,嘴里还一直“pia叽、pia叽”,直到把嘴里的东西全咽了才说道:“不,咱觉得你你说的很对,而且下属对上级有不满能够明确地讲出来是件很好的事,有助于团队间的合作以及领导对自己管理的方法的改变。”

    “你是说你会改?”李俊峰斜着眼看着他问道。

    “呵呵,当然不对。”顾骏做作地冷笑一声继续“pia叽”。

    “为什么?你不是说我说的对吗?如果你也觉得自己那样的生活不好,为什么不改变一下呢?”李俊峰不解地问道。

    “牛顿第二定律是正确的吗?”顾骏反问道。

    “肯定对啊,为什么问这个?”

    “没错,这条定律是对的,但是却不适用于微观物理,还有其他很多道理一样,虽然都是公认的正确的,但是却不是总适用于每个人每件事。”顾骏说完餐盘里的食物也吃完了,从怀里掏出了一包香烟,抽了一支却发现已经发霉了,于是整包都扔了。

    “我知道,但是积极向上不应该是适用于每个人的生活态度吗?”李俊峰说话间眼神中闪着光。

    “积极向上,不一定就是要追名逐利,”顾骏难得的认真地看着李俊峰说道,“咱不知道你父亲从小事怎么教育你的,但如果他告诉你当了警察就一定要当到公安部部长才算成功的话,那就错了。”

    “我没想过当部长,我就是想当一名好警察……”

    “怎样是一名好警察?恪尽职守,任劳任怨,还是总是冲到最危险的地方,用生命来换取别人惊讶的目光?”顾骏笑着问。

    李俊峰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如果你真是喜欢警察这个职业的话,那你就不会在乎它的工资,不会在乎自己的职位,不会在意自己是否处在众人的焦点,你的注意力全都在工作上,而你呢?你的注意力全都在如何提高自己的声誉上,带着这么强的功利心,无论什么工作都做不好的。”

    李俊峰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什么,最终没有说话。

    “其实你不用害怕正视自己的虚荣心,年轻人嘛,争强好胜,总想着趁自己还年轻,闯出自己的一片天,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不是?想当年咱不也是一样?就想着当英雄,就想着被别人承认,被别人崇拜,觉得只有那样活得才有意义。”

    “难道,这样不对吗?”李俊峰目光黯淡地问道。

    “对啊,为什么不对?”

    “可你又说有太强的功利心做不好事情。”

    “古人云: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凡世间的所有痛苦的起源都是因为人类的*,如果真的能够斩断六根*,便能参破红尘,化身成佛,但是,这又不是修真小说,人也不可能完全没有*,现在和尚都能结婚了……人要是真的无欲无求,跟树一样,每天晒晒太阳就行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那不就是植物人了?”

    “到底什么意思啊?”

    “咱只想说,一件事情,你因为热爱,就比较容易做好,如果仅仅只是为了通过它获得名誉地位,就很难,你,做警察,是因为喜欢这个职业,还是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让自己的父亲承认自己?”顾骏耷拉着眼皮看着李俊峰,眼神中光芒深邃诡异。

    李俊峰这下愣住了,他双目失神,仿佛陷入了沉思。许久后,他才幽幽地说道:“你说得对,当警察却实不是我的梦想,我当警察只是因为这是全家人对我的期望,为了让我爸爸能够以我为荣,所以我……的确是急功近利了点……”

    顾骏笑了,“没关系,年轻人嘛,尤其你们二十出头的年龄,大多数人都还在迷茫自己究竟要做什么,要找什么工作,要去哪里定居,要找什么样的对象,因为他们还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而答案,也只有自己几经摸索、碰壁后可能才会发现,别急,还年轻~”

    李俊峰也笑了,“没想到,从你嘴里也会说出这么正经的话,真是让人不适应。”

    “哈,那你以后不适应的多着呢?咱可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够你学的!”顾骏眉毛飞了起来。

    “那你这么有才华,却不往高处爬,不觉得自己委屈吗?”

    “你喜欢玩游戏,应该知道一个游戏能够运行起来,必不可少的东西就是游戏规则,咱们的生活也是一场游戏,也有它的游戏规则,只是很不幸,这个规则,咱不想遵守,对于游戏的奖励也没什么兴趣。”

    李俊峰点了点头,“这个游戏,我也玩不好,我明白了……唉,看来我们确实都不是做领导的材料。”

    顾骏撇了撇嘴,“领导有什么好当的,你觉得自己是个人,可上级只把你当条出气的窝囊狗,下级也把你当成一条只会吠的龇牙狗。”

    李俊峰苦笑了一声:“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找到目标了,可被你一说又迷茫了。”

    顾骏哈哈笑了,“说明孺子可教,成长就是不停地迷茫,不停地寻找,说了,你还年轻,对了,那你除了当公安部长没有别的梦想是什么?”

    李俊峰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以前想做一个职业电竞玩家。”

    “不错啊,电竞是朝阳产业,潜力不错啊。”

    李俊峰摇了摇头:“我家里人都觉得我玩游戏是不务正业,而且这是个吃青春饭,我都快到退役的年龄了。”

    顾骏:“你自己不觉得遗憾就好。”

    李俊峰说:“那你说,像你这样混吃等死才是正确的生活态度吗?”

    顾骏白了他一眼:“谁跟你说咱就是这么混吃等死的?咱也有追求的好吗?再说了,咱们性格不一样,擅长的事情也不一样,要走的路肯定也不一样,哎呀,之前跟你说了那么多,其实都是废话,都是作者凑字数的,今后的日子怎么过,你还是要问自己,咱可不想为你决定什么,不然吃亏了还要赖在咱头上……”

    李俊峰:“……”

    这时,餐厅的门被轻轻打开,安凝走了进来,但是脸上却满是不悦,接着后面跟着一个女孩,干练的短发,精致的脸庞,忧郁的双眼,你们猜对了,正是梅萱萱。

    两位美女走了过来,款款坐下,顾骏像是哈巴狗见到骨头一样,吐着舌头,哈喇子差点流出来。

    “梅兄,人家想死你了~”顾骏摇晃着身子,脸上堆满贱贱的淫笑。

    梅萱萱和安凝闻言都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然后齐声骂道:“你才没胸呢!”

    顾骏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众人也都醒悟过来,不由得哈哈大笑……

    “,保存进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