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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律师。我想与他单独谈谈。”
此时,默不作声的沈卓航说道。她的眼一瞬不瞬的看着胡从良。看不出情绪,没有涟漪。
胡从良或许是从未想过沈卓航今时今日会有这般淡然的表现。少顷,才有些尴尬的笑笑。
严守成离开后。两人又是原地不动的站了一会儿。沈卓航等着胡从良先开口,而胡从良仿佛也是这个想法。就这样约莫过了十分钟,胡从良开口说道:“我先去把夜宵送进去。”
沈卓航皱眉看着他。
他笑着说道:“放心。你的律师已警告过我。我不会跑的。”
沈卓航迟疑的点点头,道:“好。那我在楼梯口等你。”
她没有固执的非要进去,去刺激孕妇的神经。只是远远的观望着,她看到胡从良是十分小心翼翼的服侍着他的太太,生怕磕着绊着,就连馄饨都是要吹好了直接送到对方嘴巴里。只是这一幕,已叫沈卓航忍受不了,别过头去。
两人的谈话是在医院的花园中进行的,此处幽静无人,胡从良一个人唠唠叨叨讲了许多。仿佛还与沈卓航是同学,是朋友那般。却比从前话更多了。自然,无故的示好绝不可能是没有目的。良久,沈卓航终于听清楚了他的意思。大概就是说他如今已经没钱了。当初沈卓航推他太太那一下很严重之类的,花去了很多钱。若不是被迫无奈,他胡从良也绝对不会动公司的钱。由此可见,方才严律师那些文件是实实在在吓到了胡从良。那是铁一般的罪证。
“海莉啊,你要知道。我们胡家的血脉不能在我手上就断掉。我没对你说实话,那是没有办法的。可你也不该伤了我大姐。”
他巧舌雌黄,仿佛将一切的责任都推给了沈卓航。
见沈卓航只是紧捏着拳头低头不语,他立刻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我大姐是一位善良的人。她不会怪你的。更不会去告你伤人什么的罪责。”
沈卓航本就是心灰意冷,现下更是后悔跑了这一趟。如今的胡从良,看上去已与她欢喜时候的大不同。且不说当初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蒸蒸向上,今日在沈卓航眼里的胡从良,甚至算不得一个‘人’,犹如一条赖皮的虫子。想方设法叫沈卓航不要让他吃官司。
她竟差点嫁给这样的一个人!
她起身说道:“今天就当我没来过。”
本想就这样走了。岂料,胡从良却突然有些慌张起来,止住了沈卓航欲离开的脚步。
说道:“海莉。你我毕竟相识一场。我虽欺骗与你。却是无心的,我心中对你那是极喜欢的。我也曾经想过要跟你一辈子好的。只可惜,你的家庭太重。我不能叫我第一个生出来的男孩儿不跟着我的姓啊。这于情于理都是不合适的。你说……是不是。”
或许她以为沈卓航想离开只是不妥自己的言论,仍旧是想要告他。于是出了这么一番肺腑之言。甚至将心底最阴暗的想法都以‘情理’的名义说了出来。
沈卓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严肃道:“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如今,她已不会再信他说的一分一毫。她并非是那种一错再错的傻子。
胡从良这回卸下了努力佯装的笑容,竟有些颓败的握着沈卓航手臂,道:“海莉。求你别告我。”
他垂下头去,又低低的说着:“如今大姐的身体十分反复。我真的很担心……”
他说这番话时显得有些六神无主,甚至低低的哽咽起来。抓着沈卓航手臂的手亦是微微颤抖。
一时间,沈卓航竟不知这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实意。但说到底,已与她无关。
她冷冷的说道:“请你放开手。”
胡从良激动说道:“你答应我了?”
沈卓航烦极了他这张伪善的面容,道:“若然你再不放开。我明天立刻请律师入禀法院。”
“哎~”胡从良深深叹了口气,终于是放开了沈卓航。
“何必呢。你我并非仇人。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胡从良的话一直未停过。仿佛是刻意说给沈卓航听的。一直到她加快脚步走远,这才觉得耳根清净。
回去的路上,严守成询问她要不要趁这个时机将胡从良告上法庭。
沈卓航的答案却是不置可否。她已对他无任何感情可言,甚至连恨都提不起来。她只觉得如今在自己面前已不再是当初她又爱又恨的胡从良,却仿佛是一个陌生人。而且,她的太太的确并非坏人,自己曾经推搡过她,怎么说自己的过错。可她又不愿见得胡从良得偿所愿,不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所以到最后,她无法决断。既然自己明日就要去越南,她倒是愿意将这件事情缓一缓。等上个一两个月,总也要给他时间照顾妻子。
这一夜,她异常的劳累。原来再见面竟是这样的无趣。她想,她从此不会再对这胡从良有任何的牵挂。可即便如此,她却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一直没有睡着。无论如何,她与过去已告别。或许明天开始,她便能以一种极洒脱的姿态去面对她人生新一项的挑战。她要到西贡打响自己这人生头一炮的跨国生意。
却不料,第二日,她足足睡到了中午十二点却还赖在床上。直到不该这样炙热的太阳照得她有些难受,沈卓航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爬起身,拿起手表一看。
原本仍旧昏昏欲睡的模样一下子全然清醒了过来。
她‘呀’的大呼一声。
在打扫卫生的惠姐闻言立刻进来慌张的问道:“怎么了,小姐怎么了?!”
沈卓航此刻心中只道是完了。怕是赶不上船期了。却仍心头存有侥幸,在匆匆的换衣服,搬箱子,却不料砸到了脚。她疼的捂着脚坐在地上,颇是委屈的责备道:“惠姐!你怎不早点叫醒我!我同你说过的,今天要出远门的呀。”
惠姐见沈卓航如此模样,不仅皱眉,微微弓着身子,同样委屈的说道:“是苏先生叫我别打扰小姐睡觉的。他说你临时决定不去了呀。我也不知道的呀。”
随即,她想到什么,‘噔噔噔’的快速跑下楼去,又迅速折返。交了封信于沈卓航手中,道:“这是苏先生一早托人送过来的。”
房内依旧是一副凌乱的模样。沈卓航想不通,为何说好的事情,他又临时变卦。却还叫自己一无所知的,为这趟旅行准备了那么多的东西。
摸着有些红肿仍十分疼痛的大脚趾。她拿出苏惊蛰的信来阅读。
原来是货船因故提早了半天,也就是半夜里就出航了。苏惊蛰也是打过电话给沈卓航,却没人接。再加上,旅途实在不轻松,苏惊蛰便独自决定不让沈卓航参与。
没想到一个胡从良竟让她错过了船期。他又一次害了自己。握着信纸,她呆呆的模样仿佛要将那封信看穿一样。没来由的,竟是鼻子感到一股难以抗拒的酸楚。没一会儿,视线亦模糊。却不知是为了对胡从良的彻底心思,还是苏惊蛰这样的体贴,亦或两样都不是。仅仅只是因为大脚趾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