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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莫离在这几天就发现了,这座被他命名为冰宫的大厅,现在也可以称作卧室的地方——出现了不速之客!
他采摘的果子总会无缘无故少几个,他练剑的时候,也总会有一道目光跟随着他,虽然没有恶意,但也很亚历山大好么!
这种无法掌控的东西,让君莫离有些不安,他不知道会不会对他的冰宫生涯造成什么影响,是好?是坏?他要练剑,就要心静,若是找不出这个“罪魁祸首”,那他专研剑术时,就不能完全放松心神,毕竟,没有谁可以将自己的生命交付在别人手中不是!
这样想着,君莫离擦拭剑身的动作却不急不缓,速度始终一致。这是他的剑,是他将要相伴一生的半身,态度,怎可轻慢!
剑客,是要耐得住寂寞的!
君莫离神情专注的抚摸着剑,却没看到,他背后的寒冰潭,突兀的有了一丝波动。
只是,这个波动很细微,微小到,几乎与潭上寒雾的飘动融为一体,看上去,就像是寒雾在起起伏伏,正常得很。
寒冰潭上升起的雾气,君莫离在第一次走进冰宫时就发现了,潭中寒气越盛,雾气就越浓,导致潭中的一切动静,都无法察觉,所以,即便是君莫离的身体好了,也没有轻易的下水尝试。
此时,这微不可查的动静,在专心致志做事的时候,君莫离就忽略过去了。
雾气中,潭水划出一圈圈涟漪,荡成一个奇特的漩涡,漩涡中心,慢慢露出一抹冰蓝。冰蓝渐渐扩大,在水面上升起,又露出两个更蓝的星点,灵动狡黠——这是一个头颅,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再一看,这分明就是蛇头!
蛇头不大,细长的身子浸在水里,在水中摆动,却无声无息,它游到潭边,紧紧盯着那道背影。
就是这个怪物,霸占了蛇冰凉的床,还抢了蛇好吃的玄果,每天就知道舞着那块铁片,吵得蛇都睡不着觉,真是太可恶了!
它边想着,还一边点点那小巧的蛇头,高高翘起的尾巴,正昭示了它极度不爽的心情。
这个怪物还想用玄果引它出来,不知道蛇是很聪明的么!它才不会出去,让他等着吧!蛇可比他熟悉这里多了,蛇不出去,他就是等一千年一万年都找不到蛇!
仿佛是看到了那个怪物已经被自己气到跳脚的样子,它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高兴地在水中打着滚。
然后……
然后,它就听到一个好听的,和他的床一样冰冰凉凉的声音响起,“抢果子的,就是你么?”
胡说,明明是你抢蛇的果子!大坏蛋!被冤枉的蛇迅速从水中窜出,挥舞着它一对翅膀,嘶嘶作响。
知道完全离开雾气的遮掩,君莫离才看清眼前这生物的全貌。
《异兽玄说》有云:玄冥之北,乃极光海,海中有蛇,其色如冰,其形修长,肋生双翼,声音清丽,谓之天光。
一看到这条长着翅膀的蛇,君莫离就想到自己无意中看过的一本叫做《异兽玄说》的杂记,上面记载了许多上古传说的奇闻异兽种类繁多,但当时他年纪还小,看到这些也只是当做神话传说,并不相信。却没想到,今天,这条天光蛇彻底打破了他的人生观、世界观!
他的眼界一直局限在小小的凡人世界里,便是得到了西门吹雪的传承,他的思想也还没转变过来,依然是那个小小的十岁孩童心思。然而这个时候,他的眼睛里好像突然包藏了另一个世界,这是个他闻所未闻的、神秘奇特的世界,有神奇强大的上古异兽,那么,可有九天之上,云天之巅的仙人?可能让他看到“一剑光寒十四洲”的震撼景象?
握着剑的手更紧了,就连他的剑也在低鸣,似乎感觉到他内心的汹涌澎湃,是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学剑,忍受着一世孤独,领悟剑道,破碎虚空,岂不是就有可能到达那个地方!
几乎是想明白的一瞬间,君莫离心中就明确了这个目标,一直卡在瓶颈的剑意,也有了重大突破,真正达到了剑意小成,而这,更给了他鼓励,让他愈加坚定心中信念。
抬头看着这条天光蛇,君莫离眼神冰寒,却充满感激,是这条蛇,给他指明了心中的道,这让他对这条蛇有了些善意。
娇小的天光蛇,细小修长的身躯泛着冰蓝色的瑰丽光芒,一双翅膀洁白如雪,丝毫没有蛇类的阴冷可怕,反而显得异常可爱,尤其是现在正在生气的眼睛,湛蓝得像是从里面看到了整个极光海。
君莫离还在出神,猛不丁被窜到眼前的一双小眼睛盯住。
两双眼睛就这么对视着,一眨也不眨,怎一个囧字了得!
天光蛇正在奇怪呢!这个大大的怪物怎么就发现他了呢?明明它在潭中藏得好好的呀!虽然他的声音很好听,让蛇很喜欢,但是,抢它床和食物的罪行,蛇是不会轻易原谅的!不过……不过……要是他多说些话,天光蛇表示,它小蛇有大量,不跟他计较。
可怜,没有蛇威武的翅膀——至少它这样认为,和漂亮灵活的尾巴,如果他乖乖认错,蛇就原谅他这个残疾的怪物了!
可是,天光蛇等呀等,等到它的鳞片上水迹都干了,翅膀也扇累了,可就是没再听到那种冰冰凉凉的好听的声音。这个怪物一直望着它出神,居然连句道歉都没有。
甩甩尾巴,虽然蛇很好看,但是,蛇也是会发脾气的!木有道歉,那就是在逼蛇发飙,蛇虽然一般不发飙,但蛇发起飙来可不一般!
猛地凑到君莫离面前,想让他看清楚自己的怒火有多么盛,然后,君莫离被翅膀扇动的声音拉回神志,就出现了刚刚那一幕。
可惜,物种不同,又没有翻译,君莫离没看出它的怒气,只看到两颗蓝色的星星,眨呀眨!有趣极了!
见这个可怜的怪物还不道歉,天光蛇眸光一闪,就一尾巴甩过去,叫你不道歉,蛇要动尾了哟!
天光蛇的速度很快,它的攻击令君莫离猝不及防,几乎是在刹那间,感觉到危险,君莫离条件反射般的反手将剑竖在胸前,然后就看到一道冰蓝色的光芒乍现,狠狠撞在剑身上,“哐当”一声,天光蛇被反震之力弹了出去,落在潭水中。
潭水被坠落的力量溅起水花,半响,才见天光蛇挥舞翅膀,晃晃悠悠飞起,只是,晕眩的脑袋,怎么看怎么可乐!
蛇很生气,真的很生气很生气!它可以算是这冰原上的一霸,自寒冰潭中孵化以来,从来就只有它欺负别兽的,还没被别兽欺负过,所以,君莫离杯具了!
之前有提到过,天光蛇“其色如冰,其形修长”,这也就表明,它的肉身坚硬,像万古不化的坚冰一样,它的身体修长,曲线流畅,可以将攻击它的力量卸掉很大一部分,所以,君莫离的剑招,在天光蛇身上用处根本不大,顶多只能给他造成一些晕眩的力量罢了,这还是因为这条天光蛇年龄不大,见识太少!
但是,他伤不了天光蛇,天光蛇也咬不着他,虽然蛇攻击的轨迹他看不见,但他对危险的反应敏捷,一有危险,本能的就施展剑术抵挡,根本不用思考。
所以,这一人一蛇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天光蛇自从孵化后,就一直待在这里,细数冰原上无数生物,上古异兽,就它一只,所以,它寂寞呀!至于找其它冰兽聊天,上古异兽的身份是何等高贵,它留不起那个蛇脸!
关键是,没有一只冰兽的声音,有这个怪物的好听!
既然都伤不到对方,天光蛇反而更来劲了,竟然把这当成了游戏,生平第一次玩游戏,所以,就难免疯狂了些。
翅膀扇出,两道寒风呼啸而出,途中又合在一起,形成一道更大的龙卷风,向君莫离席卷而去。
一道剑气划过,撕裂龙卷风。君莫离虽然没说话,但他的眼中,也有着炙热的战意,他发现,跟这条小蛇对打,虽然伤不了对方,但却因为要攻击到它,反而磨砺了自己的剑意和招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东西会突然攻击自己,但是,能有机会提升剑法,君莫离还是很高兴的,也就顾不得思考其中究竟,也与天光蛇打得难分难解。
他们的耐力都不错,这样打下去的结果就是,他们耗费了一天整整六个时辰的时间,才精疲力尽,瘫倒在光滑得能照见人影的冰面上,但望向对方的眼中,还残留着兴奋。
看样子,他们是打算以后每天都来一场了!
就酱紫,这一人一蛇的感情,倒是在打斗中愈发深厚了,虽然不能说话,但往往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不过,感情好归好,每天按时的比试是不能少的。
一个当成游戏,玩也玩不腻,一个当成磨练,一心要变强,所以,歪打正着,两个都在其中找到乐趣,而双方的实力,也在这期间稳当的提升着。
“小天,谢谢你!”坐在冰原一处高地上,脚下是刚刚断气的冰兽,寒风呼啸而过,给冰原每个角落都留下了一层洗不掉的寂寥。君莫离右手杵着剑柄,左手轻抚着蛇头,他看着天光蛇的眼神,虽只有淡淡的柔和,但对已经领悟剑道六七分的君莫离来说,能有点情绪波动,已经是不容易的了!
这表明,有一个像陆小凤那样不离不弃的好朋友,不是只有西门吹雪一个,他也有了,虽然——不是人!
“嘶嘶!”虽然不懂为什么这个“人”会突然变得不那么“正常”,但能再次听到冷冰冰的好听的声音,蛇还是很高兴的,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它在君莫离腿上,已经滚了不止十圈了!
眼中浸满笑意,君莫离看着一望无际的冰原,心中战意澎湃,唯一的遗憾都已经弥补了,他的未来,一定会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