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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一个人从别人的生活消失多久可以让别人遗忘他的一切？
一个人失去联系多久才可以让别人意识到他的失踪？
花了三天时间，丹妮熄灭了心中另一个希望。
三天，一个人能做多少事情？
她会告诉你，三天能让一个人将自己逼疯。
第一天和福耶针锋相对度过之后，第二天丹妮将这间小屋所有她能够触及的地方，全部打扫了不止一遍。她从不敢让自己停下来静静思考，思考那些让人绝望的希望。
然后，她在第三天的天一亮开始，苦等福耶的到来。
看着清洁如新的小屋，她轻笑。
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像她此时这样期待乔治福耶的到来吧。
汽车的声音和那天一样渐渐由远至近。
然后是停车，熄火，打开车门，关上车门，鞋底和地面摩擦的脚步声，接着是门前木质的楼梯。
丹妮捧着一杯热牛奶，惬意地斜倚在沙发上，在福耶进门之后才抬眼看着他。
福耶看到她闲适的样子先是一顿，然后直接向她走过去。
丹妮彻底贯彻以不变应万变的金言锦句。
福耶来到她身边，俯身给了她一个吻。
“亲爱的Rhea夫人，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亲爱的Rhea先生。”丹妮回给他一个甜美的笑容。
福耶没有像前一次那样笑里藏刀，而是像一个外出工作刚刚回家的丈夫一样坐在妻子身旁，拥抱着她。
丹妮也继续扮演她妻子的角色，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福耶这次带来了她所列出的一切，中式的炒锅、砂锅、汤锅、烤箱这些厨房用具全部被补齐。
然后是丹妮点名要的羊毛毯子、寝具，最后丹妮列出的一份书单，一些文具用品。
和一台电子钢琴。
这是她给自己找的事情。
每天丹妮的生活就像动物园笼子里的狮子老虎一样规律。
喂饱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坐下来练习加上上辈子已经近四十年都没有再碰过的琴键，重复那些枯燥的指法练习，然后看那些艰涩的专业书籍，所有学科都包涵。最后在屋子里转圈圈，增加自己的运动量。
以前想过被关在笼子里的如果是人会怎么想。
真正在其中之后，她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怀念以前的生活，至少她不用在思考每一件事情身后所代表的各种意义，不用在背负那种保密协议带来的各种风险。
律师这个职业，远没有常人想像中那样高尚伟大，反而为了金钱利益驱动，做着欺瞒世人的事情。
现在这样的生活能让她放下一切，唯心。
她不定时的都会给福耶开出一些新的清单，比如想要吃的奇怪的食物，想看的各种食谱，一些中文的书籍，自己喜欢的发簪，一些音乐CD等等很多不好找寻的东西。
她看的出来，福耶很享受这种略带刻意的刁难。
福耶总是大大咧咧地将收银小票也展露在她面前，并不怕她根据小票发现自己的所在地。
因为所有物品的购买地都是不一样的，它们分布整个费尼吉亚州。
怀孕的她在这种环境里，一直没有太多的妊娠反应，这种事情听说因人而异。
只是肚子一天天隆起，让她很是欣慰。
这样安静的日子，在丹妮甚至已经觉得她的下半生都要这样度过的时候。
直到福耶将那个装置戴上她的脖颈。
他让她换下了裙装，穿上一套和他一样的黑色休闲外套，大一码的外套隐藏了她已经五个月的肚子。
昨晚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胎动。
解开她的脚镣之后，蒙上她的眼睛带她来到了一间公寓。
从头到尾他的左手拇指和食指中指间是一个类似车库门钥匙的装置，而大拇指一直紧紧按住上面的那个按键。
那是一个引爆器，如果他有片刻的惺松，丹妮就会脖子上那玩意炸断喉咙。
丹妮安静地看着他在公寓里布置好一切，将食物摆在桌上，删除笔记本电脑的硬盘，最后将信件丢在地板上，装作慌忙离开的样子。
丹妮又跟着他来到了另一间屋子，福耶让她不要出声，刻意在她面前挥挥自己的左手。
她隐忍下来，默默无声地掩藏在暗处，看着他折磨刚刚归家的Sam。
他开枪打中了Sam的双腿，用刀切下他的手指。
然后在那里用Sam的手机给海莉打电话，诱骗海莉上当。
她蜷坐在地板上，抱着自己不住颤抖的身体，那种作呕的感觉愈演愈烈。
宝宝在她肚子里也同样不安的翻动。
挂上电话，福耶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右手。
“我们该走了。”
丹妮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忧伤地看着他。“下面的事情我不想参与。”
“亲爱的，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霍奇纳家的一员，你觉得这种家族大事能少得了你吗？”福耶笑她的天真。“我们走。”
他扶着丹妮离开了那里，前往他计划的下一个目的地。
霍奇纳家。
“Agent Hotchner!”福耶食指抵在唇间示意她不要出声。
丹妮就坐在旁边，电话开了免提，霍奇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你动她一根汗毛……”他用最为冰冷地语气狠狠威胁福耶。
丹妮的眼泪一下子涌上来，一颗一颗不停积蓄，然后如断线珍珠一样滑落。
福耶十分满意她现在的举动，她坚强的外壳在这一瞬间溃不成兵。
“会温柔的，像我对你一样。我对你不就是很温柔，像个绅士一样。”这句话也是同样对眼前的女人说的。
她肩上的伤口已经拆线愈合许久了。
“你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打来，我刚刚都在想是不是这手机坏了呢！”
“怎么不说话？通常你挫败的时候都会愤怒地发飙。”
福耶脸上得意地表情让她隐隐作呕。
两人的对话完全被她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霍奇冷静地分析福耶的时候。
“你认为所有的女人都是柔弱的！”霍奇说。
福耶看着已经止住眼泪正在怒视自己的丹妮。
眼前就有一个，不肯承认自己柔弱的女人。
之后的事情对于丹妮就像一场梦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福耶的威胁一直萦绕在耳，她茫然的跟着他一起走进那个霍奇心中的圣地，然后和在Sam家一样掩藏起自己。
只不过手里多了一把冰凉的手枪。
“杀了杰克！不然死的就是你的孩子！”
福耶让她在海莉死后亲手杀了杰克。
刚刚她从楼上书房的柜子里，找到了霍奇以前留下的旧手机。
万幸的是，霍奇曾经在闲聊的时候告诉过她这件事，更加万幸的是，它还有电。
虽然仅仅只是能开机而已，电力显示为零。
她凭记忆迅速地给霍奇和里德发了短信，它就提示电量过低，关机了。
然后她转过身，惊讶地看着一脸懵懂地杰克。
他就站在她刚刚敞开的门边。
丹妮迅速地蹲下、身将杰克抱进怀里，右手举起枪口朝向长长的走廊。
“丹妮阿姨？”杰克疑惑地搂着丹妮的脖子。
走廊上空荡荡的。
“杰克，楼下那个男人跟你上来了吗？”丹妮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就放开杰克，小声问他。
“你是说乔治？”杰克问。
杰克刚刚四岁，不太不明白现在发生的事情。
丹妮点头。“是。”
“他还在楼下，和妈妈在一起，爸爸让我来帮他查案子。”杰克乖巧回答丹妮。“丹妮阿姨为什么在我家？来找我玩吗？”
丹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觉得现在这是个好时机。
“杰克，帮阿姨一个忙好吗？一会儿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发出声音。”丹妮已经想好了计划。
杰克点头。
这时杰克觉得丹妮怀里有什么东西顶了他一下。他好奇地低头，看着丹妮的肚子，伸手摸了上去。
“丹妮阿姨？这是什么？”杰克惊呼，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动。“你和杰西卡姨妈一样有宝宝了吗？”
丹妮才意识到孩子一直在强烈的翻动，好像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安。
它现在正在回应杰克的小手。
泪水再次滑落。
“嗯，是的。杰克想要弟弟还是妹妹？”丹妮微笑地问他。
“妹妹！杰西卡姨妈已经生下了弟弟，我想要妹妹。”杰克轻轻地跟妹妹打招呼。“我可以保护妹妹。”
“好的，杰克一定会是好哥哥，等她生下来，杰克要好好照顾她。”
在这之前我发誓，我会保护好她，也保护好你。
这是她心中唯一的信念。
丹妮抹去眼泪，在这间书房里找到一把拆信刀，还有可以止血的布条。
她让杰克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然后让他按霍奇说的藏在那个柜子里。
将杰克藏好之后，把杰克的衣服放在地上那，将自己左肩的那条丑陋的伤疤露出，右手握住拆信刀，在那蜈蚣的中心横切下去。
本来就是新生长的疤痕组织，这一下刺眼的红色在再次涌现。
丹妮伸手将那血液抹在杰克的衣服上。
一点又一点。
直到那浅浅伤口已经不再往外渗血。
丹妮重复一遍刚刚的动作，这次她直接拿着衣服在伤口上吸收鲜红的液体。
直到那件衣服血迹斑斑，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