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无路可逃

月莳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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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薇几人很快被官兵五花大绑起来,嘴里还被塞了块破布,苏薇只觉鼻尖一阵酸臭,熏得她直想吐,不知是不是士兵门随便捡了破衣裳撕成的布条,偏因为嘴里塞了东西,还总想流口水,一股腥咸的味道让苏薇眼泪想往下掉。

    这感觉真是十分难受,苏薇有些后悔不该不知深浅地跟着林皓来了京城,初时她虽然想过那老道士所图极大,但也不过是以为老道士引林皓赚了甜头,再让他吃个大亏,图谋林家的家财,如今看见这些官兵,苏薇隐隐觉得很是不妙,自己到底卷入了什么是非之中?

    那刀疤脸绑了苏薇等人之后,留下几人看守,自己带着人进了内院,不一会儿内院传来一阵厮杀声,是知府带来的衙役与官兵们打斗了起来,衙役们平日里抓个贼什么的还行,这些锁子军可是正规军,真正上过战场的军士,很快衙役们就被制住。

    苏薇和陆浩然就见林皓和林管事、还有一个穿正四品大红官袍的中年人被五花大绑地推搡着进了厅中,林皓口中大喊:“你们不能乱抓人,以下犯上,拘捕朝廷命官,你们不想活了么?”

    那中年人正是江州知府石雪安,他面色冷峻,看来今日之事不能善了了,这锁子军居然出现在江州,看来京中已经有人察觉沈将军暗中支持五皇子之事。

    “大逆罪人还敢叫嚣,要不是上官有令,要我等暂留你等狗命,且容你在此乱叫。”刀疤脸一脸不耐,只是孔将军交代必须毫发无损地抓到此人,他方才本是让人往他嘴里塞破布,怎奈此人一见那破布肮脏,居然死死咬住牙关不张嘴,他又不能像对苏薇几人一般强行塞进去,因为怕他在反抗过程中受伤,这才容他一路大骂至此。

    “本少爷何时犯了什么大逆之罪,你并无海捕文书,也无朝廷旨意,怎能胡乱抓人?”林皓见苏薇和陆浩然也被抓住,五花大绑之余,口中还塞了破布,不觉十分愧疚,是自己牵累了他们,他口中越发骂得起劲:“瞎了你们的狗眼,你们不知道这里是林府?我是护国将军的表弟,你们敢乱抓人。”

    石雪安对林皓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开口。

    这些兵士闯入种植冬虫夏草的窝棚内时,石雪安正跟林皓去看种植的虫草,石雪安是前几日就听人说起林府三少爷最近几个月突然得了个道人相助,居然种出了虫草,他初时也以为是有人想谋财,因为沈珏曾经托他照看林皓,他当时就想过了查看,谁知府中有事耽误了。

    今日一早突然收到消息说是京中太医院现任院正东郭怀查知先帝死因,是由于炼制金丹的材料中有一味是虫草,而这虫草竟是来源于江州林府,那虫草含有剧毒,才导致先帝突然暴毙。

    要说这说法十分无稽,先帝去世时林皓还不认识那清玄道长,也没有开始种植虫草,宫中的虫草如何可能源自江州林府,此时之事虽然看起来无稽,但突然此时传出这样的消息,看来那道人居心叵测,那些虫草只怕真有问题。

    石雪安刚收到消息就急忙赶到林府,谁知林皓居然去了明水,他十分着急,只是很多事情他还只是猜测,也不好跟林管事透漏太多,只说情况紧急,让他速去找林皓回来,幸而林皓的等人很快就到了府中。

    林皓听了石雪安收到的消息,不由神色大变,他虽然有些少不更事,但久居京中,知道与先帝死因有关是何等大罪,一个不慎就要累及亲族。

    只是他也觉得此事十分无稽,先帝去世大概月余他才认识了清玄道长开始种植冬虫夏草,第一拨虫草上市之时,先帝已经葬入皇陵,先帝之死怎么可能与林府有关?怎么可能是林府的虫草有毒所致。

    虽然前两月卖出的一批虫草确实被太医院购入,但据说是因为这批虫草质量极好,宫中的贵人正因为先帝大行,伤心太过需要补身,才大批采购,一次就付了两万两银子。

    只是这大逆之事,沾上即是要命的事情,可以直接问斩,根本没人关心你是否被冤枉。

    石雪安却在见到锁子军的那一刻就明白了,看来京中还是有极精明的人,不但看出了沈将军暗中支持五皇子,还十分了解南伯候府与林家交好之事,想利用虫草之事攀咬南伯候府,拆掉五皇子最得力的臂膀。

    京中现在二皇子被徐首辅幽禁,大皇子和三皇子在京郊的争斗也决出了胜负,大皇子的军队将三皇子所带的人马杀了个片甲不留,就在他挥刀砍杀自己的弟弟时,突然一军突起,成千上万穿黑色锁子甲的军士冲出,当先一人正是锁子军的将军,柱国将军孔垂芳,他亲自挽弓射杀了大皇子。

    挽弓时还道:“如此不顾手足之情的人,岂非禽兽也不如?我定要将二皇子救下。”

    二皇子虽然活着,却受了重伤,孔垂芳也算是救了他的性命,还带回宫中,请御医精心诊治,只是二皇子伤势太重,两天后就随他父皇和大哥去了。

    柱国将军射杀皇子,却无人论罪,只说他是为救二皇子而杀了杀害手足的禽兽,且不说如果二皇子胜了会不会也对大皇子刀剑相加,就说他救二皇子的时机实在过于巧妙,就在二皇子被大皇子狠狠砍了一刀时他才出现救了二皇子。

    而且救了二皇子之后又亲自赶了车驾,将其送入宫中诊治,一副忠心事主的模样。

    当时京中有不明真相的糊涂人就纷纷议论原来锁子军是拥立二皇子的,但是明眼人却是一眼就能看出,孔垂芳拥立的只怕另有其人,孔垂芳虽然与二皇子的母妃沾亲带故,但他如果真的支持二皇子,在二皇子与大皇子京郊火拼之时就应该表明立场,积极相助,而不是装模作样地借救二皇子之机杀了大皇子。

    只是京中人也看不分明,徐首辅并没有让人问罪于孔垂芳,毕竟诛杀皇子可是极大的罪过。

    徐首辅在这乱局中所以能把持朝政令京中不乱,不仅是因为他是内阁之首,还因为他手中有的不只是钱粮,还有五军都督府的帅印,只是他此时隐忍不发,大家只能暗自揣测,也许这也是徐首辅所默许的优胜劣汰,怂就不要争,像四皇子和五皇子就十分安静低调,无人注意。

    而跳出来争夺的皇位的皇子,两位皇子前后脚去找祯熙帝报道,三皇子被幽禁起来。

    现在年岁大些的几位皇子纷纷推出了争夺大位的历史舞台,现在成年的皇子只剩下四、五、六三位,七皇子是个痴呆的,看来大兴朝的新皇就要从这三位皇子中产生了。

    石雪安眼中寒光一闪,看来锁子军的主子是那位平日里沉默寡言得像个隐形人一般的四皇子,不知道孔垂芳为何选了那位,如今看来那位怕是心机极深的,四皇子母妃位份不高,不过是为昭容,生下四皇子后才进了敬嫔,他并不得皇帝喜欢,在朝臣中也没有什么声名。

    这个人却能第一时间发现五皇子暗中的助理,还能提前谋划出这等毒计,看来实在不是个简单的人,之前居然一直没有注意道,反而是六皇子母妃是华贵妃,华贵妃的哥哥华朝锋掌握户部,手握钱粮,六皇子在皇子中不算特别出色,但在朝臣中却有仁善之名。

    这样就能想通了,四皇子和孔垂芳想借虫草之事构陷沈珏,一旦南伯侯卷入大逆之事,五皇子就算明面上与沈珏没有什么交往,没有受到什么牵连,失了沈家这一强大的助理,也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罢了。

    只是太医院院使东郭怀居然跳出来力证先帝死于虫草之毒,看来四皇子在朝中的力量已经不小,只是任这等心机深沉之辈就这样图谋,徐首辅只怕不会等闲视之吧?还是说他其实早就存了不臣之心,等皇子们斗个几败俱伤之后,他另有所图,但徐明远此人虽然不是什么忠义之辈,但应该也不是此等窃国之人。

    林皓此时已经停止了喝骂,他不是个愚笨之人,在他踢到护国将军之时,他明显从刀疤脸眼中看见了欣喜的神色,甚至还有几分期待。

    那时他就明白了,他不过是个商人之子,虽然林家有钱,但在京中不是首富,平时也不显山不露水,能让人如此煞费苦心地构陷,又能调动军队之人,所图肯定与大位有关,谋害皇帝这个罪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南伯侯府肯定会被牵连,看来表哥支持五皇子之事已经被人察觉。

    林皓恨不得掐死自己,如果不是自己赚钱心切,亲信了那位道人,进了别人的圈套,怎会有今日之祸?

    当日清玄那个贼道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见他第一眼只是看着他深深叹了口气道:“也是个可怜之人。”

    他当时以为清玄不过是跟平日算命骗钱的方士一样危言耸听,博人眼球骗人钱财罢了,谁知道那位老道居然问出了一句:“你定是十分思念你的母亲吧?想不想与你母亲说几句话。”

    他当时鬼使神差地居然就点头同意了,因为他真的十分想念娘亲,而清玄真的让他与娘亲说了几句话,娘亲的魂魄飘在半空,虽然与他隔着块幕布,但真的是娘亲的声音,娘亲唤她“念儿!”这个名字只有他和娘亲知道,因为有一次娘亲带着四姐回外婆家没带他,他思念娘亲,给娘亲写了封信,信中他胡诌了一首打油诗“念娘不见儿心忧,以泪洗面盼娘归,只带四姐不带儿,念儿想娘心中苦。”

    林夫人从此后偶尔打趣他时就会管他叫念儿,虽然娘亲只与他短短说了几句话,嘱咐他天冷多加衣之类的,林皓却觉得十分满足,从此奉清玄道长为上宾。

    及至清玄向他传授种植冬虫夏草的方法,又亲自帮他种出了几批虫草,还在京中卖出了极好的价钱,他对清玄更加深信不疑,毕竟他真金白银地赚了几万两银子,而投入不过三千两,要说清玄是图财害他,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因为清玄由始自终只让他拿了三千两银子购买虫草苗等物。

    而且虫草在京中销售十分顺利,他为了怕他爹说他依仗林家,还特意找了渠道销售,买虫草的人颇有一些京中大户,那些人怎么会与清玄联手,只为了骗钱。

    现在看来这个陷阱环环相扣十分周密,这清玄定是受人指使来构陷自己,这么大手笔,京中肯定有贵人相助,所图并不是银钱,而是谋害林家攀扯南伯候府,拆掉五皇子的臂膀。

    家中肯定也出了内鬼,不是娘亲身边极为亲近之人不会知晓自己与娘亲偶尔的打趣之语,不知道父亲知不知道此事,会不会被牵连?

    林皓心焦如焚,这次又是因为自己的轻信被人钻了空子,如果祸及亲族,他真是百死难赎。

    他转头看苏薇一脸痛苦,嘴被塞住,手脚已经被粗糙的绳索勒得通红,由于动弹不得,手脚酸麻极为难过。

    苏薇见林皓一脸焦急地看过来,她心中虽然无限怨怒,但到了这个时候,后悔焦虑甚是是愤怒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她莫名地被林皓牵累,而且听他们说起什么谋害先帝,肯定是极大的罪状,看来自己是大大的失算了,原来以为会被萧朗牵累,谁知却被自己认为要好好结交的贵人,富二代林皓牵累。

    自己好不容易重生,这次却可能要稀里糊涂地交代在这儿了,她有些歉意看了陆浩然一眼,要不是自己陆浩然也不会卷入这次灾难中,陆浩然面色也有些焦虑,但还算平静,清风和辛砚却是盯着各自的主人十分担心,眼中甚至带了些晶莹。

    眼下真是无计可施,她虽然会点儿跆拳道,但在这些五大三粗的军士面前,那些完全是花拳绣腿,几下就被制服,后来为了避免被揍得很惨,她很识时务地没有反抗,现在被五花大绑,要想脱逃基本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