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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按照历史的发展,益州牧刘焉早在去年就先因痛失二爱子而心中郁郁,又被大火逼迁至成都而心存惶惶,不久后就因背疮发作而死去,换那蠢蛋刘璋继位了。
可是由于董卓残党被吕布斩草除根,出那毒计贾诩也被收服,乱武长安一事并未发生,刘焉作为汉室宗亲,又割据偌大益州,自然极受刘协重视,有意拉拢。
膝下三子皆承其庇荫,有官职在身,正安然无恙地留在朝廷任职。
刘璋是奉车都尉,刘范是左中郎将,刘诞则是治书侍御史,可谓满门显赫。
要是能选择,燕清自然愿意选没脑子的刘璋作对手,而不是颇有深谋远虑的刘焉,可惜便宜不可能占尽,他在灭除短期的隐患时,就注定变动了长远的格局。
要想换刘璋继位,也已成了桩几乎不可能的事:他那俩兄长不死,又如何轮得到他这幼子来继承?
不过刘焉主动联合的对象,倒让燕清十分意外:要知道在四年前,还是荆州刘表亲自上奏朝廷,揭发他有擅造天子车具,有图谋不轨的篡上之心,累刘焉被麻烦缠身,不得不自澄清白。
据史料所言,与刘焉那二子交情甚笃,到一同秘密起事的诸侯,是那西凉马腾才对。
肯让刘焉如此不计前嫌,露出与荆州结盟的意象,那这联盟关系所针对的是谁,就也呼之欲出了。
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壮,箭打出头鸟,因吕布那渐渐显露出的横扫天下之势,使得诸侯人人自危,被迫团结起来,努力将他牵制。
郭嘉摇了摇重扇,神色慵慵懒懒,可惜那月色长袍上还有斑驳血污,叫这份风流倜傥打了份折扣:“不可掉以轻心。荆襄富庶,刘表优柔,好利而无决,有图而轻兵,怕更想坐山观虎斗,暂两不开罪。只是刘焉确实有几分手段,假使真被刘焉说成,那二刘盟约缔结之日,便是我方撤军回防之时。”
贾诩亦颔首道:“刘表兵多,刘焉粮广,等二势联手,可取长补短,由刘焉为刘表提供后援,刘表率军在前作战,为其抵御我军攻势,不似袁绍与公孙瓒的那般不堪一击。我等刚拒袁绍,元气未及回复,兵马奔波,又极是疲顿。届时河北各势趁虚而入,我军便很是被动了。”
陈宫大胆建议道:“袁绍他营盘稳固,又有箭楼高筑,想速攻速决,那谈何容易。不妨弃攻营寨,转攻邺城,袁绍不敢不回救,等他被逼出寨,即得放弃箭塔优势,凭主公兵势强大,武勇无双,可速击破,其兵自退也。”
郭嘉摇头:“此招太险,不宜为之。此时若真下了邺城,不但尚未稳固的兖州便难以顾及,还得防备公孙瓒、曹操与并州诸势的夹击。而刘表若真从荆州起兵,是否回防去救,也将成两难选择——去救,则路途过远,损耗巨大,恐失战机;不救,单凭伯符一军,又怎够抵御无后顾之忧、可倾全州之力的刘表攻势?”
燕清点了点头,补充道:“伯符年轻气盛,偶有冲动之举,他与刘表帐中大将黄祖之间横亘着杀父之仇,倘若复仇心切,行事不够稳重,那作为主帅,就将给全军带来灭顶之灾了。”
陈宫叹道:“原来如此。只是冒着箭雨强攻,不知要折损多少兵将,不如命一大将率轻骑一支,带上火把干柴,沿途狙击那运输粮草的车列,好叫他们早些不攻自破。”
这个提议得到了一致认同,燕清也笑道:“过会就与主公说,由他决定派谁去。”
又转而问凝神思索的刘晔:“不知子扬督制的霹雳车,约需几日能好?”
刘晔回神,毫不迟疑道:“最迟五日,最快三日。”
燕清松了口气,这耗时,与他所估算得几乎一模一样:“就五天功夫,还是等得起的。”
陈宫不知霹雳车的厉害,便问:“霹雳车竟会如此克制那箭楼?”
燕清微微一笑,看了眼刘晔,刘晔心领神会,温声解释道:“那临时搭起的箭楼,皆是木条构成的,又怎吃得住飞石的劲头?而箭楼上的兵能躲,箭楼却是没长腿的,纵使准头不够,多掷几回,就能叫它们分崩离析。”
他们这时还不知道,在青州混得风生水起的周瑜,还即将通过算计袁术,给袁绍来个釜底抽薪。
等负责坐镇后方的审配死了,前线大军的粮草还有谁能督促着供应运输?
不过数月功夫,决心以实际行动来回报燕清与吕布的看重的周瑜,就已毫不含糊地做了几桩大事。
刚得公孙瓒的任命,空降青州,出任从事时,于实务上周瑜很是低调,虽完成得漂亮,却并不抢眼,对外也不居功,只称是田楷指点到位的功劳。
经人一说,就叫原本排斥他到来的田楷对他有了点好感。
等切实接近了,田楷惊觉,周瑜这人相貌伟美,气质出众,谈吐文雅,知情识趣,深通音律,又是大族出身,满腹诗学……几乎就没一处不好的地方。
等得了田楷的信任,周瑜再运作手段时,就方便多了。
等时机成熟,他就精心设计一番,让目中无人的田楷与脾气暴烈的张飞之间发生了激烈冲突,叫田楷勃然大怒,非要把出言不逊,以武犯禁的张飞捉拿杀掉不可。
与张飞同气连枝的刘备与关羽二人又怎会对弟弟即将遭的大难坐视不理?尽管也有埋怨他太过冲动,仍然在那逮捕张飞的卫兵轰轰烈烈杀到之前,三人一同骑马出城了。
他们准备先去离得最近的徐州,在风烛残年的陶谦身上碰碰运气,也是为避避风头,假使不成,转道去荆州投奔刘表,也不是不可。
其实田楷也就是一时间上了火,才放出要杀掉张飞的狠话,其实根本不敢真杀。
这三人皆都骁勇善战,立下赫赫战功,武功唯一差些的刘备则与主公公孙瓒是多年同窗,又惯会收买人心,在他担任相的平原一带,就获得颇多民望。
最重要的是,当他们合力时,连武冠天下的吕布都战得,又岂是他能使唤得动的那些兵卒能擒到的?
假如对方束手就擒,他也没法狠狠处置;假如对方顽强抵抗,他个做刺史的连管教下属都做不到,不是得颜面扫地?
他们直接被逼走了,反而叫骑马难下的田楷由衷地松了口气。
回头若是主公问起,人都擅自跑了,明摆着是根本没将主公放在眼里的狂妄,岂不是让他想扣什么罪名,就扣什么罪名?
田楷专心跟试图与他争夺的袁谭暗中较劲,周瑜则一边筹备着曹操到来后的应对,一边密切关注着邺城的动静。算准袁术起兵、公孙瓒接应部队到达的时日后,确定这事能成了,周瑜才修书一封,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知燕清。
又给好友孙策写了封信,纸上只寥寥几字:事将成,伯符能来接瑜否?
等痛失爱马的曹操郁闷地带着一千多人,秘密抵达青州境内,跟得他命令,事先寻由领兵外出,实在这等候的夏侯惇会和之后,第一时间就派人传信回前线的曹仁等人,命他们看准时机,脱离战场。
非是因为袁绍的败亡已成定局,而是公孙瓒终于按捺不住,要出兵助苦苦支撑的袁绍一臂之力了。
之前是为拖延这两势对战的时长,给夺下青州争取更多的时间,曹操才需要把他的大部人马也搭上去,暂时做被跟袁绍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蚱蜢。现在自然没这必要了。
周瑜的计划,曹操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一员,自然不知公孙瓒之所以忽然态度大变,愿意淌一淌这趟浑水的原因。而他的去信还在半路,折损不少人马,一脸暗沉绝望的曹仁,也被李典和于禁给喊醒了。
李典一听那银铠将领骑的是主公爱马绝影时,总算明白了曹仁之前的发狂,也是大吃一惊,唯恐曹操已遭遇不测。
但他转念一想,又质疑道:“若主公遭其害,吕布岂有秘而不发,丢弃这足叫我军军心大乱的上好把柄不用的道理?追随在主公身边的那一千部曲,皆是精锐,加上主公战法高明,要想让他们全军覆没,不留一个通知我等此般噩耗之人,那无善战之将、十倍之兵,是断无可能做到的。”
曹仁这时也渐渐回过神来了:“若是如此大股兵力的调动,不可能彻底瞒过周边的耳目的!”
于禁道:“这马来得蹊跷,但主公应是无恙的,将军且耐心等待消息,等主公入了青州,定会传信于我等。”
曹洪也沉声道:“莫忘了六年前,袁术小儿还曾捎来主公死讯!当初若真听信了那奸贼的话,我等早无颜面面对平安归来的主公了,前事尚在,你便又要重蹈覆辙么?那才是万死难赎之罪!”
别看于禁与李典皆表现得镇定自持,其实对曹操是否安然无恙一事,他们也不甚笃定,但作为代曹操行统率一事的主帅曹仁要是阵脚大乱,才是全军的灭顶之灾——外有吕布虎视眈眈,内有袁绍妄图吞并。
曹仁被他们劝动,为之前的发狂举措极感懊悔羞愧,却也彻底冷静下来了。
于禁担心的,是吕布恐怕确实有这能耐,毕竟他当初可是能将几万人马都来个瞒天过海,不声不吭地就从扬州调到了豫州,一边让手下做出他还继续在扬州边境活跃的假象,一边蛰伏不动,就等着强袭兖州的时机到来的。
不过青州冀州,不比扬州豫州,可不是吕布的地盘,想要悄然入境,兵马少些,倒不是不可能,但十倍是整一万,又怎么可能完全瞒得过沿途岗哨?
要是燕清听到他们谈话,定要回一句,的确不可能。
瞒过岗哨还是次要,重点的,只凭一万人,又怎么可能堵得住曹操?连哪条是曹操秘行军时会选的,都不可能知道。况且曹操的流星马探也不是吃素的,要让他察觉,只怕就要偷鸡不着蚀把米。
燕清只后悔自己一时疏忽,忘了将“黑毛”原属曹操的事说予吕布听,好让他在阵前搦战时将这事大喊出来,要能动摇一下曹军,也是稳赚不赔的。
燕清问:“那张郃归降一事,诸君认为如何?”
只见他们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异口同声道:“可信。”
在颜良文丑相继被斩之后,还拿阵中大将去赌吕布信不信,本身就是很不可理喻的行径。
况且张郃离去前的所作所为,也传到他们这边来了。袁绍要真有那胸襟气度,为了配合诈降,连被属下当众痛骂一通都乐意,那就不会落得今日处境了。
等诸事议定,燕清带着众人商讨出的结果,去寻吕布时,刚巧就在半路撞上了刚沐浴完,神清气爽的他。
吕布自知方才险些惹祸,在众目睽睽下,不再动手动脚,而是一脸深沉地随燕清回到帐内,又一本正经地听着汇报,一项一项地通过。
燕清念完最后一条,忍不住笑了一笑。
吕布的神魂一下就被那小小的扬起弧度给勾走了,忙问道:“重光在笑甚么?”
燕清笑盈盈道:“清不过是认为,早些年付出的辛苦,总归是值得的。”
要没有坑蒙拐骗,吕布麾下又哪儿来现在的人才济济?
谋略方面,有郭嘉贾诩徐庶陈宫鲁肃这些顶尖谋士撑着;武将方面,又有高顺张辽孙策太史慈甘宁徐晃等等;而夹在中间的文武双全,还有个美周郎。
等新一批人才培养出来,彻底充盈了内政方面,他就真可以退居二线,好好松快松快了。
他心里放松,不经意地就被吕布给掏出了话,说出等大事一了,要换个清闲职务的念想。
结果吕布非但没表示惋惜,也没想挽留,而是微微颔首,轻笑着建议道:“如此正好,布现还缺个可心的夫人主持中馈,以重光之能,只需委屈一下做女子打扮,就定能胜任……”
燕清猛一激灵。
他哪里听不出来,吕布根本不是随口说说就罢,而是假装玩笑,其实正儿八经地探他口风,赶紧表示敬谢不敏:“主公这玩笑,却实在太过了。清为男子,怎能有悖伦常,去做甚么夫人?未见主公一统天下,足登大宝,清又如何有那情致去享甚么清闲。”
比起这让他万分恐惧的选项,上一辈子班都是美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