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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心情不畅,作为一个合格的昏君,年轻的皇帝的表现自然更加出众。
不仅心不在焉无心政事,常常在大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失神远游,直到下了早朝也未能还魂,更是出手豪爽的封赏唐昭仪的娘家亲眷,沾亲带故半点牵连的都有错封无放过。使尽各种手段为博红颜一笑,大手笔的程度令人不禁咋舌。
向来漫不经心,冷静优雅的年轻皇帝有如此昏庸冲动的行为,众人惊讶之下又免不了艳羡。连纪太师都从惊讶到错愕,直至后来跟太后说起忍不住失笑,不屑地摆着手道:“早前还高估他了,果然这种事都有遗传,跟他父皇一个样子,英雄难过美人关,最终都免不了栽倒女人手中。”
“情爱是最易让正常人变成傻瓜的事物,比毒药都百试不爽。”眼睛周围细密的纹路挤在一起,太后嘲讽哼笑:“自古男子皆如此,便是帝王之尊,到底不过是个普通男人。”
纪琉云抬头,快速扫了不以为然的姑姑和父亲一眼,细长的凤眼中除了嫉恨更多了一丝莫名的不安,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未说,又垂下头去。
萧让如此高调而大规模的示好,除了让旁人感到羡慕嫉妒,并未收到预期的效果,并且随着他的封赏越来越厚,佳人非但没有重拾欢颜,反而眉宇间的阴郁越发浓重。
出师不利,皇帝的情绪受到影响,即使身处自己的御书房,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依旧神情郁郁,手托下颌懒散地坐在那里,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
自上次封妃之后,这是他第二次如此明显的外露情绪,而且这次似乎变本加厉更严重些。
案桌上高高堆起如小山般的奏章被随意扔到一旁,散落在手边的皆是些野史趣闻,被红笔批注圈起来的全是历史上著名的昏君宠爱妃子的手段,诸如‘烽火戏诸侯’之类,笔笔惊心。
幸好皇帝师兄只是做戏……
虽然并未直接晋封唐昭仪的妃位,但是借此机会倒是达到了原本预想中的结果。
莫时飞仍不免有些心惊地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看了眼那个高高在上的俊美男子,立时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
从进来到现在,萧让的姿势甚至连神情都未改变过,完全当自己空气一般……莫时飞下意识地四下张望,然后放轻脚步上前,带着揶揄浅声问道:“皇上,这里并无外人,您如何依旧如此啊……莫非入戏太深出不来?”他转着眼睛,不怕死的继续道:“还是本色出演,根本就非假装的呀?”
闻言,萧让总算有了动静,优雅而淡定地白了他一眼,然后换了个姿势,手撑着光洁漂亮的额头,无视一旁瞠目结舌的莫时飞,继续发怔出神。
他是真的有些苦恼。
双封昭仪的旨意下达之后,唐禾媗会有情绪在他的意料之中,但这从这些日子的发展来看,似乎又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历来女子入宫,为了自身富贵或者家族荣华,总要占一种,后宫中不可能存在绝对清心寡欲的人,即使原本无目的,久之亦会被周遭的环境侵染。
相处近两年,唐禾媗个性开朗但不张扬,聪明却又懂得装傻保护自己的女子,虽有些小迷糊但又不失原则。
她对侍寝的态度由之前的拼命躲避到如今的不再抗拒,他原本以为那是她情动的表现。
下达晋封的旨意之前,萧让已经对她可能有的反应做好了准备,但事实却又出乎他的意料。她出奇的恭敬柔顺,平和地接受后便是如今这般不上不下的境况。
他能感觉出她是不高兴的,但却并非是生气,而是介于一种失望和恐惧之间的微妙情绪。
结合唐禾媗入宫后的一贯表现,她不想身居高位或许是怕锋芒太露,招惹祸端……思及此,又觉得身下女子的玲珑心思分外可爱,忍不住轻轻地吻着她的唇角,萧让有生以来第一次冲动开口:“勿需惊,朕守得住天下,自然护得住你。”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萧让心思深沉,又是自小宫中长大,对人的防备几乎是与生俱来,一颗心在后宫和朝堂的百般历练之下冰冷坚硬,牢不可破,如今却轻易地对一名女子吐露野心……
并且在此之前,他的全盘计划之中从未考虑过唐禾媗,如今脱口而出又觉得自然而然,竟毫无后悔之意。
快速地理清自己的思路,萧让几乎没做细想,这片刻的情绪实在令人着迷,他自己也有些不可思议。
低头,轻挽唇角。
萧让俊脸上那抹醉人的笑意,在看到她的反应后,慢慢风干凝固在唇边。
唐禾媗水杏般的大眼一眨不眨,里面种种情绪如大风呼啸,狂刮而过,惊讶、错愕,居然还有怜悯和愧疚一闪而过。
复杂的让他当场怔在那里。
却唯独没有他所预计的安然与羞怯。
一个女子甘愿卷入波澜诡谲的后宫,总是要有些目标的,既非为个人荣辱,那便是身负家族使命。
对于唐相一家的封赏虽是计划中事,但也不乏有令她家世显贵,依傍稳固之意。
但是,他的种种猜测似乎均未踏到点儿上,或者两人的思维根本不在一条道儿上。他费神至此,她脸上却日益冰霜满布。
原本灵动鲜活的女子,如今却硬生生压抑收敛自己的全部个性,真正像一个宫妃该有的样子,曲意柔顺,任他欲求欲索。
——像后宫无数他亲手造就的木偶娃娃一般。
表面柔顺恭敬,实则无声抗拒。
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淋下,萧让好不容易燃气的热火被瞬间浇熄,几次有意的逗弄和安抚都毫无成效,生平未曾受过这样的冷落和憋屈,再者也不愿意看见她那副总像是作对挑衅的样子,年轻气傲的皇帝逐渐减少前往江蓠宫的次数。
此次更是一连十几日未曾踏足一步。
本意是想冷着她,顺便让自己清醒,但现实的情况却是,看不见后,脑中反而更经常的想起,一遍又一遍,她丝毫不知疲倦的在他的思想中来回奔波。
萧让悠远而绵长的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倒并不见苦恼。
长到二十多岁,小皇帝迟来的情窦初开,也比着寻常人更生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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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一会儿,他的脸上便有四季风景交替而过,而且个个色彩斑斓,特别是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几乎要让他怀疑眼前这个人,只是个跟萧让长的一模一样的替身而已。
莫时飞看的胆战心惊,小心翼翼而不确定地问道:“师兄,你不是堕入情网了罢?”他实在震惊,又有些不可置信:“就像你说……先帝和宁贵妃的那种?”
萧让脸上模糊的笑意被瞬间劈开,黑眸带着惊疑不定,错愕地看过来,而后下意识地快速否认:“不是。”
迎着莫时飞仍旧带疑的不解目光,萧让疲倦地伸手抚上额头,润白修长的手指来回摩挲,良久才道:“朕只是……只是有些好奇,她的反应罢了。”
他的底气并不怎么足,但是莫时飞显然是个更迟钝的主儿,嘟囔着道:“那就直接问她呗。”收到萧让不善的目光后,立马改口道:“不然把江蓠宫咱们的人叫过来问问不就知道啦。”
闻言,萧让晶亮的黑眸微敛,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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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禾媗已然睡下,十几日未见的皇帝陛下却毫无征兆地驾临江蓠宫,未给她准备的机会,接驾是在室内,她甚至只穿着一件清爽单薄的浅色寝裙。
“臣妾参见皇上。”她规矩地行礼,一双大眼光芒尽敛,终究忍不住问:“皇上怎么这么晚来了?”
“来瞧瞧你。”萧让自己伸手解颈边的扣子,故意曲解她的话:“怪朕来的晚了么?”
“臣妾不敢。”她果然立时垂了头。
萧让从外面进入寝殿惯于先更衣,宫女侍婢又被他遣退,眼下室内就他们两人,唐禾媗咬着下唇想了想,还是曼步走上前,乖顺的履行一个嫔妃该有的义务。
萧让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配合地摊开手臂。
入宫快两年,唐禾媗也即将年满十八,身量比着之前虽有拔高,左不过头顶才到萧让的肩膀位置。
埋首在他胸前整理衣物,整个人便被带着他气息的龙涎香包裹其中。
两人谁都不说话,静谧的空间里只有烛火热烈而奔放的燃烧,空气紧张之下而略显尴尬,唐禾媗加快手上的动作,然后逃一般的抽离转身,欲把床边的灯架上的烛台移走。
背后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突然道:“几日不见,你瞧着似乎清减不少。”
“呃?”
唐禾媗愕然转身,不知道他又要打什么鬼主意,小心戒备地看着他,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回答。
萧让轻轻一笑:“冬日过于圆润了些,天热才算得正常了。”
“……”
拜托夏日都快过去了,还冬日!
她心中腹诽不断,面上却是带着标准的羞愧和不安,施礼拜倒:“臣妾知错,以后会更加注重自身的仪容和德行。”
萧让的黑眸快速一闪,带了些许玩味。
他们早已同床而睡,但是彼此之间并无夫妻之实。此事唐禾媗本已想通,却被他突如其来的晋封彻底打乱。
她终于明白自己侍不侍寝或者说得不得宠跟她本身是没有太大关系的。
特别那日萧让自己亲口说的话,他要的是守住这天下。
至于护住她……
唐禾媗悲哀之下又有些愧疚:他会死所以她才会殉葬,他们之间是因果关系。前世不说,今生他违背自己的意愿硬把唐家推上去,她是知道后果的,皇帝会死,可是他自己却并不知道。而重生后,她未曾有过半分告诉他甚至帮他的念头。
是否应该告诉他,让他有权自己决定……
同床共枕的两人心思各异,显然都没有睡着,萧让突然欺身压过来的时候,她身体一僵,刚刚升腾起的念头还未成形便被打散,再无暇顾及。
她没有反抗,甚至没有惊慌失措。
萧让的黑眸带着审视,居高临下地锁着她。
半响,修长的两指捏着她精巧的下巴抬高,“为何不高兴?”
疑问句被他低沉的嗓音表达出了肯定句的效果。萧让的眼睛紧盯着她的脸,一丝一毫的表情都不放过。
唐禾媗被他瞧的头皮发麻,嘴硬回道:“臣妾并无不高兴。”
“你在扯谎。”
抓到人做错事,他的语气竟略微带了孩子气的得意和高兴。双目熠熠地看着她,然后俯身在她耳边轻道:“是否宋昭仪有孕之事,你怪朕。”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吃了我吧……还说要提前,结果推后到现在了。白天时间再多我硬是码不出字来,夜猫党的悲剧……
PS,看文下又有关于皇帝渣不渣的讨论,我个人的看法那是特定的历史背景嘛,如果我真的写一个处男皇帝,再专宠女主,估计会被挂墙头夜夜鞭尸的……
至于皇帝是否害死女主,我只能说,前世也不是。本来想这章夹杂写皇帝前世,发现太乱,还是单独列番外的好。
瓦的男主被乃们戳的啊,心拔凉拔凉的,要适时埋线把十三叔拖出来溜溜了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