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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当即叫出了自己的封诰,沈昭也是微微惊奇,上下的打量了一番白芷,蹙了蹙眉,温言道:“姑娘与沈某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白芷此时眼泪几欲夺眶,想到白家被上官宏冤枉,致使阖家家破人亡。自己和两个哥哥天各一方不说,还有母亲被没入军中为妓,而祖父和父亲……白芷越想越觉得胸中恨意滔天,正要说话,就见沈沁荷笑得“咯咯”直响:“哥哥,你不会是什么时候见了这位姑娘,你忘了吧?”
沈昭也只是笑,打量着白芷:“姑娘的确是面善得很,只是我却是想不起来了。”他蹙了蹙眉,又转向了萧逸,后者只笑不语,道,“我与她说的,我与阿芷说,我同博陵侯交好。兼之方才听了我唤沈姑娘,阿芷自然知道沈兄是谁。况且阿芷最是玲珑心肠不过了,此次这样快便成事,多亏了阿芷。”
“看不出来你俩这样亲密啊。”沈沁荷微笑,只是同她方才的笑不同,她方才的嘴角都是向上翘的,现在嘴角却是向下撇,话中也有几分酸意,“阿芷阿芷的,也不怕唐突了人家姑娘。”
白芷咬了咬下唇,看了一眼沈沁荷,这姑娘虽说长得和瓷娃娃一样,但方才露的那一手,便让人知道,她绝对不是一个好欺辱的女孩子。而一个女子是不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女子表示酸意的。
自然是为了萧逸。
念及此,白芷握了握拳,又想到前世自己被倪家老大带进京城之时,听到的闲言碎语。京中官员虽多,但敢和上官宏对着干的,也不过就是博陵侯沈昭。两人虽说还没有彻底翻脸,但政敌就是政敌。那时皇帝早已没有半点权力,不过是上官宏留给天下百姓的一个摆设罢了。而那时的沈昭,已然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起兵。
白芷还记得往日祖父曾说沈昭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对他大肆褒奖。现在白家落难,虽说投靠沈昭是最好的法子,但是冷静下来想想,白家已经作古,沈昭未必会帮自己。况且往日祖父也曾经被上官宏蒙蔽过双眼,若是再来一回……
即便沈昭的确是谦谦君子,但如今在鄞县,上官宏更是大肆派人在找寻白家遗孤,倪家老大又在,一旦传扬出去,只怕又是一场灭顶之灾!
想通了这一层,白芷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等到能够信任沈昭之时,再吐露自己是白家人也不迟,也算是为自己留一张底牌。
见白芷默默不语,沈沁荷这话又冲得很,沈昭无奈笑道:“女孩子家家,说些什么有的没的?素日之中惯着你,你倒是愈发无法无天起来。”
沈沁荷哼了哼,转头看着肥猪老爷和倪家老大,冷笑道:“县令大人,如今你算是能耐了。”又瞥了倪家老大一眼:“这人我们要带回京城,让上官大人好好审一审,看这位倪大人是有什么样的特权,敢在衙门里杀人。至于你么……”
她尚未说完,萧逸笑道:“如今县令可谓是腹背受敌,不如来和萧某做个交易。”他慢条斯理的说,“若是县令肯帮,萧某自然保县令不被倪家所害;若是不帮……”他笑着看向白芷,“那冰糖之事,总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难堵悠悠之口,众人便也都得知了。”
肥猪老爷额上冷汗顿时下来了,忙不迭点头:“帮,本县帮就是了。不知萧公子想要本县帮什么忙?”
萧逸微笑,眸子里仿佛春水般温和润泽:“萧某想问县令,意图谋杀并私吞其财产者,应该怎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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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有些心神不宁的立在县衙门口,原本以为见到了博陵侯,事情便算是成功了一半,但自己之前未免也想得太简单了些。沈昭可信吗?上官宏到底派了多少人出来找自己?还有就算沈昭相信自己,他究竟会不会帮自己?
一切都是未知之数,为今之计,先让沈昭信任自己才是万全之策。旁的事情还可以慢慢来,总归自己的时间还长得很,留一些出来和上官宏慢慢耗,倒也不是不可……
“你在想什么?”身边不觉立了个人,将白芷吓得够呛,捂着心口退了一步,看清是萧逸后,这才嗔道:“公子走路不能出些声儿?唬断了我性命。”
“见你想得入神,连我站在你身边也兀自不觉,这才唤你的。”萧逸盈盈含笑,见她愁眉不展,微笑道,“出了什么岔子,叫你心中不快?”
“无事……”白芷摇头,又听堂中传来沈沁荷娇俏的声音,不觉也是羡慕:“沈姑娘性子爽利,实在不像是个女子。”
“她可是个大脾气,不过拳脚功夫的确了得,只怕许多男子也未必是她对手。”萧逸微笑,白芷展眉一笑:“我倒也希望我能如此……”顿了顿,又谢道:“多谢今日公子肯为我解围,否则我真不知如何回答。”
“没有什么。”萧逸微笑,倒也马上会意,“你知道沈兄也好,省了我为你介绍。”
“公子半点不好奇我为何知道博陵侯?”白芷心中暖洋洋的,笑着问,“一点也不好奇?”
萧逸闻言,抿出笑容,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好奇,如何不好奇?只是你认识便认识了,又有何妨?况且阿芷若愿意告诉我,自然会告诉我,若是不愿,我又何苦逼你?我往日便说了,你原本是什么样在我面前也就什么样,我自然不会勉强你。”
白芷心中暖洋洋的,笑道:“多谢公子了。”想了想,“那冰糖之事……”
“诈他一诈罢了,怎的连你也当真?”萧逸笑道,“县令家的事,我可没心思知道。”
白芷瞠目结舌的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县衙的衙役出去已经回来了,并且带着两个人,一个正是萧二叔,另一个却是表夫人。而在一众人的身后还有一个娇小的身影跟在最后,虽是离得尚远,但看得出来是小翠。
白芷有些不解,纵使也小翠原本就是萧逸的人,但不该如如今跟来才是。前头萧二叔和表夫人刚进了堂中,就见沈沁荷快步出来了,见了小翠才笑道:“倚翠,你还知道回来。”
“小姐这话可是折杀我,我如何不知道回来?”小翠笑道,又看着白芷,“芷姑娘只怕没想到吧?”
“我知道你和公子是一伙的,却不知你原来是沈姑娘的人。”白芷坦然说,见那原名叫“倚翠”的姑娘笑起来,忽然就觉得难怪是沈沁荷的婢女,这主仆之间性子倒是十分的相似。
只是这样想过也就罢了,白芷转身进了堂中,见肥猪老爷已经端起了县太爷的架子,对着萧二叔和表夫人一拍惊堂木,便喝道:“萧茂德,如今有人状告你杀侄儿萧逸欲谋得萧家财产,可有此事?”
萧二叔神色顿变,见萧逸站在堂中,半点没有动容的样子,明白多半是他告自己,寻思了一阵,认定萧逸根本没有证据,当下梗着脖子道:“绝无此事!小民大哥唯有一子,我和大哥亲兄弟一场,又怎会对他唯一的血脉下手?”
“财前无兄弟,这话你当本县不知么?”肥猪老爷如今是念着倪家老大那头,知道若是倪家那边闹起来,自己小命便得交代在这里了,只好先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再说,“萧家财产如何,鄞县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况且萧逸离家甚久,虽说萧家名义上的家主是他,但实际早就为你夫妻二人掌控,是也不是?”
这话倒也不需要萧逸教他说,明眼人一眼便看出来了。萧二叔咬着牙自然不肯承认,又转向萧逸:“二叔待你不薄,你竟然一纸公文将二叔告上公堂,这是什么道理?”
萧逸静默不语,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般。白芷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见他并没有反对之意,便开口:“还请太爷明鉴,公子刚回到萧家,便有人送来了一盆花,那花开得很好,芳香扑鼻,实在是花中上品。原本我等都以为,这是二老爷夫妻俩为了表示对公子的疼爱,这才命人送来。只是后来却发现,那花的香气,闻久了便让人头昏脑涨,乏得厉害。婢子大惊之下,便请人送出府去,给了品玉姐姐,求品玉姐姐帮我查一查。”她说到这里,语气愈发森冷,“后来品玉帮我查一查,才发现,那花根本不是普通的花卉,而是西域一种名唤‘里昂锡’的毒花,闻久了便能让人死!”
听了白芷的指控,萧二叔诡辩道:“如此便能说是我所做么?”
“不是你做的,难道是这小丫鬟栽赃你不成?她一个女人,从哪里弄来西域的奇花?”肥猪老爷怒道,“还不赶紧从实招来!”
萧二叔道:“此事小民的确不知,又该从何处招来?难道仅凭一盆花就能定罪?况且芷姑娘出身太爷的府邸,若是太爷诚心包庇,也无从查证!”
一看萧二叔便是地头蛇当得太久了,现在竟然这样同县令说话,肥猪老爷脸色立时难看得很,不说他原本就对白芷有过非分之想,即便是没有,当着这样多人的面说他包庇白芷,任是谁也得怒。
肥猪老爷正要打萧二叔板子,沈沁荷从外飞快的走进来,手中把玩着什么,微微一笑:“我说县令,两个人跪在下面呢,你只审一个算什么?”
肥猪老爷闻言立马道:“齐氏!我且问你,萧茂德到底有没有暗害过萧逸?”
“民妇、民妇不知……”表夫人喃喃自语一般,看向了肥猪老爷,又满是惧怕的看了一眼沈沁荷站的方向,却见她手上把玩着一方玉佩,正含着真切的笑容看着自己,立时脸色顿变,匆忙间往前扑了扑,改口道:“民妇知道!民妇知道!萧茂德的确曾经对民妇言起,只要他做成一事,萧家便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