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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刚起来的时候,因为睡眠时间明显不能满足需求,邢博恩还有点迷糊。
牙膏刷出白色细腻的泡沫,清新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她睁开带着血丝的眼睛,想起凌晨三点的吻,有点高兴,嘴里很甜。
今天事情很多,说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她快速收拾好自己,吃了早饭就赶到实验室。她来得算早,实验室只有李知哲在,两人点个头没什么交流。戴奇杨茂展手拉手跟在她后脚到,过了一会儿陈恬园也来了,实验室的人齐了。
按照安排,八点半她们全组人要提前就位,准备的时间不松快但也不算紧张。
离出发还有十分钟时,李知哲走近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昨晚没睡好?”
“有点担心今天的实验。”邢博恩说了个谎,扯开话题,“准备得怎么样?”
李知哲深深看了她几秒,回答说没有问题,然后识趣地走开了。
邢博恩松口气,不明白李知哲最近怎么又对她热情起来。
这时,向濯来到门口,站在那里没有进来:“各位师兄师姐好,黎教授派人来传话,我正好路过,抢到了这个活。”
为什么抢,不言而喻。
邢博恩笑说:“恬园,你去听听是什么话,跟我们传达一下。”
陈恬园面上忸怩,跑到向濯面前,拿眼神批评他:“一会儿就见了,还特地过来干嘛?快说吧,你传的什么话?”
向濯道:“昨天一下午没看你,晚上你也没来找我,我等不及想见你。”
他声音不大,但是实验室本来就静,所有人都听到了,不约而同发出几声轻笑。
陈恬园抬脚轻踢他一下:“说正事!我们忙着呢。”
向濯点头说:“黎教授让我来告诉邢师姐,一号想见她;还有让李师兄到他办公室一趟。”
邢博恩一怔,忙忙放下手里的事情,走过去问:“黎教授早上去了六号实验室?”
向濯也不清楚:“应该是吧,我没有问。”
邢博恩回头对其他人说:“我出去一会儿,尽量快点回来。”
她急匆匆地走,谢谢也忘了说。
在路上,她想道,才分开几个小时丘杉就要找她,看来丘杉挂念自己更多一些。既然这样,凌晨就不要催她走,多待一会儿多好。
一路着急赶到六号实验室,结果走进去却看见丘杉平和安静地躺在床上,像凌晨一样不带动弹一下的。
邢博恩愣了愣,来到床边唤了两声,丘杉没有要醒的迹象,似乎是睡熟了。
纳闷地琢磨一会儿,邢博恩分析丘杉可能是感觉到困了特意叫自己过来看她入睡的,自己来得慢了点没有赶上。或者干脆就是等着等着突然犯困马上睡着了。
这两种不管哪种可能都让邢博恩很无语。
“什么人啊?”邢博恩哭笑不得,“叫我过来就看你睡觉吗?像尸体一样,有什么好看的。”
嘴上这么说,她还是在看了丘杉许久之后,俯下身在丘杉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半蹲下来近距离看着丘杉的脸说话。
“还知道盖条床单,怕着凉啊?你再往上盖一点把头遮住可要把我的魂都吓飞出来了。”
邢博恩发现这样也很好,反正丘杉听不见,她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担心言语间暴露了太多心意,让丘杉一口吃准自己。
她伸手捻了捻丘杉的头发。
因为身体不会分泌油脂,又一直待在干净的隔离间里,丘杉的头发还算清爽。
她忽然间想到,除了帮丘杉洗过一次头发,她其实没有为丘杉做过什么——连洗发水护发素都是丘杉自带的。
丘杉是一个极度坚强和独立的人,从行动上不难看出,比起接受帮助,丘杉更愿意提供帮助。这是一个不需要别人心疼与呵护的人。但因为这样,邢博恩却更心疼她,更想要呵护她。
邢博恩看着丘杉沉睡的面容,声音轻得像羽毛顺着她的目光拂在丘杉的脸上:“这么久以来你累坏了吧?谢谢你保护我,谢谢你陪着我。我也会一直陪着你,也许今天等你睁开眼,就能看见我。好好睡吧。”
说完,她悄悄离开。
回到实验室,向濯已经走了,李知哲还没有回来。
出发时间一到,邢博恩就不再等他。
公开实验室分实验区、实验准备区和观察区,三个区域间都由透明玻璃隔开。
邢博恩进入准备区,看见观察区正在架设摄像机,摆好了两排椅子。不同的椅子代表不同的身份,其中一张装饰豪华,与两旁座位间距有些大,那是中辞市副市长的位子。
市长年纪大了,丧尸爆发时受到惊吓一病不起,现在中辞市说话分量最重的就是这位副市长。
只看了一眼,邢博恩便接着做实验前的最后一次用具检查。
这次公开实验并不是全由邢博恩的小组负责,她们的任务只有解药的研究和制备,而譬如现场手术台的布置、实验对象的鉴定与筛选等等,都由其他几个小组分工完成。
等到摄像机架好,椅子坐满,过了片刻,二十名实验对象排着队自实验区的门走入。
原本为了安全起见,这次全部实验对象都要戴手铐、脚镣,上了手术台后还须全身固定在手术台上,保证受试者无法做出任何攻击行为。
但是这些要求遭到了黎翰之的强烈抗议。
如今黎翰之对待感染者过度仁慈的态度已是众所周知,他提出抗议在情理之中。
另外,这次公开实验的目的是降低公众对半感染者群体的敌意,增强公众对该群体的认同,从而控制住公众对个别危险分子的盲从趋势,对外发言部主张人性化对待受试者,让公众看到半感染者群体“人”的那一面。
于是经过协商,两方达成一致意见:保留手铐,等受试者上手术台,放开受试者的左手,将手铐固定在手术台边缘。
相应地,实验人员的防护等级也会提升到最高标准。
邢博恩穿好厚实的白色防护服之后,感觉自己来到了太空,非常有安全感。
现在受试者还未全部安置好,及时赶到的李知哲抓紧时间穿上防护服,这是实验前的最后几分钟空闲时间,邢博恩调出今天受试者的信息,逐条查看着。
八号,二十五号,二十九号,然后是……四十七号。
邢博恩猛一抬头看向实验区,丘杉的父亲也在受试者之中!
心跳突然加速,邢博恩不自觉咽了下口水,有一种见公婆的紧张感。上一次隔着单向玻璃,丘皮卡没有真的看到她,这一次……
邢博恩一愣,这一次丘皮卡也只能看见她的眼睛而已。
她再往观察区看去,摄制已经开始了。
略略考虑,她对李知哲说:“顺序变一下,我负责前四个受试者。”
“好。”李知哲道,“能问一下原因吗?”
“私人原因。”邢博恩道。
很快,五人进入实验区,时间走向九点整,实验准时开始。
按顺序完成前三名受试者的第一次注射,邢博恩走向丘皮卡,抬头快速扫过其他人。他们都进行到各自负责的第三或第四名受试者。
没有太多时间。
走到位置后,她借着抬手的动作很快地拉开面具露出脸来,小声说:“丘叔叔,我是邢博恩,您还记得吗?”
手术台上,丘皮卡转头看向她,发现她所站的位置正好把自己铐在手术台上的右手挡住,就微微抬起右手,比了个拇指给她。
邢博恩看见后笑了,说:“实验结束后,我申请安排你们再见一次。”
丘皮卡手型变化,比了半个心形。
这回邢博恩笑得有些腼腆,心想丘皮卡和丘杉真的很像,有时候让人觉得太过冷静,因此显得有点冷漠,但其实他们父女都是内心温暖的人。
为丘皮卡注射之后,邢博恩回到准备区,小组一起盯着屏幕显示的实时监测结果。
四个小时过去,受试者陆续醒来。
依照安排,二十名受试者一个接一个地走到靠近摄像机的桌子前,桌上布置了话筒和纸笔,供受试者介绍感染之前的自己,包括姓名、籍贯、职业、家庭等等。能说话的说话,不能说的写字。
其中邢博恩最关注的,当然是丘皮卡。
尽管丘皮卡的基本信息她都了解,甚至丘皮卡没有说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但是毕竟这个人通过丘杉和她有了联系,在这二十名受试者中,她也只和丘皮卡有联系,她不由自主地会关注他的举止表现。
在此之前,当她知道这项安排是薄雪声所策划,且薄雪声亲自对受试者进行单独指导后,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是现在,由于自身有了深切体会,对于这一项安排她心里只有认可,不得不说一句薄雪声厉害。
镜头前,个个受试者的态度都坦荡大方,情绪到位又不浮夸,说话内容简明扼要却深意无限。
寥寥几语,邢博恩的脑海中就有了鲜明的印象。在她眼中他们不是苍白陌生的实验对象,而是经历过欢乐与痛苦,渴盼恢复健康身躯,想要与家人团聚,过上正常生活的可怜人。
真是,无辜又普通。
陈恬园看得都哭出来了。
观察区也有几个人在拭泪。
这一环节结束,安置处小组将受试者一一带回手术台,用手铐固定,准备进行第二次注射。
在公开实验中使用两步注射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让公众看到半感染者可以逐步恢复,一次好过一次,可能性由此被放大,兴许再治疗几次半感染者就变回人类。
第二次注射完成,小组回位,继续在准备区实时监测。
在上次注射后的等待时间,小食堂送来了足量的午饭,众人吃饱喝足有力气,再等几个小时不成问题。
突然,李知哲说道:“博恩,你来看二十五号,数据不对。”
紧接着戴奇也喊道:“九十号!”
邢博恩心中警铃大作,目光在越来越多的异常数据间跳转,渐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大脑反应!”陈恬园尖叫一声,邢博恩连忙去看,发现数据竟然快速变动,按照这个趋势几秒钟过后就会与完全感染者重合!
而这名受试者的编号,正是四十七!
邢博恩心神巨震,狠咬一口下唇,尝到血腥味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当机立断按下一个红色按钮,登时实验室内三个区域皆响起刺耳的警报声。邢博恩连通观察区,大声吼道:“情况失控,无关人等立即撤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话音还未落下,实验区内几名受试者接连暴起,竟然蛮力挣断手铐朝着观察区冲去!
它们再无理智,再无意识!
它们变成了丧尸!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只见数具身形强壮的丧尸前赴后继飞身撞上玻璃!
嘭!嘭!
充满威胁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躺在手术台上的受试者纷纷睁开眼睛,顷刻间所有的受试者都站了起来!它们有的挣开手铐以身体撞击着玻璃,有的直接拖动沉重的手术台朝着那边奔去!
这样的速度,这样的力量,根本不是丧尸可以拥有的!
而它们又不畏疼痛,不知退缩,疯狂地向食物发起攻击,这不是丧尸还能是什么?
邢博恩已经无力去想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她的眼里只能看见一具又一具丧尸发出骇人的嘶吼,终于撞碎了那层看似坚固的玻璃。
“哗啦——”
邢博恩感到全身的血液都退得一干二净,手脚冰凉。
“快,快,去找枪……”她喃喃道,接着回过神来用力推搡和她一样呆住的陈恬园等人,喝到,“快去拿枪!”
李知哲被她推了一把,反握住她的手问:“那你呢?和我们一起走!”
“不!我要救人!防护服!拿防护服来!穿着防护服丧尸就不会攻击我们!”
陈恬园和戴奇杨茂展都被她推出了门,踉踉跄跄地跑开了,李知哲用力一捏邢博恩的手说道:“来不及了!你看,观察区的门被先逃出去的人关上了。”
邢博恩转头看去,一群人挤在门口哭嚎着用力拍门,而几具丧尸已经冲入观察区撕咬起来。
李知哲扳着她的肩膀说:“他们逃不出去了,除非跳过玻璃从实验区的门走出去或者进到准备区从这里出去。不管怎么走都是死,二十具体能强化的丧尸不是人类能够抵抗的,博恩,我们只能看着他们死。”
“不!”邢博恩一脚踹开他,迅速抓起台子上的几样东西,打开门跑进实验区。她用最快的速度跑着,一边跑,手里的东西一边掉,但是其中的一把手术刀她抓得很紧,她越过玻璃上被丧尸装出的大洞,举起手将刀尖一把插-入一具丧尸的大脑。
越过玻璃时尖利的玻璃碴将她的裤子割破了,那一下割得很深,血立刻冒了出来,两具丧尸转向她冲来,她侧身用背部朝其中一具丧尸撞去,手术刀刺出,深深扎进它的眼眶用力搅动。
另一具丧尸朝她扑来,转瞬就到了她眼前,她立刻抽出手术刀对准了面前丧尸的大脑,却在看清它面部时停住了动作。
丘皮卡……
就在这一分神的间隙,丘皮卡已经低头抓住了她受伤的腿。
丘皮卡的天灵盖就在她眼前,可她手里的刀却发着抖,扎不下去。她拼命地踢蹬着,然而面对力量暴涨失去理智的丘皮卡,她这样只会让自己的伤口裂得更大而已。
邢博恩放下了刀,喊声带上了哭腔:“丘叔叔!你快醒过来,丘杉还在等你啊!”
面孔扭曲可怖的丘皮卡张开了嘴,从他嘴里流下一丝混着血水的涎液。
突然“嘭”的一声,丘皮卡被一道白色的身影撞开,同样穿着防护服的李知哲朝她伸出手:“快起来。”
邢博恩拉住了他的手,眼睛却忍不住看着重新爬起的丘皮卡。
“他是谁?”李知哲大力拽着失神的邢博恩向后退,避开斜刺里扑出的一具丧尸。
邢博恩却不回答,眼睛骤然瞪大,仿佛要把眼球瞪出眼眶一样。
在她的黑色的瞳仁里,映出丘皮卡向前扑倒的身体。
像是一个开端,一个信号。
又有几具丧尸跟着猝然倒地,半分钟内,全部暴起的丧尸都变成了暴毙的尸体。
邢博恩站在一地尸体之中,满脸迷茫。
如果不是李知哲借她一把力气,她也要倒在这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
呻-吟呼救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注意力,她转头看向门口瘫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与伤者,踩着不分人尸的肢体走过去,检查幸存者的受伤状况。
还好,有三个人埋在尸体堆里安然无恙。
副市长被忠心男助理用身体死死护着,眼泪和鼻涕流了满脸,抱着身上助理的尸体哭号:“小张!小张你不能死!你别丢下我!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啊——”
因为副市长有点胖,这位姓张的助理没能完全护住他,他肚子侧方被丧尸刨了一道长达十余厘米的口子,肉翻出来,血染了一身,他却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疼一样,只顾着摇晃他那死透了的助理。
邢博恩把门边这些人的身体都翻着看了看,受伤的人里只有副市长还完全清醒,但那伤口实在严重,已经开始发紫了。
数不清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救援部队来了。
忽然邢博恩想到什么,一瘸一瘸地跑回准备区,抓了一支注射器又跑回副市长身边,将里面的东西注射进去。
副市长仍沉浸在悲恸之中,全无半点反应,哭得嗓子已经哑了,闭着眼睛随时要厥过去。
做完这件事,邢博恩再也支撑不住,坐倒在尸体堆里,也不管坐在了谁的肚子上,双手抱着头。
李知哲打开了门,救援的人冲了进来,嗡嗡的声音传进邢博恩的耳朵,让她脑子疼得厉害。
确认所有受试者已经二次死亡,再不会复苏之后,救援部队着手清理尸体,转移还有生命迹象的伤者。后续工作不需要邢博恩去操心,她自己也受了伤,一并被转移走了。
她多希望自己可以什么都不想,她的头实在太疼了,可是她的大脑停不下来。她一直在想,为什么?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错?
从初代解药到两步注射,从来没有,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受试者暴起暴毙的情况。今天之前所有的受试者都有一定程度的恢复,都还活着。
偏偏这一次出了问题。
偏偏这一次,有丘皮卡。
邢博恩根本不敢去想丘杉,她的大脑疼得自发打开了规避程序,任何与丘杉有关的词语都不能出现。
她浑浑噩噩地做检查,被医护人员清理伤口止血包扎。她浑身都凉透了,从出事开始就再也没有暖过。
因为没有感染,没过多久她就被送回了负四层。
陈恬园搀着她进了会议室,扶她坐下。
会议室里有很多人,她谁也没看。
今天黎翰之也在观察区,他的位子离门很近,最早打开门组织其他人有序撤离,只是后来场面失控,他被别人推着挤了出去,门也被别人关上了。
现在他就坐在邢博恩旁边,问道:“李知哲说你给副市长注射了解药,是不是两步注射的其中一支?”
“不是。”邢博恩神情恍惚地回答,“是我在西笺市研制的那种解药。”
黎翰之想起来了:“是一号来了以后,你按照实验记录本做出来,然后被证明对半感染者没有效果的解药?”
邢博恩脑袋针扎似的狠狠一疼,点了下头。
今天出发前,她鬼使神差地想起丘杉提醒她说,把解药带在身上。
然后她又鬼使神差地拿了已经被证明无用的解药的备份。
只是她不明白黎翰之为什么要问这个。
副市长已经感染,总归要死,打一针比什么都不做要好一点。她这么想,就这么做了。
黎翰之沉吟道:“我们在副市长体内,没有检测到病毒。”
没有病毒?怎么可能呢,伤口都开始变紫了。
邢博恩不明就里抬起头,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看自己。
潘慎之说:“这次实验事故等调查清楚再追责。现在,我们需要立刻针对这种解药展开研究。如果这种解药确实对刚刚感染的伤者有用,那么我们在对付尸化病毒的道路上就取得了一个重大进步!”
邢博恩兴致乏乏,说道:“我可以提供实验记录本。”
潘慎之:“不,我们希望你担任组长,毕竟你才是最了解这种解药的人。”
邢博恩扶了一下额头,似乎不堪其重,道:“今天死了很多人。”
潘慎之好像想要说什么,但是邢博恩接着又说:“二十个,半感染者,都死了。我现在没有办法进行研究,我的头很疼,我想,我想……”
她的话没说下去,像是忘了本来要说什么,眼神变得茫然。
黎翰之适时道:“没有关系,今天你也很累了,先回去休息吧。这些事我们稍后再说。”
邢博恩点头,推开椅子。
她想干什么?她想去哪?
看一眼会议室里的人,这些都不是她想见的人。
站在门外,怎么都想不起她要往哪个方向走。
最终她闭上眼睛,放空大脑,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迈开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