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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静北醒的很早,在陌生的地方他总是没法睡得像在家那样踏实,歪过脸去看李博阳,他还在睡,睡得很熟,每次缠绵过后的琐碎一概由他善后,昨天舟车劳顿本就疲惫,再折腾个一整晚,强健如李博阳也有些扛不住了。
揽住他腰肢的手扣的很紧,李博阳喜欢将他掌控在自己伸手可及的地方,哪怕是在床上也不容放松半分,张静北眯着眼看厚厚的窗帘下偶尔泄露进来的阳光,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实际上,张静北并不喜欢这种自己整个人都被掌控在别人手里的感觉,他这样骄傲的人,怎么能容许自己在别人的羽翼下卑微的成长?在遇上李博阳前,他是个骄傲到不屑于掩饰自己对一件事儿的任何看法的人,在遇上李博阳后,他不喜欢的仍旧不喜欢……他不喜欢李博阳对他过于病态的执着,不喜欢每次欢、好过后如车轮轧过的酸楚,不喜欢身上充满的别人的味道……他的不喜欢数不胜数,只不过在后来,在经历了上辈子和这辈子的现在,他对李博阳学会了隐忍。
总有那么一个人,对你来说,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靠窗的小桌上摆了盆吊兰,在这温暖的室内生长的很好,枝叶翠嫩,枝条舒展,盈盈绿意很是喜人。
在床上躺久了难受,张静北换了个姿势,光溜溜趴在李博阳身上,李博阳的体温很高,他的双脚蜷在李博阳的大腿中央,两只手放在他腰侧,绝对属于四肢交缠,掰都掰不开的状态。
李博阳睡着的时候不像旁人张着嘴巴,而是和平时的模样一般紧紧抿着,无论何时都带着他严谨的态度,脸上面无表情,不笑的时候眉眼凌厉,就连眉梢眼角都是满满的冷漠,和平时温和的模样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也是他惟一不去掩饰自己的时候。
哎,真是怎么看怎么不讨喜的一张脸,老子怎么就看上他了呢?张静北戳戳李博阳鼻子,摸摸他嘴巴,又探着脑袋照了照斜对面摆在桌面上的镜子自己的模样,真是越看越觉得……啧,老子真帅!
张静北这边还在对镜自赏,头顶上就传来一声轻笑,显然小孩对着镜子龇牙咧嘴的模样逗笑了他,这严重损伤到张小北的自尊,顿时翻脸,转头扑上去跟人闹起来。
大清早的本来就火气大,张静北这么一闹腾,李博阳又有点蠢蠢欲动的意思,张小北似有所觉,眼角一瞥,切了一声,捂着屁股急忙跑下床,中途因为绊到被子又腿软,差点从床上摔下来,还是李博阳眼疾手快一直注意着张小北的动静,伸手一揽,慌忙将人捞回来,被张小北恼羞成怒瞪一眼,恨恨踹了下被子,跌跌撞撞跑进浴室了,后面是李博阳不可抑止的连串的响亮笑声。
张静北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才出来,换了身干净舒适的衣服,趴床上让李博阳给他揉揉。昨夜激烈程度虽不至让他矫情得连床都下不来的地步,但是男人与男人的亲密毕竟和男女之间不同,没那伦理器官,承受起来也有你一番好受,事后总有种说不出的负累,不多用点心可不行。
上午基本上是窝在酒店里度过的,自起床李博阳的电话就一通连着一通,接都接不完,张静北等了半晌,见人完全没有挂电话的意思,瞅瞅外面温淡的阳光,拎着他的笔记本到阳台上晒太阳去了。
等到李博阳终于打完电话处理好手里边的声音,张静北已经靠在躺椅上差不多睡不去了,笔记本里的电影还在放,叽叽喳喳的声音很轻,并不至于会吵到房间里人的动静,不过李博阳才刚靠近,张静北就醒了,迎着光眯眼看他,情绪淡淡却很温暖。
张静北打了个哈欠儿,懒懒朝他张开手,让他抱,然后蹭蹭李博阳温暖的脸颊,颈脖交缠,很是安心地吐出一口浊气儿。
我们出去逛逛呗……张小北伸手摸了下李博阳的眉头,看他因自己的亲近眉眼舒展的模样,不同于平时的温和有礼,这样的李博阳是耀眼而炙热的,如同他心中的太阳。
李博阳亲亲他的嘴角,把他放在床边,就跟小时候照顾他的样子,给他穿外套、围围巾,甚至连脚上的袜子都一块给套了,这个已近成年男子模样的男孩半跪在地毯上,仰头轻轻问他,给妈妈打电话了吗?今天你还没跟她们问好。
张静北不耐烦地用另一只还没穿好袜子的脚丫子踩在李博阳的膝盖上,踮着脚尖戳他,嘴里哼哼,今天妈妈有事儿,晚上再打。
难得出来玩,老打电话干嘛?张静北可一点都不喜欢跟人打电话,家里人也就罢,余子茂赵宁宁几个的电话几乎一天几个,好似一刻找不着自己就活不了似的,真他妈让人烦。
两人没在酒店里吃东西,出了大门口沿着路边直走,一排直下全是小吃食肆,李博阳选了个粥铺进去,拉着张静北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片区域是政府开发的旅游景点,就连这里的小吃食肆都是通过竞选争夺来的,在味道和卫生上自然有它的独到之处。
两人点了两碗海鲜粥,一碟小菜,还有一碟子点心油条,还要了两碗豆浆,后面的豆浆油条是张静北特意要的,他就喜欢撕了油条泡豆浆汁吃。
这餐饭花的时间略长,海鲜粥里放了碎碎的生姜,张静北最烦这些葱啊蒜啊生姜的,每次碰到总忍不住皱眉头,李博阳也烦,但是再烦他还是捏着筷子帮他挑净了碗里的姜丝,赶在粥凉之前塞到他手里让他赶紧吃。
张静北拿勺子翻了翻,确定碗里真的没姜丝了才高高兴兴地冲李博阳一笑,给他夹了他喜欢的油条放他碗里,捧着碗吃起来。
李博阳顺手接住塞进嘴里,这油条炸得酥脆,咬在嘴里口感很好,但是更多的他则是在小心观察张静北的神情。
张静北似有所觉,一抬眼就对上了李博阳探究似得眼神,眉心一凝,问他,怎么了?
李博阳笑着摇头,顺势端起碗喝了一口豆浆,眉目微敛,淡淡道,没什么。
他们去了镇子上的有名的文化街,据说这个镇子上出过一个很有名的状元郎,从前的古屋被成片保留了下来,多年修缮下还能很清晰地看出当时的生活环境,放到现代看来,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之前遇见的那个司机是个不错的导游,一路滔滔不绝地讲叙了有关本地的一些人文风情和习俗文化,他是个言语风趣又很懂得察言观色的男人,从一开始他作为一个司机,能巧妙搭上李博阳的话儿,并让他点头开口邀请他作为一个导游就能看出。
他并没有因为主顾只是两个孩子而敷衍或者误导他们去消费当地一些价格昂贵,但是与物品本身价值却相差很多的东西,相比起作为一个司机的职业,客观来讲,张静北认为这样的人物是不仅仅只甘心于这个职业的。
虽是只隔着杏杨镇两个小时航程的偏僻岛屿,但是这个岛镇意外地让人流连忘返,和杏杨镇不同的是,这里不仅只海产业繁盛的很,更因为这个地方偏僻又不那么为人所知,所以在当地政府想要大力发展旅游业却不如何景气的情况下,下面居民竟是悄然发展起一种带有某种赌博性质的斗鸡行业。
算是半路出家的导游将他们带到了某个相对来说比较简陋而气氛却想当火热的地方,那就是斗鸡场。
这是个类似于西班牙斗兽场的存在,只不过因为战斗品种的杀伤力不同于那些大型兽类的危害力强,所以在最初的一阵考察和观摩之下,当地政府居然对这些不太合法的产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导致这个行业慢慢繁荣昌盛且渐渐带起当地的经济流通,为这个岛镇聚集起了充分的人气。
斗鸡场很大,也很简陋,周围都是用当地山民用特别的竹筏子片的薄薄地,一层一层地垒高、加厚形成的壁垒,屋顶上是蒲草密密层叠遮掩盖成,咋一看倒有些像古时候那些野人居住的地方,简单、粗糙,内里空间却是十足十的大。
里面的空气不太好,一进门张静北忍不住皱紧眉,拉高颈上的围巾蒙住鼻子,旁边的导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解释道,这斗鸡场都是这样的,现在是冬天还好,到了夏天天气一热,那气味才叫大。
话儿虽这么说,但这导游明显是此中道人,一说起斗鸡就很有种蠢蠢欲动的意味,且在提起这话题儿时,言语中不知觉便流露出几分作为当地人的得意和骄傲来。
张静北在门口犹豫了下,还是选择进去看看,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临门一脚,他转头看看李博阳,被攥紧的手指微微动了下,李博阳牵住他的手立马收紧几分,四目相对,张静北在李博阳沉甸甸的目光中看不出一点情绪。
三人挤进人群最热闹的斗鸡场中央,导游站在半天指指点点的咕哝了半天,给两人大概讲解完场内的玩乐规矩,说好各自开玩互不相干之后,手里捻着李博阳刚付给他的几张红票子就钻进人群里去了。
张静北踮着脚,探着脑袋往里面看,不大不小的鸡笼子里两只乌黑漆毛的红顶公鸡正气势昂扬地来回踱步,许是正在酝酿斗势,衬着现在震耳欲聋的嘈杂喊叫声,两只斗鸡蓄势待发,不负众人期待的猛扑上去,尖利的喙飞扑着冲向对方羽毛多的地方,攻击力十足。
旁边的大理石桌子上有人喊叫着说,买好下注啊,本场斗鸡比赛的参赛选手分别是‘长胜将军’和‘红顶王爷’,大家买好下注买好下注啊咧,买一赔十,买一赔十了喂……
张静北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眼角瞥向李博阳抿直了的唇,眉心微沉明显很抵触自己来这些地方的模样,不由惊奇挑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眼皮一耷转身走了。
被李博阳伸手拉住,问他,怎么了?
张静北定定看他几秒,眼里似有了悟,看着李博阳的目光已经趋近冰点,他对着李博阳嗤笑一声,这句话该我来问你吧?
李博阳眸子一动,不知想到什么,转身就被张静北拉着走出了那斗鸡场,两人一路往前走,直到张静北认为那里够安静了,方才停下来。
好了,你说吧。张静北松开李博阳的手,眼睛微睁很认真地看着李博阳,让他回答。
……说什么?李博阳沉默几秒,凝眸反问。
张静北气急反笑,到这会儿了李博阳还有心思跟他装傻,他现在完全可以肯定,自打昨天来这里之后他的预感果然是真的,不过他耐性向来比不过李博阳,这次索性也就直接敞开说了。
你就直接说吧,既然不喜欢我到那个斗鸡场里去,那你为什么不开口说,明明那么紧张地抓着我的手,你直说就是了。
我没有……李博阳才一开口话音便顿,像是羞于启齿的模样,只说了前面三个字就别过头不再说话。
张静北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戳着李博阳的肩膀让他说,那你倒是说啊?痛快点,别唧唧歪歪的……
张静北等了两秒,李博阳还是站在原地没动,但却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张静北,让他动弹不得。
不是这样的。李博阳低垂的眸终于抬起,他看着张静北语气有些艰涩而冷静地道,不是这样,我只是……只是想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哈,我在想什么你会不知道?咱们认识这么多年,只怕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你都猜得到我想干什么?到这会儿你就跟我说你不知道?张静北觉得自己好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儿,话尾挑起一丝讽刺。
不过,李博阳既然会这么说,张静北倒真想听听他的说法儿了,但是意外的是李博阳却只是紧抿唇一言不发,看来是不想再说什么了。
回去的时候两人一前一后气氛很沉闷,李博阳不开口,张静北也没心情和他说话,就连回到酒店,两人都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有时候张静北真闹不明白,有什么事儿你拿出来好好说就是了,非得藏着掖着憋得难受,真当自己是忍者神龟啊?
但是偏偏李博阳就是这么拗,他拗张静北又不肯主动低头,会闹僵已经是注定的。
两人僵坐在房间里,直到张静北的肚子饿的咕咕叫起来,李博阳才似有了反应一般站起身,张静北揉揉眉心,觉得很累,如果李博阳现在以及以后也要这样各自守着自己的小心思,谁也不先出声的话儿,他没有信心能够继续坚定地走下去。
张静北叹口气儿,抬眼正视李博阳,表情很认真没有掺杂一丝玩笑道,你说你想知道我在想什么?那么,你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李博阳担心吗?他当然担心,可以说他对张静北是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的,而这种担心在之前那次分开两人产生裂痕之后尤为明显。
在某方面来说,李博阳的心细敏感程度比之女人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一个心思敏锐、心细如发的孩子,但凡张静北有一丝的改变他都能及时发现,一清二楚。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如此惊恐的发现,他的北北在不知不觉中和他疏远了这么多。
当然,这只是李博阳的想法,相信张静北本身是没有这种自觉的。
就如张大山所说,张静北的人生不只是围绕李博阳一个人而存在的,他的世界很广阔,可以有更多的色彩来充满他的天空,可以有更多样化的东西存在他的领地里,只要他喜欢、他愿意。
而在李博阳看来,北北和他明显不如以前亲密了。
当然,也不是说张静北不爱他和亲近了,就如现在,再亲近的事情他们都做过,哪里还差这一星半点?虽然两人一样会腻在一起,但是在李博阳忙碌的时候,张静北不会像以前那样毫无知觉地靠过去,他开始条理分明地划分出各自的领地,定了规矩就决不越界,他还像以前那样依赖着李博阳,他说好的东西张静北觉得自己不反感就一律接受,这与之前相比,少了几分任性而多了几分随意,但是在李博阳看来,这更是对他的一种漫不经心和不在意,这在李博阳眼中简直是不可原谅的事儿。
然而,在自觉自己之前不顾他还生了重病坚持去沈家的理亏,导致后来张静北对他失去从前那样的毫无保留的亲昵,李博阳深感内疚和心虚,张静北对他的提议越是无谓、顺从,他的心里就越是恐慌,这几乎成了李博阳的一个心病,而这次出行的目的,李博阳正是为解决这样的问题才计划的。
李博阳想让他的北北高兴点,想和他重新恢复以往亲密无间的模样,但在遇上某种和他强烈的占有欲完全相悖的地方他还是觉得难以克制下来,就比如说他不愿意北北吃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不愿意他的北北去这种太过复杂的环境……这可不是他一句两句隐忍就可以解决的事儿。
得知李博阳这些想法之后,张静北也沉默了,他几乎是有些无奈地问他,我们这样不好吗?
不好吗?相互保持独立的空间,有自己的想法和事业,在该在一起的时候亲密无间,在各自有各自的事儿忙的时候,就各自为政,这不是很好吗?公私分明,干净利落,也就不用为他、他和某些事情担心上火,纠缠不清。
有些事情,只有你从一开始不沾手,你才能从始至终都保持冷静,如他所愿的袖手旁观。
换句话来说,就是你既然不愿意让我插手,那便直接将这界限划个分明,也免得再有一天为那样的事儿伤心难受,张静北不认为自己在现在这样投入一段感情之后,还能分毫无损的从中抽身,即便他想,李博阳也不会愿意,是以……这大概是张静北想得最为委婉妥协的一种办法。
至于李博阳说的,下次?下次的事儿谁知道呢?在李博阳渐渐耳濡目染变成一个合格的生意人之后,每一个生意人所说的下次都是一个空头支票,对于同样的商户出身的张静北是再了清楚不过了。
李博阳沉着脸,一脸坚毅地说不好。
他的目光透彻锋利,似乎一眼要望进张静北的心里,他说,你只是给自己找个借口,好离开我对不对?
他说的那样坚决,好似真的看透张静北的想法儿,语气带着阴狠和暴怒,所以他才这样惊恐,这样不安,才会借着这次的机会将这个话题扯开,只不过最后是张静北先撕破了这层纸罢了。
而张静北只是摸着自己的脸颊微微出神,原来他的表情已经这么明显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下章继续,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