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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就是五年,五年间,也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是隋王朝,也是此时已为皇帝的——杨广。五年间,先后设计将其余三位皇子或害死、或贬为庶民。一年前,文帝突然病逝,留遗诏传位于太子杨广,新皇帝一上位便开始清理门户,首先就是斩杀了已为庶民的杨勇,最后又将朝中对他有异议的大臣或充军塞外、或罢官免职,更有甚者,满门抄斩。手段之狠!
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份诏书诏告天下:“乾道变化,阴阳所以消息;沿创不同,生灵所以顺叙。若使天意不变,施化何以成四时;人事不易,为政何以厘万姓。然洛邑自古之都,王畿之内,天地之所合,阴阳之所合。控以三河,固以四塞,水路通,贡赋等。故汉祖曰:‘吾行天下多矣,唯见洛阳。’自古皇王,何尝不留意,所不都者盖有由焉。或以九州未一,或以困其府库,作洛之制所以未暇也。我有隋之始,便欲创兹怀,洛,日复一日,越暨于今。念兹在兹,兴言感哽!朕肃膺宝历,纂临万邦,遵而不失,心奉先志。今者汉王谅悖逆,毒被山东,遂使州县或沦非所。此由关河悬远,兵不赴急,加以并州移户复在河南。周迁殷人,意在于此。况复南服遐远,东夏殷大,因机顺动,今也其时。群司百辟,佥谐厥议。但成周墟嵴。弗堪茸宇。今可于伊,洛营建东京,便即设官分职,以为民极也。今所营构,务从节俭,无令雕墙峻宇复起于当今,欲使卑宫菲食将始于后世。有司明为条格,称朕意焉。”如此大的篇幅,实则两字概括——迁都。
自炀帝即位以后,这朝堂内外常有传闻,说是文帝并非病死,而是杨广所害。此等流言杜林已经不想再去证实了。五年前,大哥一家突然消失,文帝大怒,幸得杨广念在昔日之情,为其掩护,说大哥可能向往田园生活,却又蒙受皇恩,实在不好向皇上请辞,怕皇上不允,这才偷偷离开。并且主动向文帝请罪,让文帝责罚与他,为此文帝收回了他在太原的封地。而杜林自己,也因被怀疑有知情不报之罪,扯去右卫之职,官降三级,为太子门大夫。如今杨广即位,封了他个散骑侍郎之职,从从六品升为正五品,算是念及了过去情谊。五年来,他眼见着杨广一天天暴戾,越来越残忍,心中极为悲痛,却也无能为力。他也曾多次请辞,但是杨广回应他的只是“为时已晚”,并警告他,如果私自离开,哪怕是五年没有音讯的皇甫一家,都将不会再有安宁的生活!是啊,他曾说过,当日不走,就永远别想走了,如此,也不能连累大哥一家,杜林欲离开的念头便只能作罢。
如今,恰逢萧皇后生辰,设宴御花园,文武百官可携其家属参加。虽然如今杜林官职不高,但百官都念在他为当今圣上的义兄,对他也是极为客气的,都主动与他夫妇二人打招呼。他们忙于应付,没发现女儿杜玄月此时已跑得没影了。五年前她的突然降临,让他们没有走成,虽然这五年来杜林偶尔还是会感叹,但对于女儿,他可是疼爱有加的。
此时玄月正蹲在御花园的小池边看着水里鱼儿喃喃自语“小鱼儿小鱼儿,你们游来游去,好快乐呀。”“砰”一个石头扔进了水里,打乱了平静的水面,也惊走了鱼儿,同时,还溅得玄月一身的水。“哈哈哈”一阵哄笑中,她抬起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一旁的几个孩子,见她生气了,其中一个较大的小男孩笑得更欢了,边笑嘴里还边念着“小稀泥,和点水,揉个丸子下酒吃”。这一念,那四五个孩子都跟着应和起来,玄月站起身来,冲到人群里抓着那个领头的孩子,叫喊道“住口住口,不许再说了”可那孩子个高力大的,一把把玄月推倒在地,狠狠地说道“小稀泥,不要弄脏本少爷的衣服。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爹曾经是皇上的兄弟就了不起,我爹说了,在他眼里,你爹就是一堆扶不起的烂泥。如今皇上早就不满意你爹了。我看啊,你爹连烂泥都算不上,他什么都不是。”“对对,什么都不是。”其余的孩子也应道。人们常说,从小孩就可看出那家大人的品性,果然不假。这几个孩子,却正是此时貌似和善恭敬地与杜林夫妇说话的几位官员的孩子,人哪,真是虚伪,明明心里厌恶极了别人,却总是装出一副见了亲人的表情,故作姿态。眼下,定是回家之后谈起对杜林的不屑从而被孩子听到,便有了现在的局面。听着他们的冷嘲热讽,受着他们的欺负,才五岁的玄月却没有留下一点眼泪,年少的她早已明白父母的辛酸。
而这一切,被一旁的少年看在眼里,他从来都不知道,在一个小女孩的脸上会有如此坚毅的表情,也许,换做是他,也不见得有此等坚强了。从此,在他小小的心里便种下了情愫。“大胆,在皇宫之内,岂容你们如此放肆。”少年一声轻喝,小孩们随即看了过来,一见少年便都不敢吱声了,“以后不许再欺负她,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少年狠狠地说道。带头的孩子连忙应了两声便拉着其他的孩子跑了。只留下跌坐在地上的玄月,愣愣地看着他。只见少年走过来,把手伸向自己,见女孩没有反应,少年一把抓住她的手,拉了起来,“你没事吧?”,少年问道,“恩”玄月点点头,“放心吧,他们以后都不敢欺负你了!”“真的吗?”玄月不解的问道,她不相信这少年竟有如此本事,“真的,因为以后有我保护你!”少年自信地拍了拍胸脯。说完便拉着玄月到池边石凳上坐下,一起看那游来游去的鱼儿。“你叫什么名字啊?”许久,少年打破了沉静,“玄月,杜玄月。你呢?”“嗯……爹娘都叫我老三”,少年口中的爹娘,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皇上与他的母妃流氏。第一次进宫的玄月怎么会知道,这个让那些孩子吓得掉头就跑的少年,正是那当今皇上最为宠爱的三皇子杨曜。这三皇子从小生的俊俏,眉宇间颇有杨广年少时的样子,而他自幼精灵乖巧,杨广一见他便是喜欢,何况他的母妃流氏为外藩进献的女子,天姿国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也不恃才傲物,性情却是平和的很,且善解人意,一来二去,不仅得到杨广宠幸,更是杨广的知己。于是他母子二人便也是这皇宫内外人人巴结的对象了。只是玄月有眼不识面前的“大”人物而已。“老三、老三”玄月默念着,突然她笑着说道:“呵呵,好奇怪的名字”,望着这纯真的笑容,三皇子也笑了。并不在意她说那只给父皇母妃所叫的称呼奇怪,只因这是除了母妃外,他见过最真实、最美丽的一个笑容,如春风轻轻地拂过了年少的心。
多年以后的相遇,她是否还会记起那个曾为他出头的“老三”?她是否还会轻声念着他的名字,然后笑着说“呵呵,好奇怪的名字”。
晚上,素儿将睡着的玄月放到床上,为其脱去衣物时,从怀里掉出来一块腰牌,腰牌一面雕刻着四爪金蟒,而另一面,一个“曜”字赫然呈现在眼前,素儿自然是知道这个腰牌代表什么意思,想来是自家小女儿今日进宫而认识了这三皇子吧,只是她不明白这三皇子为何要将这贴身腰牌赠与玄月。她仔细看了看这腰牌,随后看看正酣睡的女儿,摇摇头笑了笑,她轻轻地将腰牌放到玄月的枕边,温柔地为女儿掩上被子,在她额头印上一个淡淡的吻,只要她健康成长,其他的什么事都不重要。
而在这皇宫之中,八岁的杨曜躺在床上,手里正拿着一个链子把玩着,对于皇室子弟来说,这条链子并不名贵,链绳是彩色的丝线编织而成,吊坠呈圆形,外延有圆形的突触,成放射状围满中心的圆圈,上面镶嵌的水晶石,圆环中间镂刻着两个字——玄月。这条链子本是玄月生辰时她的娘,那位来自江南手工坊的温柔女子亲手所做作为礼物送给她的,只是今日,那个老三将腰牌送给自己,说是以后有人欺负自己时,只要亮出这个腰牌就行了,而她自小父母便教她不可随便要他人之物,又无法推辞,便将随身携带的链子回赠给了那老三。而此时,三皇子杨曜就这么看着这条链子,仿佛真是一轮月亮悬在空中,发出白色的光芒。“玄月、玄月”,晃动着项链,嘴里轻轻念着玄月的名字。许久,他坐起身来,将这条刻有玄月名字的链子戴上,又仔细行赏了一番才心满意足的躺下,脸上带着笑意进入了梦乡。两个孩子,都这般甜甜地睡去,多少年后,是否还会忆起最初的相遇?
一生一次的的相逢
使我们路过陌生的缘分
一生一世的承诺
使我们默默地相视
却又默默地错过
生生世世的我们
就这样彼此凝望
来回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