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人生江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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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争执

    ……

    现在已经有了蜡烛,但这种烧的极快的家伙不是哪家都用得起的。好一点儿的灯油大多是动物油制成,有人家连肉都吃不起,怎么会用的起这种灯油!最差一等的灯油也是食用油制成,比吃的棉油还贵,当然乡下不少人都会找一些能燃的树油回去照明,但少有人制成能被看得上的灯油。

    银花其实会与人打交道,上一世走上了那样的道路,如何应酬说话哄人自然都是学过的,但是原主留下的记忆却强大的甚至会让身体不由自主的依着行=事……

    银花挑了一家货物齐全且都是普通物什的店走了进去。

    大概是常有农人拿东西过来卖,店家早就习惯了,

    银花把灯油拿出来,嘴拙就拿事实说话,只叫店家试一试。

    “我们自家都是用这个的,就是熄了后味儿有些大,但是经烧的很。”

    原本有些懒洋洋的店家起了些兴趣,找了个旧灯盏,挑了半勺棕灰色的灯油出来,将灯芯在油里浸了一下后,“噌”的一声点燃,好一会儿不大的火苗才慢慢弱下去,“噗”的一声熄灭,焦味儿很快在店里弥漫开来。

    银花打听过,普通灯油得七八个铜板一斤,银花熬的这一罐子油,底下有杂质的都留做自用,装在罐子里半凝固起来,看着并不比豆油等制的的灯油差,一罐子少说有两斤多。

    “您要觉得还成,少于十四文我是不卖的。”

    所谓无商不奸,即使银花开价公道,店家也还要压价。

    “我们都是乡里人,来一趟不容易,您不要多说,我跟您换两斤多棉花,不要现钱,您要成就装东西,我还赶着回去呢!”银花抓了一把去籽棉花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没有霉味,才说道。

    这棉花市面价格是六文钱一斤,店家进货肯定更便宜些,如此比直接给现钱要划算。

    等银花背着东西到城门口的时候,大田村同来的有两人已经在了。

    一个小媳妇子正在抹眼泪,她边上的妇人不停的安慰她。

    “芳妹妹怎么了?”银花轻声问道。

    “哎呀,何三家的,你快来给她说说……”

    小媳妇子叫柳芳,只比银花小一岁,去年刚嫁到大田村,以前找银花一起做过几次针线活儿。她娘家穷,人长得又不是很好,在婆家日子不好过,因他男人打收了玉米就在县城做苦工挣钱,她婆婆才让她出门,顺便叫她带了些自家编的小篮子小背篓过来换钱,不过以往常去的那家店这次却没收,也没能找到他男人,打听了说是去外地做活儿,得两天才回来,她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哭个没停。

    “婶子,还有多久大家伙才来呢?”银花问道,“你先把眼泪擦擦,我陪你赶紧换几家去问问,说不得有铺子愿意要!”

    “就是,就是,你就是死脑筋,这东西本就不好卖,你婆婆来十次有五六次人家也是不要的,没卖出去,你婆婆能吃了你不成,你们快去,我叫大家等你们一会儿!”那婶子也是爽快人,帮银花把背篓拿下来,“我帮你看着!”

    银花抹了把头上的汗水,帮柳芳提了一手东西。

    这样的小篮子小筐子主要是卖给镇上的人当菜篮子,一家有一个就能用好久,邻近大大小小的村子各家各户都能从山上找了藤条编出来。

    银花领着人走了好几家都没人要,店里库存都还有呢,而且这东西放久了虽然不会坏,但颜色却会变,看着不新,买的人自然就有话可说。

    柳芳就又抹起了眼泪。

    银花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样,哪个种田的汉子喜欢动不动就哭的媳妇儿,而况长得并不好看,她婆婆就越发的不待见她。

    “再从这一条街问过去,卖不出去的话,回去跟你婆婆直说,下次拿去小集找人换东西也一样!”

    “嗯!”柳芳抽了抽鼻子,应了一声。

    这条街其实希望并不大,这里的铺子看着比银花进的那家规整不少,也并不是单纯的杂货铺,每一家大概经营某一种类的物什。

    问了两家,柳芳就开始哭。

    “呜呜……呜呜……娘说、说要换了钱好去抓几只鸡仔回来……”

    现在已经入了秋,孵出来的秋鸡仔仔细养到开春正好差不多就要下蛋,就是冬天要细心些。

    银花皱着眉头仔细观察街道两边的店铺。

    “有了!”

    有家店主要卖针线活儿兼各色绣针绣线,大概有人刚光临过,店里好几处翻得一片狼藉,店家正手忙脚乱的整理。

    银花在柳芳的大背篓里挑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筐子出来递了过去,“掌柜的,您把这些小东西都放在筐子里,随客人怎么翻,到时候只要整理这个筐子就好啦!”

    店家正愁没法规整好,接过去就用上了,把各色的小布头一股脑放了进去。

    那些布头是裁了手绢或荷包剩下的,因是些比较名贵的绸缎,店家舍不得扔,摆在柜台里,若有手巧的人刚好用得着,还能得几个铜板儿。

    “掌柜,您这都是精细物品,少一个可不得清好久,这样分筐子装起来可就方便了,我们自家编的筐子,也花不了您几个钱,可以用好些年头,您看要几个呢?”银花勉强笑着说道。

    店家这才抬头看了银花一眼,“你这小媳妇儿嘴皮可利索,把东西先拿出来看看。”

    筐子有大有小,有挎的,有背的,老板选了几个小巧的就住了手。

    银花把稍大的挑出来,“您库房也用得着呢!”

    “哟,感情还真是个精明人咧!”

    老板最后买下了柳芳大半的筐子,给了八文钱。

    “好了,我们快点儿,他们肯定等急了!”

    柳芳情绪才好转了些,两人一路小跑去了城门口。

    大田村的几人都已经到了,有那性子不好的,看着两人过来就是一通数落。

    “好了,好了,快走吧!”

    先前安慰柳芳的婶子忙打了圆场。

    银花没做声,把筐子背起来,快步往前走。

    “今儿谢谢你啦!”柳芳靠过来,小声说道。

    “这是小事,你跟你婆婆也硬气些,你=娘家日子不好,孙老二家不也半斤八两。”银花低声说道。

    柳芳娘家跟银花是一个村子的,她婆婆先是看何老三是读书人,就怂恿她跟银花套近乎,后来何老三成了酒鬼,柳芳再出门,又阴阳怪气的说风凉话,柳芳出门就更少了。

    “你们怎么卖出去的?”安慰柳芳的朱婶子高声问道。

    刚上路的时候,大家都还说说笑笑,等走一阵子就没人肯开口了。

    “就是多问了几家铺子,运气好罢了!”银花应道。

    “银花姐姐,你真能干!”柳芳笑着称赞道。

    “那可真是能干了,好好的读书人给过成了酒鬼!”

    银花皱了皱眉头。

    说这话的是个年轻的小媳妇子,长得也算眉清目秀,娘家夫家都是大田村的,腰板挺得格外直些,没嫁的时候,估摸着对何老三有那么点儿意思,看银花就有些不顺眼。

    一个巴掌拍不响,银花不搭理,那媳妇子撇了撇嘴转头跟别人说话。

    到村子口互相道别后,天边最后一缕光线已经沉入了云里。

    银花挪了挪肩上的背带,步子迈的越发大了起来。

    何老娘在厨房里烧火,两个小孙子在院子里追赶打闹,偏房的门“吱呀”一声推开。

    “婆婆!婆婆!小叔叔出来了!”

    两个小家伙楞了一下,边叫边拔腿往厨房跑,躲在厨房门口朝何老三偷看。

    何老娘慌忙把手在身上擦了擦,在两个小孙子后脑勺上一人来了一下,“嚷嚷什么……”

    一时又怕何老三吓着或是发了瘾,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

    “三儿,你觉得怎么样?身上疼不?还是要什么东西?肚子饿了?娘给你拿糕吃……”

    何老三怔忡了一会儿,混沌的脑袋才慢慢反应过来,“娘,我想洗脸!”

    “唉,娘这就给你打水!”何老娘欢天喜地应了,几乎小跑着

    这是何老三打被关起来后,第一次主动说话。

    何老娘连灶上的粥都顾不得了,帮何老三打了水,又张罗着拿毛巾、胰子。

    何家骏洗了脸才觉得头发腻的可怕,干脆一头扎到了水盆里。

    “哎呀,三儿,你怎么了?”

    守在旁边的何老娘吓了一跳。

    “我就是想洗头,娘。”何家骏闷闷的声音从木盆里传出来。

    “你可不早说!”

    何老娘把大木桶搬出来,一趟趟帮何家骏提水,让儿子彻底洗了个大澡。

    等下地的何老头并何老大两口子回来,何老娘正借着天边最后一缕亮光,帮何家骏剪胡子。

    两个小子,一见人就扑过去一个叫娘,一个叫伯娘,直喊饿。

    两堂兄弟忙的时候,都是何老娘带,何老二两口子若是回来的迟了,小儿子就跟着何老大一家子吃饭,偶尔回来早些,何老大小儿子闹一闹,也会一起接过去吃饭,这样的小事,两兄弟都没计较过。

    何大嫂连连应着,放了东西进厨房一瞧,灶下的火早就熄了,烧的一大锅水叫何老三用了个精光,煮的粥在锅里还半生不熟的,已经温了。

    何大嫂脸就黑了下来。

    外头,爷俩放了农具,不说检查或是打磨,也都围着何老三听何老娘说今儿的事。

    何大嫂气鼓鼓的坐到灶下把火重新点燃。

    “他爹!他爹!”

    “叫啥子哩?等一下!”

    何大嫂看着已经开始冒烟的大锅,“嘭”的一声把水瓢摔了出去。

    一般修灶台都是两眼,一眼大的用来烧水,一眼小些的用来做饭炒菜,那大的修在里面,一次可以烧一大桶水还多,何大嫂在地里忙了一天,使了几次力都没提上去。

    “你婆娘闹啥子哩?”何老娘一剪刀险些把何家骏鼻子剪到,用胳膊肘子撞了何老大一下说道。

    何老大脸色就有些不好,大步进了厨房。

    大山把吓着的弟弟们都领到身边,躲在院子边上。

    “你干什么哩?还不把晚饭端出去?”何老大进门就质问道。

    何大嫂把锅盖解开,又指着冒热气的空大锅没好气的说道,“你看看,吃什么!洗澡水也没烧!你们本事大,干脆吃老三算了……”

    “你说什么!”何老大朝外看了看,压低声音恼火的说道。

    “感情就我一个人操心是不是?忙了一天,回来孩子饿的哇哇叫,有什么事不能把一锅粥煮熟再去做!”何大嫂用力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溅起来的水珠扑的老远。

    以前,何老娘在家带小孙子,尤其农忙时,天不黑定,下地的人不会回来,小孩子经不住饿,等不住晚饭闹起来,何老娘都会私下叫两个小孙子先吃上半碗。

    何老大往旁边躲了两步,“你这婆娘有什么问题!”

    “叫半天不应,这一大锅水叫我一瓢一瓢舀进去,你们还吃不吃晚饭!”何大嫂只管自己抱怨。

    何老大靠过去把水桶提起来倒进锅里,“我当什么事儿,你快些煮了不就是,爹和三弟都等着吃饭,不要满嘴胡话,快烧火。”

    何大嫂更是气不过,“老三有家有室的人了,整日在哥哥家住着像什么话,就是帮衬兄弟也该有个度,你自己说说,这些日子,全家几个人围着老三转,准备明年吃西北风不成!”

    “你折腾这半天就是想说这几句话,是不是?”何老大声音也不由自主提了起来,“我当哥哥的照顾下弟弟是个什么大事,值得你惦记这么久,都是什么小气吧唧的人……”

    “嘭——”

    何大嫂用力把手里的锅盖扔了下去,撞在铁锅上,发出一声巨响。

    “好啊,我是小气吧啦的人,我小气,小气还叫你拿半两多银子给老三还债,小气还帮老二养孩子,我跟你过了这么多年,小叔子成亲、小姑子出嫁,哪个不是我跟着操心,我说过什么啊……”

    ……

    亲们注意了,关于心理学或者育儿,并不是看几本书就能照着套用的,大多数时候还是要顺其自然,千万勿把小说中的当真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