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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缈小的凡人,你竟敢骂伟大的海神波赛冬为懦夫!我要你付出代价,我要让所有人都明白,神的尊严不容侵犯!”
一个巨大的声音直接在她的识海中响起,海神的怒火随之而来,她的灵魂在怒火中片片剥落,疼痛犹如扑天盖地的巨浪,灌满了她意识的每一个角落。
对她来说,死亡都已经是个奢望,万蚁噬心的感觉竟然被放大了十倍百倍,水晶地板上映出的那张极度扭曲的脸,就连她自己也认不出来。
一个缈小的凡人,一位柔弱的姑娘,怎么承受得了神灵的怒火?但是,令神灵也惊讶的是,那个女人的心念中没有半点求饶的意愿,却有一种可怕的倔强。
“神……啊!您认为……报复……一个……凡人,就能……显示……强大?就能……掩盖……懦怯?您的……对手…不在……凡间,而……在……天……空……”
她强忍着刻骨的疼痛,用尽身体的每一分力气,几乎是一字一字地吐着单词,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上刷下,脸色比面粉还要苍白,可这时的她看上去却反而有一种很特别的美丽。
不知什么时候,祭坛上那团耀眼的光团已经凝实成海神波赛冬的模样,他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人类女性,脸色忽阴忽阳,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倔强的女人,你叫娜拉,对吧?你想让我杀你,我偏不让你如愿,我会让你活着,看到我——伟大的海神波赛冬的勇敢和强大,我要让你心甘情愿地扑倒在我的脚下,向我认错,你等着吧!”
海神的威压如潮水般退去,就如来的时候一样,那盖天扑地的疼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缕缕几不可见的光丝,从海神依然光芒逼人的身体上发出,投入到她几乎就要崩溃的身体中,她的身体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迅速地恢复。
“如果您能勇敢地挺身而出,保护亚特兰蒂斯大陆上的所有子民,就像您在石碑上所承诺的那样,我自然会向您认错,并心甘情愿地接受您的任何惩罚。但现在,您的一个子民,您在人间的后裔,凯西王子便需要您的立刻拯救。他们只留了三天时间,也许时间都已经来不及了!您快点去救他,求您了!”
女人的惶急跟此前的镇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海神波赛冬的眉头锁了起来,但他从来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主意。
他抬起头,目光直接穿越了虚空,投向了宙斯大神庙前的那个广场,那里一队武士正要将柴火引燃,柴火的中央绑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突然,一个威严的声音直接在每个人的识海中响起:
“所有的人都听着,我是伟大的海神波赛冬,我命令你们停止执行火刑!亚特兰蒂斯大陆,从此不再接受其它任何神灵的谕示,因为它是我——伟大的海神波赛冬的领地。”
时间似乎就在那一瞬间凝固,大街上、广场上、田野里、森林里……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最初茫茫然你看我、我看你,但立刻便醒悟过来。他们抛掉手中拿着的任何东西,奋力向天空张开双臂,大声地欢呼起来:
“万岁!伟大的海神波赛多万岁!亚特兰蒂斯大陆不需要其它任何的神灵!伟大的海神波赛多,才是亚特兰蒂斯唯一的至高无上,让伪神宙斯滚出去!”
同样的声音也在宙斯大神庙前的广场中响起,在亚特兰蒂斯王国的王宫响起,在波赛冬城的每一条街道上响起,在这块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这被压迫了很久的激情,在同一个时刻释放,那盖天铺地的力量刹那间淹没了整个亚特兰蒂斯大陆,这是亚特兰蒂斯人心中的共同呼声。那种力量是如此的强大,它让天上的众神都要害怕,却让海神波赛冬感到无比的强大,这坚定了他向整个世界挑战的决心。
那巨大的声响,却让宙斯大神庙的大祭祠震惊了,连镶着无数宝石的法杖从手中滑落也茫然无知。作为这个世界最高主宰的祭祠,他从未见过人们如此大胆而强烈地亵渎主神宙斯,也从无想过普通民众会拥有如此强烈的感情和力量。
执行火刑的武士早已把手中的火把熄灭,甚至不顾神庙神职人员的呵斥,爬上了高高的十字架,替凯西王子将身上的线索解开……
亚特兰蒂斯大陆上发生的一切,她虽然没有全部都亲眼所见,可是通过海神共享过来的视野,她仍然看到了她最想看到的那些情境,尤其是凯西王子从十字架上下来的画面,让她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
可她不知道,在遥远的天堂里,在高高的奥林匹克山上,众神的殿堂一般混乱。
“战争!那就战争吧!众神之神的尊严不容践踏,我宙斯的旨意不容违抗,哪怕是神灵也不行。以上帝的身份,我命令所有的天神向海神波赛冬宣战,我命令所有人间的国度向亚特兰蒂斯宣战……”
神王宝座上的众神之神宙斯正发出震天的咆哮,愤怒甚至比惊讶来得还要快,那些咆哮化作轰鸣的雷声,化作满天的闪电,化作无数道战争的神谕,化作整个人类世界的风云突变。
“那个懦夫,竟敢与众神对抗?太不自量力了……”
众神们的嘴巴也因为惊讶而合不上拢,在他们的认知中,原本作为主神之下第一神的海神波赛冬,现在几乎成了谁都可以嘲笑的代名词,他的懦怯、胆小简直有污于神灵的名义。
他曾被宙斯从埃癸那岛上排挤出去,被狄俄倪索斯从那克索斯岛上排挤出去,被阿波罗从得尔菲排挤出去。在与雅典娜争夺对雅典的统治权的斗争中,他也是失败者,他被雅典娜从特罗曾排挤出去。他手中的阿耳戈斯,也被赫拉夺走。
他并非没有强大的武力,手中的三叉戟甚至连上帝宙斯都要害怕,但面对力量庞大的众神,他总是退缩,甚至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如此懦弱的神灵,谁还记得他的三叉戟拥有多么强大的武力?谁还记得他坐在铜蹄金髦马驾的车上,手握三叉戟,呼风唤雨的雄姿?谁还得他拥有多么广阔的海洋,那里无穷无尽的生命,能够为他提供多么强大的能量?谁还记得亚特兰蒂斯大陆上,有多少坚定跟随他的子民?
英俊的太阳神阿波罗炫耀着手中的战枪,金色的弓箭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驾着金色战马牵引的战车急驰而去,迫不及待地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武力。在年轻而自负的他看来,海神波赛冬只是一个懦弱得谁都可以打败的年老神灵,只是他成长过程中的一块踏脚石。
智慧女神、女战神雅典娜手里拿着权杖,英姿飒爽,斗志勃发。她要赶回她的雅典神庙,她要谕示雅典城的君主立刻召集远征的艘队,带上无敌的雅典重装步兵,将整个亚特兰蒂斯抹平。
只有盖亚女神目光闪烁,尽管她与波赛冬之间的纠缠,连她自己也分不清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巨人安泰被宙斯的儿子赫拉克勒斯扼死,却让她与波赛冬同仇敌忾。
还有闻讯而来的冥神哈迪斯无动而衷,尽管冥后帕尔塞福涅在一旁不断地怂恿,但两个兄弟之间的战争他一点儿都不想参与。
……
罗马城、迈尼锡城、斯巴达城、阿卡提城、弗西斯城、亚历山大城、雅典城等等,地中海沿岸的所有城邦,全部都发动了起来,无数的战士整装待发,无数的战艘扬帆起航,无数的飞行器云集,还有无数的物资在克里特岛的诺索斯城汇集。
亚特兰蒂斯王国的五个港口,此时也是旌旗飘扬、战船林立、飞舰待发,数不尽的战略物资齐集码头,数不尽的民夫,数不尽的战士,数不尽的送行的民众,三段桨的军舰上军歌嘹亮,风景秀丽的港岸边哭声低沉……硝烟已经燃起,战争就不可避免。
在亚特兰蒂斯最大的港口——洛伦巴港,几十万英勇强悍的战士正在港口的广场上集中,他们的国王——年迈的亚特兰蒂斯国王拉蒙十世正在作最后的战争动员。
他的讲话只有短短的一句话:“要战,那就战吧!”
这豪迈的气势,丝毫不弱于任何一个年轻的勇士,也成功地激起了所有亚特兰蒂斯战士的士气。于是,无数的声音在广场上同时响起:“要战,那就战吧!”
当然,这一切都是她——娜拉所不知道的,当初她只是为了拯救她的爱人,而去激起神灵的怒火,不想却撬动了整个世界的命运。
她没想到,由于她的倔强行为,一个懦怯的神灵居然真的变成了一个勇敢的斗士,而一场席卷整个世界的战争,就要在辽阔的海洋上、在广阔的原野上,在天上和地上的一切地方进行了。
她更没想到,这场战争不仅将造成了无数的神灵陨落,而且几乎让全部的人类灭绝,甚至让人类文明的火焰几近熄灭。
为了自由的信念,不惜玉破瓦碎,不惜付出任何的代价,这是历史的偶然,还是命运的宿命?
(PS:昨晚写得太迟,发得匆忙些,今早起来补刀,请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