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特级肥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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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的四合院拆的拆改的改,早已不见二十年前的风貌。新四合院里,锃亮的红漆廊柱与门窗看着倒是喜庆祥和,却不是席大导演想要的效果。

    席子旭回国前曾派人在四九城里寻觅多日,却始终挑不着称心满意的院落。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劳烦制片主任,召集人马在京郊的拍摄基地里临时搭建出一座四合院的景来,思忖着矮子里拔将军,横竖就是它,也能凑合着用。

    然而祝升的到来却帮助整个剧组逆转颓势,不仅填补上男主角的空缺,还为席子旭寻得一处未曾沾染过多现代气息的四合院。席子旭终于遂心满意,追问祝升哪儿找的路子,祝升只说是朋友帮忙联系的,再多的不便透露,含糊不清的回答却令席子旭好奇心更盛。

    不起眼的小胡同子里,青灰瓦片累成的屋顶鳞次栉比,与被抹得坑洼铺不平的水泥墙连成一片,显得单调无味,幸好有伸出墙头的树梢掩映其间,为四合院的冷硬外表增添一份鲜活气息。

    《心窗》剧组选定的拍摄地点就藏于胡同深处,院子是典型的一进院,面积不大,由北房、南方与东西厢房围成一个豆腐块状的宽敞院落,过去的平民百姓几乎都住在这种院子里。

    席子旭背着手在四合院里溜达,走到一株差不多一人高的海棠树前,他停下脚步,细细打量起来。

    一颗颗鲜艳欲滴如红玛瑙珠子一般的果实挂满枝头,即使树上叶子已经黄了大半,也毫无颓败之意,反而象征着新的开始。

    副导一路小跑找到正摸鱼的席大导演,对他说:“都准备好了,咱们开拍?”

    席子旭一抬手,像是不急着回到监控器前,他慢慢悠悠地问道:“你猜,我瞅着这株海棠,想起什么词儿来了?”

    席子旭在国内发展时,这副导一直跟着他混,对他有一定了解。

    席子旭天资聪慧,勤奋好学,只是没赶上好时候,刚上初中便被送去下乡插队。后来家里人四处托关系,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从穷乡僻壤的山沟子里捞回来,可即便如此,最终还是耽误了学业。成年后,席子旭先是在工厂做工,后凭借自身的出众才华被电影学院破格录取,与戏剧结缘。

    学历是席子旭心中的一道坎,他最不愿听别人讲他没文化,常以文人雅士自居,有事没事都要吟诗弄月一番,抖搂抖搂肚子里那点墨水。

    副导觉得,席子旭十有八.九是诗瘾犯了,要冲他抖书袋。他绞尽脑汁回忆了半天,却只记得一句:“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席子旭蓦然回首,那对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时却化作两把尖刀,直刺对方胸膛:“你是说我老牛吃嫩草?”

    副导吓了一跳,连忙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他之前哪里知道这句话到底讲得是什么个意思,实在冤枉。

    席子旭没绷住,低沉的笑声从喉咙里拱了出来:“逗你玩儿呢,我还不了解你,比起看书,你更爱看女演员们的大胸脯,我说对不对?”

    “您别逗了,那都是假的,不好看。您跟我说说,到底想到了什么词?“副导在心中默默吐槽,他家里可养着一头河东狮,现在哪儿还敢随便乱瞄。

    席子旭清清喉咙,用纯正的北京口音念道:“嗝儿屁着凉大海棠,脚步丫子粘白糖。”

    “啊?啥意思?”副导万万没想到,席子旭嘴里竟会蹦出一句不大文雅的土语来。

    “没什么,走走走,拍戏去。”席子旭将目瞪口呆的副导甩在身后,自己背着手晃晃悠悠进了屋。

    导演监控室暂时设立在东厢房内,演员此时却集中于西厢房,现在要拍的这场戏里没有林绪的戏份,纯粹是兄弟俩的日常。

    屋内靠窗摆着一张淡色的实木书桌,祝升握着杆钢笔,在摊开的作业本上乱涂乱画,嘴里不停叨咕,显然已经入戏。门边是一张简陋的双层铁床,常青正坐在下铺,手里捧一本比辞海都厚的盲文书。

    场记一打板,拍摄正式开始。

    冯东是高考生,课业繁重,比起能踏踏实实安安静静捧着书读一天的冯西,玩心甚重的冯东根本不是读书的那块料。这不,数学题刚做一半,冯东又坐不住了,他挠挠耳朵,耷拉下脑袋,“咣当”一声,脑门磕在桌沿。

    冯西转过头,冲着窗户的方向好奇问道:“哥,你干嘛呢?”

    “没事,你看你的。”冯东直起身子,摸了摸裤兜,嘴边勾起一抹坏笑。他站起身,蹑手蹑脚走到冯西面前,其间只发出极小的响动。

    冯东弯下腰,和冯西脸对着脸。此时冯西正垂着眼皮子,阳光为那微微颤动的睫毛镀上一层灿金色的光晕。他专心致志地摩挲着腿上的书,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冯东的到来。

    冯东抬起手,中指顶上大拇指,对准冯西的脑门,微微使劲儿,蓄势待发。

    就在即将“惨遭毒手”的时刻,冯西出声问道:“哥,又干嘛呢?”

    诡计被拆穿,冯东也觉得无趣,便收回手,一屁股坐在冯西身边。床板上铺的是旧式的弹簧床垫,一有重物落下便会咯吱作响。

    “做题做的一个头两个大,不做了。歇歇,吃完饭再说。”冯东十分痛快地给自己放了假,丝毫不感到愧疚,“你也别读了,陪我玩儿会儿。”

    “玩儿什么?”冯西听话地把书放在一旁,双手撑在床上。

    冯东的手摸进宽大的运动服裤兜,从里面抓出一大把黄黄绿绿的杨树叶根儿,他分了一半出来塞进冯西手里:“跟学校里捡的,好久没玩儿拔根儿了,杀几局。”

    冯西咯咯直乐:“哥,你多大了?”

    “啧,少废话,走着。”

    冯东摊着手,一番挑挑拣拣之后,却失望地发现,手中大部分都是绿色的嫩根儿,他又挑着眉毛望了眼自家弟弟摊开的手心,嗬哟喂,里面竟然有根茎粗壮、黑黄黑黄的老根儿。

    冯西虽然眼睛看不见,触觉却十分灵敏,很快挑出那根最粗的,双手捏住茎身两端,示意冯东:“来吧。”

    冯东勉勉强强挑出个发黄的根儿,仓促应战,一黑一黄呈十字交叉,四只手齐齐使力:“一!二!三!”

    结果显而易见,螳臂当车的冯东败下阵来。他不死心地又试了几次,却是屡战屡败。冯东原本抱着随便玩玩的心态,没太在乎输赢,可他毕竟还是少年心性,一边倒的局势难免会令人有些气闷。

    眼珠滴溜一转,冯东心生一计,他悄悄弯下身子,脱下一只运动鞋,从里面取出一个粗黑老根儿。

    这根儿可是他的杀手锏,整整跟鞋里怄了一个礼拜,茎身粗壮,韧性十足。

    果然,几番比试下来,冯西反倒落了下风。

    正当冯东洋洋得意地哼起小曲儿的时候,冯西突然皱皱鼻子,问:“臭死了,什么味儿?”

    冯西又拽起冯东的手,放在鼻尖上一闻:“怎么一股臭脚丫子味儿?噢!我懂了,哥你耍猫腻儿!”

    “就耍了,怎么着,怎么着你?”冯东将臭哄哄的手往冯西鼻子上一捂,冯西被熏倒在床上,两人滚作一团,冯东压在冯西身上挠他痒痒,冯西乐得几欲断气,连连求饶。

    “咣咣”两声,外面有人敲玻璃,一个尖细的女声训斥道:“东子,麻溜儿的滚回去看书,别闹你弟弟!活的越大越抽抽,见天儿没个正型!”

    “知道了,好妈妈!”冯东嘴上跟抹了蜜似的,脸上却写满不屑。

    “cut!这遍不错,两位辛苦!”

    祝升从常青身上爬下来,两人并排坐在床上,任化妆助理为他们补妆和整理发型。

    刚还笑得前仰后合的常青此时却耷拉下脸,眼神呆滞,像是出了神,全不复方才那般神采奕奕。

    祝升的目光习惯性追随着常青的一举一动,他轻声问道:“你不开心?”

    常青一声叹息:“哪里是我不开心……”

    祝升有些疑惑,眼角下垂地更厉害了,原先都是常青听不懂他的意思,今天情况却正好相反。

    常青会闷闷不乐,主要是因为家里那位。自打《心窗》开始拍摄,别墅便沉浸在一片低气压中。陆晋松变得日渐焦躁,问他原因却避而不谈。

    常青一开始以为是《身份》剧组里出现问题,陆影帝却说不是。等他看到一周热点中陶馨怡归国的消息后,陆晋松这些日子以来的反常举动便通通有了解释。

    常青很是忐忑,有种鸠占鹊巢的负罪感。

    上次陆晋松酒后吐“真言”,着实对他打击不小。常青承认自己挺怂的,借他个胆儿,他也不敢再次当面告白。比起过把瘾就死,他还是更愿意偷偷摸摸享受暗恋的酸涩滋味。

    常青最近在考虑一个问题,既然两人已经交换回身体,吴晓也早已为他安排下宿舍,他是不是没必要也没理由再在陆晋松家呆下去。

    与其到时候被赶出来,干脆自己识相点,早些收拾好铺盖卷滚蛋算了。

    常青面色凝重地像个小老头,另一边的祝升也是难得开起小差。他虽然性格孤僻不善言辞,身边却有几位从小一起长大的“狐朋狗友”对他不离不弃。

    有家里帮衬,几个人如今都在自己的领域里小有成就,算起来只有他一人至今还默默无闻。

    那几位朋友商量好这几日要来探班,具体时间却没定下,也不知会不会搞什么突然袭击。

    片场上的两人各怀心事,同一时间的导演监控室内,席子旭放下对讲机,转过头询问刚到不久的陆晋松:“他俩演得挺好,比起当年的你一点不差,这点你也同意,对吧?”

    陆影帝的眼睛如同聚光灯一般,几乎要将监视器屏幕烧出两个洞来:“常青的演技进步不少,刚开始拍《血染黎明》的时候,他总是控制不好面部表情,现在好多了。”

    席子旭靠在椅子上,双臂抱胸:“还不是席某调.教的好。”

    陆晋松冷哼一声:“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那明明是我……”

    突然意识到什么,陆影帝住了嘴。席子旭回头看他,眼中尽是兴味。

    席子旭知道陆晋松戏瘾大,便契而不舍地撺掇他:“真的不考虑客串一把?你要是能参演,常青也会开心。这不仅是我的电影,也是他的电影,你难道不想再拉他一把?”

    陆晋松瞥他一眼:“……给我什么角色?”

    见对方松了口,席子旭眉开眼笑,将剧本递上:“下一场有个龙套角色。”

    他早就计划好了,给陆晋松安排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当做彩蛋和噱头放在影片之中。这也是很多电影的惯用手段。

    “成,就他了。化妆间在哪儿,我去换衣服。”陆晋松一旦下定决心便十分干脆。

    “出门左拐。你不先和他俩打个招呼?”

    “不用了,直接演。”

    “那可不行,他们一看到你肯定立马出戏。我这胶片贵着呢,不能浪费。”席子旭撇撇嘴,说得跟那位一个镜头拍一整天的导演另有其人似的。

    “不会穿帮。”陆晋松一如既往地自信。

    席子旭挑高了眉毛:“噢?打个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