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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顾思远一直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被塞满了荷尔蒙的迷雾,混杂着欢娱的空虚像是一望无垠的海洋,让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看得到尽头彼岸的可能。
而当信息素的影响一旦消失后,顾思远就从未觉得自己的头脑可以如此清晰地思考过。所以,他非常肯定:前两次自己和盖亚的相遇,主动找上去的那一方都是自己。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他上次和盖亚见面的时候,盖亚明明一副“没事快走、少来烦我”的态度。
但现在是盖亚来主动找他?
几乎不用犹豫,顾思远的心中就忍不住地升起了一种难以忽略的违和感。
“你来找我?”他问,“还是专门的?为什么?”
“猜猜看?”这是盖亚的回答。
“难道你也过发情期?”顾思远环胸后退了一步,“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因为我是个omega,在这方面可帮不了你什么忙。”
听到他这么说,盖亚反而笑了一下。顾思远说不太清楚他这个笑容里有什么意味,但感觉上却不是非常好。
“发情期?我?”盖亚像是听到了什么蹩脚的笑话,“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如果你想的话,其实你也不需要这么落后的生物行为。”
“你说这种话不违背自己的职业道德吗?”顾思远觉得心里的违和感越来越重了,“好歹也要干一行、爱一行吧?”
……盖亚刚刚说的是什么?落后的生物行为?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真的很欣赏你的这种认真态度。”盖亚说,“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加入我?”
“加入你?”顾思远觉得他今天的表现不可思议极了,“我觉得基因匹配是一项非常伟大、非常重要的工作,而且你一个人就足以胜任了……说真的,你有没有感觉到?你今天很奇怪。”
“不,我今天才是最正常的。”盖亚说,“你知道吗?我一点儿也不喜欢‘盖亚’这个名字,这是一次没有必要的妥协。”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顾思远一边说一边留心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一点儿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要知道,他还有半个发情期没有过完,就等着平息了此起彼伏着造反的信息素后,好好地和少将腻歪个彻底。
#请问男神就是老公是一种什么体验?
不是想艹翻他,就是得艹翻我。#
“盖亚盖亚盖亚……这个名字简直无聊虚伪透顶。”盖亚说,“我有自己的名字,你可以叫我云瀚。”
“你不是盖亚?”顾思远立刻问他。
“我怎么不是盖亚?”盖亚——或者说自称为云瀚的拟人智能说,“盖亚才是我。”
“ok,ok,ok……”顾思远模仿着他刚才的语气说,“我们先不讨论名字的问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说过你是专门来找我的,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的肾上腺素让我通过网触摸到了你的意识,然后把你拉到了这里。”盖亚说。
“目的呢?加入你?和你一起做基因库的数据匹配工作?”顾思远问,“根本没这么必要吧?”
但盖亚并没有给他透露更多:“这是我们成为同伴后要讨论的事情。”
“可是我不明白,”顾思远说,“为什么是我?我们只有两面之缘,不是吗?”
“你有这个天赋,顾思远。”盖亚地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一些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你是个天生的操控者。”
“操控谁?”顾思远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说通过各种指令操控各种电子造物?比如光脑?悬浮车?机甲?……”他看着拟人智能的眼睛,试探但又自然地接着说道:“……炮弹?”
“只要你愿意,这些都是小意思。”盖亚坦然地说。
——果然是他!
之前池厉锋对他的怀疑虽然证据确凿,但也是单方面的。而盖亚刚刚的话则是坐实了他自己的默认。
“如果我要做到这个,就要像你一样,把自己变成一个拟人智能?”顾思远问。
盖亚点了点头:“没错。”
“那就算了,”顾思远给了他一个挑不出来毛病的礼貌微笑,“我很喜欢自己的人类身份,不打算把自己数据化。”
“人类的身体就是累赘,”盖亚有些不解,“你现在经受的发情期不就说明了这一点?”
“你也知道我现在正在过发情期?”顾思远说,“那我过这个王八蛋一样的发情期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以后能随心所欲地滚床单?如果转变成智能体后,那我岂不是连自撸都没有了?亏大发了。”
他笑出了一口白牙,看起来诚恳极了:“抱歉,我胸无大志,就想小人物地过一辈子。”
盖亚显然没想到自己会收到这种回答,一个愣神间,他就已经从顾思远面前被“驱逐”出去了。
没错,驱逐。
盖亚刚刚的话给了顾思远很大的启发:既然连盖亚都说了他有操控电子造物的天赋,那么区区一个局域网应该也在他的权限范围下。毕竟盖亚刚刚也说了,是他找到了他。
是找,而不是捉住或者抓到什么的。
运用了局域网的规则把盖亚的意识电子流驱逐出去,顾思远也把自己的意识从网络上剥离下来。这对他并不是一件难事,毕竟之前他有过不止一次的经验。
然后,发情热就像一张蓄势待发、坚韧无比的网,紧紧地缠缚住了他。
顾思远顾不上别的,而是集聚了全身的力气,从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摘掉了光脑终端,狠狠地扔了出去!
这简单的几个动作就已经耗尽了他的所有精力。
如果不是刚刚在局域网中暂时脱离了发情期的影响,得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喘息之机,顾思远甚至都怀疑自己能不能完成刚刚那两个动作。
他俯卧在床上,身上层出不穷的热汗锲而不舍地染湿着新换的床单。
——这是第几次换的床单来着?完全无法记得清楚。
但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顾思远勉力撑起身体,每一滴滑动而下的汗水仿佛有了不该存在的意识,把它们留下的痕迹蜿蜒成道道富有煽动力的舔.吻,仿佛连汗水打进眼睛里的涩意都潮湿濡热无比……他用力地攀住了中控台——幸亏这玩意儿离他的床比较近——然后通过其上的设备接通了负责人的通讯。
“凌中校……”被情.欲久久折磨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太清楚,“麻烦你……你来一下……”
此时负责监督职责的是梁溊,他迟疑了一下,喊了顾思远一声但是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后,便起身走向了无干扰室。
一道门关闭后,下一道才打开。
这样的门一共有3道,最终的那道门打开后,梁溊不自觉地皱了下眉:房间里的omega信息素含量实在太高了。
他第一眼先看向了中控台旁边的记录各项数据的仪器,然后果断地给顾思远打了一针营养剂,接着重新调整了房间里的温度和湿度,并让机器人拿来了新的床上用品准备更换。
顾思远睁开眼模模糊糊地看了他一眼:“凌寒大大……”
“你再喊我一声姓凌的,我就把你扔出去你信吗?”梁溊冷着脸说。
顾思远抑制不住低低的喘息,顺从着本能的指引,把自己埋在了梁溊怀里:对方身上温和的同类气息仿佛溺水之时的一根稻草一样,尽管弱小和微薄,却是他此时能抓到的唯一一个能感受到安心的慰藉。
“傲娇大大……”顾思远含糊地说。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到自己会有抱着这个凉薄中校不放手的一天……不过,现在抱着好像感觉也没那么糟糕。
梁溊冷着脸——或者说僵着脸也可以——任由顾思远抱着自己,直到对方抑制不住地在自己怀里颤抖着对抗欲.望的冲刷时,才用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
已经全被汗水打湿了。
中校的手从顾思远的头发上一直滑到了他的后颈上,用指腹不轻不重地蹭了几下,立刻招致了怀中更大的颤抖。
“不要对抗你的欲.望,”他在顾思远耳边低声说,“顺从它,把自己当成一艘船。它只会成就你,不会淹没你。”
顾思远觉得自己几乎无法抵御得住更多的情.欲重压,但他身上的汗水在被人用一方冰凉的毛巾慢慢擦干,而鼻间传来的同类气息更像一张绵软的细网,在他和欲.望的直接对峙之间铺就了一层虽然微不足道但又切实存在的缓冲带。
很难说这种放松是有益还是有害,因为有了铺垫,顾思远没怎么选择地就干脆地昏迷了过去。
梁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脸上带着明显的嫌弃表情把顾思远从自己怀里拽出去。虽然他还不知道之前明明一直表现不错的顾思远为什么突然请求“外援”,但还是调出了实时数据认真地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梁溊面前就铺开了四张光屏。不断闪烁的光屏把房间里映出了点点折光,被梁溊拉出的几个四维构图虽然形态不同,但如果以专业目光来看却走向了一个趋同的结果。
顾思远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脸色被光屏映得阴阴晴晴的梁中校。
“……嗨。”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暗哑。
梁溊关闭了所有的光屏,转身在机器人身上输入着什么指令,头都不回地说:“自己喝水。”
这让顾思远有些怀疑:记忆中在他昏迷前温柔地照顾他那个人……难道真的是凉薄中校?
不会是记忆出了什么偏差吧?
不管怎么说,在发情期时会客都是一种挺尴尬的场景,尤其是你不知道自己刚刚有没有露出什么丑态的情况下。
就在顾思远思考着如果以自己要洗澡的借口,能不能把梁溊哄回去的时候,之前被梁溊派走的机器人去而复返了。
梁溊从机器人的机械手里接过一个药品箱,打开后熟练地配备着什么药剂,飞快地完成后,然后转过身来,抓起了顾思远的手腕,不由分说地给他来了一针。
顾思远正处在了发情热过后的疲软期,所以智能眼睁睁地看着整整一管药水消失在自己的腕部静脉中:“……你在干什么?”
梁溊收起注射泵,随手扔给机器人让它处理:“睡你的吧。”
他这句话实在太没头没脑,但还没等顾思远问出第二句话,巨大的困顿就攫住了他,用一片黑暗的沉睡捕获了他的所有活力。
与此同时,旁边仪器上的大部分数据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着。
梁溊没再去管顾思远,而是一边用消毒湿巾擦着自己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脸越来越阴:来这么一趟,等下出去的时候还要换衣服和消除那些该死的发情期信息素……简直神烦!
随后,如他所料地,通讯器在他刚刚走出第一道门的时候响起来了。
“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跌幅?”是凌寒,同样没有什么寒暄的开场语。
“哦,我给他打了抑制剂。”梁溊满不在乎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