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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老夫人的笑容显得十分慈爱,拉着萧央的手道:“你不是最与许姑娘投缘么?一会儿带许姑娘去园子里四处转转。”又转头对许妙婵道:“六丫头常提起你,有好东西都说要留一份给你送去,昨天承哥儿带回来的酥油鲍螺她就留着呢,你走时让六丫头给你包些。”
许妙婵看了看萧央,眼中笑意颇深,“多谢央妹妹记挂。”
萧央却觉得萧老夫人的表现有些过了,就因着许妙婵住在摄政王府,她就这般巴结……再说大哥带回来的酥油鲍螺她都已经吃光了,到哪里弄一份给许妙婵?
许妙婵轻轻捏着手中的玉镯子,对萧老夫人笑道:“我也许久未见央妹妹了,有很多话想单独跟央妹妹说,还请老夫人能够应允。”
萧老夫人立刻就道:“那是自然的,你们出去玩儿吧。”又嘱咐萧央,“万木亭那边景色极好,你带着许姑娘去转转。”
萧央闻言微有诧异,她对许妙婵并不熟悉,甚至都未曾说过几句话,不知道许妙婵要跟她说什么?
出了寿安堂,萧央便引许妙婵去万木亭那里,万木亭周围种了许多高大的树木,其中有一棵榕树更是有百年之久,十分繁茂。浓郁的阴凉洒落下来,映在地上有斑斑透过的细碎日光。
这里鲜有人来,许妙婵又吩咐粗使婆子将其他客人都隔开了,才坐在萧央身侧,淡淡笑道:“六姑娘长得这么好,也难怪他会注意你了。”
她看了看自己细嫩纤长的手指,似漫不经心的,语气很淡,“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再过几日,我便会与他定亲了,祖母昨天问了他的意思,”她抬头看向萧央,笑着说:“他已经答应了,说接下来的亲事都由祖母做主。”
萧央沉默半晌,看着她道:“许姑娘想说什么?”
许妙婵的目光中有些怜悯,缓缓一笑道:“他以前是有两个通房的,是祖母硬塞给他的,他却连踫也没踫过,后来都打发出去了。祖母总说他于男女之事上太过冷漠了,但我却觉得,这世间男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总会有一时不察,偶尔被美色所绊的时候,几个侍妾的位子,我也早就想着预备下了。只是这侍妾无论如何得宠,却总不及与人做正头夫妻更能抬得起头来,六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萧央皱了皱眉,许妙婵这是来敲打她了?她怎么就笃定自己会愿意给重渊做侍妾了?她站起身,淡淡道:“许姑娘想多了,别说侍妾,就是让我去做王妃我恐怕还要考虑一二的。”
许妙婵身边的大丫头知意“嗤!”地笑了一声,神色倨傲的小声说:“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还想给摄政王做王妃呢?”
许妙婵自然也听到了,却什么也没说,慢慢站起身,轻笑道:“六姑娘若真这般想,那就不必我费心思了。”也没看萧央一眼,便出了亭子走了。
抱石一脸气愤的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是才要定亲罢了,就摆起正房夫人的款儿来了!把姑娘当什么?还侍妾呢,她也说得出口!”抱石沉稳惯了,嘴皮子上也不伶俐,能说出这番话来,也是气急了。
萧央淡淡道:“我总觉得她应该不只是为了跟我说这几句话……”
婉娘一直没有开口,此时却突然道:“六姑娘,还是赶快离开这儿吧!”
方才附近还能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但现在却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了,周围突然寂静下来,很是异样。
许妙婵由丫头婆子簇拥着往外走,知意在一旁低声道:“姑娘,那位忠毅伯嫡子范荣来了,带了两个护卫,这内院管得严,本来是不让他进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许妙婵笑了笑道:“这京中各府的后院他几乎都去遍了,哪里能拦得住他!”
知意又道:“可是只有两个护卫,会不会制不住……”
“萧央只带了两个丫头,只要一上去就将嘴堵了,她们又能有多大力气。”许妙婵嘴角微挑,带着淡淡笑意。走到青石路上时,就看见一个穿着牙白色锦缎长袍的公子正等在那里。
见许妙婵过来,他立刻笑嘻嘻的上前,拱手道:“六姑娘真的在万木亭那儿?许姑娘可没骗我吧。我可是在这儿等了有一会儿了,那六姑娘我瞧见过一眼,长得真是没的说!笑一下都能让人酥了骨头……”
许妙婵就道:“我也只是方才瞧见了罢了,别的就不知道了。范公子只是过去与六姑娘说几句话的吧?”
范荣眼珠子一转,笑道:“自然!这光天化日之下的,还能做点儿什么不成?”虽然他确实是想去做点儿什么的,萧玠如今可是佥都御史,要是能娶了他唯一的嫡女,也省得他爹总骂他没出息了,如今这些高门勋贵可是连庶女都不愿意嫁他。
只要得手了,还怕这六姑娘不嫁么?
许妙婵笑了笑,就带着丫头走了。
范荣到了万木亭却没见到人,这万木亭东西各有条小径,他是从东侧过来的,既然没遇到人,那萧央定然是从西侧走了。他心里暗骂了一句,忙带着护卫往西侧追去。
西侧这条小径是通向景湖榭的回廊的,从回廊过去就是筵席了,这会儿还未开席,众位夫人小姐们都是三五成群的坐着说话,杜家来迎亲要等到傍晚的时候呢,这流水席也要一直摆到傍晚迎亲之前。
快走到景湖榭的回廊时,突然发现前面不知什么时候挖了个极大的深坑,抱石皱眉道:“奴婢前两天听管事说要修园子的,老夫人还说了要赶在四姑娘成亲前修好,怎么今日都亲迎了,这么个大坑还这般摆在这儿呢?幸好这边来往的人少,否则让老夫人知道了,定要生气的!”
萧央却觉得不对,怎么会这般凑巧?她心里隐隐发寒,想要原路返回是不能了,只能想办法从这里绕过去。
她才说了一句:“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小路……”就听身后一个声音道:“从这旁边绕过去岂不是太危险了,这里草丛又高又密的,若是划伤了姑娘岂不让人心疼?”
萧央回过头就看见一位公子大摇大摆的走过来。
抱石脸色瞬间就白了,附在萧央耳边小声道:“姑娘,这人是忠毅伯的嫡子,打死过丫鬟,听说那丫鬟还是有孕的……他定过两回亲,后来都被女方退亲了。”
萧央咬了咬唇,心下却是冷笑,这许妙婵倒真是心狠手辣,她若真的失了清白,不管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怕她都得嫁过去了。即便她父亲不肯,萧老夫人也会逼着她嫁的。
范荣笑眯眯的道:“姑娘这是想去哪儿?不如我送姑娘去。”他突然上前两步,语气中就带了暧昧,“姑娘若是觉得脚下累了,我背着姑娘也是可以的。”
萧央皱眉冷声道:“不敢劳烦,你还是快离开内院吧,否则被人发现了,只怕还要打断你的腿,到时就是别人来背你了。”
范荣听了就笑起来,性子太温顺了也没意思,这样的正好,他涎着脸道:“姑娘这是关心我了?”她的声音又软,说话时像有羽毛触着他,挠得他心里痒痒的,“你要想关心我,不如跟我回去,回去之后你想怎么关心我都行。”
萧央知道这人是讲不明白道理的,她四处看了看,不能被困在这儿,只要上了回廊就好了,这坑虽大,但要从边上绕过去也不是不能。她倒是想喊人来,一是怕护卫离得远听不到,二来要是被不相干的人听到了,她可就说不清了。
不能再纠缠下去,低声对抱石和婉娘道:“不要理会他了,从边上绕过去。”
她刚一转身,范荣就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抱石正要拦在萧央前面,范荣带来的两个护卫就一边一个扣住了抱石和婉娘。不过是两个女子罢了,无论再怎么挣扎,又怎么能比得上常年练武的护卫。
范荣轻易的就按住了萧央,将她带到一旁,让她倚靠在树上,身子慢慢压了下来,她的身子软软的,鼓鼓的胸.脯贴着他,他浑身都躁.热起来,她因为气恼脸颊红红的,比枝头的海棠还要艳几分,他也顾不得许多了,低头就吻了下来。
萧央被他按住双手,又急又气,趁他不备,抬脚就冲他腿上踢了一脚,范荣养尊处优惯了,被她这么一踢,立刻疼得“哎哟!”一声,就去摸被踢到的地方。萧央挣不开他的手,低下头狠狠咬了他一口,就跑了出去。
范荣被她激起了怒气,也顾不得疼了,几步跑上去抓住她,脸色都变了,“你听话,等回头我就让我爹上门来提亲,八抬大轿的娶你回去,绝不会委屈了你。”
时间不多了,他的手就顺着她的领口摸进去,在她耳边喘着气道:“你别怕,我会对你好的……只要你成了我的人……”
抱石几乎是拼了命在挣扎,可仍然无济于事,看着姑娘被范荣压在地上,眼泪哗哗就流了下来。
婉娘暗暗握了握拳头,眼神晦暗不明,良久,最终还是将拳头松开了。
萧央只能听到他急促的喘息,她这才害怕起来,心底的恐慌骤然弥漫上来。
范荣还在喃喃的说着要对她好的话,突然就被人揪了起来,他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罢了,立刻就吓出了一身冷汗,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拳头就冲他脑袋招呼了下来。
范荣带来的两个护卫也被人反手制住了,抱石忙跑过去将萧央扶起来,哭得止都止不住,萧央方才因为挣扎,发髻有些凌乱,衣裙倒还完好,她真是被吓到了,回过神来,才发现她面前站着的人是林钟。
林钟将范荣狠揍了一顿,又打断了他一条腿,才吩咐人将这三人都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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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那边依旧十分热闹,萧老夫人正在与几位夫人在次间里摸牌九,几位小姐坐在廊下逗绿头鹦鹉玩儿,四处都是欢笑喧闹的声音。
一个管家匆匆过来,对萧玠禀报道:“老爷,摄政王来了!”
萧玠神色一凛,心里疑惑,不过是府中二房庶女出嫁,摄政王怎么会过来?
却是一点儿也不敢耽搁,立刻就站起身,与正在说话的王大人歉意道:“王爷的车驾到了,我得先去相迎,过会儿再来与王大人说话。”
这位王大人正笑眯眯的喝了口酒,闻言差点儿呛住,摄政王过来了?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萧玠一眼,没想到这萧大平日里不声不响的,竟然与摄政王有交情?还真是小看他了。
萧玠亲自到正门迎接,重渊下了马车,微笑道:“不用特意招待我,我过来喝杯喜酒就走。”
萧玠一面请他进去,一面笑道:“王爷既然来了,还是该喝个尽兴才是,首辅徐大人也在里面。”他手心里暗暗捏了把汗,这两人的请帖他自然是都送去了,但他与徐安道和摄政王平时都没有来往,也没想着他们二人会来,谁知道这两不仅来了,竟然还撞上了。
如今朝中势力已隐隐有两分之势,徐安道权势虽仍不及摄政王,但如今小皇帝渐渐长大了,有许多大臣都觉得最后摄政王还是要还政于小皇帝的,自然没人敢与徐安道作对。
重渊听了便笑道:“既然徐大人也在,是该喝两杯。”
一众护卫簇拥着他进去,徐安道嫌筵席里闷热,便在景湖榭上的凉亭里与几位大人喝酒。湖榭外一圈儿都派人守着,也不怕有内院的闺阁小姐闯进来。
凉亭里还点了个炉子,上面煮着一锅花生。这个时节花生还没成熟,锅里煮的还是去年冰窖里藏的陈花生。
徐安道正笑着说:“小时候家里穷,遇到灾年连饭也吃不上,我就偷偷跑到沙田地里挖遗落的花生吃,用铁锅煮了,再洒些盐,好吃极了。”
旁边就有人笑道:“今日能尝到徐大人的手艺,也真是三生有幸了。”
徐安道就摇摇头,笑道:“这不算什么。过几日就要会试了,到时又要有一批英杰步入官场,如今六部正好还有空缺,我想着在会试之前先为我这学生谋划一二。”
在座的就有吏部尚书,徐安道是替陆泽盯上了吏部的空缺,他今日过来参加喜宴其实就是为了将陆泽引荐给诸位大人认识,否则这种场合,他怎么会来。
吏部尚书端着酒杯就打量了陆泽一眼,确实是人才出众,行为举止都十分稳妥,便不动声色的喝着酒。
如今小皇帝十分信任徐安道,只要是他举荐的人,肯定是没有问题,吏部尚书暗暗想着,一句话也不说。
陆泽轻轻摩挲着酒杯,目光却瞥见了被护卫簇拥而来的重渊。
他慢慢笑起来,握着酒杯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捏紧。
他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