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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栖见她神神叨叨,又是一副强忍着笑的模样。“憋得这样辛苦,你想要笑就只管笑罢!”
辜悦如却偏偏要将这话说完才肯,忍着笑意道:“你快猜猜今早上发生了什么事?”
“这我哪猜得出来?”静思了片刻,沈栖又补充了一句道:“我猜……我猜跟文薏郡主有关?”她知道辜悦如这阵子厌恶透了文薏郡主,三句话里头恨不得有两句话是诅咒她的。这会笑得这样开怀,多半也是跟这人有关系。
谁知道辜悦如果然神情一亮,拍着沈栖道:“你还真没猜错,的确是文薏郡主。不过……这会丢脸的可不是文薏郡主,而是秦幼春。那秦幼春住的屋子就离开文薏郡主的那间不多远,大清早大家都还在睡梦中,忽然就被外头争执的响动给吵醒了。出来一瞧才知道文薏郡主抓住了秦幼春的手腕,不肯让她进屋子。大家这也就知道了这秦幼春一夜未归。那郡主是什么人,得了这机会不留情面的说了不少难听话。可那秦幼春紧抿着嘴,半个字不吐,也没解释出昨晚上彻夜未归是因为什么。”
沈栖拧了拧眉头,“就为着这事情也值得你高兴的?”
辜悦如斜睨了她一眼,佯装生气:“我好心将这事情说来给你听,你倒还要嫌弃。看我以后还会不会再说这些给你听。”她这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又道:“对了,你昨个怎么认识那个丫头的?”
沈栖思虑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丫头”指的是昨天那个赵王手底下的娈童。只是这事要真说给了辜悦如,也怕吓到了她。沈栖无辜的摇了摇头,“我哪里认识她,就那一日她拿了你的帕子冒认是你的侍女,我当时还在奇怪你怎么来汤山还能带侍女的。”
辜悦如之前就觉得那丫头稀奇古怪,一问之下沈栖也是这么个说辞,倒也不怀疑。“你昨日幸亏走得早,后来我和大哥就被生生拘在那坐了一个多时辰。”她说完之后才察觉自己有所疏忽,无意间又提了自己大夫,抬起手指轻轻的掩住了自己的唇。
“好了好了。”沈栖真是受不了她时刻顾忌着自己的样子,急忙道:“我难道还真的会为了你大哥跟你嫌隙了?”
辜悦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凑到沈栖身边挽着她的手腕,哀声道:“你要真嫁进我们家来给我作伴才好。”两人说了会,辜悦如就离开了。沈栖没地方去,也不想在汤山再出些什么事,一门心思的开始钻研起自己写的传奇文来。
连着两三日的修改润色,已经比最开始的一版细化了不少。沈栖搁下手中的笔,吹了吹宣纸上未曾干透的墨,而后一页页平展着略了一遍,自己这边看顺眼了才拿着东西过去对面敲了宋焕章的门。
宋焕章已经慢慢停了“淮生”名下的稿子,这两日也少出门走动。沈栖过去的时候,他正握着一卷史册在读。
沈栖指望这能赚钱,又因为宋焕章将“淮生”写得风生水起,愈发对他有种恭敬的态度。等宋焕章粗略看了一遍后,索性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他桌案前边听边改了起来。
如此两日过后,沈栖再通篇去读自己写的文,果真是更加曲折离奇,更能扣人心弦。对着宋焕章的文笔,也是更佩服了。可是……沈栖总还觉得少了些什么,苦思冥想了好一阵才恍然明白过来。她偷偷打量宋焕章,见他稍稍敛着长睫垂眸看着手中的书卷,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温雅的气质,再没那种掉进钱眼里的世俗。真是想不明白,为何这样的人……会写得出那样淫诗艳曲来。
当初“淮生”的传奇小说沈栖也看过些许,知道这里头最大特点就是旖旎艳情的描写,露而不俗,更有种欲语还休的隐约神秘感。
沈栖对那事情是无甚好感,思量了许久只好咬着唇去探探宋焕章的口风。“总还觉得缺些什么,比不上我之前看你写的那些。”
宋焕章连眼皮都懒得掀起,再理所当然的回道:“当那是自然。”
沈栖吐血。他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她之后要开口说的都打发了。她攥紧了衣服,心一横到底开口道:“那……那什么……”
“嗯?”宋焕章看她吞吐了半晌,终于疑了一声。
沈栖清了两下嗓子才道:“咳——就是少点‘□□’,要不,要不这些你来写吧?”
宋焕章终于动作了一下,目光从书册上移了开来,对着沈栖瞥了一眼,眸底有暗涌翻滚。“……你不是女子?”其实宋焕章见她这样坦然的谈及这事,没有半点女孩家的娇羞,原本心中诧异她上辈子不是女子,可从口中说出的话却带了歧义。
“你才不是女子!”沈栖顺势将手中一团写废了的纸团扔了过去。
——
再说镇国公府。
沈氏为着裴娆担心得寝食难安,身形瘦了一圈,双眼也内陷了不少。她刚从老夫人那边回来,在近身伺候的大丫鬟翠娥的搀扶下穿过垂花门,沿着碧池边回去。如今已经是深秋,满池子的莲花早已经枯败,一副萧条模样。沈氏斜斜的看了一眼,更是觉得胸中烦闷不堪,皱着眉头道:“怎么叫人除去这些!”
翠娥立即记下这事容后嘱咐人去办,她是个伶俐的,知道沈氏必然还在为了六小姐的伤忧心,顺柔的开口道:“有神医在,夫人也可安心。”
那神医的本事如何的,沈氏已经清楚知道了,只是阿娆遭了这样大的罪,旁人细问起原委她却只能含糊过去。她被裴棠那小孽障捏着软肋,心中积蓄的怒火如炽发泄不出。这会翠娥软声宽慰,也只叫沈氏越发寒了脸起来,郁结难解。“有神医又如何?可怜阿娆每日每夜都钻心的疼,更何况又是伤在脸上,现在哪有十分的把握一定不会落下疤痕!”伤在旁的地方还有会寰的余地,可好巧不巧都伤在了脸上。阿娆那样小小年纪,柔白细嫩的脸竟然……竟然布满了血口子。沈氏一想,心中更是紧了起来,恨不能亲手撕碎了沈栖那个小贱人。
“夫人要治她将来多的事法子。”翠娥小心的说道。
沈氏抖着细长的眉,冷冷一笑,“哪里用得着等以后。”刚刚在老夫人那,那薛家的老家伙就旁敲侧击的提了要让薛年玉也去汤山观看南北文斗,沈氏有她自己的打算,已经在这上头帮着薛年玉说了话。
沈氏如今主持着镇国公府里的中馈,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自然也就逃不开她的眼,更别提那薛家一老一少两赖在府中是在打什么主意。就连薛年玉一共往裴棠的横波馆跑了几趟,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薛家那丫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满肚子的心思,她既然有意裴棠,又处处针对沈栖,沈氏倒也乐意这会用一招借刀杀人。
沈氏之前拿捏沈栖,不过是看她出身乡野,背后没有个娘家扶持支撑,以至于今后对裴棠不会有任何助力。她给沈栖一个沈家的假身份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对沈栖而言她是扶持她的良善之举,可对她自己而言这不但是笼络那个野丫头的手段。更是又一重将来拿捏沈栖的破绽,也方便更好控制裴棠。即便将来有一日沈栖真的从当中明白醒悟了过来,到时候她已经跟自己同坐一条船这么久,又哪里还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沈家是她沈栖拔高身份的千金裘,罩在身上就让旁人瞧不出沈栖原本是个什么出身,却也是一张织得密密的网箍着她不容她逃脱反抗。
一切顺着沈氏的计划下去都会相安无事,可事到如今,她竟然有胆子去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无论是不是再有用的棋子,沈氏这时候都已经顾及不到了。只恨不能将裴娆现在身上的苦楚都加诸在沈栖的身上,让她去代替沈栖受罪。
“可……可五小姐不是要和薛姑娘一起过去的?”翠娥隐隐有些担心,之前她也在上房内伺候着,所以知道裴妩也会跟薛年玉同乘过去。她担心若是五小姐在,这薛姑娘恐怕多少不敢行事。
沈氏神情松快的笑了一记,“怕什么!”
裴娆出事之后,二房的那个楚氏越发宝贝起她的丫头,每回去老夫人那都恨不得带了过去。沈氏往日许多事都不想跟她计较,可这阵子她可真是越发做得过分了。“那不过是个只知道死读书的,就算是到了汤山难道就能绑住薛年玉的手脚了?”
翠娥不敢啃声。
那日薛年玉红肿着脸颊来她跟前,言语提及是为了裴娆而对上了沈栖,沈氏就知道她是个可用的,不然今天也不会帮她说话。
以为逃到汤山就有用了?沈氏脸上浮起意味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