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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铬被问得一愣,从怀里掏出颜川给的羊皮卷,展开。上面的“正”字一共画了六个,最后一个只差一笔就能写好,于是回答:“今天是第二十九天。”
李星阑端着酒杯,划圈摇晃,一片暗黄的花瓣在酒水中载沉载浮,语气平缓:“2035年,南非彩虹矿业在兰德地盾下四千五百米处进行深度挖掘作业,开采出一块形状规则成分未知的黑色石块。技术人检测完毕后并未发现异常,被一名矿工捡回家收藏。几天后,那个矿场突发疫病,矿工全部遇难,矿场被永久封闭。再后来,南非爆发了原因不明的中枢神经系统急性传染病。”
陈铬:“历史课本上写的。”
李星阑:“对,病毒在2035年现世,爆发并迅速蔓延,致使非洲人口锐减至十分之一,疫情在2036年底才得到控制。2037年底,美国一家生化公司作为主导,向联合国提供了丧尸作为新能源运用的可行性报告。可是直到2039年,这项技术才‘宣告成熟’。”
陈铬:“由于各种天灾*,人口生育率急剧降低,世界上仅剩不到二十亿人。丧尸开始被作为一种廉价劳动力、一种新型清洁能源,面相全世界大批量输出。此后十年,一系列经济、社会、道德等方面的问题层出不穷。我记得大哥读过,《丧尸伦理学》是大学的必修课。”
李星阑点头:“消除丧尸威胁,研究丧尸成因,最终开发一项新技术,我们用了多久?”
陈铬:“完了!我怎么就没仔细想想?最顶尖的科学家们也耗费了四年时间,古人怎么可能只用四天就做到。”
李星阑盯着羊皮卷上的正字,眉峰微蹙,道:“即使是‘蛊虫’,也只是一门少有人知的技术。一门技术从研发到投入使用需要多久?即使控制蛊虫的技术古已有之,但利用蛊虫成功支配丧尸的技术,可能在这几天里完成吗?你的推断很有可能全都是错的,秦国人掌握的并不是姜大哥带来的黑石,而是本来就存在于在这个世界上的黑石,或者,其他的病毒载体。”
陈铬竟然有些庆幸,问:“这意味着,黑石很可能变成了两块,而大哥还是安全的?可是,不同时间点上的同一个东西,不可能同时存在。难道,我们那个时代的那块黑石,消失了?”
李星阑摇头:“我们是三维生物,活在四维空间里,时间箭头对我们而言绝对是单向的。你真的认为,现在的世界只是一个过去的时间点,我们‘回来’了?”
陈铬头皮发麻:“……”
李星阑:“那时候你晕过去了,没听见姜大哥传来的讯息。”
大哥的话立马浮现在陈铬的耳边,如此真实,却又如此遥远。他有些难过,低着头,说:“不,我记得非常清楚,他说‘弟弟快看,我们现在正在中国的上方,我们都爱你,一定要活下去,亲爱的。’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李星阑叹息,摇头,道:“有一句错了,不是‘一定要活下去,亲爱的’,而是‘去下活要定一,的爱亲。’”
陈铬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钻了上来:“别闹,我有点方……慌了,时间倒流?”
李星阑:“知道爱因斯坦引力场方程吗?哥德尔、斯托库木以及许多学者曾经从中求出过一些解,以此证明时空旅行的可能性。”
“抱歉,打扰一下。”陈铬举起一手,像是在上课提问,得到李星阑点头示意后,道:“我才初中毕业,太复杂的东西可能听不太明白。”
李星阑微微皱眉,然而陈铬精神紧张,还是察觉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顿时觉得自己太丢人了。
“没关系,陈铬,我对这些理论的了解也十分有限,只不过是提供一种可能性。”李星阑顿了一下,尽量放缓语气,像个循循善诱的老师,说:“你知道吗?直到我们的所在的年代,科学界普遍认为时间倒流是不可能的:一是宇宙一直在加速膨胀;二是热力学第二定律,孤立系统的总熵不会减小。”
陈铬:“妈妈给我科普过,熵是一个系统中‘无秩序’的程度,但是太抽象了,我完全弄不明白。而且,宇宙膨胀,熵增加,跟时间又有什么关系?”
李星阑忽然伸出右手,修长的手指触及陈铬的衣襟:“用比喻来说明这些问题并不恰当,但非常形象。”
陈铬呼吸一滞,莫名其妙,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李星阑的手指向下滑动,摘出陈铬插在领口的那支茱萸。
他的手一离开,陈铬的心跳陡然增速,脸色潮红。
李星阑用石子在泥地上画了一个正方形,摘下九颗红色的茱萸果,仍在地上,说:“这些果子的排列杂乱无序,并且一直在滚动。如果我问你其中一颗在哪里,不同的时刻会得到不同的回答。它们的分布很不均匀,而这种不均匀的分布状态有无数种。”
陈铬小心翼翼地点头,像个被老师开小灶补习的吊车尾。
李星阑将茱萸果整齐排放,三颗一行,横竖各三列,说:“现在他们按照顺序排好了,你能准确地对任何一颗果子的位置进行描述,比如说这个,第二列第二排。在这个正方形里,只有这一种排列方式是最均匀的。”
陈铬点头,竟然明白了一点:“分布不均匀,主观上让人觉得很混乱,所以我们说的混乱程度,就是第一种情况下的所有可能,就是熵?它是一个数值。”
“聪明,虽然不准确,但很接近了。”李星阑虽然否定了他的答案,却用了一种鼓励式的语气,继续说:“所有可能状态的总数,叫微观状态数。在统计热力学里,熵是随着微观状态数增加的一个函数。”
陈铬:“终于听懂了一句话!一个函数,不是一个数。那为什么熵是增加的?”
李星阑把果子们弄乱,拿起一颗,放到另一个位置上,再拿回来:“在这个正方形的封闭系统里,有两种随机过程,你可以简单地理解成两种运动方式。一种是可逆的,我把它拿出去,再放回原来的位置,跟一开始相比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他把其中一颗果子剥成两半,说:“另一种是不可逆的,我把它掰开,你没办法让它们再粘回去。”
陈铬:“明白,可逆的过程对这个系统不造成任何影响。不可逆的过程,增加了可能性,让微观状态数增加了,所以熵也增加。但是我们不能把果子粘回去,所以熵只会增加,不会减小。”
李星阑把两半果子重新拼在一起,放到它原来的位置:“对,你的思路很清晰。如果我们让时间原原本本地‘反演’,假设这两半果子按照原先的轨迹退回去,再完全融合在一起,变回了原来的状态。他们的粘合需要动力,动力从何而来?这其实仍然是熵的增加,即使表面上看似时间倒流,但一切都已经不同了。结论就是:熵对于时间的流动而言是一个参考坐标,基于熵只能不断增加的事实,时间箭头只有一个方向。”
陈铬:“好像有点明白了,即使让一切按照过去的轨迹倒着发生,时间箭头所指的方向并未改变。更何况人类身在这个系统当中,就像没法体会到地球的转动一样,我们既无法意识到这些事情曾经发生过,更无法意识到过去变成了未来。所以说,时间无论在主观还是客观上都不存在倒流的可能。但是如果我们假设熵可以减小,又会发生什么?”
李星阑:“比这一刻的熵更小的状态有无数种,谁也不会知道熵会减小到哪个程度,变成那种确切的状态。假定熵能够减小,就好比由于某种不可知的原因,这两半果子可以自发重组成一个,你又怎么能够保证它们会按照你的意志,由原先的裂口愈合?它们难道不能从背面愈合?它们就不能贴合到其他的果子上?关于熵的讨论就此结束,我的解释只是为了帮助你理解其他的东西。”
李星阑动作自然地摸了摸腰侧,揪下小半张曼陀罗的叶子藏在指缝之间,在端起酒杯时偷偷放进酒里,然后一饮而尽。
陈铬苦笑:“好吧,回到过去这种事情,只存在于人类的美好脑洞中。总之,人不可能回到过去,那我们怎么会来到这里?”
风起,落木萧萧,秋意浓烈,二人静默无语。
片刻后——
李星阑的声音在陈铬脑海中响起:“不要再继续讨论。”
陈铬莫名其妙,看向李星阑,明明听到了他的声音,却没看到他张嘴说话。
李星阑:“别说话,有什么东西在偷听。”
陈铬张大眼睛,想起在水潭时的经历,试着在脑海中想象自己想说的东西,想:“是什么?”
李星阑:“说不清,只是一种感觉,非常短暂的瞬间。不要和任何人提我们谈论的事,飞船上的人全都不能信。”
陈铬:“阮教授是可信的。”
李星阑:“即使可信也不要提,事情没这么简单。”
陈铬想:“好,飞船上的其他人你都认识么?我很担心阮教授,他身体太差了。”
李星阑:“我,g,阮霖洲,你都认识。”
陈铬想:“g是什么?”
李星阑:“你大哥的……那个德国人。还有一个日本人,一个印度人,两个美国人,以及另一个德国人。”
陈铬努力回想,却无论如何也记不清楚,只是想:“我记得有个红头发的男人先动手,然后我就晕过去了。飞船上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死了两个,不,三个人。后来,后来怎么了?我晕过去了。”
李星阑:“法比安是德国个间谍,他杀了莱斯利和伯格,把你打晕并试图打开盒子,最后被g一刀杀了。”
陈铬讶然:“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厨子。”
李星阑:“g是个杀手,以后你要离他远点。橘一心是个医生,苏克拉是个学者,我没跟这两人打过交道。”
陈铬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半晌无话,又过了十多分钟,李星阑才开口:“我有我的原因,以后会告诉你。你们先回去,我……再想想。”
陈铬刚才聊得入迷,竟然不知道北辰是什么时候来的:“行,你想静静,我想回去和静静睡觉。”
北辰蹲在一旁,把所有的重阳糕全部吃光,酒也一口不剩。
陈铬:“……”
北辰舔嘴。